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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3部分阅读

    刺进的一瞬间向他动手。他觉得自己不是这双眼睛的对手,他愤怒了,犹豫了,烦躁地转身搜寻着,心里不住地咒骂,此时此刻,他觉得监视他的这双眼睛比眼前的马大人还可杀,他也真恨不得先杀了监视他的这个人,再杀可恶的马大人。

    他的目光,因为急燥和愤怒而游离不定,当他又一次将银针刺向马大人时,被眼前的卷宗所吸引,他顺手将倒对着自己的卷宗翻转过来,轻轻地翻看了几页,竟迷惑起来:这样勤政的官大人怎么会噬色如命呢?怎么会搜刮民脂民膏呢?他突然想起了貌似深不可测的店老板所说的话:

    “……马青天大人自报了姓名之后,才知道他就是前任的山西太原知府,此番去贵州正是赴任贵州按察使,呵呵呵……他可是出了名的马青天呀,怎么,客官,您连马青天大人都没有耳闻吗?那客官以前肯定是闭门不出了……”

    “……您青春年少,初离亲长的诲教,猛然涉足世道,容易被身边的人或事物所蒙蔽,而看不清楚世道的真面目……”

    灰衣人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卷宗,心里疑惑着,徘徊着,不知所措。他又将目光游移到昏睡中的马大人身上,鄙视着,烦躁着,愤怒着,当床幔里又传出的熟睡中的梦呓声时,他再次将手中的银针刺向马大人的百汇|岤。

    黑暗中,店老板怅坐一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亮着灯光的窗户,担心着,想像着。年轻人的心,都是性本善的,即使一时的迷失,也常常是站在善与恶的分界线上,痛苦地挣扎徘徊很久很久,这个时候,用几句语重心长的警世醒语,为迷茫中的人指点迷径,往往能挽回一颗迷失的心。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那位年轻的灰衣人能明白自己给他说的那番话中有话的言语呀,尽管自己与马大人非亲非故,尽管自己与灰衣人非亲非故。可马大人是勤政爱民的好官,老百姓需要这样的好官;而灰衣人是初涉世道的青春年少,他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所以,店老板他不希望这样的双方有任何闪失和伤害。

    第11章:元宵节之夜的惊险

    西南边垂的春天,似乎比中原地区来得早些,元宵节刚至,枝权上便隐隐的露出了丰满的绿黄,迎着抚动的春风高兴地颤动着,貌似少女初见元红时的惊慌。

    夕阳还没完全堕下去,家家户户的灯笼,便一盏盏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笼映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耀得人心里温暖而舒服。

    七丫也挑着红色的鱼娃娃灯笼,兴高采烈地站在院落里,欢快地交替跺着双脚,仰起粉红的嫩脸,入迷地望着逐渐深沉而静谧的天幕,奇怪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不下雪呢……”她还是第一次不在安阳的家里过元宵节,觉得这里的元宵节一点也没有家里的元宵热闹,像是缺少些什么,可她又不知缺少些什么。

    随着夜暮的降临,亮晶晶的星星像宝石一样,点缀在广漠寥廓的夜空,与地面上的灯光交辉互映,彰显着元宵之夜的与众不同。

    七丫仍望专注地望着,奇怪地自言自语:“怎么还不下雪……”

    “呵呵呵,七丫,暮色虽降,天空却是晴朗,怎么会下雪呢?”呼延氏的头上梳着堕马髻,身穿短袄长裙,轻盈地漫步走出,爱怜地笑,“快进屋,今天是元宵节,该吃团圆饭了,你父亲在等七丫呢。”

    “嗯,”七丫点点头,跑进屋,跃过母亲,奔到马丕瑶身边,貌似很沮丧地问:“父亲,为什么还不下雪?”

