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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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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六章 马上比箭

    单人独骑而去,河岸旁靺鞨战士都是一片哗然,难道这李重九要以一人之力抢冲敌阵吗?众靺鞨战士虽皆认为李重九勇猛无比,但是都不相信对方可以杀败幽州铁骑,将自己的弟兄们从阵中救出来。

    乌古乃举着手中的骨朵,往地上重重一砸,鼻孔里嗡嗡地出气,左右问道:“靺鞨勇士都死绝了?要一个外来人出手!”

    “可是大将军没有将令啊!”

    乌古乃喝了一声言道:“管不了!”

    说罢乌古乃双腿一夹战马,带着十几名靺鞨勇士策马过河,还有也有不少敬佩李重九的靺鞨勇士,不顾突地稽的号令,纷纷策马下坡,而这边额托与李重九几十名亲卫也是一起过河。

    李重九仍是独骑在前,他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心底一松,看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罗字大旗之下,身披光明铠的靖边侯罗艺,与十几名将领一道策马于旗下观战。罗艺今年三十多岁,出身寒门,从一名小兵奋起,辗转一转一转的策勋,最后凭着过人的战功官拜虎贲郎将,为将后又屡次击败靺鞨,高句丽,各地的义军,现在北地公认首屈一指的名将。

    罗艺驾马横行几步,咳地一声,重重地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言道:“这靺鞨人呆的地方,深山老林的,他娘的让我鼻子又犯毛病了。”

    一旁一员将领言道:“使君,靺鞨蛮子勇则勇矣,不过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不足为惧。”

    “这些我不懂吗?要你呱噪!”罗艺又是吐了唾沫,虽现在已是一方诸侯,但是仍是以往大头兵时的做派。

    “太守一名靺鞨人,骑着马正朝我们冲来!”

    一名将领伸手向前一指,罗艺只见一名披着铠甲的靺鞨人,单人独骑直奔自己旗下而来。

    左右纷纷笑着言道:“这人难道要寻死吗?”

    只是罗艺双眼一眯,褐色的双目中陡然爆出一丝精芒。他突然将手中长弓抓起,言道:“不对,看此人的控马之法,分明是汉人,大家小心了。”

    从河边上岸之后,踏实平地,李重九双腿一夹,当下战马四蹄交错,如风般直冲敌阵。不远处的幽州铁骑,看见李重九居然孤身过河,当下分出两队来,左右包抄。

    李重九却是丝毫不惧,他乃是单人轻骑,论速度这些具装铁骑是拍马都赶不上,至于步兵更不用说,只要不被对方合围就没事了,所以李重九尽管是单人孤骑但是却是一点也不害怕,这也是他为何敢单身过河的原因。

    这时李重九看了一眼凌风飘荡的罗字大旗,唇边逸出一丝笑意。当下他在马背上将自己的夺月弓抽了出来。战马四蹄飞奔,李重九低伏在马背上,不断朝着罗字大旗加速前进。不好,李重九看见对方大旗下,十几骑皆是穿着一样的明光铠,一时无法判断到底何人才是罗艺。

    李重九仍是缓缓加速,而对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意图,当下几十骑穿着铁甲的幽州铁骑朝自己冲了过来。

    “到底哪一个才是罗艺?”

    李重九仔细判断,待进入夺月弓射程范围时,留给他思索的时间已是不多了。当下他端起夺月弓,从身后抽箭,朝对方一名面貌看似最苍老的将领射去。弓弦嘣响,对方一时无人料到,这名靺鞨人居然会在这么远的距离放箭,顿时都是吃了一惊。

    一枚箭矢疾飞而去,当下十几名骑兵皆是拍马散开。而李重九所射的那名面貌看似最苍老的将领,更是仓促策马后退。只是这一箭看似威猛,但逼近这名将领面前十几步时,却无力的栽了下去,插入草中。

    对方见李重九一矢之威,看似不凡,但实际不过如此,当下皆是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而李重九在方才射箭的一刻,已看出这十几骑中,在自己射箭的一刻,有两骑策马微动,似要护卫在另一骑手持长弓的将领身前。

    当下李重九重新,打量向这手持长弓的将领,重新张弓搭箭。对方这一刻似也看向自己,目光烁烁,李重九隐隐从对方的目光之中,感到一丝傲慢不屑,是一种视自己如蝼蚁般的轻视。

    “是了,此人绝对就是罗艺!”

