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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35部分阅读

    下大军驻扎北岸,自己率几十从骑从河阳渡过黄河,至洛阳城北的唐军大营见李世民。

    大营军帐之内,李世民却身着重铠,脸上皆是疲倦之色,可见攻打洛阳之战的惨烈,待看见李芷婉后,却是欣然大笑,放下手头上军务,前来迎接。

    李芷婉见李世民如此,当下言道:“二兄若是军务繁忙,大可直接在此交割,我马上回河阳。”

    李世民笑道:“三妹,你我兄妹二人这么久没见,你见我这么匆匆一面就要走吗?连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李芷婉言道:“巧了,几日前,太子殿下也与我说过一样的话。”

    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李世民脸一沉,开口言道:“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李芷婉摇了摇头:“太子没说什么,二兄,凭我们俩兄妹的二十几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我。”

    李世民听李芷婉说的如此郑重,言道:“换做别人,我一直不答,但三妹你是例外,我李世民一定如实答你。”

    李芷婉点点头言道:“二兄,你告诉你真有攻下洛阳后,自立之心吗?”

    “没有!”李世民想也不想断然答道,“绝对没有,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一刻也没这么想过。”

    李芷婉闻言喜道:“二兄,我信你。”

    李世民点点头,看向李芷婉言道:“世人骂我不信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三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不信我。”

    李芷婉低下头,露出愧疚之色言道:“二兄,对不起。我怀疑过你。”

    李世民言道:“算了,三妹你这次来,是奉了父皇之命调兵吧!”

    “是,父皇让我调丘行恭,丘师利所部八千人马,往河内布防!”

    李世民言道:“战事现在在洛阳城下,为何抽兵去河内?”

    “听闻赵军即将南下,朝臣说要防备赵军过河内,一路向西至河东,再渡过黄河攻入关中。”李芷婉回答言道。

    “此无稽之谈!”李世民言道,“李重九若出兵,只有一路,就是从黎阳渡河,走虎牢关援洛阳,绝不会有第二条路。”

    “可是长安的安危也很重要。”李芷婉言道。

    李世民言道:“只要攻下洛阳,就算丢了长安有什么关系,再说李重九根本不会冒险去攻打长安,这一切只是朝中的小人,不想见过我大功,而在这里肘制,扯我的后腿。”

    李芷婉想到李建成在蒲津对自己说的话,叹了口气言道:“可是这是父皇的圣旨,二兄你要抗旨吗?”

    “三妹,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是攻打洛阳的主帅,我有权调集兵马。”

    李芷婉摇了摇头,言道:“不,二兄,你这样令我很害怕,太子也很担心,身在长安的父皇更会不安。你不要让我夹在中间难做。”

    李世民回过头言道:“果真,你这一次来是奉了太子,父皇的意思,对你而言他们的话才是话,二兄的话,不是话吗?”

    李芷婉言道:“二兄,你不要逼我。”

    李世民柔声言道:“三妹,信你二兄一回,攻下洛阳后我会给父皇一个交待。”

    李芷婉看向李世民,言道:“二兄,以前我听说一件事,与你有关,你想听吗?”

    李世民没有说话。

    李芷婉言道:“当初太原之战后,潞州刺史郭子武在当今天子前参我一本,说我有意放李重九北归,而不肯用尽全力与之一战。但是我很奇怪,郭子武丢了潞州,本就是待罪之身,为何还敢如此参我,吃力而不讨好。”

    “后来父皇将郭子武革职,罢为平民,而父皇也削了我的兵权,让绛州总管由皇叔来但当,此事到头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但是后来我却听说,实际上指使郭子武向父皇面前参我的,不想要我掌握兵权的,是二兄你!”

    李世民听李芷婉这么说,身躯微微一震,却没有说话。

    李芷婉苦笑:“二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此事是假对不对。”

    李世民漠然了一阵,这才开口言道:“不,此事是真的。”

    “为什么?”

    “三妹,我问你若是将来我与太子争夺帝位?你会帮谁?”

