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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43部分阅读

只等着中和门外的炮声一响,整个武汉便枪声大作,革命党们便龙腾虎跃,按作战计划迅速完成所给的作战任务。

    蒋武想着想着,他甚至看到了十八星旗帜,插遍了全武汉的大街小巷。

    突然,随着下面的拍门声,楼梯上紧接着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蒋武他们陡地一惊。这样急促的脚步声,决不是送炸弹的杨洪胜回来了,也不是一个革命党的正常上楼声。这急促的声音,怎么有点像邓玉林来传送孙武出事、宝善里的起义筹备处被查封时的上楼声?

    他们惊恐地思想着,彭楚藩早已起身,拉开了房门,随着“啊”的一声,急急慌慌撞进来一个人,他就是张钟端。

    张钟端自到武汉之后,被青霞的二哥马吉樟,安排到自己的按察府里做事情,专门负责承办湖北选送留日学生之事。因为张钟端早已被清政府列入揖捕的乱党名单,所以,在武汉的他,并不叫张钟端,而化名。

    因为武汉,是除了上海,革命党最活跃的地方,所以,化名的张钟端,在武汉是如鱼得水,并利用按察府公办的特别身份,不失时机地进行着革命活动,不失时机地展革命党同志。今天下午,他在小朝街85号的起义指挥部里,参加了蒋武召开的紧急会议之后,回去便开始紧张地向同志们传达会议内容,并为夜里的起义而忙碌起来,他在去通知他所负责的几名革命党时,路过工程营,正好看到杨洪胜被捕的经过。

    当时。他心里是痛苦难受。悲愤交加。差点冲上去营救杨洪胜。可清军众多。他上前去救杨洪胜。无疑是自投罗网。于是。他便顾不得回按察府向马吉樟复命。忍着同志被捕地悲痛。趁着夜色。骑马狂奔。以全速地奔跑。摸黑狂奔到小朝街85号来。

    此时此刻。看到张钟端如此急慌地突然出现。起义指挥部里地蒋武他们。立时被一种不祥地预感淹没。全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出事了!”张钟端一进来。顾不得坐下。顺势蹲在地上。悲伤难过地说。“洪胜他出事了……”

    张钟端把杨洪胜被炸伤之后又被抓地经过。急速而简略地说了一遍之后。又急切地提议说:“总指挥。是不是先带人离开此地。暂到别处避一避。在如里都可以指挥起义地时不是!”

    张钟端地话没讲完。蒋武他们如跌入了无际地深渊里。顿感眼前一片漆黑。顿感周围障气弥漫。顿感一股悲愤之气。自身体深处。强烈向体外冲击。

    彭楚藩狠狠地猛踢了一下脚边地纸箱。愤愤地骂道:“满狗地奴才们。看你们还能猖狂几个时辰!”

    彭楚藩的愤怒,立时让陷入悲愤的蒋武清醒了。于是,他急切地招呼众人说:“快,快收拾一下起义作战计划和路线地图,再带上化名册,每人带上几个炸弹,火速离开此地……”

    蒋武的话音没落,有些同志立即开始准备了。

    “伯夔(蒋武),何必如此惊慌呢!”站在一旁的彭楚藩,他看到蒋翊武让大家转移,立即冲同志们摆了摆手,面向蒋武,悲痛、平静而又沉着地说,“总指挥,现在已近子时,再有半个时辰,中和门外的炮声就响起来了,这起义信号一响,同志们就动手了,这同志们一动手,起义就暴了,整个武汉的革命军皆奋勇当先,起兵举事,我们还怕什么呢?”

    “咦!说的也是呀!”已经跟着蒋武惊起的刘复基,听了彭楚藩的一番话,也如释重负的长松一口气,复又坐下,继续着原来的工作说,“伯夔!反正马上就要起义了,我们干吗转移呀?”

    屋里的其他几位革命同志,见彭楚藩和刘复基二人如此沉着冷静,自己那颗惊急的心,也立时安稳下来,便也纷纷劝说蒋武:

    “是呀!这深更半夜的,满狗子们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天大亮时,再行动呀!”

    “对!再有半个时辰,我们的起义信号就打响了,等满狗子行动了,我们也许早把整个武汉给占领了……”

    “杨鸿盛被捕,满狗子们也不会连夜审问他的,这起义信号一打响,我们立即带人将杨鸿盛救出……”

    “嗯!杨鸿盛被捕也是暂时的!”

