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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10部分阅读

全张贴了大红鲜艳的喜庆春联。大门迎面的墙或树上是“抬头见喜”;每辆马拉车上也贴有“日行千里路,夜走八百程”;马圈里贴的是“槽头兴旺,六畜平安”;水缸上是“川流不息”;粮斗上是“日进斗金”,钱柜上是“黄金万两”……

    贴完春联之后,除了药铺在大门上开一尺见方的小门,以便有急病取药,百业开始休假:文官封印,武官封操,商业封门闭店,戏班封箱,说书人封板,讨饭的封棍……

    二十九,厨房里的厨佣们将各类生肉渚成熟食。

    年三十的一大早,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便“嘣嘣”响的忙碌着盘陷,和面包饺子。然后,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年夜饭做好之后,鞭炮齐鸣之中,丰盛鲜美的年夜被逐盘逐碗地端上餐桌,男人们立即将提前准备好的新鲜干净的黄沙,铺遍院子的各个角落,再在散着干净气味的湿润黄沙上,花花搭搭的撒上一层脆干脆干的芝麻杆。大年三十之夜里,男人们守岁,女人们祈福。

    今年的杨氏,和往年一样,在祭灶次日的早饭后,便和朱氏、张氏,还有家里几个颇懂春节规矩的女佣男佣执事,聚坐在生着炭火的前厅里,商量着,铺摆着,怎样置办年货,由谁来负责今年春节的铺摆和张罗。

    当说到由谁来主管春节年货、年礼的置办时,杨氏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青霞。因为主管置办张罗年货,虽说劳累,也是大捞一把的好机会。往年都是年轻的张氏和一两个上了些年纪的佣人执事来操办,可今年,杨氏想让青霞来主管这事,因为这个偌大的家业,都是儿子耀德的,她毕竟是已过门的媳妇,春节前的繁杂索碎之事,早晚都要由她来主管和过问,与其说赶晚,不如趁早让她熟悉这一切,省得她到时候不知所措。

    杨氏想到这里,便望着张氏说:“今年这事,就由少太太来主管操办吧,你们也一年大于一年了,是该清闲清闲了,享受清福了。”

    杨氏既已说出,其他人便齐声附和。张氏的心里虽说老大的不舒服,精明的她心里明白:自己毕竟是个仰人鼻息、使人余荫的偏室,虽生有一女,也已经出嫁。再说了,丈夫离世已六年之多,杨氏待她和朱氏,确实不薄,在礼节和物质上,给她和朱氏的待遇和尊重,甚至要大于丈夫在的时候。

    杨氏见所有的人都齐声附和她,把瞬间腾起的喜悦,不露声色地掩藏在镇静中,立即支唤春草去喊青霞来前堂。

    因为没有风,寒冷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浅蓝明净的天空上,飘着鱼鳞似的小云片,洁白晶莹的霜粒,密密匝匝地撒满了青砖碧瓦的房顶、灰色的墙头和地面,及开始孕育春天的树枝上。

    而此时的青霞,却正在气头上,这是结婚以来,她和丈夫第一次红脸,并且,还是因为昨晚族里那个叫“二爷”家的事情。

    因为昨晚,丈夫被小男佣喊走之后,竟一夜未归,刚刚回来,便是迫不及待的吸食鸦片。因为担心丈夫,青霞也是一夜担惊受怕。这见丈夫平安回来,忙坐在他身旁,询问昨晚那个“二爷”家里生了什事情。

    耀德吸足鸦片,便原原本本将昨晚生的事情,很祥细地讲给青霞听。原来,在一个多月前,刘氏族里一个叫刘少德的家里,突然暴死一个丫头。因为这丫头是经几个人的牵线介绍,才进入刘少德家为奴的,刘少德家只知道她老家是新郑的,因为相隔遥远,却不知她具体的家址。她这突然暴死,一时半会也通知不到她家里人,家里又不能一直放着她的尸体,刘少德的妻子和儿子一商量,便草草将她的尸体埋葬到大营的乱坟岗上了。直到半月前,丫头的哥哥来尉氏刘少德家探望妹妹,才知道妹妹已在一个月前暴病身亡,顿时嚎啕大哭。刘德的妻子和儿子给了他一笔钱,打他走人。谁知那丫头的哥哥并没有离开,而是偷偷打听妹妹的死因,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妹妹并不是暴病身亡,而是被女主子用刀捅破下身的荫部,流血过多而死亡的,悲愤欲绝之时,便到县衙里状告刘少德的妻子伤天害理、草菅人命。可是,母子二人在埋葬丫头的时候,连个坟头也没留,已经找不到埋葬丫头的地方了,无法开棺验尸。再加上刘少德的家人用钱贿赂县衙,和将要春节,县衙事务繁忙,县衙便以不见尸体,无法枉下论断为由,给不了了之结了案。那丫头的哥哥一气之下,便回家领了一帮人过来,趁夜色撞进刘少德家里,欲杀掉刘少德的妻子替妹妹报仇出气。刘少德的妻子仗着身体强壮,翻墙逃了出来,来向杨氏求救。杨氏便让小男佣来喊叫刘耀德过去,吩咐刘铁带着十多个有功夫的护院过去,将那帮野蛮人制服之后,送交衙门。