    当下李重九重新举起夺月弓。一百八十步外,夺月弓全力一箭,箭矢刚出,李重九握弦的五指就感觉到一股剧痛。罗艺军众人一阵惊呼,原来这一箭才是李重九的真正实力。

    而这名将领早就严加戒备着自己,对于李重九这一箭似有所感应一般,在出箭的一刻,此人突然催动战马向旁而走。但是夺月弓一箭,何其之快,对方刚走,这一箭就已是如影附骨般而至。此人当下心知逃不过,也是镇定如常,当下举起手中长弓,朝疾飞而来的箭重重一格!

    嘣!

    对方手上上等长弓,在这一箭下,如同散了架一般,弓弦连着弓柄乍时都是断了两截,但对方居然格开了,并且没有受伤。李重九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好箭法!给老子报上名来!”对方不怒反笑,声音似金似铁一般远远传了过来。

    “太守接弓!”对方从部下手中接着一弓来,当下毫不客气,反手从箭壶中抽出一箭,朝疾驰中的李重九一箭射来。

    几乎在对方弓弦嗡嗡崩动的声音传来的一刻,箭矢即疾射到面前。李重九心知此箭如此之快,定然是五石强弓才有的力道,原来自己失算了,这罗艺也是一员强将,有如此射术,自己还以为能如上次刺杀始毕可汗般,视人于无物。

    李重九心底震惊,但是动作丝毫不慢,他将头一伏,双腿夹着战马向前飞驰,而箭矢险险的擦脸而过。李重九顿感一阵痛感,原来脸颊不知如何已被划破,满手是血,这一刻真是险到了极处。李重九心知对方实力如何强悍,又见对方骑兵已是包抄而来,他当下将马一拨,朝无人处遁走。

    但是罗艺却是得势不饶人,一催战马疾驰而来,手里从部下那再换过一弓。看着李重九,当下一口气连射三箭!这三箭力道虽不如那五石强弓,但是一箭快似一箭,正是弓术高手的一手连珠箭。李重九催着战马,左绕右跑,以躲避此箭矢。但罗艺这三箭又疾又快,李重九被三箭迫得是无比狼狈,每每都是差之一刻就要被射中。

    罗艺在马上放声大笑言道:“他娘的无胆鼠辈,见了你罗大爷就跑吗?刚才那威猛的一箭呢?怎么不再试试,他娘的!”

    说罢罗艺策马疾追,他的马术也是胜过李重九一筹,转眼间又追近了几十步,转眼间再度拔弓再射。李重九见罗艺紧追不放,当下反是露出笑意。当下他也从马背上换上三石弓,重新搭箭。

    但就在李重九换上弓时,罗艺已策马逼近到李重九不过百步的距离。罗艺高坐马上,双腿直直踩着,整个人居然借着马镫从马鞍上站起身来。罗艺魁梧的身躯直立马上,高过马头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朝李重九再度射出一箭!

    这一箭直迫李重九后心而来,恰好封死李重九所有的进退之路。而一旁过来救援的乌古乃,额托见了都是大惊失色,连一旁观战的突地稽也是呀地一声喊了出来。

    李重九脸色不变,当下也扣出箭矢,身子疾扭而过,怀揣长弓,一箭朝身后射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但是罗艺听来却是脸色一变。

    来围堵的李重九的幽州铁骑更是看得真切,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罗艺射向李重九背心的箭矢,居然被李重九翻身一箭半空截住,给射落在地。

    “好!”突地稽看得真切,忍不由举起马鞭来,仰天大叫。

    久经沙场的罗艺,这时也是大惊失色,李重九已经扣上了第二箭。

    不好。罗艺一身低喝,转身伏低,但是只听战马哀鸣一声,李重九一箭贯透罗艺战马的脖颈,马血直喷上天。

    战马中箭,当下不能平衡,前蹄一屈,直直地朝前栽落。李重九又扣了一箭,朝马鞍上的罗艺射出第三箭!

