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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07部分阅读

    。”

    看押的军官冷笑言道:“你这是一味求死,张先生,谁不知上谷公宽厚,你若是肯好言几句,又何至今日呢。”

    儒雅男子笑了笑,也不肯争辩,言道:“不错,不错,是我太顽直了,多谢你的好意,就随我去吧。”

    说话之间,道上突然是来了一队人马。

    看押的士卒皆是满神戒备,虽说此人要押往幽州问斩,但是若是在路上有了闪失,可是他们这一队二十多人押卒的责任。

    军官听对方似直奔囚车而来,当下暗叫不好,令囚车停下,而看押的二十多名士卒,围着囚车摆了一个环阵。

    来人不过五六骑,来到囚车前停下。

    看押的军官手握横刀,喝道:“囚车内乃是刺史府重犯,尔等速速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对方为首之人笑了笑,言道:“我就是寻重犯来的,囚车之内,可是夏军黄门侍郎张玄素。”

    军官脸色一变,对方笑道:“别大惊小怪,这都涿郡地界了,还有什么匪徒。”

    说罢此人给看押军官,出示了一张带着印判的文书后。

    那军官急呼言道:“原来是姬从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当下下令麾下士卒撤开。

    对方点点头,策马来到囚车前,笑着言道:“张黄门,姬川有礼了。”

    那坐在囚车的儒雅男子,言道:“姬从事事忙,千里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第四百三十五章 谋人谋己

    身处于囚车之中的张玄素从容不迫,看着姬川。

    姬川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盯着张玄素,看了良久。即便一般人被人如此上下打量,也是视作很无礼一种举止。

    但张玄素面对姬川的目光,依旧安之如素。

    姬川哈哈一笑,言道:“张黄门,你为窦建德谋士时,号称算无遗策,不知当初可否算到自己身为阶下囚的一天呢?”

    张玄素笑了笑,言道:“惭愧,不才昔日也听过姬从事的名号,阁下好像是因通j之罪,发配怀荒镇,之后为上谷公赏识,而有了今日地位。不知阁下是否早有先见之明,故意行苟且之事,自配怀荒镇,而投奔上谷公乎?如此姬从事,才是真正算无遗策,吾惭而不如啊。”

    姬川听了脸色巨变,一旁士卒皆是强忍笑意,而押送的军官,则是持起马鞭,大怒言道:“姬从事乃是上官,也是你一介贼囚,可以诋毁的。”

    姬川忍住气,此事乃是他人生一个污点,他在幽州军中人缘一向不是太好,故而同僚时常将此事背后议论。

    姬川久病成医,当下看向那军官喝道:“你给我闭嘴。”

    军官不敢违令,当下不再作声。

    张玄素看姬川脸色,温言言道:“姬从事,在下不过笑言,当初陈平盗嫂受金,最后官拜宰相。眼下姬从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何必来为难我一个将死之人呢?”

    一番话说得姬川锐气顿消。姬川深吸一口气,言道:“夏王而今臣虏,吾主称王在即,一统河北更是指日可待,张黄门为何数度拒吾主好意,抱残守缺。岂非辜负此有用之身。”

    张玄素言道:“夏王用我时,不仅高官厚爵,且言听计从,从不违之,得主如此,士唯有以死报之。姬从事何不成全于我。”

    姬川言道:“此言差矣,君为谋士,谋己,谋人,谋天下。张兄不为己谋,而为夏王谋,岂不是本末倒置。”

    张玄素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年比干剖心,其志不改,屈原被贬,沉江殉楚,主虽无道,先贤犹如此,何况夏王又待我恩重如山。吾唯有以死报答,何来为己谋,为人谋之说。”

    姬川见张玄素其意坚决,当下不在说话,言道:“那我就陪张黄门走这最后一程吧。”

    良乡县。

    姬川向李重九禀报言道:“启禀主公,张玄素言要为窦建德守节,不肯归降。”

    李重九食指轻叩,问道:“眼下窦建德虽为我所擒,但刘黑闼仍执其余部,此番攻打夏军屯兵之所高阳,我军围攻半月而不下,刘黑闼之才具不逊于窦建德之下。幸亏其不如窦建德那般能笼络人心,否则实难以对付。”