    “伯夔,同志们,让我们静等着中和门外的炮声吧!”

    ……

    蒋武正急速的整理文件印品,看到所有人都如此沉着冷静,立时犹豫不决起来。是呀,马上就到起义的时间了,下午散会后,已派人分头去通知各路人马,正子时暴武装起义,他这个起义总司令,到时候还要在这进里全面指挥整个起义工作,如果现在离开,那即将来到的起

    不又要夭折。蒋翊武想到这里,刚才压到身上那如+t的戒备和警惕,忽然不翼而飞了。他也如释重负似的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木椅子,用手擦了一把刚才惊出来的冷汗说:“嗯,就按你们说的,让我们原地不动,准备迎接这来之不易的起义吧……”

    蒋武的话音没落,突然,外边响起了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半伴随着粗野而迫切的叫喊:“开门!开门!开门……”

    此时此刻,正值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整个天地之间,除了秋虫的悲哀鸣叫,仿佛都凝固了一样的寂静无声。而外边的敲门声、叫喊声,和如昼的火把,仿佛突然降落在寂静深渊里的惊雷,撕裂了寂静的黑夜,搅碎了人们的睡梦,刺激着蒋武他们的耳膜。

    蒋武立即拉开房门,心情沉痛地探出身子,大声而警戒地问:“何人?”

    外边的敲门和叫喊,戛然而止,好像是不相信蒋武的询问一样,瞬间的宁静之后,突然有一个人亮着嗓子,撕破暂时的宁静,试着刚才的询问,大声回答说:“是我们呀!你们快开门吧!”

    尽管在听到敲门和叫喊的一刹那,蒋武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此时此刻,他仍抱着莫明其妙的侥幸心理,惊恐地继续追问:“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何人?深更半夜敲门做什么?”

    “开门吧,我们是和你们老爷约好的,要在这个时间会面!有急事相商,是关于起义的事情……”

    没等门外的人说完,屋里所有的人立时惊跳起来,尽管在听到敲门和叫喊的一刹那,他们每个人都预感到不妙,都预感到了不祥,可每个人的心里,仍然抱着侥幸心里,不愿意去承认。

    可现在,听到外边的人做这样驴头不对马尾的解释,再加上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及火把如昼,蒋武他们已真实地知道:这是清军来抓他们了!

    清军之所以在杨洪胜被抓捕之后,这么快速而准确无误地来到了小朝街85号、起义总指挥部,是因为刘公的弟弟刘同,被抓的缘故。

    原来,刘公派弟弟刘同和妻子李淑卿回宝善里取重要的物件,刚进入房间,叔嫂俩就被清兵抓了个正着。可清军自俄巡捕转来了革命党的一切起义物品之后,他们望着一堆堆旗帜,望着一堆堆手枪,望着一堆堆军装,还有毛巾布告及装近万把名的革命党名单,既恐惧害怕,又一筹莫展。他们害怕的是,眼前的一堆堆物品,明明就是起义用的。

    可是,现在是只搜到了起义的物品,却并没有抓到革命党的一个人毛。这抓不到革命,就无法通过严刑逼供,快速找到革命党的老大和老窝;这找不到革命党的老大和老窝,那就阻挡不了革命党的照常起义;这阻挡不了革命党的照常起义,那身上的官职可就不保了……尽管化名册上有近万名的革命党名字,可是,却没有他们的住址,这没有住址,按名查找,实在是太缓慢、太难找了。也许不等不到找到人,革命党就动起义了。再说了,这重名重姓的人到处都是,如果抓错人了,既不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

