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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61部分阅读

    是一朝战事而起,卢家要卷入天下群雄的涿鹿之中吗?正所谓干大事,而不可惜身,卢家是否真有决心行此,若是真有此意,我们太守就是甘为左膀右臂也不妨啊。”

    卢子迁与卢承庆对视一眼,当李重九第二次提出这话题时,他们暗暗诧异一介鹰击郎将,居然也有如此见识,一语道破了现在卢家最大的难题。他们真将卢家站在第一线扛旗呐喊,他们真的不敢作这个决定。

    卢子迁自持身份,不言语,卢承庆当下笑着言道:“徐兄身居鹰牙郎将,难道可以代替你们使君做出这样决定吗?”

    温彦博当下言道:“卢公子,请放心,这位徐兄深得太守信任,他才是正使。”

    卢子迁卢承庆二人都是心底一凛。卢子迁当下言道:“徐兄既然这么问了,我们也如实说了,确实由此顾虑。”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那就容易了,卢家传承两百余年,在幽州家业甚大,子弟遍布各地,若是骤然起事,牵连甚大,但若踏上此路,问鼎几何,那成王败寇,十有八九难全身而退。而我们上谷郡不同,正所谓小浆好掉头,你们看如何?”

    卢子迁身子一震,李重九话中的意思,就是卢家不是怕风险不肯出头吗?那么就由李重九站在第一线领头,而卢家在二线,若是事败了,大不了弃船而走。

    而这个条件确实让卢子迁,卢承庆二人心动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下决心

    听李重九的条件卢承庆倒是不言语了,这时已不是他能拿住主意的范畴了。

    但卢子迁却可以,只见卢子迁听了李重九之言后,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打量了李重九一番,突然言道:“阁下之言发人深省,徐郎将不像是一介武夫啊,敢问是哪里人?师从何处啊?”

    李重九心知对方对自己身份起疑了,毕竟自己的见识与当兵之人不同。李重九当下言道:“回卢公,在下太原人,当年在河汾门下读过一年书,结识了眼下上谷郡苏郡丞,因而被拔为郎将。”

    卢子迁听了露出恍然的表情,王通在河汾讲课,收徒游学的有上千人,故而李重九解释他身份也是合情合理。卢子迁目光一扫李重九手中的厚茧,心底更是确信几分。当下卢承庆恭维言道:“徐兄真乃是儒将,允文允武啊,一介鹰击郎将太过屈才了!”

    “卢兄太过奖,过奖,李使君帐下,才具胜过在下之人不知多少。在下不过是平庸之辈了。”

    李重九这话说的,令卢家二人倒是半信半疑了,不过两位使者温彦博不用说了,才华与名声匹配。这个徐君寿的鹰击郎将言谈也是让他们高看一眼。要知道鹰击郎将不过乃是鹰牙郎将的副将,这地位确实低了一点。

    李重九当下问道:“那么在下的提议,两位不知如何考虑呢?”

    卢子迁当下合掌言道:“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兄长,我卢家你也知道的,方方面面皆要权衡,这数日之内肯定是无法给与你们答复的,至于何时,我们得出结论一定会秘密通知你们的。”

    说到这里李重九点了点头,当下抱拳言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告退,静待佳音。”

    “不忙,我早已设下宴席,在这里用过饭食再走不迟。”

    李重九温彦博对视一眼。温彦博会意言道:“我们还要加急回禀太守,不敢久留。”

    再三留客不成,当下卢子迁,卢承庆二人亲自将李重九他们送出府门之外,李重九与温彦博再度坐着小油车出府。

    见二人走后,卢承庆当下向卢子迁问道:“叔父,这徐将军之言,所言不无道理,我们卢家既不可能出面争雄,何不退居幕后观之呢,择他人来替我们出面。”

    卢子迁冷笑一声言道:“我们卢家不出面争雄是不错,但你觉得李重九可能吗?在幽州而言,他确实是一方豪杰,但是放在整个天下而论,如此这样的俊才太多了,难道他比得过李密,比得过李渊?”

