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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35部分阅读

    催粮这等小事,派一个书办,加上两名帮闲来就可以了。要侯爷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李重九笑道:“催粮自是小事,我来是体察民情,微服私访的,若是无事,你们也不必报出我的名头。”

    功曹看了李重九一眼,当下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当下有模学样地吩咐下去言道:“催粮这等小事,你们几个书办来作就好了,本官与侯爷前来是体察民情,微服私访的,一会你们不可报出我们的名头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窦线娘

    书办这一喝之后,大门之中,许久仍是不见有人出来,当下对方不由挂不住面子,又连续催促了几句,门口的几名庄丁倒是敷衍了几句,态度也不甚恭敬,甚至也没有请他们进去避雪。

    这时功曹忍不住要卖着老脸亲自出面时,坞堡大门内,终于有数人迎了出来。听闻对方迎接之人,竟不是族长,功曹更是震怒,给书办使了个眼色,这意思明显是要给赵家好看。

    迎客的地方,乃是在宗祠之内,如此北地大族都有修宗族,谱族谱。

    赵家族长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显然是事故老成,当下命人给李重九他们端上酪浆。出面打交道的自然是书办,书办憋了一肚子气,言道:“赵党长,你们上车河乡,今年应缴的秋粮,一共是六百一十五石,若是一次交不出,可以按照惯例先交纳一半,剩余明年春天前补齐。另外朝廷募乡勇,剿灭乱贼,你们上车河乡一共一百五四户,按每户征一丁男,一共是一百五十四人,这可要立即征发,不可有误。”

    赵族长双目冷然,盯了书办良久,陡然仰天哈哈大笑,言道:“秋粮,哪里来的秋粮,王须拔一乱,这上谷郡满郡还有多余的粮吗?”

    书办冷哼一声,言道:“赵党长莫要睁眼说瞎话,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一车车粮食,算是什么?”

    “这是我们赵家过冬备荒的,全族人的指望,交给你们我们吃什么?”赵族长毫不客气地言道。

    听到这里,李重九,功曹二人皆是惊讶,对方当面丝毫面子也不给,显然是要扯破脸了。功曹连忙咳嗽一声,示意书办不可再强项了。在衙门里混的,皆是人精,书办见了功曹的指示,当下言道:“秋粮的事,暂时缓一缓,那么乡勇乃是保境安民的事,赵族长可不能推脱了吧。”

    赵族长伸出十指紧扣,这时一旁脚步声响,从宗祠旁的走廊里转了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言道:“乡勇也不能给你们。”书办,功曹皆是勃然大怒,转头一见那女子,只见对方不过十六七岁,虽是粗布荆钗,但容貌颇美,并且手底下却按一把横刀,端是英气勃勃。

    “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赵党长,我令你将此人押下交官。”书办言道。

    赵族长却是一声不吭,看了对方一眼,似不快言道:“你怎么出来了?”

    对方抱拳言道:“自然是帮三叔叔你下一个决断了。”

    听对方如此说,书办仍是一头雾水,而功曹却扑腾一声重新坐倒在胡床上。众人都听到宗祠四面隐隐绰绰听到不少脚步声。赵族长怒着对那女子,言道:“你这是在逼我吗?”

    那女子,抱拳言道:“三叔叔,官逼民反,这等朝廷若当顺民,只有一日不如一日,迟早家破人亡,倒不如舍了这破家,与我们一同到高鸡泊替天行道。”

    书办当下双腿都软了,手指着对方言道:“高鸡泊!你是高开道,窦建德一伙的反贼!”

    “正是!”那女子断然言道,“奴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窦家大娘窦线娘。”

    听对方自报身份,众人一并变色,此女子把行藏名字都报出来,就是要逼赵族长在朝廷与高鸡泊反贼之中,二选一。窦线娘,李重九讶然,居然真有此人。

    功曹颤着身子站起来,言道:“赵党长,你们赵家可是世代奉公的良民啊,若是你擒下此女交朝廷,粮可是不纳,乡勇可以不征。此大功一件!”

