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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82部分阅读

    对他们意见的重视。

    二人一并言道:“诺。”

    太原郡,石艾县。

    七千寨大山,仍是云雾缭绕。樵夫漂女的山歌声,犹然不绝。

    “将军这边请!”

    山道一旁本是横行一县的县衙捕快,此刻居然拿起柴刀上山开路,沿途砍伐荆棘。

    捕快之后,石艾县县令,县丞,县尉,以及六曹官吏皆是身着官服。他们皆是在一旁赔着笑脸,殷勤的侍奉着眼前这位一身白衣的男子。

    这名男子腰挂长剑,手持一卷左传,头扎林宗巾,一看便知是文武双全之人,更显得气度卓尔不群。

    这名白衣书生看着这几名石艾县一方父母官,则是平和地言道:“曾明府,此来不过故地重游,你们不必送某到山上。”

    那姓曾的县令,听对方这么说,连忙上前赔笑言道:“殷将军,哪里话,听闻你曾任过本地县令,现在卑职能在此地为官一任,听咛教诲,乃是卑职的荣幸啊。”

    那白衣男子自是太原道总管殷开山。

    听着县令的奉承,殷开山笑了笑言道:“言重了,既然如此县令一并前来就是了。”

    听得殷开山答允,众人皆是大喜。

    曾县令在一旁悄声对县尉言道:“你们一会要好生侍奉这位殷将军,此乃是唐王,秦公的心腹,将来一旦唐王称帝,此人就是开国公,我们务必好生伺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县尉言道:“请县令放心,某一定照办。”

    于是众人一并山上,山上本来是樵夫踩出的山道,现在县内捕快在前面开路,故而众人行得还不甚艰难。

    众人不久到了一处如屏风一般绝壁前,眼前却乃是一片好几亩宽阔之地,上面一片废墟,可见旧屋歪斜倒塌。

    曾县令来到殷开山一旁,言道:“将军,这七千寨山风景甚好,常有渔樵上山,只是几年前有一群强盗霸山为王,将此地封地,百姓皆受其流毒。”

    殷开山点点头,笑道:“当初某曾任县令时来此剿匪,平此山寨。”

    听殷开山这么说,曾县令当下立即夸张作出惊讶之情,言道:“原来是将军你,果真是为地方除了一大害,为大事而不居其名,真高风亮节。”

    县丞也一并恭维言道:“殷将军这一次随唐王,灭敌军卫孝节,武功盖世,当初来此平贼,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

    一旁县尉亦跟着凑头,言道:“不错,区区贼寇,也敢在殷将军面前放肆,跳梁小丑的罢了。”

    “跳梁小丑。”殷开山心底嗤笑,若他们知道往昔贼寇而今真正身份,恐怕会大吃一惊吧。

    殷开山当下没有言语,而是在此处默坐,言道:“你们回去吧,我一人在此。”

    众人听了一愣,曾县令心道莫非刚才自己说了哪里,触怒了对方。

    “回去。”

    曾县令正待开口,见殷开山如此说,当下一并告退,同时心底皆是腹诽,心道此人脾气怪异。

    这时山上的浓雾渐渐散去,殷开山只有和几名近侍在此。

    不久山下传来一阵拨草的声音,显然又是有人上山。

    殷开山的侍卫,见殷开山正默坐在马扎之上,按剑看着手中左传,当下上前言道:“此地官府征用,闲杂之人,不可上山。”

    “什么官府,这荒山野岭也来什么征用?”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殷开山将书一搁,言道:“让他们过来。”

    不久两名穿着青衣女扮男装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其后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头扎方巾宽袍长袖,有股说不出倜傥之意,近前一看但见容颜绝美,若换上女装,定是倾城之色,其入鬓的长眉,湛湛有神的双目,令人一望而知,此女子乃是性格决断,富有主见,且不易动摇之人。

    殷开山见到后面一人后,从马扎上站起身来,走上前来,言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几名侍卫听后,当下一惊,连忙拜下言道:“公主殿下,小人眼拙,还请恕罪。”

    “不知不罪,起来吧。”青衣女子将手负后,言道:“殷将军,父王不是命你总管太原道军务,你怎么有闲情来此,还知道我到了此地。”

