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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60部分阅读

    汉人,但你要劝服我,却是不能。眼下经书我已抄录给你,可以赐我一顿斋饭了吧。”

    老迈僧人听了叹了口气道:“好吧,还是老规矩,你去香堂用饭。”

    说着这名僧人哐当哐当地离去,走到饭桌前将一顿斋饭吃完,又领了三捆荷叶包饭当下离去。

    这名僧人原名高涛,是当年随于仲文征辽的三十万隋军中的一员。萨水之败后,他的袍泽多半被杀,首级被高句丽堆作京观。还有七八万大隋士卒被高句丽俘虏。

    高涛也是其中一员,后来被充作官奴,为高句丽人铺桥修路之用。官奴为高句丽人奴役,十者早死了七八,他因为通晓佛经,故而时常不必服役,而去广法寺内给方丈诵念经书,因此活命。但高涛却不愿意作广法寺的僧人,而是只愿意回奴营与众士卒们一起。

    这又是官奴营中,普通的一日,这里到处充斥着垃圾秽物,屋舍破旧,夏不能挡雨,冬日不能避寒,只能是勉强的住着。但高句丽人却让这些大隋战俘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官奴营中防备简陋,高句丽人也不担心大隋战俘会跑,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一旦跑走了,不要几天就会被从大山里抓出来,之后被拿出示众。高句丽人对待逃奴自有一套办法,先用火炬烧灼,将逃奴身体烧得体无完肤,又不断气,最后再斩首悬挂示众。

    高涛将荷叶包饭带回屋里,但见床榻上本是卧着十几名汉子,顿时有了气力般。

    高涛看了一眼,这些都是当年大隋的最精锐的将士啊,现在各个都是饿得皮包骨头,眼睛泛出绿光。

    高涛道:“饭在这里,你们先将这两包分了,这一包给病得最重的小古,小河吃了。”

    “小古不用了,他昨夜病死了。”

    “那好给小河吃。”

    众战俘们听了一并点点头,虽是战俘,但士卒们仍保持着军纪,一包荷叶饭从一人手中,传到另一个人手里,大家都只是用手捞了一口,就传给下一个人。到了最后一人时,还有大半的饭。

    所有人虽然都是饿到极点,但仍是保持着袍泽间的友爱之情。

    而重病号的小河却吃着饭,眼底吧啦吧啦地掉着泪水,他忽然哀嚎道:“高哥,我想家了,我想妈妈和弟弟了,我不想死高句丽这鬼地方。我要回家。”

    小河的哭声,顿时令在场士卒人人抹泪,谁没有在大隋的家人,谁不思念故土。

    高涛吼道:“别说了,和娘么一样,别被高句丽人看低了我们。”

    小河虚弱地躺在坑上,身上只是半盖着稻草,冬天一来这根本熬不过。他垂泪道:“高哥,这十年人,我们每日过着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每日被高句丽人打骂,多少弟兄们熬不住都死了。我们本指望着来护儿将军,什么时候能率水师来攻打平壤,将我们救回大隋,可是这十年,我们是日也盼夜也盼,可是等来了什么。朝廷,朝廷早就将我们都忘在这里了。想当年我们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辽东,将乙支文德打得如狗一样,何等气势,而今日我们却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此事,在场的人都是嗷嗷大哭。

    这是为什么,国家最忠勇,最忠诚的士卒,远征在高句丽,而今沦陷在这里,国家却早早将他忘记。他们的付出价值又在哪里。

    “高哥,我求你个事。我死后将我尸首拿个木排投入浿水,听说那里流到大隋的国土,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宁死也不便宜高句丽的野狗。”

    高涛听着小河的哀求,之后沉声道:“好我答允你。”

    第六百五十五章 乘风破浪

    青黑色的渤海,波涛汹涌。

    浊浪拍击着抱着撞角的船首,赵字大旗迎风飘扬,无数赵军战舰,劈开风浪,乘风而行。

    海风猎猎,残阳如血。夕阳下,海狼的高低起伏间,战舰的身影拖拽得老长。

    李重九站在舰首,望着自己冲击着海浪的舰队,这个时代欧洲文明仍是晦暗不明,毋庸置疑,自己眼前指挥的这个舰队,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海军力量。其中五层战舰三艘,四层战舰百艘,艨艟,快船不计其数,如此组成了最庞大的远征舰队。