    姬川言道:“卑职明白明公的意思,张玄素深明夏军底细,若他能投效,对付刘黑闼就好办多了。”

    李重九言道:“你知道就好,故而我一直不忍杀他,既然你也没有办法劝服他,就不忙杀他,张玄素不愿降,就由他去,此事暂且搁下,好酒好肉款待着,我也不差这点米粮。”

    姬川连忙言道:“主公,不可,张玄素吾观其,有良,平之奇,如轻慢之,将来恐怕不会用命。”

    李重九心知姬川一贯心高气傲,听对方如此推崇张玄素,当下也不由高看张玄素一眼。但张玄素为窦建德尽忠,自己不曾听说过。

    历史上窦建德败给李唐后,张玄素,魏征等隋朝旧吏尽数降了李唐,而跟随窦建德起兵那些河北山东旧部,却跟着刘黑闼继续反对李唐。这就是两种不同出路。

    李重九沉吟言道:“你看这张玄素是否别有所求呢?”

    姬川言道:“我看他身在囚车之中,却面无惧色,只是每日读书而已,我听他提及窦建德对其相厚,似乎有报恩之意,我看需明公亲自出面,以示诚意,方能收拢此人。”

    李重九言道:“知道了。”

    说完李重九来到张玄素被囚之处。

    李重九看张玄素的囚车,依在气死风灯之下,正秉书夜读。

    此时正值寒冬,点水成冰,张玄素只是穿着一件单衣,脸上却冻得发青,于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李重九来到张玄素的囚车之前,言道:“张兄,深夜读书,可有所悟?”

    张玄素抬起头,见对方身着锦袍,腰别长剑,虽看得十分年轻,但气度不凡。

    张玄素暗暗诧异,心道幽州军中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当下张玄素不由将书卷搁在一边,问道:“阁下又是上谷公派来的说客?”

    李重九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一名士卒上前摆上小几,以及马扎,并端上火炉和酒壶。

    李重九坐在马扎言道:“请小酌一杯再谈如何?”

    张玄素见李重九端坐,陡然拱手言道:“原来是上谷公,失敬,失敬。”

    李重九奇道:“张兄,真是慧眼如炬。”

    张玄素言道:“献丑了,上谷公雪夜前来,必有示下,张某愿洗耳恭听。”

    “无妨,先喝酒一暖身子。”

    酒事先已是温过的,火炉微烤后,即是热过了。李重九亲自把壶倒了杯酒,张玄素告罪接过,一饮而下,顿时发青的面色即红润起来。

    李重九给张玄素连斟三杯,张玄素也不客气一一喝过。

    “痛快,”张玄素笑道,“上谷公眼下击败敝主,一统河北在即,正可谓踌躇满志之时,不知为何来深夜来寻某这阶下囚呢?”

    李重九坦然言道:“正是要张兄之助,吾知窦建德以国士待公,吾李重九不才,亦以国士待公,还请能助我一臂之力。”

    张玄素笑道:“上谷公说话,真是开门见山。事实上,上谷公会亲来,张某早有预料,在这里张某回答前,先问一句,上谷公要如何处置夏王呢?”

    李重九言道:“当然是成王败寇,张兄何必明知故问呢?”

    张玄素哈哈一笑,言道:“上谷公果真快人快语,但上谷公可知杀夏王的后果吗?”

    “愿闻其详?”

    张玄素向北拱手,言道:“夏王久在河北,豪杰仁义,深得人心,上谷公骤杀之夏王,乃取怨于河北,不仅民心怨之,夏军大将必抵命抗之,如此上谷公,就算取了河北,想必代价亦是不小,如此延误时机,将来如何能与李唐争锋?”

    李重九闻言不由想到,历史上李唐俘了窦建德后,将其杀之,其部将果真纷纷造反。刘黑闼两度起兵,李唐几乎将河北打成一片白地,史书上记载,唐军为平河北,男子年十五已上悉坑之,最后李唐方平定河北。

    听张玄素之言,李重九双目一眯,言道:“张兄莫非是为夏王开罪?”