    就在清府望着一大堆革命党的物品焦头烂额又一筹莫展的时候,俄巡捕又送来了两个革命党。

    立时,总督瑞澄、知府大人和各位官员们欣喜若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把找到革命党老大的希望,全寄托在了刘同和李淑卿的身上。于是,就对叔嫂二人大动酷刑,严型逼供。李淑卿因为从小就吃苦受罪,又从事革命多年,在清兵的严打之下,她苦苦紧守着自己的革命信仰,始终都不吐露关于革命党的只言半字,只声称自己是一个女学生,到宝善里看一位朋友,被当成革命党给误抓了。严刑官见她说的真切,又是女流之辈,便对她手下留情了。可刘同就不同了,他是襄阳富之家的阔少,从小又娇生惯养,又青春年少,只是对革命好奇才热心,哪里经受得起酷刑严打。再加上严审官把所有对革命党的恨怒,全泄到他身上了,对他大刑逼供,直把他打得皮开肉烂,几死几活,从傍晚被抓,直把他打到夜半,终于,他熬不过清军的严型烤打,昏迷之中,奄奄一息的他把起义总指挥部、小朝街85号的起义总指挥给供了出来。

    清政府有了刘同的招供,哪里敢等到第二天,立即派遣大批清兵,火速奔小朝街而来。

    此时此刻,清军的突然到来,立时让孙武他们陷入了无际而巨大的不知所措之中:

    “是满狗子!”

    “我们被包围了!”

    “怕是无路可逃了!”

    “妈的,他们来的好快!”

    “我们有的是炸弹,与他们拼了!”

    ……

    此时此刻,面对众人的不知所措,蒋武反倒冷静起来,他对惊惶失措的众人说:“事已至此,大家不必惊慌,你们都快……”蒋武说着,急切地环望着室内四周,猛然现山墙上的天窗还可以免强通过,便立即用手指着山窗,催促众人说:“快……赶快把桌案移向天窗,再把椅子摞到桌案上,钻过山窗,攀上屋顶,想办法从房后逃走……!”

    蒋武说着,抓起一个炸弹就向门外冲去。

    “总司令!”刘复基一把从身后拽住他的长衫说,“还是让我来吧!你带人准备好炸弹,在后边接应我就是了,我们如果能和他们拖到中和门外的炮声响了,那一切皆迎刃而解……”

    刘复基说着,已拿起几个炸弹,破门而出,“噔噔噔”地跑下楼去。蒋翊武也立即带领所有的人,抱起个数个炸弹,紧跟着刘复基跑下楼去,以供应刘复基的扔炸弹之用。

    刘复基跳跃着刚跑到楼下,清兵和警察早已破门而入。刘复基情急之下,举起炸弹扔,接二连三地扔向清兵:一

    个,三个……。

    “啊!炸弹!”在如昼的火把之下,清军一看到刘复基手里的炸弹,如看到自己的末日一样,立时惊恐狼嚎地向门外退缩。可是,因为门狭人多,每个清军都想尽快退至大门外的安全地带,每个清军都想远离刘复基手里的炸弹。所以,拥挤纷乱的清军,就像怒潮汹涌的洪水找不到疏泄的出口一样,在门口嗷嗷大叫地泛滥成一团。

    可是,刘复基手里的炸弹,一个一个地全扔在了惊恐万状的清军里,却始终都听不到炸弹的爆炸声。

    正跑下楼的蒋武和彭楚藩他们,也在刘复基扔炸弹的同时,接二连三的把手里的炸弹扔向楼下的清军堆里。可是,他们扔下的炸弹,也与刘复基扔的炸弹一样,像沉闷的石块,扑通扑通的只有碰撞地面的响声,却没有他们想听到的爆炸声。

    炸弹之所以没有爆炸,是因为,他们在把炸药装制成炸弹的时候,为了慎得起见,平时没有在炸弹里面安装门钉。

    之所以没有在炸弹里安装门钉是因为,他们所配制的炸弹,里面的炸药全是从清军的兵工厂里偷弄出来的炸药。而这些炸药,又全是从外国进口过来的,是由硝酸、硫酸和甘油等化学品配制而成的,而不是利用中国的硝石、硫磺和木炭等物配制而成。因为外国的硝硫酸和甘油所配制的炸药,灵敏度极强,如果遇到强大的震动,炸弹也会生内部反应,引起爆炸,所以,因为慎重起见,才没有在里面安装门钉。

    杨鸿盛去工程营送炸弹,被追捕之前所投扔出去的那颗炸弹,之所以没有在扔出之后立即爆炸,也是因为没有在炸弹里安装门钉的缘故,所以,才给那个守门的卫兵重新拾起来又扔向杨鸿盛的机会。

