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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独钟第4部分阅读

    默倏然降临在两人四周。

    浣儿勉强睁开铅重的眼皮,她知道他仍旧在等她接话。

    她突然好笑地发现,她又多了解了他一些。原来他还有固执的一面,不达目的绝不死心,即使知道她现在已经累得几乎像摊面条,也不放过她。

    “刚开始,我的确感到不安,”她也知道她左右不定的态度惹怒了他。即使现在回想他当时愠怒的眼神,她仍旧感到些许压迫。“但是,既然下定决心跟了你,我便会将我所有的一切交付给你。”

    坦白剖心的告白烘热了她的脸颊,也震动了他的胸口。

    手指僵停了一会儿,然后他弯下腰,双手向前伸出,从后头将她完全环住。

    “浣儿,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第三次,他再度要她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我忘了,请你再提醒我。”她嘲谑地喃喃说道,舒服地赖进他坚实暖热的怀里,眼睛终于不受控制地闭了起来。

    她好困,打定主意不管说什么,闭上眼就绝不肯再睁开了。

    发觉她眼下淡淡的黑眶,莫殷磊知道她真的很疲倦。

    她近似撒赖地将全身重量都挂到他身上,然而,对他而言却只有轻如燕羽的负担。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动作温存怜惜地将她送上床。

    “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叫你起来用膳。”

    浣儿嘤咛一声,毫无戒备地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菱唇在她不知不觉时被人连连偷了两度香……

    林岚芷怒气冲天地离开莫家,骑上马回到林家庄。

    “爹,爹。”在门口下马,将坐骑扔给小厮后,便一路哭着冲进庄里。她心情极坏,手上握着鞭子,见人就甩。

    “走开,走开,不长眼吗?别挡我的路。”她愤怒地挥鞭泄恨,几个倒霉的下人闪避不及,硬是吃了她几鞭,只得抱头隐忍,但有两、三名婢女还是受不住痛,哭了出来。

    “使什么脾气?”林老爷走出来制止她。他在里面听见马蚤动,就知道是女儿回来了,一出来果然看到骄蛮的女儿正气急败坏地走向他。

    “爹,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她停在他面前,一连责怪地喊道,激动地瞪着父亲。

    “爹怎么骗人来着?”林老爷神色有些愠怒,这个女儿真被他宠坏了,说话竟这么没大没小。

    “你前一阵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莫殷磊绝对会娶我,说我一定会当上岩叶山庄的少夫人。结果呢!他们今天找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说她是莫家媳妇,还联合起来给我难堪。”林岚芷哭得涕泗纵横,好不委屈。

    林老爷听了心里暗惊。莫庄主说莫殷磊已有末过门的媳妇是真的?原来莫殷磊下江南会面的姑娘身份不单纯。早知道就该狠一些斩草除根,而不是只杀了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向莫殷磊示警而已。

    他本来认为方圆百里内,只有林家庄和岩叶山庄门当户对,莫林联姻是迟早的事。前一阵子为了拓展市场的门路,他冒着风险放出风声,夸下海口说林家庄将来必有莫家当后盾,因此才能使计拉拢了一些原属莫家旗下、不明就里、信以为真的商家投资林家。然而,现在竟发生了这事,看来,那些金主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立即抽走银资,到时势必影响林家庄整个根基。

    他得快些想办法才行。

    “爹,你说可不可恶?他们为什么舍我,竟要娶个身世低下的女人?”林岚芷不明所以,任性地扯着林老爹的衣袖,不甘愿地哭闹。她想成为莫殷磊的妻子已经好久了,她可不能忍受如此的挫败。

    “好,好,好,别哭了,爹来想办法。”林老爷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想什么办法,她人都来了。我真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她为什么不干脆消失算了?”林岚芷忿恨地叫道。

    消失?

