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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倚天屠龙记第2部分阅读

,但圣火 令去势奇快,正中背心,登时狂喷鲜血而死。

    张无忌和赵敏圣火令一脱手,同时昏晕,相拥着跌下床来。这时厢房内死了 六僧,庭中死了二僧,张赵二人昏倒在血泊之中。荒山小庙,冷月清风,顷刻间 更无半点声息。

    过了良久,赵敏先行醒转,迷迷糊糊之中,先伸手一探张无忌鼻息,只觉呼 吸虽弱,却悠长平稳。她支撑着站起身来,无力将他扶上床去,只得将他身子拉 好,抬起他头,枕在一名死僧身上。她坐在死人堆里不住喘气。

    又过半晌,张无忌睁开眼来,叫道∶「敏妹,你……你在哪里?」赵敏嫣然 一笑,清冷的月光从窗中照将进来,两人看到对方脸上都是鲜血,本来神情甚是 可怖,但劫后馀生,却觉说不出的俊美可爱,各自张臂,相拥在一起。

    这番剧战,先前杀那七僧,张无忌未花过半分力气,借力打力,反而有益无 损,但最后以圣火令飞掷第八名恶僧,二人却是大伤元气。这时二人均已无力动 弹,只有躺在死人堆中,静候力气恢复。赵敏包扎了左手小指的伤处,迷迷糊糊 的又睡着了。

    直到次日中午,二人方始先后醒转。张无忌打坐运气,调息大半个时辰,精 神一振,撑身站了起来,肚里已是咕咕直叫,摸到厨下,只见一锅饭一半已成黑 炭,另一半也是焦臭难闻,当下满满盛了一碗,拿到房中。

    赵敏笑道∶「你我今日这等狼狈,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实不足为外人 道也。」两人相对大笑,伸手抓取焦饭而食,只觉滋味之美,似乎犹胜山珍海味。 一碗饭尚未吃完,忽听得远处传来了马蹄和山石相击之声。

    「呛!」一声,盛着焦饭的瓦碗掉在地下,打得粉碎。赵敏与张无忌面面相 觑,两颗心怦怦跳动,耳听得驰来的共是两匹马,到了庙门前戛然而止,接着门 环四响,有人打门,稍停片刻,又是门环四响。

    张无忌低声道∶「怎么办?」

    只听得门外有人叫道∶「上官三哥,是我秦老五啊。」

    赵敏道∶「他们就要破门而入。咱们且装死人,随机应变。」

    两人伏在死人堆里,脸孔向下。刚伏好身子,便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庙门被 人猛力撞开,从撞门的声势中听来,来人膂力不小。

    赵敏心念一动,道∶「你伏在门边,挡住二人的退路。」张无忌点点头,爬 到门槛之旁。

    紧跟着便听得两声惊呼,刷刷声响,进庙的两人拔出了兵刃,显已见到了庭 中的两具尸首。一人低声道∶「小心,防备敌人暗算。」

    另一人大声喝道∶「好朋友,鬼鬼祟祟的躲着算是甚么英雄?有种的出来跟 老子决一死战。」这人嗓音粗豪,中气充沛,谅必是那推门的大力士了。

    他连喝了数声,四下里却无半点声息,说道∶「贼子早去远了。」

    另一个嗓音嘶哑的人道∶「四处查一查,莫要中了敌人诡计。」

    那秦老五道∶「寿老弟,你往东边搜,我往西边搜。」

    那姓寿的似乎心中害怕,说道∶「只怕敌人人多,咱们聚在一起,免得落单。」

    秦老五未置可否。那姓寿的突然咦的一声,指着东厢房道∶「里……里面还 有死人!」两人走到门边,但见小小一间房中,死尸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秦老五道∶「这庙……庙里的八位兄弟一齐丧命,不知是甚么人下的毒手!」

    姓寿的道∶「秦五哥,咱们急速回寺,禀……禀……禀报师父。」

    秦老五沉吟道∶「师父叮咛咱们,须得赶快将请帖送出,赶着在端午节开‘ 屠狮英雄会’,要是误事了,可吃罪不起。」

    张无忌听到「屠狮英雄会」五字,微一沉吟,不禁惊、喜、惭、怒,百感齐 生,心想∶「他师父大撒请帖,开甚么屠狮英雄会,自是召集天下英雄,要当众 杀害义父,这么说来,在端午节之前义父性命倒是无碍。我不能保护义父周全, 害得他老人家落入j人手中,苦受折辱,不孝不义,莫此为甚。」