    功曹如此一说,李重九见赵族长脸色一变,窦线娘面露喜色,当下知道坏事。当下赵族长站起身来,开口言道:“窦公对我有大恩,我岂能非难他的女儿,今日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至于哦逼上高鸡泊了。”

    “赵叔说得好。”这窦线娘神色一喜,但手底一起,拔出横刀一刀斩向书办。这一下兔起鹘落,众人皆是反应不及,只是一并心道这女子好狠辣,这赵族长明显谋反的意图还不坚决,而对方这一刀之下斩杀朝廷官吏,都等于是要逼迫他明志,与朝廷一刀两断。

    正待这时,李重九却动了,整个人一扑上去,直接将窦线娘整个人扑到在地,死死按住。李重九修行养生功后双手数百斤气力,这一按上却犹如铁铸,对方怎么可能挣脱开。窦线娘见对方气力远胜于自己,当下冷哼一声,腿下飞起,正一脚来踹李重九的裆部。

    “好个阴险的娘么!”李重九用腿一顶,整个人将对方压住。窦线娘被李重九野蛮手段之下,气息重喘,手底的刀柄却已是落地。重九乘势捞起此刀,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但是当站起身来,却发现几十名赵家庄丁手持棍棒,已是杀入了祠堂之内。

    “好气力,你这样的好汉,为何心甘情愿,给狗皇帝卖命,倒不如与我们一并替天行道!”窦线娘利刃在颈,仍是如此言道。

    李重九心底暗笑,却装出一副舌头打结的样子,言道:“周书……办对……小的有……大恩,你们不可为难他。”

    窦线娘心底此人莫非是个傻子,言道:“谁为难他来了,只要你立即放了我,一并放你们走,决不食言。”

    “好啊!”李重九刚刚答允,一旁书办,功曹就一起张手叫了起来,言道:“侯……不可!”

    窦线娘一跺脚,心道马上骗到这傻子了,却被对方打岔。

    听他们阻扰,李重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言道:“姑娘,这如何……是好?”

    赵族长这时言道:“既然如此,老夫拿个主意,周书办,你们现先,这位小兄弟你留下,待等周书办他们走远后,你再放了窦姑娘如何?”

    当下书办,功曹二人一并点头,言道:“赵党长高见!”

    李重九怒瞪了他们一眼,书办,功曹连忙改口言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放了他们,量他们也没胆子伤我。”当下窦线娘大声言道。

    第一百五十章 螟蛉义子

    听窦线娘如此说,李重九反而言道:“周书办,你们不必顾及我,先走一步脱困,小人唯有以此报答你们大恩了。”

    周书办,功曹二人皆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待见李重九一使眼色,当下会意是让他们先走,立即去搬救兵,这也是唯一脱身之计。赵族长倒是十分欣赏地言道:“好,有情有义,端是我豪杰之风。”

    窦线娘看向赵族长,二人亦是交换了一个眼色,当下放周书办他们出城。“慢着,我在坞堡上,要看着他们走,你们不可派人追赶!”李重九当下言道。

    窦线娘当下笑道:“这个是自然,我们言而有信。”

    当下李重九,赵族长,窦线娘三人登上坞堡看着,一行之人冒着大雪远去。随即坞堡大门关闭,赵族长言道:“小兄弟,我们乃是言而有信之人,如何可以放人了吗?”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不行,需再等一个时辰,万一我放人后,你们出们追赶呢?”

    赵族长面现怒色,而窦线娘却冷笑言道:“只要小兄弟,手不嫌酸,我再等一会又如何呢?”

    于是三人屋里对峙,屋外是五十名赵庄子弟手持棍棒围绕。李重九虽身在险地,却不甚畏惧,五十几人未上过战场的庄丁,凭着自己一人,只要抢到马,要打出赵庄却并非难事。李重九当下打探问道:“窦小姐,俺听咱侯爷说,高,窦二位豪杰,眼下正在被朝廷大军攻打,你怎么不在你爹身边,反而在此。”

    “你说的是涿郡通守吧,哼,我高鸡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官军要想找到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我爹还有高叔叔正带着官军四面兜圈子了,”说到这里,窦线娘言道:“你口中的那侯爷,就是在二十万突厥大军前刺杀始毕可汗的冠军侯吧!”

