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江山国色 > 江山国色第90部分阅读

江山国色第90部分阅读

    此外还有力达十二石的床弩,也是由工兵操纵。

    李重九正在视察着工兵操练着六梢砲和十二石的床弩。

    一旁负责制作兵器的李作匠,周作匠站在一边。李作匠向李重九禀告言道:“此新制的六梢砲,我们以八轮牵引,两头牛或四匹驮马就可以托载,如此此抛石机就可以随军行进,随时都可以入阵。”

    一旁薛万述质疑问道:“此六梢砲,能牵引是不错,但必须平地而行,一旦我军若翻山越岭,这六梢砲如何能随军?”

    李作匠早有准备,当下言道:“若是出兵并州,翻越太行山,这当然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若是攻打一马平川的河北之地,此六梢砲就可以用了。”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甚好,可下令再打出三十具以来,还有十二石床弩,还是太重,宁可轻便一点,我也要能随军行进,随时可入阵,与敌野战的。床弩我还要二十具来。将来我军用兵的方向是在河北。”

    “诺。”李作匠听李重九答允了他抛石机改进方案,顿时大喜。

    李重九准备继续视察新军时,这边一骑快马从校场大门中入内。

    新任记室参军的王珪,来到李重九身前下马言道:“上谷公,河北疾报,魏公李密率二十万瓦岗军进兵,留王伯当驻守金墉城后,自率精锐之兵数万至偃师,而王世充亦率两万人马至偃师迎战。”

    李重九听王珪之言,脚步猛然一顿。

    薛万述言道:“此战可定东都之得失啊,想必王世充屡败于瓦岗军,应不是对手吧。”

    李重九听薛万述直言,连旁观之人都如此认为,那么瓦岗军从上到下,岂非也都是以为必胜。

    王珪言道:“这倒未必,只是瓦岗军新与宇文化及大战,元气未恢,骤然决战恐怕不是上策。但魏公若所谋无误,以当今瓦岗军的实力,击败王世充亦不在话下。”

    王珪说话谨慎一些,但同样也是认为李密会胜王世充。

    李重九言道:“备马,我要立即回刺史府,让卢承庆立即为三千骑兵准备粮秣。”

    薛万述,王珪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李重九为何突然作这打算。

    回到刺史府后,温彦博正与魏征二人相谈,原来魏征听说李密出兵与王世充决战后,亦从郡守府至刺史府来,想看看李重九如何处置此事。

    温彦博,魏征见了李重九一并作揖。

    李重九却摆了摆手,言道:“没时间作礼了,我今夜就自幽州率三千骑兵南下,前往黎阳!”

    “黎阳?”

    温彦博,魏征,以及李重九身后的薛万述,王珪二人都是一惊,黎阳乃是瓦岗军的大本营,同时黎阳仓也是河北的粮仓所在,李重九骤然去黎阳作什么。

    李重九长叹一声言道:“此战魏公必败!”

    “上谷公,何故作此言?”温彦博,魏征皆是不解。

    李重九沉默不语,这就是知道历史大势走向的难处,确实在天下人都想不到李密不会败时,李密却终于败了。

    从破张须陀奠定威名后,李密率瓦岗军连战连捷,夺洛口仓,以粮济民,深得民心。但杀翟让时,李密一直不忍杀,单雄信,徐世绩,邴元真这三人,却又不肯信任。

    故而三人与李密虽表面甚密,但实际上却是背心离德。

    一旦李密战败,这三人必先反,之后李密靠连胜威信所创立瓦岗军,因他不败神话的破灭,而最后毁于一旦。

    李重九摇了摇头,对魏征四人,言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黎阳一趟,你们不要劝了,准备就是。”