    卢承庆言道:“可是李渊,李密,一个在太原,一个在关中,都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卢家眼下要自寻出路才是。”

    卢子迁双眼一眯,言道:“你说不错,就整个天下大势而论,这两人是眼下最可能夺取天下了。你父亲传来消息,说李渊在晋阳的反意人所皆知,已有了不少关陇士族的支持,一旦起事不需一年,就可以攻下关中。凭他与我们卢家的关系,所以我眼下更看好李渊,只是他一直迟迟按兵不动,实在令人焦急。”

    卢承庆言道:“是啊,叔父,李渊,乃是陇西贵戚,与家父一直交好,若是夺取天下,我卢家能以一幽州献之,定然是盖世之功。可是李渊不起事,我们总不能等他一辈子吧,眼下薛世雄已开始动员人马,调集粮草了,我看不出半个月,他就会出兵南下与窦建德一战。若是一旦薛世雄一去,无论胜败,必然都不会回幽州,倒是李重九从北面大军向幽州压来,我们卢家当如何抵御?”

    卢子迁双目寒光一闪,言道:“难道你被那徐将军说动,让我们将整个涿郡献之李重九吗?”

    卢承庆见叔父如此,当下背后冷汗冒起,言道:“叔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心知这位叔父权威很大,故而就算他是族长的儿子,但是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卢子迁容色稍缓,将手一按言道:“侄儿,你不懂,如李重九,窦建德这帮出身草莽的人,乘着天下大乱之机,乍然窜起还可,但论家底渊源无法与士族比拟,我敢说若是我卢家在幽州起事,绝对比李重九眼下强十倍。你信吗?”

    卢承庆点点头,言道:“侄儿深信不疑。”

    卢子迁拍了拍卢承庆的肩膀,又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是啊,你叔父是有一番雄心,若不是顾及于现在的身份地位,很想施展胸中的抱负,与天下群雄拔剑争锋,人生快意莫过于此。但是如何,我此决定不说别人,就是你也反对,我理解你们的意思。现在我们卢家眼下已是世代簪缨,公侯满门,为衣冠所推,天下士族所景仰,与崔,王,郑并称四大族,就算是再进一步当了所谓天子又怎么样,荣华富贵也就是到了头了,但若退一步,万一事败,则万劫不复,牵连无数,族中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冒这个险的。”

    “但是这不等于我们卢家肯随便低头,支持一个什么出身都不知道的李重九,当这个皇帝。所以李渊我们可以支持,李密也可以支持,但换做他人就不行。否则就是对我们卢家的羞辱。”

    卢承庆低下头,一声不吭。

    卢子迁当下踱步言道:“不过你的想法也是对的,远水不解近渴,李密现在攻下关中机会不足五成,李渊不知在想什么迟迟不动,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他们,须自谋出路。在天下明主未现之际,我看幽州暂时可以交给其他人主事,虽然我们不出头,但这个人必须在我们卢家的掌控之下。”

    卢承庆听了卢子迁之言,心道叔父此言,这不是自相矛盾,但又不敢说话。

    卢子迁深吸一口气言道:“将来的幽州可以割据一方,但是不会争霸天下,这样人才是我们卢家要与他合作。我看得出来,李重九不过两年即崛起草原之上,此人手段惊人,可见野心如何,何况他现在势力也太强了,将来入主幽州,我们卢家肯定是控制不住。”

    卢承庆听了心底一凛。

    卢子迁当下露出森然之色,言道:“不肯听话的马,就算是千里马,也不能作驭马之用。我们卢家需要是肯定听话,肯驮着我们卢家车驾向前的驭马。所以我另有人选,你看这靖边侯罗艺如何啊?这人我见过几面,人嘛,是粗鄙了一点,但算是寒门中人杰,极有胆识,若论将才以及手下的劲卒,将来也足以守护幽州了。”

    卢承庆听了言道:“只是此人当年虽驻幽州,我们都没与他打过交道。”

    卢子迁哈哈一笑,言道:“罗艺岂是甘心屈居于人下之辈,他刚丢了辽东辽西两郡,犹如丧家之犬,我们告之涿郡可以容身,他立即会二话不说,提兵前来。”