    青霞听了丈夫的一番话,突然想起自己过门三天时,去给族里的长辈们磕头,在那个被称为二嫂的家里,所听到的非人惨叫,心中立时疑窦顿生,便急忙与丈夫核实。果然,暴死的真是那个二嫂家的丫头。青霞心想:那不明明是被刘德的媳妇给折磨死的,为什么说是暴病身亡的呢?埋掉后连个坟头都不留下,这不是故意的吗?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一刹那,青霞的心疼痛难忍,好像有人正拿着锋利的寒刀,一片一片地切割她身上的肌肉,疼痛难忍之时,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女孩的非人惨叫:疼死我了,别再扎我了,别再割我的肉了……

    “怎么了青霞?”耀德突然现青霞的脸色异常。

    青霞理了理疼痛的意识,抬头望着丈夫,突然感到浑身寒冷,那种渗透骨髓的寒冷,是旁边的炭火温暖所无法驱逐的寒冷,好像整个骨头里被灌满了地狱里的阴冰,不是火温所能驱散的。

    “青霞!”耀德捧起青霞的脸,惊恐地看着,他以为青霞也染上素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说过,福寿膏是毒品吗?你什么时候也吸食上了?我刘耀德已知鸦片之害,戒是戒不掉了,可你明知福寿膏是毒品,为什么还要吸食呢……”

    刘耀德惊恐万状,双手颤抖,尊傲清俊的脸上,是铺天盖地无奈、绝望和心痛。

    丈夫的担心和关爱,如一阵暖流,让青霞骨子里的寒冷慢慢消散。她如大病初愈一样疲弱,就势躺在丈夫怀里,少气无力地说:“耀德,我没有吸食过鸦片,只是为刘氏族一些家庭的不尊重生命而痛心。”

    “哦,”耀德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轻轻拍拍青霞的秀肩,吻着青霞的秀,像说悄悄一样温柔地说“吓得我灵魂差点出窍,我问你,咱们刘氏族,哪家不尊重生命了?”

    “耀德,”青霞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精神百倍,她挣脱丈夫的怀抱,正襟端坐,郑重其事地说,“花些银钱,把昨晚送到衙门里的那帮人给放了吧!”

    “为何?”刘耀德又吃惊地睁大双眸,惊讶之情不亚于刚才看到青霞的痛心难忍。

    “为何?”一股莫明其妙的怒火瞬间在青霞的体内汹涌澎湃,她几乎是怒冲冠地质问丈夫,“让你帮忙你就去帮忙,这里面生的事,你到底了解多少呢?你这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耀德不懂这个词语,可他从青霞的表情上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词,从小没受过家人责训的他,昨晚一夜未眠的他,刚刚回到家里的他,被青霞一通莫明其妙的训斥,心中也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大声责问青霞,“你才进刘氏族几天,你了解刘氏族多少,竟如此蛮横地忘下论断,我怎么作孽了?谁不尊重生命了……”

    青霞与丈夫正在低一声高一声的争论,春草匆忙跨进来,请青霞到前堂,说关于操办张罗春节的事情,老太太让她过去商量一下。

    青霞正与丈夫争论的激烈,不想因为到前堂去而败给丈夫,便支使淑女说:“你去,捎老太太的吩咐回来,我依着做就行。”

    第37章:春节多忙碌,杨氏巧安排

    祭灶次日,就是腊月二十四了。辽阔的中原大地上,家家户户便大张旗鼓的正式进入春节前的忙碌之中。因为在中原,向来就有: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鸭杀鸡。二十八,门上贴花。二十九,灌酒渚肉。大年三十,包饺子,全家团聚……。