    李芷婉一愣,但见李世民目光如剑一般看着自己。

    李世民言道:“三妹,我太了解你了,你虽自小与我更亲厚,但将来我与太子争帝位,你却绝对会帮太子,而不会帮我,对不对!”

    第五百四十四章 黄河岸边

    李芷婉看着李世民,言道:“二兄,你已不是我当初一起骑马,射箭的二兄了。现在的二兄你,眼中只有权位,没有兄妹。这么说那兵权你是不愿意交给我的了?”

    李世民看向李芷婉,决然言道:“我反正已兄弟反目成仇了,就算现在少一个三娘,也没什么。”

    “二兄,我最后问你一句你交不交兵权!”

    李世民满脸都是森然之色,开口言道:“我倒要看看与我李世民为敌的人,到底能够撑多久?”

    李芷婉闻言凤目圆睁,陡然将身后狐裘披风一摔,言道:“好,我就如此回去,禀告父皇,二兄你自己保重!”

    “慢着!”

    李世民陡然大喝,但见帐幕四周一动,李芷婉但见帐幕边缘底下,都是唐军士卒的羊皮战靴。

    李芷婉把手按在剑柄上,言道:“二兄,你这是做什么?你当初将我从河北召至河南大营,是要除掉我,谋反吗?”

    李世民没有说话,兄妹二人一片静默。

    “二兄,这世上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有的事铸成了大错,就回不了头。有些事情,现在回头还算不晚。”

    李世民依旧不语,时间就在二人对峙之中,一分一秒的渡过。

    而帐外一阵马蚤动。

    “公主殿下!”

    “公主!”

    “让我们见公主!”

    “放肆,这里是中军大帐,你们敢硬闯!”

    “硬闯又如何?不见公主我们不会去。”

    铠甲一片碰撞之声,以及一片拔剑之声。李世民显然听出,李芷婉亲兵要闯,他的中军大帐。

    李世民双目一翻,言道:“好啊,三妹,你还有这一手。”

    李芷婉嫣然笑道:“二兄,你总不会将我看得这么蠢笨吧,若要想无声无息,除掉我,还有我部下几十名亲兵,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李世民言道:“你错了,我并没有想除掉你,只是想留下你几日而已。”

    李芷婉摇了摇头,言道:“二兄,除非死,否则我绝不会留在大帐之内的。你要一个活着的李芷婉,还是一个死的三妹!”

    李世民与李芷婉四目交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李世民挪开视线,望着帐顶,笑着言道:“三妹,爹这么多兄妹之中,大哥少年老成,又长我们十岁,一直陪伴在爹的身边,而元吉因小时候为娘不喜,弃之不养,所以四兄妹中,唯有你我是一起长大的。”

    “我们俩在兄妹之中感情最好,还记得那次,你说你要只白鹞子,我跑遍了整个太原为你去买来,买来带回家中,怕被娘发现,所以将他捂在怀中,结果给捂死了。那时你抚着死去的白鹞儿大哭,我和你说,不要哭,明天二兄再给你买一只来。你说你哭得不是白鹞子,只是担心那只白鹞儿捂在我怀里时,将我抓伤了。”

    李芷婉听李世民这么说,目眶微红。

    李世民言道:“我李世民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但是真正放在心底的只有三妹你一人。”

    李芷婉摇摇头,言道:“二兄,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已不是当初在太原时候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言道:“是啊,我的三妹都已经长大了,不再听二兄的话了,好了,你走吧!”

    李芷婉点点头,言道:“二兄,你以后多保重!”

    “你也是。”李世民转过头去,不再看李芷婉。

    待李芷婉大步出帐之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心腹一并涌入帐内。

    长孙无忌开口言道:“秦王殿下,你不能就这么放公主走了,万一公主殿下告至天子,你这就是拥兵自重。到时候我们不反,也要反了。”

    杜如晦言道:“长孙兄,这是秦王的家事,你不要插嘴,秦王自有主张。”

    “我!”长孙无忌重重跺足。

    李世民转过头来,看向众将开口言道:“立即将围攻城北耀仪城,圆璧城的人马撤开!放郑军出入。另封锁洛阳一切道路,只留洛阳城北大道!”