    殷开山笑了笑,言道:“我本是恰好路过石艾县,听闻公主亦下榻于此,本正是要去驿馆拜见的,却哪知公主殿下不在,我一揣测就想来这里碰碰机会,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对方正是李芷婉,听殷开山这么说,点点头言道:“原来如此,我不过是随处走走,殷将军请自便。”

    殷开山眼见对方要山下,立即言道:“公主殿下,请留步,唐王命我们二人辅佐齐公,镇守太原。某数度来信,请公主殿下来晋阳一趟,但公主殿下一直迟迟不来,现在某亲来此地,不知公主殿下现在可否一谈。”

    李芷婉听了,微微皱眉,拱手言道:“殷将军,还请恕罪,今日我此来纯为私事,不想谈及公事,明日我就到晋阳,到时再议不迟如何?”

    殷开山袖子抖了一下,脸上强笑着言道:“好吧,如此我就告退,只是公主殿下,殷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芷婉皱眉言道:“那就明日到太原再讲吧。”

    这时谁都看出李芷婉声音微冷,有不悦之意。

    “哈哈,”殷开山大笑两声,言道,“既是公主殿下,怨怼殷某,难道是我当初烧了这七千寨之故吗?”

    李芷婉闻言脚步一顿,言道:“昔日的殷兄乃是一片相救之意,我怎会怪你?”

    殷开山听了容色一缓,当下言道:“公主殿下……”

    李芷婉言道:“往事何必再提,这里毕竟我曾……”说到这里,李芷婉不由想到当初与李重九在此洞房之事,想起当时二人的提防,剑拔弩张,以及其后自己对他慢慢有讨厌,变成了欣赏,因山寨之事而生愧疚等等。

    往事从眼前一掠而过,李芷婉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轻轻言道:“我只是来此看看而已,偶尔想起当初之事罢了。”

    殷开山见李芷婉那般微笑,心知此笑靥并非是对自己,也从未见她对任何人有过,那只能是对另一人了。

    殷开山不由长叹一声,言道:“看来听闻之事是真的,公主殿下真的挂心那人,故而放不下,只是苦了柴绍。”

    李芷婉听了,转过身言道:“父王曾与我说无事不可对人言,不过此乃我的私事,殷将军何必揣度。今日已无兴致,剑雪,我们走吧!”

    “是,小姐!哼!”剑雪对殷开山轻哼一声,跟着李芷婉走下山去,只留下殷开山的一人独留在后面。

    殷开山仰天苦笑两声,只觉得心中悲苦,默默念道,毕生挚爱,近在眼前而不可得。

    他陡然想到,当初自己奉令前往太原,离京前曾到秦公府拜会。

    那时在秦公府后院,秦王李世民正与他赏花。

    秦公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言道:“殷兄,你喜欢吾妹是不是。”

    记得当时自己一愣,有几分张皇,毕竟此事天下绝没有第二人知道,就算李芷婉他也从未透露过分毫。

    秦公笑了笑言道:“殷兄,不必承认或者否认,若是我说错了,就当我是白说,吾对你一直甚是器重,引为心腹。我李世民一贯相信自己的眼光,足下是可值得吾妹托付终身之人,绝不会有错。”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正朔

    见李世民如此言语,殷开山言道:“秦公说笑了,唐公不是意属那柴绍么?”

    李世民闻言言道:“柴绍是上上之选,无论人才武功,都是上佳,父王确实意属于他,只是三娘的脾气我知道,下了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否则今日柴绍与三娘早就成婚了。

    殷开山想起,李世民在秦公府说的那一席话,不由动了心思,记得当心说柴绍已没希望时,还暗自高兴,心道无人与他竞争了。

    故而今日来七千寨,见了李芷婉后,发觉对方对自己十分冷淡,当下如冬天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殷开山深思了一会,脸上失落之情渐渐而去。

    糊涂,我是来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被儿女情长牵绊,实为不智。殷开山想到这里,当下轻轻冷哼一声。

    心道幽州之流,不过跳梁小丑,李重九所遇的不过刘武周这等草寇,罗艺这般兵大头,欺负欺负番人罢了。唐王大势已起,就算李密亦不能争锋,可笑李重九一介寒门也想火中取栗分一羹,不过讨死而已。

    当初我能碾平你的山寨,日后一样遇上了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哼,到时让芷婉妹妹看看到底谁,才是她值得倾心的男人。

    殷开山想到这里,继续寒笑几声,当下袖袍一挥言道:“走,回晋阳!”

