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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13部分阅读

恰恰利用了她这一点,每次都让她青霞无话可说。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青霞听丈夫如此说,便沉默不语了。

    周经伦见青霞默不作声,便将随身带着的几个银元宝和一个金元宝递与耀德。耀德一把接过盛钱的口袋,又命周经伦,速派人下贵妃舫,乘小游船上岸,回店铺里再多取些。

    周经伦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青霞,见青霞只是着急,却无话可说,只得无可奈何地按耀德的吩咐去做。

    耀德命贵妃舫的船工划近洋人,一手抓着几个银元宝,一手抓着一个金元宝,对刚才那个扔银子的洋人说:“洋商人,你向你的同胞们借银子,我们比试一下好不好,你扔一个银元宝,我扔一个金元宝,或两个银元宝,怎么样?你敢与我比试吗?”

    船上的洋人看了看刘耀德,先是一怔,继尔大笑,然后他们聚头嘀咕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中年洋人便腾地站起,学着中国人行礼,生硬地抱了抱满是长毛的拳头,用藐视的眼视看着刘耀德说:“我与你比试,但不需要你多扔,公平比赛,我扔一个银元宝,你也扔一个银元宝,不需要你扔两个银元宝或一个金元宝,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中国人,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又来拿大话唬人。”

    “可以,”刘耀德说着,面带微笑,尊傲地瞥了一眼洋人,冲着有孩子期待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投进水里两个银元宝。

    立时,游人中暴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叫和喝彩。激动不已的中国游人顿觉扬眉吐气,大声冲洋人高呼:“我们中国人已扔过了,你们洋人也快点扔呀,也跟我们中国人一样,一齐扔两个金元宝……”

    耀德的果断举动,把几个洋人也惊的呆若木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清瘦的年轻人会真的扔银元宝,并且,还是一把手扔两个,这可不像他心目中的中国人呀!

    周围的中国游人见洋人迟迟不肯扔银子,心里气愤而不平衡,几乎是群起而高呼:“洋人快扔呀,我们中国人早扔过了,你们什么懵,快往湖里扔银元宝呀……”

    洋人这才反应过来,激动不安的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银元宝,也冲着正等的迫不及待的孩子们扔去。耀德不等洋人还过手来,又将两个银元宝扔进湖里。

    洋人见耀德如此慷慨和果断,立时,惊诧的表情上,弥漫着浓厚的恐慌和犹豫。但在众游人的惊呼声中,不得不又掏出两个银元宝扔进湖里。

    中国游人的高声惊呼呐喊,更让耀德热血,激动不已,他不待洋人的银元宝落水,立即又扔进湖里两个。

    扔银子的中年洋人终于受不了,他冲耀德摆摆手,恐慌不安地坦白说:“我不与你比了,我口袋里也没有银子了,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洋人说着,将最后一个银元宝也扔进湖里,急命船工划船离开。

    耀德见洋人败在了自己手里,激动地站在船头,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南京的同胞们,我是河南尉氏的刘耀德,今天在玄武湖上与洋人比赛扔金银,把洋人比跑了,为感谢诸位的捧场,我再为水里的孩子们每人赏赐一个银元宝……”耀德自从在北京听康有为和梁启超演讲时说过“同胞”一词之后,又因为青霞特别喜爱对方的演讲,于是,他为了讨取青霞的高兴,也经常称谓身边的人是“同胞”。

    众游人不等耀德说完,便暴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像孩子一样欢欣鼓舞的清瘦年轻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中原富――刘耀德。

    耀德见众游人如此激动,急忙回头看周经伦。

    周经伦明白,东家这是让他快点送给他银元宝。恰好,回去取银子的两个侍从,正好在耀德看周经伦的时候,气喘吁吁地带着几十个元宝,急切地登上贵妃舫。耀德见状,立即命他们抖开钱袋,将银元宝亮在船头。

    青霞再也忍不住了,这与洋人比赛扔银是爱国,关系着国家的荣辱。可现在,洋人已经被比跑了,还向湖里抛扔银子做什么,不是她青霞舍不得金钱,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财富,除了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之外,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益呀。常言说:黄金黑世心,白酒红人面。家父马丕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商应该大富若贫,武应该大勇若怯,谋应该大智若愚,强应该大盛若弱……这样处世,才能平安一生。而眼前的丈夫呢,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中原富……

    但是,青霞知道,此时此刻的丈夫,已经是走火入魔,根本就不会听她的劝告。于是,她灵机一动,站立船头,对密集在他们画舫周围的众游人说:“诸位,我夫君因为多喝了酒,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都赶快摇开游船,散去吧!”