    那个被反复扔了两次的炸弹,在经历了强大的撞击,内部早已引了化学反应,才冒了一会白烟之后,将杨鸿盛给炸伤的。包括上午的孙武,带人在宝善街14号,配装的所有炸弹,因为被化学药水:有引起所有炸弹的连惯性爆炸,也是因为里面没有安装门钉的缘故,所以,孙武他们才幸免于难,得以安全逃出。

    可是,什么事都是有利有弊的。此时此刻,对于蒋武、刘复基和彭楚藩他们来说,身边这些没有安装门钉的炸弹虽说也是实实在在的真炸弹,但却不能当做真炸弹使用。而在这突然遭遇袭击的紧急情况之下,在这千钧一的生死关头,如果临时再装门钉,哪里还来得及。

    而清军们,一看到刘复基和蒋武他们所投扔的炸弹,并没有在他们被吓得屁股尿流、魂飞胆破的时候,随着巨响声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立时,经过瞬间的迷茫和清醒的清军们,立即如僵尸复活了一般,疯狂地一拥而上。

    刘复基看到如狼的清军涌向自己,情急之中,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枚炸弹正在冒着浓得的白烟。情急之下暗想,炸弹既然冒烟了,有可就就快爆炸了吧?刘复想到这里,便抢步上前,欲弯腰捡起来,扔向蜂涌的清军。可他刚一伸手,那枚炸弹便“嗵”的一声巨响,提前爆炸了,把刘复基伸出的那只手给炸得四分五裂。

    刘复基立时感到一阵巨大的热疼,自炸伤处向全身漫延。殷红的鲜血,就像被禁固的生命突然获得自由一样,从伤处汨汨地涌流出来。

    刘复基,湖南武陵(常德)人,光绪三十年(1904)考入立高等小学堂,跟随宋教仁联络武陵会党,一同在湘西谋应华兴会长沙起义。第二年又帮助马福益图谋再举,事败走日本,见到孙中山,加入同盟会。1906年回国,在长沙设派报所,秘密运销革命书刊,参与筹备公葬陈天华、姚宏业等革命烈士于岳麓山。旋返武陵设革命机关于抵园寺,事泄,避往上海,创办《兢业旬报》。1908年至武汉,任《商力报》会计兼行,连续加入群治学社、振武学社与文学社,在群治学社尚未改组成振武学社之际,他和蒋武弃笔从戎,投湖北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四十一标当兵。翌年,振武学社改文学社,他被推为评议部长,之后,便请长假离营,搬进小朝街85号的文学社机关里长住,全力以赴主持社务,并大力促成文学社与共进会的合并。这次起义指挥部成立,他任常驻军事筹备员;这次起义的作战计划和地图路线,皆由他拟定。

    此时此刻,正蜂涌而上的清军,见到炸弹突然爆炸,都以为把刘复基给炸死了,立即大惊叫着后退。因为害怕再有炸弹爆炸,他们退后之后,凝固在那里,惊恐地观察捕听着炸弹的反应。见再没有冒烟的,见刘复基并没有被炸死,而只是炸掉一只手,又立即蜂涌上前,去抓捕他。

    刘复基见清军又涌上来,立即挥舞着被炸掉手的胳膊,鲜血飞溅之中,他死死地退守住楼梯口,以给楼梯上的蒋武他们,创造更多的逃跑时间。

    清军看到刘复基的亡命模样,都惊恐地不敢上前。

    对恃了好长时间,在带队军官的催逼下,有几个大胆的清兵才一拥而上,粗暴地将手无寸铁的刘复基给牢牢地抓捕。但刘复基仍用没有被受伤的手,死死拽住他们身后的长辫子,不让他们上楼。

    二:

    已退到楼上的蒋武和彭楚蕃他们,一看到刘复基被抓,立即返身进屋,关紧房门。如置身凶险的虎口一样,急速而惊慌地交流着求生的眼神,可却没一个人能想出来个迅速逃脱的良策妙招。

    就在情急之下,走投无路之中,蒋武立即想起了刚才他所说的出逃办法,将目光望向山墙上的天窗。立时,所有人也恍然大悟似的,不等蒋翊武重新吩咐,立即急速地登上桌案,艰难地攀上狭小的山窗,冒着坠落在地的危险,胆颤心惊地爬上屋顶。

    相相互攀拉着爬到屋顶之后,举目四望,却又像置身?f水里的孤岛上一样,无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