    林老爷心里一动。只好再请一次暗夜门,才能永绝后患。

    他嘿嘿一笑。“别哭,别哭,爹为你想到好法子了。爹会让那个该死的女人彻底消失。”林老爷的语气有些寒气,让她悚然一惊。

    林岚芷止住了泪水,怔怔地看他。

    瞬间,父亲脸上的笑令她有些莫名地胆战。

    第五章浣儿从舒服的睡眠中醒来,缓缓睁开了眼。

    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在屋内点上了灯。

    “小姐你醒了?”秀气的嗓音从床边传来。

    浣儿支起身,抬头看见一位眉清目秀的小丫环端着水盆立在一旁。

    这丫头模样力持恭谨,却仍掩不住青春俏皮的本性。

    “你是……”浣儿慢慢坐起身,将散落的长发向后-拨。

    “奴婢叫洗春,是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洗春伶俐地向前一步,主动地接过打扮浣儿的工作,她的手上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梳子,开始熟练地为浣儿梳理一头青丝。

    “天什么时候暗的?”浣儿看向暗沉的窗外。

    “暗了好一会儿了。”洗春的手艺极巧,一下子便为浣儿梳好发髻。

    浣儿一脸惊讶地回头。“怎么没人叫醒我?”

    “少主吩咐,要让小姐多睡一会儿。”她拿着铜镜让浣儿左右观看。

    “谢谢你,你的手艺真好。”浣儿衷心地称赞。

    “真的吗?我以后会为小姐梳更多好看的发式。”洗春高兴地红了脸。

    浣儿突然失神地看着洗春的笑容。有一瞬,洗春的表情极为眼熟,仿佛和小月的脸重叠在一起。“小月……”

    “小姐,您叫谁呀?”洗春拧好面巾,正要捧给浣儿拭净。

    “没……没事,只是想起一个人。”她勉强笑了笑。

    熟悉的感觉,仿佛又见故人,激动、失落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浣儿的眼眶禁不住热了起来。

    她好想念以前的亲人,父亲、母亲、小月、王达,还有他们夫妻来不及谋面的孩子……洗春为这突来的状况惊得呆了。她不知道浣儿小姐为何忽然成了泪人儿,只能莫名其妙地瞪着她的泪水。