    “为什么要下雪?”马丕瑶端坐在餐桌的上坐,随手拿起一块甜饼,递给七丫,又随手从七丫手里接过灯笼,递给一旁的使女。他刚才已听到女儿在外面问这句话了,觉得很奇怪,现在女儿又问。

    “奶奶说,今年元宵节会下雪,奶奶从来不骗人的。”七丫固执地说。

    “哦,那奶奶是什么时候说的?又是怎么说的?”马丕瑶慈爱地注视着七丫。

    “奶奶说:八月十五下大雨,正月十六雪打灯。去年咱来这里的路了,下雨了,那天好像正是八月十五,咱还吃月饼了呢。”

    “哦,”马丕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与对面的呼延氏交换一下眼神,笑着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那句话呀,是咱们中原的谚语,好像也只在在原起作用,这一离开中原,就不灵验了。”

    “哦,”七丫轻轻轻咬了一口甜饼,眉头紧皱,说:“这里的元宵节没家里的好玩,这里的甜饼也没有家里的好吃。”

    “是吗?”马丕瑶将女儿拥进怀里,望着女儿粉红秀丽的五官,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与夫人呼延氏的精血交汇,竟诞生出这样可爱的小精灵,真是百感交激。于是,他爱怜地望了望温柔秀雅的呼延氏,又俯头闻了闻女儿的秀额,疼爱地说,“七丫,是想奶奶了吧。”

    “嗯……七丫更想父亲。”七丫望着父亲羞笑。她怕父亲因顾及她想念奶奶而将她遣送回老家。可她确实想念奶奶,但她更不愿离开父亲和母亲。

    马丕瑶与呼延氏相视一望,便大笑起来:“呵呵……好啦,七丫,你看,这餐桌上有米酒,元宵,甜饼,果馔,还特意为七丫准备的家乡饺子……可为父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你说缺少什么呢七丫?”

    是的,这里有家乡式样的灯笼,家乡的团圆饺子,家乡的甜蜜果饯,还有家乡的特色元宵节饭……可怎么就是没有家乡的那种元宵节味道呢?“嗯……”七丫若有所思地说:“父亲,我也觉得缺少些什么。”

    “那就请七丫小姐弥补一下吧!”马丕瑶将女儿推出怀抱,做出请的姿势。

    七丫想祖母了,想祖母的怀抱了,想祖母的声音了,也想家里的那种元宵节的味道了,她觉得今晚所缺少的正是祖母的声音和怀抱。当父亲做出请的姿势之后,她才突然明白父亲所说的“缺少些什么”是什么意思了,便立即娇嗔地瞪着父亲说:“哼!你是要母亲给你弹琴,还是要七丫给您背诗词?”

    马丕瑶大笑:“当然是想听七丫背诗了,但必须与元宵节有关系的诗。”

    “哼!”七丫仰脸思索了一会,随口而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霞朗朗而诵,马丕瑶欣慰,却故做沉思状:“嗯……好,只是为父一时想不起这是何人所作之诗词了。”

    “是宋朝的辛弃疾所作,”七丫高仰着头,自豪地看着父亲,像个小大人似的说。

    马丕瑶抚须而笑:“是是是,为父年迈了,呵呵呵……”

    马丕瑶正倾心地享受着天伦之乐,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打斗声,还掺杂着霍霍的器械碰撞声,和众侍差惊惶失措的高呼声:“抓刺客了……”

    立时,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惊恐万状。呼延氏更是惊慌地起身,不知所措的拥着青霞,往马丕瑶怀里挤。两个使女也紧跟着呼延氏,“啊”的一声惊叫,拥挤到马丕瑶身边。

    第12章:元宵之夜的惊险(2)

    马丕瑶一手拥着呼延氏,一手揽着青霞,大声问:“刘铁,外面因何事而混乱喧闹?”

    刘铁是马丕瑶的长子吉森专门为父亲请的少林俗家弟子,因为当时,吉森觉得父亲赴任贵州,山高路远,异簇蛮地,恐父亲遭险情,便利用出门之便,特意拐到少林寺为父亲请了两名少林俗家高手。可马丕瑶执意不肯让两位武林高手跟随自己,又经不住长子的哀求劝说,最终,只得让其中的一个名唤刘铁的武士跟随左右,另一名则留给长子做身边护卫,以防商贾途中之不测。可他让刘铁跟随自己左右,则完全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不忍拒绝儿子的一片孝心。可谁知,在入贵的一路上,事实也证实了长子的担心是正确的,特别是在快要进入贵州界内之前,一个戴斗笠的神秘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踪尾随,在一客栈也险些遭那神秘人的暗害,只是马丕瑶事先吩咐过刘铁,只要对方的器械没接近他的身体,决不惊动对方。没想到现在,来贵州还不到几个月,便有刺客趁夜色撞府,真是应了儿子的担心了。