    兴致高涨的众游人一听,大失所望地议论纷纷:“就知道是说着玩的,傻瓜才会将一大堆元宝扔湖里呢……”

    众人正在大失所望之中,耀德突然面向众游人,兴高采烈地大声宣布:“诸位同胞,我刚才数了,现湖水里一共十八个嘻戏玩水的孩子,我也赏赐十八个元宝!让他们每人一个!”

    耀德说罢,抓起船头的元宝,边扔边数:“一个,两个,三个……”

    第50章:洋人游开封,突然灵机动

    开封的夏季,炎热多雨,有条件的市民们都有午睡的习惯,即使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和与人为奴的卑微人,也会凑个机会打会盹,逍遥自在地梦游一会儿。如果不让他们稍微梦游一会儿,他们便像大病来临似的,少气无力,奄奄一息。可当太阳息消了炎热,收尽了光芒,空气中暗暗回复着傍晚凉气的时候,他们立即精神抖搂,力量无穷,连小贩们的叫卖声也精神十足――高吭而嘹亮,奴婢们也勤快了,行人的脚步也矫捷有力了,富足的户主们便纷纷走出家门,沿街而坐,纳凉畅谈,天南海北的胡侃。

    可今天的中午,在各种商号、酒楼、妓馆林立的南土大街上,那些店铺伙计、商贩行人和俯栏张望的妓女,却没有因为天气炎热而感到丝毫的困倦。因为,在太阳刺眼的大街上,正行走着两个奇异的男人。

    这两个奇异的男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国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金碧眼的洋人。可仅仅是一中一洋的两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二人吸引周围人眼球的是他们身上那不伦不类的衣着。

    因为,中国人的脑后,虽然垂着粗长而辫稍卷曲的长辫子,但他却穿着与他本人肤色和型格格不入的洁白西洋衬衫,衣领处还打着黑色的蝴蝶节,下穿紧身的黑色西裤,衣衫下摆还束进黑皮带捆绑着的裤腰里,脚上套着厚重笨拙的黑色皮鞋,耀武扬威地跟在洋人身后,奴像尽显。另一个是金眼碧的洋人,却穿着与他肤色型格格不入的中国官绅长衫和轻便舒适的黑布鞋,身材高大肥雍,满脸的金胡须就像汹涌翻腾的涛天波浪,把他吃饭的嘴而掩盖的无影无踪。而他波浪翻滚的金色卷上,为了遮挡炎热的阳光,又扣着一顶与他那身官绅衣服相矛盾的农夫小斗笠。

    两个人悠闲地走在商贸繁荣的南土大街上,尽管是炎热的午后,二人的身后仍然跟随着看无所事事的行人和孩童。

    这一中一洋的两个男人,衣衫如此不伦不类,他们是谁呢,来开封城做什么?

    两人中的中国人名叫李风,中国河北人,出身于富足的农民家庭,因为他父亲一心想让他这个宝贝儿子光宗耀祖,便不惜花钱,把十多岁的李风托付给京城里的亲戚,让他在京城里读书。待李风年满十八,又花巨资让他跟随亲戚,越洋留学。李风确实不负父愿,学业圆满回国,一心想在大城市里打出一片江山,干出一翻事业。怎奈他空读了几年书,空留了几年学,只学到了痴心妄想,却没有具备实战的真实才能。