    当夜,李重九与王马汉二人率三千骑兵,从涿郡出发赶往黎阳。

    从涿郡出发,李重九率骑兵经上谷郡轻骑南下,离上谷郡后所经之处,各个势力犬牙交错,有李唐的势力,有窦建德的势力,还有各个占山为王的草寇乱贼。

    李重九三千骑兵,一路谨慎,并且大军疾行,李重九来得突然,无论是李唐还是窦建德谁也没料到,李重九派这么大队的幽州骑兵过境,到底是意图何为。

    各州县得知之后,想派兵来拦截,也是慢了一拍。

    到了武安郡,算了入了瓦岗军的地界,但形势却没有稍好。李重九甚至连一座瓦岗军的城池,进入歇脚都不能。

    这里局势混乱,交错复杂。

    当初据魏郡林虑山的贼帅王德仁,当初纵兵杀了来往于李密李重九之间房彦藻。当时李密闻之消息大怒,派徐世绩征讨,王德仁抵挡不住徐世绩,就投降了李渊,李渊授他岩洲刺史。

    李渊又置相州刺史吕珉,介入李密地盘,之后武安通守袁子才也自李密帐下投奔李渊,李渊也是一并收容。

    而武安郡境内,除了马贼,盗贼之外,宇文化及北归的骁果军又占据了魏县,趣城,境内更是不断有骁果军与地方势力交战。李重九路上遇骁果军强征兵粮,居然被主意打到自己骑兵的头上,结果骁果军被王马汉大败。

    李重九见此情景,不由长叹,李密简直是白取了河北五郡,枉费自己当初一片给他献计。

    这瓦岗军境内,人心不附,草寇横行,李密只是各置册封当地官员,反王,或者是乱贼,授以官职,却根本不思如何消化招揽。不仅没有用心经营地方,甚连有效的管理约束当地势力,都没有做到。

    洛口仓,黎阳仓里堆积如山的军粮,反而是害了瓦岗军,李密有源源不断的军粮供给,就不思去经营州县。反而是瓦岗军空有军粮,却无钱财来源,将士立功而不能厚赏,阵亡却不能抚恤,史书上评价是说士卒多怨李密。

    现在宇文化及占据李密当初河北五郡之一的武安郡,李密不思先灭老将宇文化及这残兵,反而率军前往东都与王世充决战。

    当初李密与宇文化及打得几乎两败俱伤的时候,王世充带着洛阳的残兵,休养生息,缓过气来。现在李密带着疲惫之师与王世充决战……

    李重九越看越是失望,果真是马上得天下容易,马下治天下难,而是瓦岗军皆是草寇出身,哪里懂得治理地方。而李密心底只想着快点打下东都,好凭此号令天下,而疏忽了对地方的治理。

    如此只要李密在偃师一败,那么整个瓦岗军的势力,将会崩溃无疑。

    李重九按马行在路上,不由怀疑起自己此番前往黎阳的目的,是否正确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故人重逢

    黎阳城之中。

    一清静的院子内,徐世绩,王君廓二人正在对饮。

    徐世绩缓缓举起杯子,他生得一双浓眉大眼,故而瓦岗军中相熟之人,都叫他徐大眼。徐世绩风度翩翩,颇有儒将之风,当年他家中也是富户出身,后投瓦岗军之中,破张须陀,屡立战功。

    宇文化及北上与李密决战之时,徐世绩谨守仓城,宇文化及数攻之下,难以得手,为瓦岗军大破骁果军立下大功。

    李密能屡战屡胜,徐世绩可谓是功不可没。

    徐世绩虽是瓦岗军大将,但也知自己不为李密信任,而面前与他一并饮酒的王君廓进入瓦岗军,也是一直郁郁不得志,不得李密看重。

    徐世绩与王君廓也算是同命相怜,现在是被李密名为委任,实为疏远地,派作黎阳的守备。

    当日二人得空,就是一盘熟羊肉,以及几盘酿鸡酿鹅,配上黄酒对饮十分痛快。

    两人越吃越得畅快,徐世绩开口言道:“王兄,听闻你乃是幽州刺史李重九的叔辈,可有此事。”

    王君廓摸了一把美须,双目一翻言道:“此事也不瞒你,魏公也知晓的,确实如此,我与他爹乃是结义兄弟,所以他也乃是我的子侄。”

    徐世绩点了点头,夹了筷羊肉,停下笑着言道:“原来如此,乘四下无人,问一句,那为何当初王兄弟,你不投奔幽州呢?”