    卢承庆言道:“不过罗艺现在势力不如当初,只有三千兵马不到了啊,恐怕也帮不上我们什么。而且我听说罗艺此人,也是脑后有反骨的,我怕他若据了幽州,才是引狼入室。”

    卢子迁点点头,言道:“你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罗艺此人当初敢犯上作乱,难保他日后不摆我们卢家一刀,何况罗艺现在只有一郡之地,势力不足,否则我倒是真不怕李重九了。”

    卢承庆言道:“我听说李重九在领内有厚德之名,否则温彦博当世名士,也不会供他驱策,可见其胸襟广阔,肯以容人。”

    卢子迁听了也有几分意动言道:“也好,李重九这边,我们也谈着,或许他们开出一个足以令我们动心的价码。”

    “总之没有你父亲的意思前,我们都先谈着,既给他们希望,莫要一口回绝了他们,如此他们给我们卢家的价码就会越来越高。”

    卢承庆闻言欣然言道:“叔父真是稳重啊!”

    坐着卢家的车子,返回所住之后。李重九当下让温彦博立即收拾东西,准备连夜出城。

    温彦博微微诧异,言道:“使君,为何不留在城内,继续与卢家谈判,或等候他们回音?”

    李重九言道:“我看得出卢子迁虽对我的提议有意,但诚意不足,若是他们真的下决心,一会他就会与我们聊些细则,而并非肯放我们回去了。”

    温彦博言道:“那如此我们不是白跑一趟。”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也并非白跑一趟,至少我们知道卢家到底如何想法,而且卢子迁并未真正回绝我们,只是我们需要一些手段来帮助卢家来下决心就是了。”

    “下决心?”温彦博问道。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不错,我们并非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今唯一可以确定卢家肯定是不会出头,自己站出来割据的,必然是退居幕后,置一傀儡来摆弄。若说傀儡,罗艺,高开道都比我与窦建德合适。”

    温彦博点头,言道:“高开道与突厥走得太近了,这犯了士族的忌讳,他们一贯是最鄙夷狄夷的,所以罗艺很可能。”

    李重九笑道:“那就好吧,就当做是罗艺,罗艺现在被我斩断一手,哪里还有势力与我争。”

    第两百六十章 风波

    李重九与温彦博乘着城门未闭,赶紧坐着马车出门。

    这时已快到市坊击鼓时候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就是有,也是匆匆往家里赶着,所以李重九的马车一路在大街上飞奔可谓是畅通无阻。

    一炷香时间,马车就到了快接近城门的地方,这时城门出城的人并不多,多是来城经商,吝啬一夜店钱,最后赶着回家的商人。

    到了接近城门处,李重九的马车突然被几名兵卒拦下,马车上车夫大怒言道:“你们也不看看,难道不知道这是卢府马车吗?”

    这几名兵卒仿佛没有听到般,站在城门前,这时一人遥遥言道:“不知徐兄是否在马车上?”

    李重九当下心道坏事,说话人正是独孤修德。李重九见避不过,当下将车帘子一挑,出车门拱手笑着:“独孤兄,幸会幸会,莫非是知道我出城,特意前来这里相送的吗?”

    独孤修德皮笑肉不笑,笑道:“徐兄,倒是见笑了,在下只是奇怪徐兄为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城门快关闭了,你现在出城,不是太晚了,何不到我府上一趟,一叙地主之谊。”

    李重九笑着言道:“当然是有要事了。”

    独孤修德当下哦地一声,言道:“那么请恕小弟冒昧,是什么要事呢?”

    李重九脸色一沉,一旁温彦博亦出了车门,言道:“独孤兄,好生无礼,难道当我们是犯人审问吗?”

    独孤修德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不敢,我倒是对这位徐兄身份存疑,当初听徐兄说,你认识齐王,那么你这一趟可是奉了齐王的命令来此的?”