    如果是小月,没有三十,便依次类推向前提一天――忙碌这些年年相似的事情:

    二十四,男人们打扫厨房,女人们清洗厨具;男人们打扫院落,女人们打扫房间,清洗室内的一切物具和衣物。

    二十五,男人们进城,到年货市场采购各种各样的年货。在置办的年货中,豆腐要多多的打购。豆腐即“兜富”之意。每年的祭灶次日,繁华热闹的年货市场被中原人称为“乱市”。每年一进入“乱市”,不论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乱市”贸易,而且,不必纳税,直至腊月三十日。

    二十六,妇女们天不亮便开始忙碌蒸馍,把全家人在整个春节所食用的馒头,全部蒸出来,因为这一天蒸的馒头吃的时间越长,预示着来年最富有。所以,家家户户都在这一天,可着劲的蒸馒头。

    对于每个家庭来说,春节前的忙碌中,蒸馍是最大的一件事,禁止闲杂人和小孩子进入厨房,特别是邻里之间的走访串门,更是忌讳:第一是怕带来“生气”,因为馒头蒸不熟了,是一年的霉气;第二是怕带走“福气”,因为馒头的“福气”多少,主一年内的诸事顺畅与不遂;第三,如果蒸出来的馒头蓬松光洁又匀正,预示着一年的时运享通、无往不利。如果蒸出来的馒头坚实黑小,家中必有孤魂野鬼在蒸笼里偷偷掐捏过,将预示着一年内的诸事不顺。一旦蒸出坚实黑小的鬼捏馒头,负责蒸馍的女妇们便开始漫骂诅咒掐捏馒头的孤魂野鬼们,据说这样可以破解诸事不顺的霉气。

    二十六这天,除蒸馒头之外,还要再蒸些肉包、素包、豆沙馅包,面枣花糕。聪慧的巧妇们还可以根据自己兴致和特长,为所为欲为的再蒸出来五花八门的面龙、面虎、面刺猬、面兔子、面鲤鱼、面桃、面梨、面佛手、面八仙过海、面戏剧人物等数种花糕面点。

    在这些馒头、面点、花糕中,枣花糕是属于最隆重气派的一种,因为枣花糕蒸好之后,必须陈列于正厅的中堂之上,等着出门闺女在新年初二回娘家走亲戚,走时搬走一座枣山。所谓的搬枣山,就是娘家要给每个出门闺女回一个大枣花。而枣花的大小,像征着娘家的富绕和贫穷。所以,有出门闺女的大门大户,都把枣花蒸的气派而华贵,每个枣花的小花蕊里,插满了被水浸泡过的大红枣。枣花有三角山型的,有园粮囤型的,上面是由无数用面做的小花蕊,下面用硕大的薄面皮托着,蒸好之后,插满红枣的大枣花并排陈列在前厅的中堂之上,颇有琳琅满目之感。

    二十七,杀鸭杀鸡杀鱼,并将各类肉剔切成小肉方。

    二十八,家家户户的大门、小院、房阁的门框门眉上,全张贴了大红鲜艳的喜庆春联。大门迎面的墙或树上是“抬头见喜”;每辆马拉车上也贴有“日行千里路,夜走八百程”;马圈里贴的是“槽头兴旺,六畜平安”;水缸上是“川流不息”;粮斗上是“日进斗金”,钱柜上是“黄金万两”……

    贴完春联之后,除了药铺在大门上开一尺见方的小门,以便有急病取药,其它的百业便开始休假:文官封印,武官封操,商业封门闭店,戏班封箱,说书人封板,讨饭的封棍……

    二十九,厨房里的厨佣们将各类生肉渚成熟食。

    年三十的一大早,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便“嘣嘣”响的忙碌着盘陷,和面包饺子。然后,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年夜饭做好之后,鞭炮齐鸣之中,丰盛鲜美的年夜被逐盘逐碗地端上餐桌,男人们立即将提前准备好的新鲜干净的黄沙,铺遍院子的各个角落,再在散着干净气味的湿润黄沙上,花花搭搭的撒上一层脆干脆干的芝麻杆。大年三十之夜里,男人们守岁,女人们祈福。

    今年的杨氏,和往年一样,在祭灶次日的早饭后,便和朱氏、张氏,还有家里几个颇懂春节规矩的女佣男佣执事,聚坐在生着炭火的前厅里,商量着,铺摆着,怎样置办年货,由谁来负责今年春节的铺摆和张罗。