    他越想越怒,恨不得立时手刃这两名j人,但又怕二人见机逃走,自己却无 力追逐,唯有待他二人进房,然后截住退路,依样葫芦,以九阳真气反震之力锄 j。不料这二人见房中尽是死尸,不进房,只是站在庭中商量。

    那姓寿的道∶「这等大事,得及早禀告师父才好。」

    秦老五道∶「这样罢,咱哥儿俩分头行事,我去送请帖,你回寺禀告师父。」 姓寿的又担心在道上遇到敌人,踌躇未答。

    秦老五恼起来,说道∶「那么任你挑选,你爱送请帖,那也由得你。」

    姓寿的沉吟片刻,终觉还是回山较为安全,说道∶「听凭秦五哥吩咐,我回 山禀告便是。」二人当即转身出去。

    赵敏身子一动,低声呻吟了两下。秦寿二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赵敏又 动了两动,这时看得清楚,却是个女子。秦老五奇道∶「这女子是谁?」

    走进房去。姓寿的胆子虽小,但一来见她是个女子,二来是重伤垂死之人, 也就不加忌惮,跟着进房,秦老五便伸手去扳赵敏肩头。张无忌一声咳杖,坐起 身来,盘膝运气,双目似闭非闭。秦寿二人突然见他坐起,脸上全是血渍,神态 却又是这等可怖,一齐大惊。

    那姓寿的叫道∶「不好,这是尸变。这僵……僵……僵尸阴魂不散,秦五哥 须……须得小心。」忙纵身跳上了床。

    秦老五叫道∶「僵尸作怪,姓秦的可不来怕你。」举刀便猛往张无忌头顶砍 落。张无忌手中早握好了两枚圣火令,当即往头顶一放,当的一响,刀刃砍在圣 火令上,反弹回去,将秦老五撞得脑浆迸裂,立时毙命。

    那姓寿的手中握着一柄鬼头刀,手臂发抖,想要往张无忌身上砍去,却哪里 敢?张无忌只等他砍劈过来,便可以九阳真气反撞。赵敏见那人久久不动,心下 焦躁∶「这胆小鬼魂飞魄散不敢动手,要是他抛刀逃走,咱们可奈何他不得。」

    只见他牙关相击,格格作响,突然间拍的一声,鬼头刀掉在地下。

    张无忌道∶「你有种便来砍我一刀,打我一拳。」

    那人道∶「小……小的没种,不……不敢跟老爷动手。」

    张无忌道∶「那么你踢我一脚试试。」

    那人道∶「小的……小的更加不敢。」

    张无忌怒道∶「你如此脓包,待会只有死得更惨,快向我砍上两刀。我若见 你手劲不差,说不定反会了你性命。」

    那人道∶「是,是!」俯身拾起了鬼头刀,瞥见秦老五头骨破碎的惨状,心 想这僵尸法力高强,我还是苦苦哀求饶命的为是,当即跪倒,磕头道∶「老爷饶 命!你身遭枉死,跟小人可……可毫不相干,你别向小……小人索命。」

    赵敏听他竟以为张无忌是死人,心中有气,哼了一声,道∶「武林中居然有 这等没出息的奴才。」

    那人道∶「是,是!小的没出息,没出息,真是奴才,真是奴才。」

    他不敢出手,张无忌倒是无计可施,突然间心念一动,喝道∶「过来。」

    那人忙道∶「是!」向前爬了几步,仍是跪着。张无忌伸出双手,将两根拇 指按在他眼珠之上,喝道∶「我先挖出你的眼珠。」

    那人大惊,不及多想,忙伸手用力将张无忌双臂推开。张无忌只求他这么一 推,当即借用他的力道,手臂下滑,点了他|乳|下「神封」、「步廊」两处岤道。

    那人全身酸麻,扑倒在地,大声求恳∶「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原来老爷不 是僵尸,好得很,那……那更加要饶命了。」他这时伏在张无忌身前,已瞧清对 方乃是活人。

    赵敏知道张无忌这一下乃是借力点岤,但借来的力道实在太小,只能暂时令 那人手足酸软,却未失行动之力,不到半个时辰,封闭了的岤道自行解开,届时 又有一番麻烦,又想有许多事要向他查明,不能便取他性命,说道∶「你已给这 位爷台点中了死岤,你吸一口气,左胸助角是否隐隐生疼?」那人依言吸气,果 觉左胸几根筋骨处颇为疼痛,其实这是一时气血闭塞的应有之像,那人不知,更 大声哀求起来。