    张玄素言道:“夏王确实对我恩重如山,上谷公要这么认为,我并没有异议。”

    李重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言道:“夏王乃是当世枭雄,若其尚在,以他在河北的威望,我一日不能安寝。”

    张玄素笑道:“上谷公,果然乃是坦率之人,这要上谷公权衡利弊了,只要夏王仍在,其旧部就一日不能称帝,与其留之,比杀之用途而大。”

    听张玄素之言,李重九顿时双目一眯,心道这话倒是不错,当初李唐俘窦建德后,以为河北已定,遂将他杀之,以免除后患。但没想到刘黑闼却继而谋反。

    而眼下形势不同,刘黑闼已隐然以为窦建德必死,故而有建都河北,与自己分庭抗争的意思,但若是窦建德不死,刘黑闼又哪里来的名义,自立为帝呢。实际上窦建德不死好处更大,自己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想杀了窦建德以免后患,张玄素现在这么说,倒是让李重九改变了当初的主意。

    李重九笑道:“张兄,你之言真是令吾心动,若是我饶了夏王之命,你是否愿意归顺于我?”

    只听囚车内一阵手镣脚镣响动的声音,张玄素伏下身重重一叩,言道:“上谷公,乃龙风之姿,他日必不可远图,无论上谷公是否杀夏王,张玄素都甘愿为上谷公驱策,效犬马之劳。”

    见张玄素如此,李重九不由对其更是高看一分,哈哈大笑,对看押的将官,言道:“还不放了张黄门,好酒好肉伺候着。”

    “是。”一旁士卒听了,连忙上前为张玄素开锁。

    李重九点了点头,当下转身而去心道,姬川,你还真是看走眼了,这张玄素不仅善于谋人,更善于谋己啊。

    看着李重九乘着风雪而去,张玄素出得牢笼,得了自由。

    “张黄门,还请喝酒暖身。”一旁军官赶忙奉酒。

    张玄素哈哈一笑,言道:“是啊,今日需一醉方休。”

    说完张玄素接过酒来,一饮而尽,仰天望着漫天飞雪,心道,夏王,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还请万万保重。

    次日李重九发出告令,赦窦建德死罪,并封窦建德为乐寿侯,在御夷镇为窦建德设侯府,实际上窦建德为流放至远离河北的怀荒镇,终身被软禁于府内。

    李重九率军凯旋返回幽州。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天时人和

    涿郡蓟县县衙之前,百姓排成了数队长龙。

    县衙前的幽州百姓,双手拢在袄袖里,在队中交头接耳,说话间呵出的白气一串一串的。

    有的人不时将腰间的竹简,拿出来看一眼,重复看了好几遍,而排在队伍远一点的百姓,老是仰起头看着天色。

    一名穿着破袄的百姓担忧地言道:“都辰时了,怎还不开门,万一耽误了时候,今日不是白费了一天功。”

    他身旁一队的百姓,一人打趣言道:“薛老六,你若是着急,我替你兑了民债。回头给你送上门去。”

    这叫薛老六的百姓,面色一僵,言道:“哪敢劳烦你周七呢,实话说,家里都断粮两天了,我赶紧兑了这钱,去粮米铺买米。周七你比我快一步,到时我俩挪挪地,我先兑了钱回家买米,不然老婆孩子现在还趴床上顶饿了。”

    那周七听了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正要答允。这时身旁一人言道:“说笑呢?昨日还看见你家大狗子拿着炊饼在家里吭,怎地说断粮两天了。”

    薛老六脸色一红,言道:“你看走眼了,家里断粮两天,哪里来得炊饼。周七你莫听他胡说。”

    周七也是明白过来,笑道:“薛老六,我知道了,你是担心兑不上,你这是操哪门子心啊,这么大的幽州府,上谷公还能差你几文钱。我有个铁兄弟,在县衙里当捕快,他说前晚就运来几十箱铜的,累得他昨晚在县衙里守了一夜。”