    当说到由谁来主管春节年货、年礼的置办时,杨氏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青霞。因为主管置办张罗年货,虽说劳累,也是大捞一把的好机会。往年都是年轻的张氏和一两个上了些年纪的佣人执事来操办,可今年,杨氏想让青霞来主管这事,因为刘家庞大的家业,都是儿子耀德的,青霞毕竟是已过门的媳妇,春节前的繁杂索碎之事,早晚都要由她来主管和过问,与其说赶晚,不如趁早让她熟悉这一切,省得她到时候不知所措。

    杨氏想到这里,便望着张氏说:“今年这事,就由少太太来主管操办吧,你们也一年大于一年了,是该清闲清闲,享受享受清福了。”

    杨氏既已说出,其他人便齐声附和。张氏的心里虽说老大的不舒服,精明的她心里明白:自己毕竟是个仰人鼻息、使人余荫的偏室,虽生有一女,也已经出嫁。再说了,丈夫离世已六年之多,杨氏待她和朱氏,确实不薄,在礼节和物质上,给她和朱氏的待遇及尊重,甚至要大于丈夫在的时候。

    杨氏见所有的人都齐声附和她,把瞬间腾起的喜悦,不露声色地掩藏在镇静中,立即支唤春草:“去!喊少太太来前堂。”

    第38章:恨屋必及乌,杨氏巧吩咐

    春草一路小跑,奔向青霞的院落。她每劈开一寸僵硬的寒冷,凝固如刀的冰凉,便硬生生的划割着她饱满结实的脸颊,她不由得用衣服遮挡住饱满的脸颊。

    春草抬脚跨过门槛,立即感觉到室内宁静的气氛不对劲。只见高高挂起的金黄|色的屏帐里面,青霞和耀德相隔两步之遥,站在大红金钱棉绒卧榻前,怒目而视的瞪着,而淑女则抱着一个淡紫金钱引枕,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站着。

    “少太太,”春草一看三人的表情和姿态,便嗅到了拌嘴的味道,但她不露声色,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缓步走到青霞面前,陪着小心说,“老太太让您到前堂,商量一下操办春节的事情。”

    耀德一听到春草说老太太喊青霞到前堂去,心里忽然一阵清松和惊喜,心想:太好了,青霞你快点去前堂吧!清醒清醒意识,也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青霞正气盛,不想就此离开而败给丈夫,再说了,她必须要丈夫同意把昨晚抓进县衙里的人给放出来。便一努嘴,支使淑女说:“你去前堂,捎老太太的吩咐回来,我依着做就行。”

    青霞支唤淑女的话,让耀德的心突然跌进了万丈深渊,刚才升起的那份轻松和惊喜,也瞬间变成了头昏脑胀和无可奈何。

    怎么办呢?青霞扛上了,为二嫂家的事,夫妻之间闹的脸红脖子粗,这实在是划不来。再说了,我刘耀德昨晚折腾了一宿,青霞她也为我担惊受怕了一夜。

    其实,疲惫不堪的刘耀德面对青霞的突然训斥,只是一时烦躁,忍不住高声顶撞了青霞,可现在他看着青霞憔悴疲倦的面容,心里早就云消雾散了,并后悔刚才的脾气失控,他现在怒目而视的伪装下,其实是无以复加的心疼青霞。

    淑女本来狭在青霞和耀德中间,看着二人怒目而视地瞪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无法下台的时候,听青霞支唤她到前堂,心里乐翻了天,答应了一声,立即跟着春草出去了。

    当春草和淑女一离开,耀德看到屋里只剩下他和青霞,突然灵光一现,跨步上前,一把捉住青霞的玉手说:“青霞,为别人的事生气不值得,来坐下,有什么事咱商量商量……”

    前堂里的杨氏一班人,担心青霞第一次操办春节吃力,便趁着等青霞的空闲,把从腊月二十四到年三十每天所要置办的年货或必须完成的事项,用笔墨列在了纸上,以方便青霞操办所用。

    春草带着淑女,跨步迈过前堂的厚实门槛,急步来到的众人面前,委婉地解释说:“少太太有事,暂且不能来,让淑女过来,把要办的事吩咐淑女,少太太说她会依着办的。”

    春草的一番话,立时惊的所有人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