    赵敏道∶「要饶你性命吗?可须得给你用金针解开死岤才成。那未免太也麻 烦了。」

    那人磕头道∶「姑娘无论如何得麻烦这么一次。姑娘救得小人之命,小人做 牛做马,也供姑娘驱使。」

    赵敏嫣然一笑,道∶「似你这等江湖人物,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好罢,你去 拾一块砖头来。」

    那人忙应道∶「是,是!」蹒跚着走出,到院子中去捡砖头。

    张无忌低声问∶「要砖头干甚么?」赵敏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那人拿了一块砖头,恭恭敬敬的走进房来。赵敏在头发上拔下一只金钗,将 钗尖对准了他肩头「缺盆岤」,说道∶「我先用金针解开你上身脉络,免得死岤 之气上冲入脑,那就无救了。但不知那位爷台肯不肯饶你性命?」

    那人眼望张无忌,满是哀恳之色。张无忌便点了点头。那人大喜,道∶「这 位大爷答应了,请姑娘快快下手。」

    赵敏道∶「嗯,你怕不怕痛?」

    那人道∶「小人只怕死,不怕痛。」

    赵敏道∶「很好!你用砖头在金钗尾上敲击一下。」那人心想金钗插入肩头, 这是皮肉之伤,毫不皱眉,提起砖头便在钗尾一击。

    砖头击落,金钗刺入「缺盆岤」,那人并不疼痛,反有一阵舒适之感,对赵 敏更增添几分信心,不绝口的道谢。赵敏命他拔出金钗,又在他魂门、魄户、天 柱、库房等七、八处岤道上分别刺过。张无忌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

    站起身来,心知那人岤道上受了这些攒刺,倘若逃出庙去,竭力奔跑,这几 下刺岤立即发作,便制了他死命。

    赵敏道∶「你去打两盆水,给我们洗脸,然后去做饭。你若是要死,不妨在 饭菜之中下些毒药,咱三人同归于尽。」

    那人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这么一来,张无忌和赵敏倒多了一个侍仆。赵敏问他姓名,原来那人姓寿, 名叫南山,有个外号叫作「万寿无疆」,却是江湖上朋友取笑他临阵畏缩、一辈 子不会被人打死之意。他虽随着一干绿林好汉拜在圆真门下,圆真却嫌他根骨太 差,人品猥葸,只差他跑腿办事,从来没传授过他甚么武功。

    寿南山被点中了岤道,力气不失,被赵敏差来差去,极是卖力。他将九具尸 体拖到后园中埋葬了,提水洗净庙中血渍。妙在此人武功不成,烹调手段倒算得 是第一流好手,做几碗菜肴,张无忌和赵敏吃来大加赞赏。

    待得诸事定当,张赵二人盘问那「屠狮英雄会」的详情。寿南山倒是毫不隐 瞒,只可惜旁人瞧他不起,许多事都没跟他说。他只知少林寺方丈空闻大师派圆 真主持这次大会,由空闻和空智两位神僧出面,广撒英雄帖,邀请天下各门派、 各帮会的英雄好汉,于端午节齐集少林寺会商要事。

    张无忌要过那英雄帖一看,见是邀请云南点苍派浮尘子、古松子、归藏子等 诸剑客的请柬。点苍诸剑成名已久,但隐居滇南,从来不和中原武林人士交往。

    现下少林派连他们也邀到了,可见这次大会宾客之众,规模之盛。少林派领 袖武林,空闻、空智亲自出面邀请,料得接柬之人不论有何要事,均将搁在一旁, 前来赴会。

    张无忌见请柬上只寥寥数字,但书「敬请端阳佳节,聚会少林,与天下英雄 樽酒共欢」,并无「屠狮」字样,便问∶「干么那秦老五说这会叫作‘屠狮英雄 会’?」

    寿南山脸有得色,说道∶「张爷有所不知,我师父擒获了一个鼎鼎大名的人 物,叫作金毛狮王谢逊。我们少林派这番要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露脸,当众宰杀 这只金毛狮王,因此这个大会嘛,便叫作‘屠狮英雄会’。」

    张无忌强忍怒气,又问∶「这金毛狮王是何等人物,你可看见了么?你师父 如何将他擒来?这人现下关在何处?」

    寿南山道∶「这金毛狮王哪,嘿嘿,那可当真厉害无比,足足有小人两个那 么高,手膀比小人的大腿还粗,不说别的,单是他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向着你这 么一瞪,你登时便魄飞魂散,不用动手,便得磕头求饶……」