    “小……小姐,你别哭啊,你……”洗春完全慌了。这小姐怎么像水做的,大眼里清澈的水意一串串地直往下落,好像流不完似的。

    “怎么回事?”一句极冷的低沉嗓音从门口劈进来,冻得洗春直觉得大祸临头。

    “少……少主,我……我也不知道……小小小姐她……就这样了……”她从以前就怕这位比老庄主还有威严的少主人,这会儿更吓得只能双脚打颤,话也说不清楚。

    莫殷磊走了进来,神色绝冷地盯住可怜的小丫环。只见她畏缩得几乎要躲到桌脚下。

    看她一脸的惊惶困惑,他知道一时也问不出什么,一挥手便要她退下。洗春不停地点头如捣蒜,然后迅速夺门而出。

    “大哥……”坐在床边的浣儿抬起头,泪汪汪的双眼盛满几乎无法负荷的沉痛。

    莫殷磊的心被狠狠拧痛。“为什么哭?”他捧住她潮湿的小脸端详,想探究她的灵魂深处。

    浣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拚命的摇头,结果泪珠随着摇晃的动作落得更凶。

    “别哭了!别哭……告诉我原因。”他坐上床沿,揽手抱住她将她移到自己的腿上,双手在她背上安抚的拍哄。

    浣儿整个人投进他温暖的怀里。熟悉的体温、坚实的心跳、低喃的嗓音,和往常一样的,奇异地慢慢稳定了她被孤单无助突然淹没的恐慌。

    过了一会儿,浣儿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

    “洗春她让我想起了小月,她们好像……一样的伶俐,也一样的健谈。”她低低地说,声音有些哭过的沙哑。

    “我让娘换个人来,免得你触景伤情。”莫殷磊暗暗蹙眉。天底下怎么有那么巧的事?那么多丫环不好找,找了一个像小月的女孩儿来。

    “不要换人,就她了。”浣儿急忙阻止,“她让我觉得很亲切,好像小月还活在世上,仿佛亲人并没有全都离我远去。”洗春的出现,对她就像是一种慰藉。

    莫殷磊低头凝视着她,良久才叹息一声。

    “傻丫头,浣儿忘了还有大哥吗?”他一手拥紧她,一手抚上她的头,疼惜地摸了摸。

    浣儿闻言,只是摇摇头,将小脸埋进他怀里。

    她坚强的外表经常骗过许多人,连自认已足够了解她的他,都以为她早就从伤痛中痊愈。怎知她只是将伤口埋在更深的地方,独自啃蚀。

    看似温婉平静,却藏着如火一般的丰沛情感。心思敏感,容易伤怀,却不轻易向现实妥协。整个人充满矛盾的诱人气质,不自禁地让人想挖深她更真实的面貌。

    “别哭了,我带你出去用膳。”莫殷磊从腰间掏出一方帕子,温柔地替她拭泪。

    “我是不是睡过头了?”提到用膳,她有些不安地问。才第一天,便错过晚膳,怎么说得过去?

    “你放心,是娘的意思,她要你睡足了再起来。娘知道你才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她连我都限制着,不准我来打扰你。”他扶她起来,揽住她的纤腰向外走去,语气间隐隐有一股笑意。

    “是吗?”虽然他这么说,她还是有些忧心。

    “不用担心,莫家人一向随性,不会在乎那些世俗礼节。”

    打开门后,两人竟发现洗春就站在门外几尺远的距离,踌躇着没有离去。

    “少主,小姐……”小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洗春?”浣儿有些讶异。“你没有离开。”

    “我……我刚刚下去了,但是想想又不放心,我猜也许……也许小姐需要洗春服侍,所以……所以……”洗春吞了吞口水,在莫殷磊的逼视下忍不住低头,觉得发麻的头顶几乎要被少主可怕的视线穿出两个洞来。

    要知道她可是凝聚了好大的勇气,才回到浣儿小姐的房门外,她之前就听人说过和少主有婚约的浣儿小姐,因为举目无亲,所以才被少主从江南接回来。刚才小姐一定是想到亲人,才会一下子就变成了泪人儿。想到浣儿小姐哭得好可怜,她的两条腿就不能控制地一直走了回来。但此刻洗春突然只想狠狠地踹自己一脚。

    她简直没事找事,这么鸡婆干么?就算不找她,庄里还有其他好多人可以来服侍小姐。她又何必自找麻烦?然而,浣儿下一刻的举动,却彻底消弭了她方才的想法。

    “洗春,谢谢你。”浣儿了解地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向她微笑。

    洗春受宠若惊,脸红了一大片。除了庄主和夫人外,她从没遇过对下人这么和气的小姐,还握了她的手。

    “没……没什么,奴婢应该做的……”她讷讷地说道,对浣儿小姐的好感一下子升到了顶点。

    莫殷磊看着洗春丰富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浣儿会说她像小月。直爽坦白的性子,还有不经大脑的行动力,活脱脱就缘和小月从同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不知母亲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特殊的丫头,世间的巧合也莫过于此了。

    “你叫洗春?”莫殷磊开口问道,仍旧是听不出情绪的淡然。

    “是。”洗春战战兢兢地回答。

    莫殷磊点点头。“跟过来吧。”语毕,他不再看她,便头也不回地拥着浣儿离开。

    听完吩咐,洗春傻呼呼地愣在原地。

    跟过去?

    少主的意思是要她继续服侍小姐?不会将她换下来?

    洗春不禁笑咧了嘴,雀跃地跟了上去。

    夜凉如水,北方的夜晚确实比南方冷了许多。浣儿有些瑟缩地环住单薄的身子,却也不太想回房去。

    原本在洗春的服侍下,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怎知却睁大着双眼,好半天都没有睡意,于是她干脆起身到院子里走走。

    整个宅子的人几乎都睡了。她随性地在花园中信步而行,鼻尖隐隐闻嗅到浮动的幽香,月光忽明忽暗地泻成一地银白,衬得花园景色仿佛像紫竹仙境,不带一丝人间尘烟。

    只是这一切静谧,却沁不进浣儿马蚤乱的情绪,因为此刻的她,还兀自沉浸在晚膳时承接的温暖和热闹。

    短短数年,她从未想到亲人竟会走得一个不剩,面临家破人亡的境地。可也从未想到,命运会在此时将莫殷磊送到她的身边,教她重新在另一个家庭中安身立足,获得失去已久的温情。即使这个因缘早在她尚在襁褓中就已种下。