    “诺。”属下一并领命。

    “放一把火,将这里通通烧个干净,见得心烦。还有附近闲杂之人,一律拿了,以乱贼之罪充军。”

    “诺。”

    殷开山双眼一眯,此纯乃是迁怒之举。

    彭城。

    小火舔着黑边锅底,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在屋里弥散开来,拂衣拿着手绢一面遮着鼻子,一面扇火。

    拂衣揭开盖子,锅里药渣正不断翻滚着。拂衣默念了一会,拿出一碗来,从怀中掏出绢布拭了又拭,之后用麻布将锅耳拧起,倒了半碗药。

    拂衣端着药来到床榻边言道:“公主殿下,该喝药了。”

    杨娥皇点了点头言道:“扶我起来。”

    拂衣当下将公主扶起,言道:“公主,良药苦口。”

    杨娥皇点点头,但闻到那药味仍是眉头微皱,只能强自将嘴唇凑在碗边。

    待将药喝完,拂衣言道:“公主,这是蜜枣,今天隔壁大娘送的,压压苦味。”

    杨娥皇见蜜枣不由言道:“你又帮隔壁大娘绣锦了。”

    拂衣呵呵地笑着言道:“没什么,反正绣绣也好,免得宫里的手艺落下了。”

    杨娥皇摇了摇头,言道:“都怪我没用,这身子好容易从吴将军那脱出虎口,一路每日每夜的向北赶路,结果受不了这奔波病倒了。”

    正说话之间,大门噗地一声打开,二人看清来人后,皆是喜道。

    “二兄!”

    “齐王殿下!”

    杨暕将门合上,摆了摆手,言道:“都什么日子了,还叫什么齐王。”

    拂衣笑了笑言道:“是,二郎君,换到米了吗?”

    杨暕叹了口气,言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哪里有那么好换米,和阗国进贡的这上好的昆山玉,也不过才当了二十斗米。”

    “才二十斗米!”拂衣睁开了眼睛。

    杨暕见对方这态度,当下恼了言道:“怎么不满意,你去换啊,一个贱仆敢如此与我说话。”

    拂衣听了慌忙噗通跪下。

    “二兄!”正在病榻之上的杨娥皇陡然坐起,言道,“二兄,我说了多少次,今日落难,没有王公子弟,拂衣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你再敢这么说,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眼见一贯好脾气的杨娥皇动怒,杨暕也有几分畏惧,当下言道:“好了,好了,是我言语了重了点,孤赔礼道歉行了吧。”

    “奴婢不敢。”拂衣连忙上前给杨娥皇盖好被子。

    杨暕言道:“你们不知道,宇文化及这逆贼,在彭城四处从民间搜罗粮草,似准备进攻东都。”

    听宇文化及的名字,杨娥皇目光中露出一丝恨色,她自小生于皇室,养尊处优,自不会有人会得罪她,她也不会有人去恨。以往义军作乱,杨娥皇认为他们逼不得已,却并非真心反对大隋,故而也是带了宽容之意。

    但宇文化及杀了天子,掳走她的母后,将大隋宗室屠杀殆尽,杨娥皇从未感到自己会这般恨一个人。

    拂衣看见杨娥皇的神情,言道:“东都城池高厚,李密尚且攻不下,宇文化及那逆贼,定然也铩羽而归。”

    杨暕听了这话后,反是更怒,言道:“不说尚好,一说更怒,方才我听集市上的人,说了一耳朵,真是气死我了,段达、元文都、皇甫无逸,独孤机那般佞臣,竟然拥立杨侗为天子,于东都称帝,改元为皇泰。他们难道不知我尚在吗?大隋的帝位何尝轮到他了。”

