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江山国色 > 江山国色第44部分阅读

江山国色第44部分阅读

    又有何不可,但是眼下这样的境地,契丹遭此惨败之后,还有几分余力。

    黄子英连忙言道:“岂敢,岂敢。怀荒镇乃是太守之地,主上怎敢有意。”

    李重九点点头,对黄子英言道:“谬赞了,还请黄将军回去禀告刘太守,多谢他襄助的好意,他日有机会,愿与他会猎于雁门,一睹其风采。”

    黄子英见李重九听出自己话外之音,当下言道:“末将必将李太守之言转告主上。”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看向河边汉军对契丹部的交战,不,简直是杀戮。

    这乌侯秦水边契丹简直是大败了,这李重九就是让自己一睹此事情,只要契丹败了,自己主公就算有三万,也不能动怀荒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俟斤之位

    夕阳尚在天边,西方天空燃着橘红色的火烧云,莽莽草原上风吹草伏,乌侯秦水畔流水溅溅。马嘶已歇,乌侯秦水畔喧嚣已不复再闻。乌侯秦水已是尽数染红,在夕阳之下,一时分不清是晚霞的映照,还是血燃半河。河畔之上,鲜血涂地,河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河畔尸首。

    大胜之后,李重九骑马巡视所经之处,部下的胡汉骑兵皆是举起刀向他欢呼,展现着这大胜后的狂喜。而一旁数百数百好几群秃发的契丹人,各自手脚上绑着草绳牛筋,坐在地上,目光离散。而被胡人骑兵在一边持着刀看管着。

    看向这些俘虏,李重九向一旁室得奚部女俟斤问道:“俟斤,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女俟斤一直坠后李重九半个马头,听他询问当下恭敬地言道:“当然一切听太守的意思。”

    李重九微微笑道:“若依照惯例,应当如何处置?”

    女俟斤言道:“若是一般,草原上食物都不充足,男子,老弱残疾俘虏了都是杀掉,而女子小孩不同,即可以作为财货,也可以并入部族壮大人口。当然若是食物充足,要将这些男子吞并作为部众也可,但是都是拿来为奴。”

    李重九点了点头,言道:“也好,这俘虏的契丹人差不多有两千多人,就打散到各部。”

    “是。”女俟斤当下回答言道。

    女俟斤看了四面,言道:“太守,若非有你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击败了契丹十万大军,不到两年就收服乌侯秦水的故地,并解救了当初被掳走的部众,这一切都是拜太守之赐,我室得奚部上下都是感激不尽。”

    李重九勒停战马回首言道:“俟斤有话不妨直说。”

    女俟斤看了李重九一眼,振声言道:“太守,我就不妨直言了,眼下族人四方来投,我部又收服旧地,并击败死敌契丹,我室得奚部六万族人,将在乌侯秦水之畔再开牙帐。”

    李重九双目一眯,笑道:“重设牙帐,号令四方部族,此乃是部族中兴盛世,我当恭喜才是。”

    女俟斤朗声一笑道:“眼下部族复兴是一件大事,可是狼群没有狼王不行,我们室得奚部中要想在草原上生存,还需一位强大的俟斤带领,我不过是一个女人,当初代死去的丈夫,接掌俟斤之位还可,当眼下的能力却不足以统帅六万部众,现在几位长老都是商议下一任俟斤人选,如室得峰,额托,英贺弗都有可能,太守你看哪一人是合适人选?”

    李重九笑道:“这是你室得奚内部之事,我乃是外人不好擅议。”

    女俟斤听了当下一笑,言道:“太守与室得芸婚事在即,哪里会是外人。”顿了顿女俟斤又言道:“额托,英贺弗都是年轻勇敢的小伙子,以他们的本事都足够担任我室得奚部的俟斤,但是不足的地方,他们身上没有室得一氏的血脉。而室得峰身上虽乃有室得氏的血脉,但是血缘已是十分疏远,何况他的本事远不及额托,英贺弗,不能在草原上带领我部走向昌盛,但是依着众长老的意思,三人之中最有可能的还是他。”

    李重九听到这里双眼一眯,女俟斤笑道:“因你与芸儿成婚在即,我这作岳母的,就大胆叫你一声小九吧。事实上我却有一个最合适人选,不知小九有意听吗?”