    “马大人不必惊慌,有不速之客撞府,您现在不要出门就是了。”伴随着劈哩啪啦的器械撞击声,和混乱嘈杂的搏斗声,刘铁大声地安慰着房间里的马丕瑶。

    可刘铁的声音还没落,紧接着,外面又传来急切而尖锐的高喊声:“我要见马大人……。”

    刘青霞却一点也没感到恐惧,她只是好奇地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她看到搂着自己的母亲被吓得脸色苍白,而抱着母亲和自己的父亲虽说面沉如水,镇定冷静,但额头上却有湿润润的汗迹,两个使女也早已被吓得拥在了父亲的左右时,她也突然担心起来,担心相拥着自己的父母,但心这个府里的所有人。

    稍顷,外面趋于平静。青霞欲挣脱父母,跑出去观看,被呼延氏追上去扯住。随着一阵急促而铿锵的脚步声走近,屋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门口望去。只见刘铁急步跨进来,神色异常地附耳于马丕瑶。

    马丕瑶听了刘铁的一番低语禀报,本来就深沉的脸色,更加凝重起来,他语气低沉地问刘铁:“哦?你还认得他?果真是他吗?”

    “嗯。”刘铁点点头。

    “原来如此呀!他见老夫肯定有事相告,那就快点给他松绑吧。”马丕瑶着急地说。

    “马大人小心,他会不会使诈?”刘铁怀疑地说。

    马丕瑶稍加思索,摇摇头说:“不会,去年在客栈里,他能对老夫手下留情,说明店老板的一番话确实在他心里起了作用,也说明他是个有头脑的侠义之士,今夜撞府,他又喊着要见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之事了?嗯……给他松绑,请他到前厅等候,老夫随后便去。”

    “嗯。”刘铁点点头。

    “等一下!”刘铁刚要出去,马丕瑶又喊住他:“刘铁,你在他面前,有没有道破他就是去年跟踪咱们之人?”

    “没有,去年他跟踪咱们之时,是衣鲜面净,自信孤傲,冷漠仇视。可今晚的他却是衣衫破旧,面苍乱,绝望无助,似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似的,前后判若两人,若不是他手里那把精致的玄魂剑,我也不敢确定是他。”

    “哦,”马丕瑶点点头,说,“待会见到他,我们就装做不知他是何人,如果他主动道破去年跟踪咱们之事,我们也就势质问他跟踪我们的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他主动道破去年跟踪之事呢?那如果他只字不提去年跟踪之事呢?”刘铁迷惑。

    “他如果主动道破去年跟踪咱们之事,那说明他今夜翻墙入府是无有恶意的,将会成为我们的朋友;否则,他如果掩饰避讳去年跟踪之事,我们也只字不提,不过……那他今夜可是来不善呀,我们要加倍防备于他。”马丕瑶耐心地与刘铁解释。

    “哦。”刘铁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马大人,那我去了。”

    刘铁出去后,马丕瑶已无心陪家眷吃这一年一次的元宵节团圆饭,更无心与女儿谈诗寻兴,只是随便吃了几小快甜饼和几个团圆饺子,之后,边用手巾擦嘴,边吩咐呼延氏照看好女儿七丫,不要再贪恋元宵之夜的烛火了。随后,他拍了拍女儿的小脸,挤出一丝笑意,以示什么事也没有了,便起身出去,披着刚刚升上来的清冷月辉,朝前厅走去。可他心里却在想:这个神秘之人,既然去年在客栈里,听了店老板的话外话之后,能放下屠刀,悬崖勒马,足以彰显他是个本质不坏的人,今夜撞府,喊着要见老夫,肯定是另有隐情相报……。

    客厅里,烛光煌煌,一个人影在窗纸上不住地晃动。马丕瑶来到客厅门外,冲站在门口的两位使摆摆手,示意他两个别向自己问安了。他站在影暗处,借着灯光,打量着屋里这个焦灼不安的人。