    “耀仪城,圆璧城,我军已围攻数日。一旦撤围,洛阳郑军必出动增援。而城北大道,就是郑军援兵必经之路!”房玄龄一语道破天机。

    长孙无忌当下抱拳言道:“秦王,末将这就去办!”

    说完之后,长孙无忌大步而下,秦王面对着帐幕而立,众谋士都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对望一眼,当下一并向秦王作揖后,默默退出了大帐。

    洛阳城北,李芷婉率着骑兵驰骋在风雪之中,隐隐约约北邙山在望眼前。

    “公主殿下,我们回河阳吗?”说话是李芷婉亲兵将领兰凯,兰凯自太原之战起,就一直跟随在李芷婉麾下,勤勤恳恳,忠心有加,成为她左右助手。

    “是的。”

    “那我们为何在此停留呢?”兰凯不明白的问道。

    疾风一阵劲刮,吹着李芷婉狐裘上的绒毛逆着根根竖起。李芷婉用马鞭指着远处,言道:“你们难道不奇怪,方才我们路过这里时,有两个营的唐军驻扎在此,但现在不仅两个营的唐军不见了,路途上连我军士卒也不见一个。”

    “可能是风雪太大了,故而才撤退了。”兰凯在一旁解释言道。

    “不对,风雪愈大,俞要防备郑军反击,二兄不是不知兵法的人!”李芷婉双目一凛指着右边的山坡言道,“快,我们立即到那山坡上去,结阵防备!”

    众士卒不知李芷婉的意思,但是却没有一人发出疑问,众人一并将马头拨转,向山坡而去。

    待行了一会,但听见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风雪遮盖人眼,看不清对方的番号。

    陡然一枚箭羽从风雪之中窜去,李芷婉身旁一名士卒,当下被射落马下。

    倏然鸣镝之声骤起。

    李芷婉言道:“小心,是王世充麾下的突厥狼骑。”

    原来王世充投靠突厥后,处罗可汗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协助王世充征讨天下。

    风雪之中,马蹄声猝然而起,三面都是撮唇作哨的声音。

    李芷婉的亲兵具是一并朝敌骑发箭,边射边撤。

    李芷婉身边亲兵,要么是李家部曲,可以入玄甲军的,要么是如兰凯一般,跟随其多年的亲兵,身经百战。

    众亲兵将李芷婉掩护在中间,边打边撤。但见两边箭矢如飞蝗一般,飞来走去。

    “抓住他,那个人一定是唐军大将!”

    “抓住他,赏赐万金。”

    郑军之中有人大喊,郑军骑兵从四面围了过来。

    待快要撤至山坡时,陡然鸣镝声一响,一路突厥骑兵仗着马快,抢先一步占据了山坡,这些突厥骑兵在山坡上居高临下放箭,将李芷婉他们射退。

    “向北撤退!”

    风雪之中,两军骑兵的战马,四蹄翻滚,雪泥仰天撒起。不时有人中箭落马,重重地砸在地上,之后望着远去的同伴,无力的伸手张望,但只是片刻,就被身后追兵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黄河临雪,疾风夹着骤雪,令人睁不开眼睛。黄河边上但见浊狼拍岸,不见片木小船。

    待杀至黄河边时时,李芷婉身边居然只剩下从骑数人。而突厥骑兵,就如同闻到腥味的狼,死死咬在后面。

    呜呜!远处号角响起,又是一路郑军骑兵从右而出,冒着风雪赶来,而这边李芷婉骑兵被数千郑军骑兵追击了这么久,居然没看见唐军一兵一卒前来救援。

    亲兵士卒脸上都露出悲愤之色。

    身后即是滚滚黄河,退无可退。

    李芷婉的狐裘之上,已具是雪粒,但听锵地一声,李芷婉拔剑出鞘,已是横于自己雪白的脖颈之上。

    第五百四十五章

    黄河岸边,兵荒马乱,马蹄踢飞积雪。

    轰隆隆的马蹄声,鸣镝破空之声,混杂在一起。

    而天空之间,雪花飘落,迷迷茫茫,仿佛令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黄河激流翻滚,波涛汹涌,李芷婉站在岸边,看着落雪一幕,视线却有些模糊。