    李重九把着马鞭言道:“俟斤请直说!”

    女俟斤言道:“以我多年在草原上观人,却从未见得小九你如此英雄的年轻人。不仅是我,我部族上下丝毫不介意你的汉人身份,反是对你是十分敬畏。何况小九又对我室得奚一部有大恩。我与部族中众长老商议过了,若是小九你愿意纳小女为可敦,那么我室得奚部六万部众愿奉你为我室得奚部俟斤!”

    可敦在草原上,就是草原部族首领的正妻。李重九这一刻突然想到当初在契丹大军来攻前,英贺弗与自己的那一番话,女俟斤现在开口,这并非是一时之言,而是深思熟虑的。

    女俟斤言道:“并非我临时起意,我听闻小九你中意一中原大官的女子,要将她娶为正室,但怎奈他的父亲……。哎,不过不肯就不肯,正所谓好男儿何患无妻,何况小九你又是当世英雄,又怎会没有女子相配,那中原大官看不起你,是他的损失,只是一味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用你们中原话而言,就是何不珍惜眼前人,要知道小女对你是一片痴心,你又何苦让她就这么一直等候下去。”

    女俟斤之言十分诚恳,李重九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次日大军返回御夷镇,李虎,姬川与城中,以及奚族百姓皆是到城外三十里之外迎接,这其中一副大胜之后欢腾自是不用多提。草原一个部族兴起都是建立在一个部族的衰落之下,这一战大败契丹人,又是昔日压迫自己的劲敌。室得奚部上下八年抗战胜利之后的喜悦,连昙宗,周旭等人亦是来御夷镇来向李重九道贺大捷,至于刘武周不仅早早从怀荒镇狼狈退兵,还不得不派人亲自向李重九道贺,并献上一封不菲贺仪。

    大胜之下,御夷镇方圆几十里之内,可谓是欢声一片。正暮色渐浓,一钩眉毛月从天边升起,御夷镇之外是鼓乐之声大作,大营之中,室得奚的族人正在烤牛羊,有的在弹琴奏乐,一片喜乐景象。连一向持夷夏之防的姬川,周旭等不少苍头军的汉人,也是被奚人女子的热情感染了,被拖入篝火大会之中载歌载舞。

    星月之下,李重九在城头上,看得大营之中众人欢歌热舞,却是露出几分惆怅。从晋阳至飞狐县,再到御夷镇,近两月来,要么是大战,要么是交兵,他的处境都是在兵荒马乱之中。眼下乌侯秦水之战大胜,击败契丹人,扭转了眼前的劣势,也是该考虑几分自己的事情了。

    第一百九十章 室得芸的心意

    八月,怀荒镇突临暴雨,草原之上要么是不下雨,若是下雨就是暴雨。连绵的大雨,倒是给酷暑中的怀荒镇,带来几分凉意。

    “禀告主公,晋阳太原留守府有使者前来!”怀荒镇之中,李重九本在闭目养神,待听了消息却突然睁开眼睛。

    “有请!”李重九当即在正堂之中,接见李渊来使。

    听得堂下脚步声,李重九正色看去,只见一名三十有许的英俊男子,身穿隋朝官员的官袍,在一人的带领下风度翩翩而来。见到此人,李重九不由一愣,原来是老相识殷开山。七千寨被焚后,殷开山因擅自调兵,并损兵折将被弹劾,丢了官职,后李渊在太原开府建牙后,殷开山因与李建成有旧,又投入李渊门下,官复原职,并重新得势。眼下李渊让此人代表太原留守府前来,恐具有深意。

    殷开山见了李重九后,当下作揖,参拜言道:“见过太守。”

    既口称太守,那么说对方,不,是李渊竟然默认了自己自立太守之事,看来此人前来不是找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重九点点头示意对方入座。