    张无忌和赵敏对望一眼,只听他又道∶「我师父跟他斗了七日七夜,不分胜 败,后来我师父怒了,使出威震天下的‘擒龙伏虎功’来,这才将他收服。现下 这金毛狮王关在我们寺中大雄宝殿的一只大铁笼中,身上缚七八根纯钢打就的链 条……」

    张无忌越听越怒,喝道∶「我问你话,便该据实而言,这般胡说八道,瞧我 不要了你的狗命!金毛狮王谢大侠双目失明,说甚么双眼精光闪闪?」

    寿南山的牛皮当场给人戳穿,忙道∶「是,是!想必是小人看错了。」

    张无忌道∶「到底你有没有见到他老人家?谢大侠是怎么一副相貌,你且说 说看。」

    寿南山实在未见过谢逊,知道再吹牛皮,不免有性命之忧,忙道∶「小人不 敢相欺,其实是听师兄们说的。」

    张无忌只想查明谢逊被囚的所在。但反复探询,寿南山确是不知,料想这是 机密大事,这小脚色原也无从得悉,只得罢了。好在端阳节距今二月有馀,时日 大是从容,待伤势全愈后前去相救,尽来得及。

    三人在中岳神庙中过了数日,倒也安然无事,少林寺中并未派人前来联络。

    到得第八日上,赵敏之伤已全愈了七、八成,张无忌体内真气逐步贯通,四 肢渐渐有力,其时若有敌人到来,要逃跑已非难事。那寿南山尽心竭力的服侍, 不敢稍有异志。

    赵敏笑道∶「万寿无疆,你这胚子学武是不成的,做个管家倒是上等人材。」

    寿南山苦笑道∶「姑娘说得好。」

    张无忌和赵敏每日吃着寿南山精心烹调的美食,中岳神庙中别有一番温馨天 地。又过十来日,两人体力尽复,张无忌便和赵敏商议如何营救谢逊。

    赵敏道∶「本来最好的法子是真的点了『万寿无疆』死岤,派他回去少林寺 打探。只是这人太过脓包,多半会露出马脚,反而坏了大事。这样罢,咱们便到 少室山下相机行事。只是咱们二人的打扮却得变一变。」

    张无忌道∶「乔装作甚么?剃了光头,做和尚、尼姑吗?」

    赵敏脸上微微一红,啐道∶「呸!亏你想得出!一个小和尚,带着个小尼姑, 整天晃来晃去,成甚么样子?」

    张无忌笑道∶「那么咱俩扮成一对乡下夫妻,到少室山脚下种田砍柴去。」

    赵敏一笑,道∶「兄妹不成么?要是扮成了夫妻,给周姑娘瞧见,我这左边 肩上又得多五个手指窟窿。」

    张无忌也是一笑,不便再说下去,细细向寿南山问明少林寺中各处房舍的内 情,便道∶「你身上被点的死岤,都已解了,这就去罢。」

    赵敏正色道∶「只是你这一生必须居于南方,只要一见冰雪,立刻送命。你 急速南行,住的地方越热越好,倘若受了一点点风寒,有甚么伤风咳杖,那可危 险得紧。」

    寿南山信以为真,拜别二人,出庙便向南行。这一生果然长居岭南,小心保 养,不敢伤风,直至明朝永乐年间方死,虽非当真「万寿无疆」,却也是得享遐 龄。

    张赵二人待他走远,小心清除了庙内一切居住过的痕迹,走出二十馀里,向 农家买了男女异稼人的衣衫,到荒野处换上,将原来衣衫掘地埋了,慢慢走到少 室山下。

    到得离少林寺七、八里处,途中已三次遇到寺中僧人。赵敏道∶「不能再向 前行了。」

    见山道旁有两间茅舍,门前有一片菜地,一个老农正在浇菜,便道∶「向他 借宿去。」

    张无忌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说道∶「老丈,借光,咱兄妹俩行得倦了,讨 碗水喝。」那老农恍若不闻,不理不睬,只是舀着一瓢瓢粪水往菜根上泼去。

    张无忌又说了一遍,那老农仍是不理。忽然呀的一声,柴扉推开,走出一个 白发婆婆,笑道∶「我老伴耳聋口哑,客官有甚么事?」

    张无忌道∶「我妹子走不动了,想讨碗水喝。」

    那婆婆道∶「请进来罢。」

    二人跟着入内,只见屋内收拾得甚是整洁,板桌木凳抹得干干净净,老婆婆 的一套粗布衣裙也是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