    这一箭射出,四面来救罗艺的幽州战士心底都发寒。在间不容发之际,罗艺两臂后撑,大腿疾蹬,居然甩脱了马镫,整个人向后平移半丈,但李重九这一箭如何避得开,这一箭擦过罗艺的裙甲,正中对方的小腿之上。

    “君侯!”

    “使君!”

    罗艺的将士皆是一声痛呼,这一箭后,数骑亲卫已是赶到罗艺身旁竖其盾来掩护。

    罗艺抓着自己的小腿,只见手上虽按住伤处,仍是血流如注,陡然间他抓起一名亲卫喝道:“此人到底是谁,不管了,他娘的,给我杀了他!”

    而亲卫听了,皆是一声答应,当下是一并策马,如同发了疯一般来追李重九。

    见到对方将罗艺团团围在里面,大盾竖起,李重九见此暗叹一声,心知一箭射杀罗艺的大好机会已是失去,不过却是挫了罗艺他们的锐气。突地稽若懂得这时候,正是大举反击的机会。

    第两百二十七章 医人

    见罗艺被亲卫救走,李重九暗叹一声可惜,这时罗艺左右亲卫已是追杀上来。

    李重九当下要拨马时,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原来绕袭后方的幽州铁骑已与额托,乌古乃率领的骑兵战在一起。

    乌古乃手持一柄骨朵,骨朵前端包铁,硕大如斗,挥落之下更是无坚不摧,即便是披着坚固铁甲的幽州铁骑,吃他一锤后,整个铠甲也是硬生生变形,骨肉折断。这样的伤痛比被人一刀砍在身上还惨。乌古乃连连将三名幽州铁骑拍成肉饼,打翻在地。而额托与李重九亲卫更是拼了命来救李重九而来。

    李重九乘机杀出重围,就在这刹那之际,对岸的靺鞨战士号角齐鸣,原来突地稽见罗艺被李重九射伤,当即率领麾下靺鞨战士强行渡河。无数披着兽皮的靺鞨战士涉水杀来……

    双方战到日暮,方才各自收兵。

    李重九策马回到大帐,所见路旁倒跌的都是负伤的靺鞨战士。他们的狼牙棒和铁叉丢在一旁,一旁照料的靺鞨妇女们正用本族的土办法,用草灰撒入伤口给战士止血。李重九亲眼看见一名布抱着头的战士,双目无神,大声说道:“我为什么看不见,我只有头上挨了一下,又不是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大哥!大哥!我真想死啊。”

    一旁一名大汉抱住自己弟弟放声大哭,言道:“弟弟,弟弟,你要是看不见,我怎么对得起额么啊!”

    看着这兄弟二人痛哭,李重九下马,用突厥语言道:“你弟弟被砸到头,可能是视神经损失,只是一时看不见,应该休息几日就好,不必如此忧心。”

    “什么视神经,这是什么?你又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巫医?”那名兄长怒叱,待转过头正要挥拳招呼时,却看清了对方,当下脸色一变言道:“原来是汉家侯爷,你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李重九勉强笑了笑,一旁的靺鞨人纷纷围了上来。一人言道:“汉家侯爷,莫非你会医术,求求你救一救我们吧!”

    一旁正在救治的一名老萨满,却是有几分不信,言道:“汉家侯爷,是来杀人的,怎么会救人,你们不必嚷嚷。”

    萨满在部族中地位很高,他这一开口,当下众人脸上都是露出了失望之色。

    见如此勇猛的战士,在这样拙劣医术下挣扎,李重九当下默然了一阵,对那些围观的靺鞨人吩咐道:“我有来自中原的医术,可以救这些战士,你们只需听我的吩咐行事。”

    第一个惊讶的是那个老萨满,他惊讶的,先是抓起白胡子上一个跳蚤放在口中吧嗒吧嗒地咬着,然后言道:“若不是汉家侯爷你开口,换了别人我肯定是一棒子打出去了。”

    李重九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自信之色。

    当下李重九吩咐巫医以及妇女们,先将包裹伤口的麻布,兽皮,一律放在大锅里用火煮一遍,之后敷伤口前,先用盐或者酒来清洗一遍伤口。不必理会战士们一个个痛得直叫,直接命人捆住,或者将他们五花大绑起来。再让那些妇女用麻线将伤口如缝兽皮般缝起来,最后才将兽皮麻布抹上草灰裹在伤口上。

    李重九再三告诫,换下的兽皮麻布必须煮一遍,放在阳光下晒干,方才能使用。老萨满在一旁听了李重九的话,是将信将疑,背着双手,眼睛直转。而众人早就对李重九敬服不已,见了李重九如此说,皆是没有反对。李重九命将伤兵都一并归拢,统一照料,派了一干妇女任命为护士,是一并照料。

    就在李重九忙碌时候,突地稽的大帐之内的几个儿子,言道:“阿玛,明天和罗艺怎么打?”