    “唐公派殷明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殷开山微微一笑,拱手言道:“不敢谈及见教,来之前唐公交待在下,说之前两家虽多有几分不愉快,但只是奉命而为,眼下时过境迁,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

    李重九伸手一止言道:“以往的事,我早不记得了。”

    殷开山闻言大笑一声,言道:“久闻冠军侯豪气,果然胸襟远胜他人。唐公听闻你马上要迎娶室得奚部公主的为妻室,十分高兴,他说有王命在身,不能亲自道贺,但礼一定会到,请太守不要见怪,至于过去的种种不快都已经过去,他视你为子侄,以后大家还是自己人。”

    李重九见此笑了笑,但是心底却暗暗心惊,李渊好耳目,居然将自己在草原上的事打探的一清二楚。

    殷开山入官驿休息后,李重九沉吟起来,至从晋阳离开的两个月中,他派出几十人对太原留守府打探李芷婉的消息,而传回来的消息是,李府上下门禁森严,别说是李芷婉的消息,甚至其他消息也知之甚少,唯一听到三言两语就是李芷婉的母亲愈发病重。

    但是今日,随着殷开山前来,晋阳也来得新的消息,绛郡柴家已是正式前往李家下聘。李渊已是从头口上答允了柴家的婚事。之后又是消息传来,说李芷婉母亲这一次病的不轻,若是急迫,可能柴李两家的婚事会在近期内提前进行。

    大雨如瀑,李重九站在屋檐下,面前的雨水如丝线般从瓦沿前降下,雨水的哗哗之声,混着城内的泥土腥味一股脑地朝李重九扑面而来。

    殷开山代表李渊前来之事,在李重九脑子里思索,对于李渊的示好,到底是应该看成打巴掌给个枣呢,亦或者是为了晋阳起兵的反隋大业准备,特意示好来麻痹自己。李重九沉吟着,而这时大雨之中,突听得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重九诧异心道这时候,还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屋檐下黄土混合的雨水,已是一片泥泞烂泽,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大雨之中出现在门前。雨水筛在这女子的苍白脸上,身上的衣袍早就被打湿,贴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见大雨天还跑到这里?”李重九见了有几分奇怪,“快擦擦身子。”

    室得芸见了李重九,不顾身上头上辫子里水珠滴滴嗒嗒砸在地上,见了李重九直接焦急问道:“小九,阿姆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李重九对于室得芸这样开门见山的说话,已是十分习惯,当下反问言道:“你这么焦急来是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我与你的……”室得芸有几分委屈,双眼亮闪闪的牙齿咬住了嘴唇,突然不言语了。

    真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女孩啊。李重九不由暗暗感叹。

    室得芸眼睛闪闪,垂下小脸言道:“小九,我知道那个中原女子,在你心底之中,一直占有很重的地位。你很喜欢她,就像当年我阿爸喜欢我阿姆那样。但是我想说我也很喜欢你,比我阿姆喜欢我阿爸那样还喜欢你。所以不管如何,我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李重九闻言笑了笑,拿起一块布替室得芸擦拭。室得芸看向李重九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重九言道:“我在听。”

    室得芸双目泫然欲滴,言道:“你根本没在听,我知道你心底只喜欢那个汉家女子,就想娶她为妻,而不喜欢我。我纵然不甘心,但是我要的男人,我要自己抢来,一定也要和她争到底的。不过我不希望你因为阿姆的话,更改变自己注意。这样你是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而我也没有志气不接受这个施舍。”

    听了室得芸的孩子气的话,李重九不由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这个时候你还笑,”室得芸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哭音,大声言道,“所以我决定了,我不要你作你的正妻,不管阿姆说什么,我主意定了,这是我室得芸的决定,若是你和阿姆一定如此,我宁可死也不去。”

    说到这里室得芸打开李重九的手,自己坐到一旁。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傻瓜,你冒着大雨跑到这里来,就是告诉我这些吗?”