    王君廓言道:“懋功,不要用言语来挑某,某眼下虽在魏公麾下不得志,但却也没有他投的意思,一旦魏公攻下洛阳,某封王称公虽是不能,但再不济也可以有个侯爷当当,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徐世绩长叹言道:“王兄,真可谓是豁达,某不如。若是某随魏公夺取天下,功成名就后,只求隐居深山,闲云野鹤,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在眼底。”

    王君廓听了心底有数,也用言语挑之道:“徐兄弟,年纪轻轻,正是大有作为之时,何必说此惆怅话了。”

    徐世绩摇了摇头,言道:“非是惆怅话。”

    徐世绩止下话头,他心中本也有一番抱负的,但自从为李密猜疑之后了,他也就颇为灰心。

    从古至今,可以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君臣多了,何况李密与自己现在连打天下,这段同患难时都很勉强。故而若是李密能夺取天下后,徐世绩自觉得能保全这条性命就不错了。

    正在这时,一名将领急匆匆地入内,噗通一声半跪在地。

    “将军……”

    徐世绩对方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看就知出了大事。

    徐世绩当下笑容一敛,沉声言道:“慌什么,慢慢说。”

    这名将军勉强吞咽了一口吐沫言道:“启禀将军,魏公在邙山惨败!”

    王君廓脸色一沉,喝道言道:“怎么个惨败法?”

    这名将领哭丧着脸言道:“我也是刚刚接到了急报,具体如何不知,只是听逃过黄河的人说,我瓦岗军完了,二十万大军漫山遍野的溃逃,已是溃不成军了!”

    王君廓闻言重重一拳,砸在桌上,言道:“魏公,这怎么可能。”

    徐世绩深吸一口气,言道:“王兄弟,事情尚未确认,我军是否败北,不可先乱了阵脚。我们可先派人过河打探行踪,同时谨守城池以防止他人来偷城,我想若是二十万大军惨败,河南是保不住,洛口仓一失,那么此黎阳仓,就是我瓦岗军最后的希望了。”

    王君廓见徐世绩在此刻,仍见事明白,心道此人遇大事有静气,某真不如也,如此良将,李密不能信之,真乃是损失。

    当下王君廓站起身来,抱拳言道:“一切听凭将军吩咐。”

    两边事情刚落,这边驻守城门的一名旅率,急切奔进屋内,言道:“启禀将军,城北尘土扬起,有数千轻骑向我城靠近。”

    “好啊,正说的,就来了,”徐世绩将头盔戴起,言道,“必是宇文化及此贼无疑,他听到魏公败北的风声,故而乘虚来袭黎阳城,真是来得好快。王兄弟陪我走一趟,于城上观敌如何?”

    王君廓站起身来,凛然言道:“宇文化及丧家之犬,也敢来此,纵有百万也不足惧。”

    “说得好。”徐世绩击掌赞道。

    当下二人一并上了北城的城楼,但见城下尘土滚滚,几百骑在城下奔行,将尘土抛得四处皆是。

    徐世绩在城头一看,指着城下,对王君廓言道:“千里奔驰,而不惜马力,从此一点,足可见敌将骄傲无能了。”

    王君廓言道:“也可能是故意如此,诱我军出击。”

    徐世绩冷笑言道:“纵有计谋,我也不惧。王兄弟,你率三百骑兵从瓮城杀去,一击即退,挫挫敌军锋锐,我再行图之。”

    王君廓抱拳言道:“愿听将令。”

    当下王君廓从城楼下城,一旁正上城墙的士卒,纷纷给之让路。

    到了城下,一名心腹立即牵上他的坐骑一匹枣红色的大马。

    王君廓跨马之后,又从心腹手里接过一把全身镔铁的青龙刀,重枣脸,美髯垂胸,端地威风凛凛。

    王君廓策马进入瓮城,身后三百瓦岗骑兵一并进入,随即身后的城门缓缓关上。

    陡然一声锣响,瓮城城门大开,王君廓双腿一夹,战马如风一般奔出。

    城门吊桥早已放下,王君廓手持大刀,胯下战马是快如风,疾如电,陡然眼见视野开阔。

    王君廓瞅准一名穿着黑衣黑甲的敌军大将,当下杀去,临空一声大喝:“贼子,尝尝你王爷爷的大刀!”