    听了杨暕之言,杨娥皇心底不由气苦,大隋都到了这份上了,自己这位兄长,还在争谁来当大隋天子,而不是报仇之事。

    杨娥皇不由心底暗叹,父皇母后,你教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越王杨侗于东都称帝,改元皇泰之事,亦传到了幽州。

    李重九手中拿到的,正是东都向天下公告的檄文。

    檄文上言。

    我大隋之有天下,于兹三十八载。高祖文皇帝圣略神功,载造区夏。世祖明皇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至如宇文化及,世传庸品。其父述,往属时来,早沾厚遇,赐以婚媾,置之公辅,位尊九命,禄重万钟,礼极人臣,荣冠世表。…………但本性凶狠,恣其贪秽,或交结恶党,或侵掠货财,事重刑篇,状盈狱简。…………化及枭獍为心,禽兽不若,纵毒兴祸,倾覆行宫。诸王兄弟,一时残酷,痛暴行路,世不忍言。有穷之在夏时,犬戎之于周代,衅辱之极,亦未是过。

    这檄文上两层大义,一说天子虽在江都遇害,但隋德未衰,这天下者,乃是高祖时打下的天下,东都者,乃是世祖(注一)建立的东都。大隋没有灭亡。

    第二层意思是,我杨侗乃是圣德太子之子,继承大隋的基业,名正言顺,乃是正朔,而弑君宇文化及拥立乃是傀儡,对方是叛逆,号召天下共讨之。

    李重九看着这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的檄文,脸色轻松。

    但一旁魏征,温彦博他们则并非如此。

    魏征上前言道:“上谷公,之前我们为故天子发丧,故而幽州士族,官吏对上谷公,皆是十分敬佩,士民归心,而眼下越王登大宝之位,我们幽州是应该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这就是一个手掌,两面的问题。

    正朔不是那么好奉的,为故天子发丧,说明心底对大隋还是亲近的。

    而眼下杨侗在东都即位,继续以大隋的旗帜号令天下,其身份乃是名正言顺,比之当年刘秀的身份,还要正宗。这点必然还是会令心向大隋的旧吏,遗老遗少们,重新燃起希望来。

    现在若李重九对这檄文,置之不理,或者不起而响应,那么必然会令那些刚刚对李重九有所改观士族,官吏,大生失望,甚至会有虚伪之感。

    故而魏征担心是如此,温彦博亦是言道:“魏郡守所虑甚有道理,不知上谷公如何应对此檄文呢?”

    李重九笑着言道:“对于此檄文,我们暂时拖一拖,可能不必有所动作,恐怕荥阳的魏公会先一步派人送信而来,教我们如此示下。”

    听了李重九之言,魏征,温彦博不由疑惑。

    不过此议也是没错,眼下李重九声言支持李密夺取天下,自是要与他保持进退一致,之前李重九私自替杨广发丧,听单雄信说已引得李密微微不快了。

    果真不数日,李密的使者来幽州刺史府,告诉他们一个天下人都不可能相信的消息。

    李密居然向皇泰主杨侗,北面称臣了。

    闻之此消息,顿时幽州上下群臣皆有一种不知所措之感,昨日还是宿敌,正在交战之两人,今日就和好了。

    魏征当时正在书房批改公文,听说此事,二话不说,立即派人御车赶到刺史府上。

    魏征见李重九正在批改公文,言道:“原来上谷公早就预料了魏公会向东都称臣,只是我不解,难道魏公真的舍得?还是说客,乃是苏秦张仪复生?”

    李重九搁笔笑着言道:“玄成,你在魏公麾下多年,难道还不了解魏公的性格吗?称臣不过权宜之计,宇文化及在东,王世充在西,瓦岗军不可能两个拳头打人,故而先向皇泰主称臣,再全力对付宇文化及,以我预料不差,过几日瓦岗军与宇文化及的骁果军必有一番血战。”

    魏征闻言明白过来,长叹言道:“可是瓦岗军围攻东都半年,士卒伤亡惨重,今朝说放弃就放弃,那些亡命于城下的士卒不久白白死了吗?其余士卒怎么会不怨怼。”

    李重九言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魏公当初执意要攻东都之时,就应该早就预料到此了,眼下一切就只有看他自身造化了。”

    李重九心道,对于李密,自己也算仁至义尽,若是瓦岗军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