    室得芸郑重地点了点头,言道:“是啊,若是不说,我憋在心底,会睡不着的。”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我明白,你的坦率真诚是我一直很喜欢的,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我之所以一直没有答允你阿姆,立你为正室,是因为你将来为我的可敦,甚至有一日万一我称帝,那么你就是中原皇后。但作为可敦和皇后,你如此单纯与善良,将来在后宫中,若坐在大房的位置,岂非害了你。你明白吗?”

    室得芸听了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别做梦了

    室得芸听李重九说了这么半响,这才不忿地言道:“什么坦率真诚,说的好听,我知道你是嫌我笨。”

    李重九哭笑不得,很想说,少女,单纯善良不是笨。

    李重九望着门外如瀑的大雨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室得芸一副赌气的样子,李重九言道:“请转告你的阿姆,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正室之位我准备空悬着,不过对于你的婚事,我决定定在一个月以后,无论什么正室可敦,无论室得奚部是否让我做俟斤,我只知娶得你是我李重九的福气才是。”

    室得芸听了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马上娶你。”李重九笑着言道。

    待听了李重九肯定的答复后,室得芸眼底泪珠而下,当下一头扑进李重九的怀中,喜极而泣。

    李重九温玉在怀,不由心底一阵温馨。

    事实上当他得知李芷婉可能要嫁给柴绍时,他心底有那一瞬间娶室得芸为正室,报复李家的打算。但是现在室得芸直接冒雨前来相见。李重九感动于对方的一片深情,却明白不可以用一己报复的私念,那自己的婚事来报复李家,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这又不是下三流的言情小说,自己不能纵容于室得奚部上下日益见涨的野心,更深深害了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人。

    室得芸作为正室,当然很好,而且可以将室得奚部完全绑上自己的战车,但是这样做反而会害了她。若一朝割据为王,后宫斗争是另一个权力的角力点,丝毫不逊色于朝堂之上。室得芸单纯没有心机,做到了这个位置上,真切只能是害了她。

    八月西京长安,司隶别驾行衙。

    大隋司隶台除了司隶大夫之外,下有两个司隶别驾副之,分别坐镇于东都,西京。而韦福子就是坐镇西京的一位。韦福子乃是侍奉三朝的名臣韦世康之子,故而年纪轻轻即做到了司隶别驾的官位上。此刻驻西京的司隶别驾韦福子,一副好生为难之状。

    韦福子将面前的一个颇为显得厚重的缕金箱子一推,对着面前之人,皱眉言道:“世侄女,以你我两家的交情,拿这些黄白之物添堵作甚。”

    坐在韦福之面前的,正乃是一席男装打扮的李芷婉,未料得她从李家私自出走,并非往其他地方而去,竟然秘密到了西京长安。李芷婉笑道:“这些钱是请韦叔叔替我上下打点的。”

    韦福子摇了摇头,将食指不住扣着桌面,沉吟了一会,言道:“世侄女,此事请恕老夫无能为之。”

    李芷婉言道:“韦叔叔,你与家父乃是世交,世侄女这点小忙,你举手抬足就可办了,世侄女在这里求恳你还不成了吗?”李芷婉的言语中既带着几分诚恳的恳求之意,又有几分晚辈向长辈撒娇的味道。

    韦福子听了呵呵一笑,露出几分宠溺的神色,言道:“以往在西京时,常听你父亲说起过你,说你虽是女儿身,但自小都是当作男儿来养的,读书识字习武,样样不甘于男儿之后。更听说你平素脾气倔得紧,绝不肯向人低头求人的,今日怎么来求老夫了。莫非是为了情郎。”

    李芷婉听韦福子替到这个名字,顿有几分茫然若失,低下头言道:“韦叔叔,你取笑人家。难道一定要是情郎,才能托你吗?我一介女子,难道不能有羊左之义,不能有管鲍之交?”

    说到这里,李芷婉正色言道:“韦叔叔,此人乃是我知交致友,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他。何况他真是被冤枉的。”

    韦福听了点点头,捏须言道:“果真有男儿豪气,巾帼不让须眉。我可真羡慕唐公有你这样的女儿。既然如此,我就实话说了。不错,当初弹劾冠军侯,是我们司隶台向天子上奏的,若是眼下要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