    这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一身褴褛的灰衣灰裤,猿臂虎腰,但他的脸上,却显示着与他年龄不相付的郁愁和痛苦。游离不定的双眼里,溢满了盼望和焦急。马丕瑶心想:若不是他脸上的愁郁和痛苦,定是个清俊的年轻人。可这样清俊的年轻人,在去年的客栈里,自己却险些丧命他手,真是一念之差呀,人在迷失方向的时候,太需要有人为他指点迷径了。

    马丕瑶望着东方初升的皎皎月轮,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太感谢那个客栈老板了,是他救了这个年轻人的灵魂,否则的话,这个年轻人早就成了刘铁的手下鬼魂了,因为他第一天跟踪自己的时候,就被刘铁现了,只是没有打草惊蛇,去惊动他。那晚在客栈里,店老板与他说的一番警世醒语,被帐台后边的刘铁听得一清二楚。当夜深人静时,他用迷香药将自己迷昏,潜入自己住的房间,刘铁也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他,只是自己提前吩咐过刘铁,不到对方的器械将要刺进自己的身体之前,千万不要惊动和伤及他。

    果然,这个年轻人三番五次地拿起银针,犹豫着,徘徊着,痛苦着,颤抖着,愤怒着,却始终没有将银针刺进自己的身体,最后,竟双目紧闭,仰天长叹,痛苦地摇摇头,一咬牙,越窗而去。

    他如此年轻,竟有如此坚强的自控能力,驾驶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纠缠,足以说明他非等闲之人,将来一定有所作为。能驾驶自己内心深处的爱憎纠葛之人,定能干大事。马丕瑶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马丕瑶抬脚迈进客堂,看也不看焦灼徘徊的年轻人,径直走向属于他的座位,猛地抖一下衣袍,端坐在上面。早已在里面等候的刘铁,像个护法天神一样,立即站在他的身旁。

    正在焦灼徘徊的年轻人,像被人使了魔法一样,双眼望着着马丕瑶,立即定在那里不动了。手不离刀柄的刘铁,厉声对他说:“你不是要见马大人吗,这就是马大人。”

    年轻人这才醒悟似的跨步上前,扑通跪倒在马丕瑶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马大人,秦川今夜冒然撞府,实属无奈,请马青天大人饶恕。”

    “什么?马青天?哼!你太抬举老夫了,不知你是何人?既然吵着要见老夫,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进入本府,为何攀檐走壁,趁夜色偷袭着进来?”

    “马青天大人呀,您在所不知,我认识您,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您去年在入贵的路上,我们结伴同行过,只可惜那时是……唉!”

    “结伴同行?”多好听的用词呀,马丕瑶忍不住想笑。

    憨实的刘铁却噗嗤笑出声来。

    “是呀!但也不是结伴同行,是我一直在跟踪尾随马青天大人。那时,小的受人蒙蔽,欲在途中加害于您……”

    年轻人的话音没落,手握刀柄的刘铁,早已跨步上前,像一座山峰似的矗立在年轻人面前,点着他的眉头说:“哼?是你?怎么又是你?你这一说,身形确实相似,你到底想做什么,去年早八月,我们入黔之时,你一路尾随,还曾在一家客栈里用迷香药将马大人迷昏,并潜入马大人的房间,几次伺机动手加害马大人,若不是马大人提前吩咐,我当时就将你……”

    “哦?”马丕瑶故做大吃一惊地问,“刘铁,去年入贵的路上,你说有人尾随我们,难道说就是他吗?”

    “是的,马大人。”刘铁点点头。

    “老夫做官以来,自信还是清廉的,你却为何欲加害老夫?”马丕瑶突然脸色威严,但心中却欣慰:面前的年轻人,总归是坦诚的。

    年轻人满面羞愧,额头?地:“马青天大人,您听秦川的把话说完。我名叫秦川,自幼丧父,因家中贫穷,跟一位游街串乡的杂技老人学艺糊口,在外漂泊,游走江湖,但从不鸣狗盗之事。半年前,因思念家中的母亲和姐姐,回家乡探望亲人,谁知母亲早已不在,姐姐因为貌佳,被上届按察使看上,强行收为侍妾,因为姐姐早已有了心上人,便执死不从,几次出逃未成,竟自缢而亡……”

    “哦?”马丕瑶瞪大双眼。他似乎明白了年轻人欲加害自己的原因了。

    “我回乡后,”秦川继续说,“姐姐早已尸骨冰寒,那害死姐姐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