    她不该再荡泊、再犹疑。她在客栈中早已将自己许给莫殷磊了,不是吗?他是值得她依靠、值得停伫的人。她的眼光不会有错,母亲的眼光更不会有错,否则母亲不会在临死前硬撑着一口气,就为了看她和莫殷磊在她面前拜堂。

    况且莫殷磊是个重信诺的君子,行事坦荡,极有主见。他的每一个决定,绝对经过周全的思量,没人能干预,即使是生养抚育他的老庄主和老夫人也一样。

    当初的景况看似他是在母亲半胁半逼的情形下答应婚事,可是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明了没人可以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那么,他为什么会答应这桩婚事?她们王家家道早已中落,加上她的外貌也不是极出色,条件比她好的女子多的是,像稍早遇到的林家姑娘就是一个。

    隐隐的,她觉得心绪不安。说到底,其实是她的自卑感作祟。她知道在外人眼里,她高攀了莫家。她叹了口气,不管如何,既然决定要跟了他,何必在意他人怎么说、怎么看?

    她相信在莫殷磊的羽翼下,她绝对可以安心地倚靠。

    可是,心口依旧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闷闷的、空荡荡的,像开了一个口子,缺了某样东西。

    正想着,突然,眼尾扫过厂一抹不寻常的影子。

    浣儿心头一跳,尚来不及反应,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已猛地跃至她前方。

    “王浣儿,今夜你死定了。”黑衣人快速举起刀,破空声充满浓烈的杀意。

    浣儿惊喘一声,踉跄地向后退。

    他要取她性命?

    “浣儿!”莫殷磊惊心的狂吼声在夜空里扬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只来得及看到黑衣人手上的刀光一闪,然后肩头便爆出剧烈的疼痛。

    整个事情的发生不过一瞬间。

    之后,她感觉到火烧的痛楚,直觉而脆弱地向莫殷磊的方向伸出求救的手,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便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她没有看到莫殷磊发狂地一掌打飞黑衣人,也不知道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及时接住了她向地面瘫去的身子……

    慢了一步!他慢了一步!

    莫殷磊眼睛发红、心神俱裂地抱住受到重创的浣儿。没想到他竟来不及救她!

    稍早,他从隔墙的动静知道浣儿出了房门。他体贴着没跟出去,让她拥有独处的时间,怎知才一闪神的时间,浣儿竟然浑身浴血地倒进他怀中。

    整栋宅子因他的一声呐喊而马蚤动,瞬间灯火通明,守夜的护卫迅速地赶至,四向追捕重伤的刺客。

    洗春满面惊慌地跑了过来,见到浣儿倒在少主怀里,一身是血,不禁尖声低喘。“小姐……”

    莫殷磊火速抱起浣儿回房,一边向洗春下达指示,“快叫方流墨过来,还有快准备热水和干净白布。”

    “是……”洗春跌跌撞撞地离去张罗。

    他将浣儿轻轻平放到床上,撕开染血的衣襟。触目惊心的刀痕从左肩胛砍下,深能见骨,伤口不断冒出血水,受创之重,教他看红了眼。他发狂地想撕裂那个伤害她的恶人,恨不得多打两掌,要他粉身碎骨。

    莫殷磊点了她几个大岤先行止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抖着。

    浣儿不能出事,绝不能出事。她早巳在他骨血中深植,他无法想像浣儿从身边远去的景况,见她气息奄奄,他的心仿佛受到剜割一般,痛入骨髓。此时方流墨正好匆忙地进来。他一听到下人告急后,衣衫尚来不及整理,便心惊地往拦云东苑奔来。

    “少主……天哪!”方流墨一见到浣儿的伤势,顿时呆住。来人下手之凶狠,真的是要置她于死地。

    “快点,帮我救她。”莫殷磊的气息有些不稳。

    方流墨二话不说,不敢浪费时间便立即动手,一方面也没遗漏他语气里流泻的波动。他明了老大已经动心了,但是浣儿如今却面临险境,连他都觉得心惊胆跳,万一……他暗暗地替浣儿打气。浣儿呀,浣儿,少主的心都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教少主情何以堪哪?

    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