    十二岁那年,李世民与自己兄妹三人,在老家那边也是下了一场如此好大的雪。

    四处雪都是堆了满的,李世民在家后院里,扫出一片空地来,作下陷阱,扫上饵料,等鸟雀来吃。

    那一次雪下得很大,老家那雀鸟都好久没有吃食,所以陷阱一捕,总能收获好多的雀儿。

    那时抓到雀儿,李芷婉能高兴的笑上好一天。

    想到这里,李芷婉嘴角边绽出一丝笑意。

    马蹄翻滚,飞雪踏溅,李芷婉见到眼前一幕,感觉自己为大唐所做一切又有何意义!

    父子慈孝,兄弟和睦,这一切的一切,从此以后自己将不会看到。

    无极殿上到了,血流盈阶的一幕时,流得会是哪个李家子弟的鲜血,是自己大哥的,还是二兄,还是元吉的。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的,因为活下来那个,也是的杀害兄弟的凶手。

    难道这就是自己亲手打下的大唐,自己死也要捍卫的李家,那个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大唐,李芷婉怎么有勇气去看他。

    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啊,现在他们要一个个失离李芷婉而去了。他们要么死于亲兄弟之手,活下来的就是她的仇人,而到了今日自己的二兄,连自己都要杀。

    李芷婉的心犹如千把利刃在扎,她眼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或许现在死了,就可以不必看到血肉相残的一幕了吧。

    想到这里,李芷婉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神色,死对于她现在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长剑缓缓从剑鞘抽出,李芷婉清澈的明眸,看着远方长安的方向。

    “父皇,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你了。”李芷婉轻轻的言道。

    “公主殿下,不可以。”兰凯上前急忙言道。

    李芷婉看了兰凯一眼,绽然一笑,手腕加剑用力。

    “不可,公主殿下,你不能死,你若死了,赵王会伤心的。”

    李芷婉一愣,问道:“兰凯,你说什么?”

    兰凯言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属下不叫兰凯,而叫徐凯,也不是武威人士,而是太原人,三年前奉命潜伏在公主府内。”

    “好,兰凯,枉我拿你当心腹,你却瞒得我好苦。”李芷婉凤目一凛。

    兰凯仰起头,昂然言道:“公主殿下,属下虽是赵军细作,但是三年侍奉公主殿下,却不曾向赵国泄露公主殿下任何之事,三年内,不曾有任何对公主殿下不诚之心,三年内更没有向赵国泄露大唐一句军情机密。”

    “属下自来到公主殿下身边,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公主殿下周全,哪怕牺牲性命也是不惜。”

    李芷婉恍然明白什么,皓齿轻咬下唇问道:“你潜伏在我身边是奉了……”

    “不错,属下正是奉了赵王的意思,除了属下还有三名赵军细作,也潜伏在公主身边,也是要用性命护卫公主殿下周全。”

    “原来如此,那他为何不让你们向我捎句话?”李芷婉问道。

    “属下不知,也不想知道。只是劝公主殿下一句,不可自寻短见,就算是因为赵王,公主殿下也不可以死。”

    “谢谢你了。”李芷婉欣然笑了笑,还剑入鞘。

    陡然李芷婉将身上的狐裘,一掷在地,露出一身健装,方才的娇弱在她的身上一扫而空。芷婉言道:“诸位郑军虽在杀来,我们沿着上游而走,那里一定有船!”

    说罢李芷婉奋力一扬马鞭,数骑一并黄河上游而去。

    路上与郑军骁骑,又激战了一番,其余从骑尽数尽战没,只有兰凯一人身中数箭追随在李芷婉身边。

    “船!公主殿下,是船!”兰凯兴奋激动的大声言道。

    李芷婉看见,正是一艘小船,停在不远芦苇之后,船头一名穿戴蓑衣的老人,似在垂钓。

    “船家!”

    李芷婉,兰凯二人一并大呼。而郑军骑兵亦是发现,疾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