    “那是当然,我们侯爷英雄盖世,一顿是一百个馒头,十斤牛肉,杀得胡人堆得和小山一样。”

    窦线娘,赵族长闻言听从李重九言语中的夸张,彼此皆是哈哈大笑。

    窦线娘将李重九当作浑人,言道:“你们侯爷,是一位好汉,当年开隋九老,保杨坚父子东征西讨,平南陈破突厥,眼下朝廷逼得天下百姓皆反,若不是还有张须陀,王世充,杨义臣,杨善会,还你家侯爷这样猛将,替那昏君保着江山,这大隋早就没了。”

    “可惜一身好武艺,却给狗皇帝效力。”

    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李重九听了不由与有荣焉,张须陀天下无人不知,眼下是河南十二道讨捕大使,是大隋官军的柱石,以一人之力,撑住了整个河南的战局,各地流贼对其都是闻风丧胆。王世充自也不用多提,其听说是西域人出身,率领淮南军连败各路义军,屠杀民众手段残忍,偏偏又善于媚上,故而一路升官可谓平步青云。不过张须陀在河南,王世充在江淮与身处河北李重九,暂时都没什么太大交集。

    杨义臣,杨善会二人,李重九在史书上看过二人名字,但却没有太留心。但眼下在官场上混了一段后。对二人名字不由是如雷贯耳起来,并且他们眼下都在河北与自己一并与流贼奋战。

    李重九不由问道:“那眼下河北义军最盛的有几支了?”

    窦线娘听李重九这么问,皱眉问道:“小兄弟这么问,是否有投靠我义军之心呢?”

    李重九言道:“胡说,将来我是要随我们侯爷,平定乱贼的,当然是有一个杀一个了。”

    窦线娘听了冷哼一声言道:“大言不惭,也不看看你有命没命,你以为你侯爷击败了王须拔,就了得吗?河北群豪之中,张金称,郝孝德,孙宣雅,杨公卿任何一人都不是王须拔可比的,再说我们东海公高大帅,当初乃河北绿林总瓢把子,礼贤下士,厚待兄弟,麾下兄弟数万,将来定然打上龙庭,揪杨广小儿下马。”

    李重九暗暗嘲笑,都是一帮流贼,还彼此看不起彼此的。至于窦线娘所说张金称等人,他都没怎么听过,显然历史上都嗝屁了,倒是杨公卿倒是大学里看了大唐双龙传有所印象,只是对方不是王世充手下大将么,怎么还在做贼。

    不过李重九看向赵族长颇为色动的样子,心知窦线娘这一番话乃是说给赵族长听的。赵族长犹豫了许久,这才言道:“小兄弟,一个时辰了,你是否可以把刀子放下了。”

    李重九看了窦红线一眼,心底一笑,反正在这屋内,三人都不是自己对手,有什么好怕的,当下李重九放下利刃。

    窦红线得自由后,退到一边笑了笑,言道:“赵叔面色凝重,是否担心那些人走了后,派官军来攻打赵家。”

    “确实如此。”赵族长承认言道。

    窦红线笑了笑,突然手底拿出一个响箭,支开窗户朝外一放,一声锐响后,就听到外周马蹄的声音。李重九在屋里看去,只见一队兵马正押着冻得脸色苍白的功曹,周书办带着堡内。自己的部下都一并五花大绑捆在马上。

    “你!”李重九作了一个动怒的表情。

    窦红线仰天得意一笑,言道:“雕虫小技,我岂会孤身一人前来,这十几人都是我窦家精兵,一直在庄外候着,你只盯大门,却哪里料得他们。”

    不久后屋门一开,风雪呼啸卷入屋内。迎面先走来两个大汉,一名有三十多岁,却是满面风霜,一人却是十四五岁,双个臂膀肌肉高高隆起,显然是一名勇士。

    “高大哥!你也来了。”赵族长不由激动的抱拳言道。

    那名三十多岁的大汉,哈哈大笑,言道:“当年一别,赵兄风采依旧,倒是我羞见故人,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一会要向你举杯赔罪。此乃我之螟蛉,烈儿,还不拜见你赵大叔。”