    四蹄交错,已距对方不足十丈,但见对方似愣住神了一般。王君廓心道此乃是作死,阵上不知多少人在他刀下作了无头鬼。

    王君廓当下将青龙刀挥起,正要作势一刀劈下时,对方陡然大喊言道:“哎呀,这不是二当家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王君廓双目一睁,暗道不好,陡然收力,快马疾驰,一刀险些从对方脸上砍过。

    而身后瓦岗骑兵见军中骁将王君廓居然失手,皆是大惊。

    正待这时王君廓硬生生将缰绳一扯,将青龙刀一举喝道:“都给某住手了。”

    冲出城门的瓦岗骑兵听此,一头雾水,但见王君廓罢手,众人也一并勒马,在城外查看动静,到底如何回事。

    对方那黑甲大将却是呵呵笑着,从马背翻滚下来,在地上抱拳言道:“王马汉见过二当家。”

    王君廓将大刀朝王马汉鼻子上一指,喝道:“你这杀才,不在幽州,到这里作什么,若非方才收得快,差点还作了老子刀下鬼。”

    王马汉赶忙言道:“二当家,小的怎么敢与你动手,某是陪少当家来的。”

    “小九?”王君廓顿时美髯一抖。

    “王二叔!”

    话音刚落,王君廓但见一名穿着明光铠的大将,从后策马赶到,直接下马向他行了一个参拜之礼。

    王君廓当下亦是下马,一对虎目闪动,言道:“小九这真的是你。”

    “是啊,二叔。”

    王君廓可谓是看着李重九长大了,虽没有收他入门,但是李重九的武艺也是他手把手教起来的,故而看见李重九长大成丨人,胸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好!好!好!”王君廓连道了三个好字,言道,“当初我和你爹就愁你不能成才,而今你不仅长大成丨人了,这几年,二叔每次听到你的消息,是好生欣慰。”

    李重九听王君廓这么说,亦是胸中一热。

    正待这时,城楼之上徐世绩大喊言道:“王兄弟,来的是好朋友吗?”

    王君廓言道:“是啊。”

    徐世绩言道:“那请上来说话。”

    王君廓听了,当下低声问道:“小九,你不在幽州,千里迢迢来黎阳作何?”

    李重九言道:“还不是为了魏公与王世充决战之事。”

    王君廓啊地一声,言道:“莫非你已知魏公败北之事,不可能,幽州据此上千里,你不可能比我先知道的。”

    李重九一愣,心道,没有料到,李密这么快就败了。

    当下王君廓引李重九入了城,而王马汉自率兵马在城外驻扎。

    王君廓,李重九一并从城门上楼,到了城楼下,但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将领按剑站着,他开口问道:“王兄弟,这就是你那位好朋友吗?”

    王君廓点点头,言道:“是啊,徐将军,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过了我那侄儿。”

    徐世绩闻言身子一震,连忙从台阶上走下三步,交手抱拳言道:“莫非是幽州刺史,上谷公?”

    李重九亦是抱拳,言道:“正是区区。敢问将军可是为魏公驻守此黎阳城的徐懋功将军吗?”

    徐世绩当下言道:“不想微名,能入使君之耳。”

    李重九当下正色言道:“将军名震天下,谁能不知,今日能一见,实在某的荣幸才是。”

    徐世绩听李重九夸赞,当下脸上一喜,言道:“上谷公谬赞了,不知此来黎阳作何事?”

    李重九叹了口气言道:“某本听说魏公与王世充,决战洛阳,本特率三千精骑来助魏公一臂之力,不料方才听二叔言,魏公却是败北,实是出乎意料啊。”

    听了李重九之言,徐世绩,王君廓二人不由对视一眼。

    第三百七十四章 徐世绩之心

    黎阳城。

    徐世绩,王君廓,李重九三人并立于城楼之上,城中士卒往返奔波,瓦岗军在先败邙山,再败洛水之事,已为士卒知晓。城中除了居民之外,还有不少瓦岗军将士的家属亲眷,听此消息,人人都是坐立不安。城内虽有徐世绩如此名将坐镇,但也是人心惶惶。

    此刻西面夕阳西下,一片如血,孤城危立于四野。

    在徐世绩,李重九等人看来,这一幕预示着瓦岗军似也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

    李重九言道:“我千里迢迢率军而来,但可惜还是没有帮上魏公。”

    徐世绩抱拳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