    常言说的好:世上最大的笨蛋和愚蠢就是没有本事而自以为有本事的人。

    李风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靠着巨大的痴心妄想,在北京城里是干一出败一出,可仍不思悔改,伦落到靠坑蒙拐骗来生存,最后事情败露,李风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人渣,被抓判刑,刑满之后已没有脸面回到生他养他的家乡,仍混混噩噩的浪迹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整天游手好闲,做做白日梦,偶尔写点什么小烂诗,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胡言乱语的哄骗手段,游刃于亲朋好友之间混饭吃。五年前,偶尔的一次,英国古董商威廉姆.马丁,在天桥附近现了走投无路又面黄肌瘦的李风,他见李风面容憔悴之下却目光游离闪烁,内心深处似乎正运筹着巨大的野心和狡诈。于是,马丁先生心存好奇,又出于怜悯,施舍了李风一顿丰盛的酒饭,交谈之中,马丁先生惊喜地现,李风不但精通英语,而且,极会巧言令色和溜须拍马。而他马丁先生,因为生意需要,正好要找一个这样的中国人做他的跟班、向导兼奴才。

    常言说:苍蝇集秽,蝼蚁集膻。李风钻窟窿打洞的想攀葛附藤有钱人混饭吃,而马丁先生又迫切想找一个效力于他的狡诈奴材。所以,饭局没结束,二人便一拍即合,决定合作。

    威廉姆.马丁,英国人,原来只是个普通的鞋商,十几年前随朋友来中国,因为对中国的字画古玩好奇,回国的时候顺便收购了些,没想到回国之后竟然赚了大钱,又因为他的做鞋生意赔了钱,几年之后,他便舍弃做鞋生意,专门来中国做起了古董生意。

    而李风,只从遇到了马丁先生,更是如鱼得水,攀葛附藤于马丁周围而虎假狐威,耀武扬威,自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成功和达,自以为这就是光宗耀祖,自以为别人正在背后称赞他有本事――能攀附洋人。所以,他越像条狗一样,卖命于威廉姆.马丁,效力于威廉姆.马丁,忠诚于威廉姆.马丁,不择手段地配合威廉姆.马丁搞到中国的古董。

    而马丁先生,每年除了回英国一次卖掉他在中国廉价收集到的古懂,大部分时间几乎都穿梭于中国的古城繁巷,以收集中国的古董文物。在马丁先生回国贩卖中国古董的时候,李风便留守在他中国的住处给他看家护院,同时,还闻风打听并替马丁先生收集古董;马丁先生回中国了,李风立即摇尾乞怜地跟在马丁身后做他的跟班、向导兼奴材。

    一个月前,马丁先生又一次自英国回到他在中国南京的住处,李风立即与他在一品红酒楼接风洗尘。第二天,马丁先生便与几个洋商结伴到南京的几处避暑风景区游玩了几天,这才与李风一起,又开始了寻访古董之路。

    因为马丁先生要的是古董,所以,凡是古都商繁之城,几乎都留有他马丁先生的足迹。这一次,他们决定先到七朝古都杭州,一是收集寻觅古懂,二是游玩西湖,二兼得,既能游玩,又有收获。然后,再顺水路直赴北京,在北京停留数日之后,再从北京走陆路回南京,顺便再游看一下沿途所经过的古都商繁之城。

    他们是三天前来到开封的,作为商人,他马丁与中原富刘耀德恰恰相反,每到一处,他们先游山玩水,然后才说寻觅古董之事。

    二人在开封游玩了两天,今天才冒着炎热,有目的的穿大街走小巷,寻访古玩店,游走古玩市巷。常言说:卖啥的哟喝啥。他威廉姆.马丁已年近五十,所拥有的资金仍让他不满意。现在,既然弃鞋行而改做古董商,就是想在古董里赚到比鞋行更多的钱,也就是说,他威廉姆.马丁只想快点嫌大钱。所以,他不管走到哪里,都特别留意当地的商业,还特别关注生意兴隆的商家。

    在南京,当他到处都看到写有“刘”字的店铺,并且,这些店铺的生意都兴隆其它同行店的时候,想赚到大钱的他便忍不住问:“刘家开这么多店铺,一定很有钱了?”

    李风讨好地笑着,急忙回答他:“是的,很有钱,古都繁城都有他刘家的店铺。”

    在杭州,当威廉姆.马丁看到杭州市里一家丝稠厂的门前,车水马龙地排满了外地来提货的马车。就忍不住问身边的李风:“杭州有很多丝稠厂,怎么唯独这施家丝稠厂的生意如此兴旺?”