    “阿玛,明日就分个高下吧!”

    “阿玛!阿玛!”

    儿子们纷纷请战,突地稽皱着眉,一声不吭。

    一旁乌古乃大步走进来,言道:“阿玛,罗艺的援军到了,人很多,比河边林子里树木还多!”

    大帐里一阵默然,今天在李重九刺伤罗艺的情况下,突地稽率军突袭,虽救下了之前冲阵的骑兵,但没有占得丝毫上风,眼下罗艺又来了援兵,不论是否装备训练有今日的战士精锐,无论如何都不是靺鞨人可以抵挡住的。

    大帐内突地稽靠着虎皮垫子,犹自默然不语。乌古乃在一旁言道:“阿玛,拿个主意。李兄弟他行不行?”

    听乌古乃的话,帐内众人皆是将耳朵竖起,今日一战李重九单骑冒险刺杀罗艺,虽未成功,但也救下冲阵的数百靺鞨骑兵。而今日对于他的箭术,所有靺鞨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名震辽东的罗艺都伤在箭下。靺鞨人最敬佩就是英雄好汉,如李重九这般技艺的,靺鞨部上下更是无一人可及。

    突地稽的大儿子开口言道:“阿玛,我看这汉人侯爷可以,不如就归附他吧!”

    突地稽将眉毛一挑,霍然站起身来,言道:“我们靺鞨人受汉人的骗还少吗?要将我们数万部众的以后,都押在那个汉人身上,我不放心!”

    “阿玛,但是眼下只有他,能帮我们对付罗艺。”几个儿子一并说道。

    突地稽将披风一甩,转过身子,胸口不住起伏,沉重的呼吸着。

    半响突地稽方才问道:“这冠军侯现在在作什么?”

    “阿玛,在他与普吉一起,正在医治伤患。”

    突地稽讶然言道:“什么?他还会救人?”

    “多谢英雄,我大哥命若不是你,差一点就没了。”

    李重九笑了笑,当下将手上的血污洗了一遍,之后又告诉众人一番包扎时近心端,远心端的道理。众靺鞨的萨满,妇女们,都是敬若神明般听着。而那老萨满听了李重九,更是专业,手中取来一根长长的草绳。每当李重九救治好一名伤患,他就在草绳上打个结。

    李重九看了不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结绳记事啊!

    老萨满拖着长长的打了几十个节的草绳,而无论李重九走到何处,他就跟到了何处,当下都是一群人跟着,浩浩荡荡,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李重九如何施展医术。身后众人不管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是一个劲的点头,而老萨满拽着草绳露出时而迷惑,时而惊喜的神情。比如李重九说一句行军担架的做法,之后立即有人口口相传,一人专门用绳子打节的方式记录下来。

    李重九每到了一帐篷伤兵面前,其实也没有施展太多的本事。因为伤患身上大多都是刀枪伤,就按着治枪伤的那一套,依着程序换布,消毒,缝线,包扎,没有太多奇妙之处。但是李重九每走到一处,都会与伤患轻声安慰一番,虽语言不通,但李重九也能握着对方的手,语气平缓,神色和蔼说上好一段话。

    而这样的举动每每能让这些战士们眼底充满感动。而因此李重九似有无比魅力般,每个经过他救治的伤患,在他走后大多都停止了哀叫,静静的躺着。而一旁伤患的父亲兄弟则是一头跪下,向李重九叩拜感谢。实际上李重九虽不懂医术,但也知此举给病患的照料以及关心,实际上比直接医药来的用处更大。正所谓是医者父母心。

    突地稽,乌古乃等靺鞨将领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李重九,一个一个帐篷走进入,之后围在他四周人,不断交头接耳,露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