    “真的啊?没想到你还有县衙里的朋友,以后就仰仗您拉!”薛老六面露喜色。

    另一人言道:“可是我听说,今年幽州对夏王用兵,虽是胜了,但钱花得海了去了,上谷公要换去年的民债,恐怕不容易,那么多人能兑个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晚了就没了。”

    薛老六听这话,顿时又忧心忡忡起来。

    这时五六名壮汉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长得满脸横肉的,来到薛老六面前,将他向后一推喝道:“后面去。”

    “你挤什么?我昨夜站了一宿的,才排到这里的。”薛老六着急言道。

    “叫你后面去,老子要站这里。”对方将衣襟一撩,腰间赫然挂着一柄杀猪刀。

    后面的人顿时马蚤动,有人言道:“郑屠,你不过是一个杀猪,也敢插队。”

    “老子乐意。”

    后面的人顿时不干,纷纷叫嚷起来,幽州之地民风彪悍,就算对方一看并非良善之辈,但犯了众怒,也是人人敢于出头,当下十几人就站了出来,包括周七等人。

    郑屠见事情不善,也是要撑这脸面,伸手往腰间拔刀。

    眼见就要血溅三步时,突然县衙们一开,后方排队的百姓,皆是闹腾起来。

    “开门了!”

    “开门了!”

    十几名衙役站出来,对远处喝道:“不要挤,不要挤!”

    百姓们马蚤动了一阵,这才停下。

    一名捕头打扮的人,站了出来喝道:“我是董捕头,明府让我带话给大家,县衙里有足够的钱,手中持有民债的百姓,不要着急,先核实下你们手中竹简,确认是否都带在身上,没带竹简的也没关系,只要带了黄籍的,来画个押,一样可以领钱。”

    “不要挤,说了,他娘的,明府说了,只要还有一个百姓没拿到钱的,县衙大门就不关,这也是上谷公的意思。”

    听到董捕头这么说,众百姓皆是拍手欢呼起来,人群中前推后挤的情景好多了。

    薛老六顿时也和郑屠言道:“你看着急什么?说了人人都有钱拿,上谷公不会没你几个杀猪来的辛苦钱的。”

    一旁人也言道:“郑屠算了,回头拿了钱,去你铺子买些羊下水,此事就如此揭过如何?”

    郑屠哼了一声,待看到董捕头目光扫向这里,言道:“此事我记下了。”

    说罢带着他一干伙计扬长而去,众人看了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旁已有人兑好了钱,抱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喜不自胜的出来,一旁相熟的人问道:“怎地多少钱?”

    那人声音有几分颤抖言道,“去年我的六百肉好,一个字不少,另外还有三十文的利。”

    “是,肉好?”

    “那还不是。”

    听了这人兑到钱,在后面排队的百姓们,都是乐观起来,不少人都是自言自语起来,这钱拿到家里可以添置些什么东西。

    不少老人言道:“上谷公果真是守诺之人啊,而且还恩泽百姓。”

    “是啊,我们幽州这几年来,平安无事,还不是托他之福啊。”

    说话间,一个个百姓喜色满脸走路带风的走出来,偶尔还有一人哭丧着脸,众人问道:“咂了,王庆。”

    “唉,还不是我竹简去年丢了,黄籍又不在身边?”

    “那怎么办,钱不是打水漂了。”

    “你怎么说的,县衙书办让我回家找党长写书作保,画押后就可以拿钱。”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纷纷言道:“你小子可是好运。”

    那人言道:“这算什么,我也不准备取了,来年民债我也存了,虽说明年只有三厘利,但也是钱生钱的不是。”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有的手头宽裕的人,生出了再押一年也是不错的想法。

    县衙里临时搭盖的草棚子前,一名穿着羊皮袄子的老者,笑呵呵地走到棚子前。

    书办抬起头一看,笑着言道:“赵掌柜,您老今年又来了。”

    “是啊,取我那两百文钱,还有那半成的利。”

    书办哈哈大笑,言道:“有咧,有咧,一个子都少不了你的。”

    当下书办核对过竹简,从钱袋子取了两串子钱交到对方手里,言道:“您老数数。”

    赵掌柜呵呵一笑,言道:“点什么,一串一百文,我还信不过你。”

    书办言道:“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