    李风仍然讨好地笑着,立即启动三寸不烂之舌,侃侃介绍,“马丁先生您有所不知,这家生产的丝稠光彩润泽,质量上乘,别家根本生产不出这种上乘的面料,不过价格也贵得很,都是有钱人才用得起的。据说皇宫的万岁爷和后宫的缤妃们,及各地官员穿的衣服,有时就采用这家施家丝稠厂面料……。”

    “哦?”听了李风的话,威廉姆.马丁吃惊得睁大双眼问,“销路一定很好吧?”

    “是的,因为独一无二,所以销路特好,全国的上等布店都在卖施家的货。哦!你们外国布商来中国,选购丝稠也少不了这施家的……。”

    常言说:说无心,听有意。这施家丝稠厂便威廉姆.马丁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在北京,威廉姆.马丁在商巷繁市仍然现到处都是刘家的店铺林立其间,并且,生意兴隆无比,于是,他威廉姆.马丁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刨根问底,了解一下这个刘家到底有什么大背景,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生意,于是,他很郑重其事地问:“怎么这些刘氏店铺和南京?上海及杭州的门面都装得一模一样?是不是一个刘氏?”

    “是的,全国的刘氏店铺几乎都是一家的生意。”李风兴奋地说,“马丁先生,亏你还是个中国通,连刘家都不知道。咱从杭州到北京看到的所有刘氏商铺都是中原富刘家的。”

    “中原富?”威廉姆.马丁突然激动起来,如获至宝地睁大了本来就很大的双眼,兴致勃勃地问李风,“走水路的时候,我只听同船人说过,中原有个康百万,怎么没听说过中原有个刘家富?”

    “康百万和刘家相比是九牛一毛,刘家何止百万,那是千万?万万而不止呀!传说他们刘家人从北京到南京不喝别人一口水,不在别家的客栈歇一宿。如果传说是真的,就凭这一条就能想像刘家的生意有多雄厚庞大了。”

    “是吗?我去过很多国家,还没见过如此雄厚的商家。”

    “你不信?这次回南京咱不走水路,咱沿途坐车回去也见识见识刘家的生意如何?”

    “嗯!”威廉姆.马丁嘴上不说,却特别留意起每个城市的刘家店铺来。

    果然,从北京一路到开封,刘家的商铺遍布每个城市的繁华街道。即使城市与城市衔接的荒漠地带,刘家的客栈也随处可见。

    特别是开封古城,刘家的店铺更是占据了繁华街道的三分之二,不但多于任何一个古都繁城,有时甚至一连数十店尽是刘家商行,简直可以用鳞次栉比这个词来形容了。于是,他威廉姆.马丁在关心古董字画的同时,更留心刘家店铺了,每次路过刘家店铺,他都被好奇心驱使而走进去观看欣赏,深陷在眼窝里的大眼睛翻腾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和渴望。心中暗想:来中国做古董生意赚的都是家道下滑人家的钱,这有钱人怕是千方百计还收藏古董呢,谁会拿出来卖呀,即使卖,也是价格昂贵的很,若能用智慧赚到像刘家这种巨富人的钱,那才叫真正赚钱呢!

    当夕阳收尽了最末的光线,空气里也暗暗地荡漾起着丝丝的清凉,人们也像突然解了魔咒似的,从炎热的困倦中恢复了生机。此时此刻,威廉姆.马丁和李风正钻出开封古玩一条街的马道街。

    每天的这个时候,正是店铺准备打佯的时候,可是今天,二人一出马道街,远远地便看到相国寺对面的店铺门前,拥拥推推、乱乱哄哄地挤满了人。

    威廉姆.马丁好奇,急忙奔过去观看。原来,是富人顾客正在争相购买刚进回来的上等丝稠。那拥挤的架式好像是唯恐买不到手似的。有的顾客边往里挤边埋怨说,这种丝稠已经缺贷有一个半月了,自己来了好几次都没有买到,幸亏今天碰上了。

    威廉姆.马丁看了看拥挤的顾客,又抬头观看了看店铺的门额,大吃一惊,因为门楣的牌额上赫然写着:刘家稠缎行。于是,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刘家,又是刘家,我一定要认识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