    李重九突然想起,独孤阀与齐王一向不对头,独孤阀一贯支持身在东都的越王杨侗。因此李重九当初说认识齐王,在此场合,当下就为独孤修德怀疑李重九可能是奉着齐王的意思,来涿郡秘密办什么差事。

    李重九暗中大骂,这独孤修德多管闲事,自己与齐王之间八竿子都打不到,但是对方这架势居然是要让左右拿下自己。

    李重九当下下了车,言道:“既是独孤兄要请我问话也好,温先生不过我半路遇见,让他们离去就是。”

    独孤修德一时为难,他来堵李重九,实际上是一己为了私人的心思,没有请示过薛世雄,县尉,只是调动自己军中兵卒,所以无法公然抓人。这温彦博名气甚大,自己若抓了恐怕会有麻烦。在他眼底李重九才是正主,当下言道:“好吧,放马车过去。”

    李重九向温彦博使了个眼色,温彦博亦自知自己一介书生帮不上忙,当下点点头,示意自己去找救兵,于是随着车夫一并出了城门。

    独孤修德见马车一去,当下招呼手下十几个左御卫军的兵卒一并上前,对李重九言道:“李兄,请吧!”

    李重九看了看左右,对独孤修德笑着点点头,这时突然发难,一拳狠狠地砸在独孤修德的脸上。

    北平郡治所卢龙县。

    城中校场之上,上百名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裆布的军卒,正两两捉对,于场中角抵相斗。

    “小兔崽子们,近几日来棍棒耍得不错。”

    靖边侯罗艺点了点头,将胡椅一反,直接跨坐在椅上,从一旁果盘取了一挂葡萄,皮也不剥,放在嘴边胡咬。

    罗艺看了一阵,这时一旁一员军将上前言道:“禀报侯爷,涿郡卢府来人了?”

    罗艺眼睛一斜,言道:“哪个卢家?”

    军将赔笑言道:“涿郡也就范阳卢家,配得上卢府二字。”

    “给本将带来。”

    稍待一会,一人上前言道:“小人卢家管事卢胜参见君侯。”

    罗艺横了一眼,言道:“卢家恁地找上我,作何?”

    卢胜见罗艺衣襟上都是红黄的葡萄汁,而葡萄籽,葡萄皮亦是在他脚上摆了一地,心道,难怪二老爷说此人粗鄙,果真一点也不错。

    卢胜当下言道:“回君侯的话,我家老爷欲请靖边侯往涿郡一趟……”

    “耍得好!”

    卢胜陡然被罗艺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原来罗艺跳起来,兜了一圈,又回到椅上,言道:“杨老三这一棍耍得不错。”

    罗艺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似乎才记得卢胜来,问道:“你刚才说啥?”

    卢胜默默忍住气,心道自己也是卢府上几位大管事之一,平日在蓟县就算六七品官员,也要来奉承,这罗艺居然敢当面对自己无礼。

    卢胜当下又将方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罗艺没好气地言道:“卢公请我到涿郡坐客,是一个人上门,还是让我带兵去啊?”

    卢胜将袖袍一甩,正色言道:“卢公说了,侯爷当然可以带着兵去,而且多多益善!”

    罗艺闻言目光一闪,将二郎腿放下,大马金刀地坐着言道:“你说清楚点,这是怎么回事?”

    卢胜左右看了一眼,罗艺当下言道:“这里都是本将的心腹,但说无妨!”

    卢胜当下一五一十说了,甚至将条件也罗列而出,罗艺略一沉思,当下笑着言道:“原来是薛世雄要走,卢公这是要请我带兵入涿郡,主持大局?”

    “也罢,我反正也没有称雄争霸的野心,至于其他条件,卢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是个粗人,没啥主意,不过话说在前头,既要我来挑头,那么手下三千儿郎要你们来养活,卢龙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早呆不下去了,去涿郡你们卢家可是要管饭啊。”

    “这是当然,当然。”卢胜大喜,没想到罗艺却是如此好说话。

    卢胜走后,几员亲信大将都聚了上来,言道:“君侯,这不成啊,卢家这不安好心啊,要我们弟兄替他们打仗卖命,但一郡的钱粮去,还有官吏任免都给他们捏在手心。”

    罗艺冷笑一声,言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什么钱粮,什么官吏,你们以为我不知卢家算盘吗?只要我入了涿郡,就可以找我当初的契兄弟,将两万郡兵拉过来,有了兵马在手,要什么钱粮,要什么官吏,我们说一句,卢家敢不给吗?”

    众大将闻言都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