    这时那名男子言道:“晚辈苏烈,字定方,拜见赵叔叔。”

    就在众人打招呼时,一旁功曹,周书办二人也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押入屋子。待看见李重九后,却暗暗打了个肯定的眼色,李重九顿时了然。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控制地方

    天色已是渐渐晚了下来,木屋之中,炭火烧得更旺。周书办,功曹他们皆是双手被捆,然后垂头丧气地站在李重九一旁。

    那名为苏定方的男子对赵族长,以子侄见长辈作了三躬的大揖,赵族长正身受了此揖,还了一揖。窦线娘在一旁有意言道:“我这位兄弟勇冠三军,胆气绝伦,凡于官军作战,必先登陷阵。”

    赵族长捏须笑道:“真乃赵舞阳矣。”

    那名高姓男子,见了此子,高兴地笑道:“你们二人莫要往我脸上贴金。”说到这里,高姓男子转过头,对李重九他们言道:“赵兄,就先宰了他们,破肝挖肚,再与你下酒叙旧如何?”

    听高姓男子平平淡淡的口气,书办,功曹等人皆是身子发颤。功曹抢先言道:“不要杀我,我乃是本县西曹,若杀了我,你们会有大麻烦。”

    屋内众大汉皆对望一眼,然后彼此仰起头哈哈大笑。高姓男子淡淡地言道:“高某在高鸡泊杀得贪官污吏,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区区一个西曹算得什么,老子还嫌你官位太低了。”

    “死了,死了。”众人皆是暗叫,不少人将目光偷偷看向李重九希望他能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法子。

    “慢着,高叔,”窦线娘看向李重九,并抽出一柄横刀来言道,“这小厮方才乘我不备,将我擒下,我定要先斩此人出口恶气。”

    李重九双眼一眯,心道对方倒是不吃一堑长一智,不是自己对手,还来送命,自己乘机生擒于她,再冲出门去。李重九一人杀出重围,倒是有几番把握,但是若带着一旁书办,功曹这等累赘倒是不易了。

    “线娘,你不是此人的对手。”正待窦线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时,高姓男子却上前将窦线娘拦在身后。

    窦线娘不由言道:“高叔,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方不过一个小厮罢了。”

    “小厮?线娘出来行走,招子也要放亮一点”这名高姓男子闻言微微一笑。

    “为何?”窦线娘当下不服气。

    高姓男子看了李重九一眼,笑道:“你忘了高叔叔起事前是作什么了,铁口金断,作得是给人相命讨生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指向李重九言道:“方才进屋之时,这些人都往这小子身边聚在一起,这是同伙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却偏偏都与此人保持三尺之距,你道这是为何?”

    李重九心底恍然,心道这个高姓男子果然眼色厉害。

    “为何?”窦线娘不解地问道。

    “说明此人地位甚高,与众不同,否则众人不会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你看那自称功曹的男子,众人虽亦有敬之,但是较之此人却大大不如,说明此人之位尚在功曹之上。”

    说到这里,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屋内之人一并手按刀子。窦线娘更是恼羞成怒言道:“好啊,你倒是装傻扮呆将我骗得好苦。”

    这高姓男子却向李重九抱拳言道,“在下高雅贤,乃是窦当家之生死兄弟,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原来是此人,难怪是苏定方的义父,李重九有听说,此人乃是窦建德的同乡,当年孙安祖起事时,就一并投靠了高鸡泊。高雅贤相询,李重九见对方身边有一张弓,问道:“可否借此弓一用?”

    高雅贤不以为奇,当下将此弓丢给了李重九。李重九摸弓看了一眼,笑着言道:“好弓,乃是朝廷所制三石弓。”

    说罢李重九长臂一舒,端起那三石弓在手,以张弓引箭的姿势,将弓拉得满月一般。屋内众人见了皆是一惊,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李重九要做甚么。李重九双臂一前一后作势拉扯,弓臂弓弦咯咯作响,终于嘣地一声弓弦不堪巨力,被拉成了两断。见之一幕,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变,要知道开得起三石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