    战舰笔直向东而行,前方小岛星罗密布。

    “陛下,前方不远就是都里镇了,我军可以在此补充淡水,修理船只,距离平壤已只有一半路程了。”薛万彻向李重九禀告道。

    李重九摇了摇头道:“不,都里镇目标太大,高句丽在附近设有烽火台观望,若给他看见我军舰船虚实,不用数日,平壤就会知道我军渡海来袭的消息。”

    李重九将手指向前方海中群岛道:“前面是沙门岛,古莱夷之地。当年来护儿将军平壤之败后,在此列岛上的乌湖岛,设下军营,以此为跳板攻下了卑沙城。我这一次伐高句丽,早已命了周洲派人在此设中转船坞。从这里出发攻打平壤,比登州,都里镇都还要近,而且更加隐蔽。”

    张玄素,薛万述等人听李重九安排如此仔细,不由都是叹服。

    战舰缓缓行驶至乌湖岛,几艘悬挂着赵字战舰的艨艟从岛上而来,在李重九的旗舰上登船。

    登船的是周洲和周博二人。周洲向李重九禀告道:“陛下,在乌湖岛上已是有足够的淡水,大军随时可以补给。另外微臣已开辟了避风船坞,可供舰队休息。”

    周博向李重九言道:“启禀陛下,赵周吴三家海贸商人已往岛上运送了两万石军粮,供给大军征讨之用。三家还派了熟悉高句丽水域的老船夫,以及一千商船护卫,二十艘商船为前军引导,为陛下开桥铺路。”

    李重九闻言笑了笑道:“商船都能为朕开桥铺路,那要朕的水军何用啊?”

    周博闻言心底一惊,以为商船扈养武力反遭了李重九之忌。周博道:“陛下他们是一片报国之心啊。”

    李重九反问:“那三家商头都来了吗?”

    周博垂下头言道:“陛下他们都已是来了,未得到陛下召见,不敢登船。”

    “让他们上船来。”

    说完三名船头都是登船。这赵周吴三家海贸商人的掌事都十分年轻,赵家是涿郡赵氏支持的海商,有世家背景。周家则是周博堂兄,算是赵国商业巨头周家的一个产业,至于吴家则是新兴的海商,这二十多岁的年轻才子吴平,从几艘小舢板到了今日十几条海船的规模,算得上白手兴家,而从发迹的经历来看则是正好抓住了赵国大力发展海贸的机遇。

    李重九对于三人也算有所了解。

    李重九笑着道:“国家有事,你们身为商人,却奋勇报国,这种精神是可嘉的。”

    三人一并道:“此乃是我等分内之事。”

    李重九道:“我创立大赵水师,打造百艘战舰,并非是为了纵横渤海,对付一个区区高句丽,在高句丽以东,还有新罗,百济,耽罗,倭国,那里甚至有比中原更大的疆土,都待我等去开拓。”

    李重九这么说,三人都是目绽光芒,李重九给他们勾勒了一番远景。

    “要开拓海疆,凭借朕的舰队,远远不够,以后朕还要继续借重尔等才是。”

    “愿意为陛下效力。”

    李重九点了点头道:“好,拿旗来。赐予三人。”

    授旗之后,李重九道:“朕允许以后你们商船出入海上时,悬挂我赵国军旗,若攻击尔等商船,视作对我大赵国之挑衅。”

    三人对视后都是感激地拜下。李重九道:“朕还赐你们水军校尉之职,这一次出兵,尽管为我军前驱吧!”

    “诺,陛下!”

    赵国水军在沙门岛休息一夜,补充淡水给养,修补船只。次日大军状态饱满地驶向平壤。

    不过到了这一日,前方船夫却报告,在舰队前方出现了雨云。舰队已是出发数日,这时候要返回都里镇避雨,时间已是来不及。李重九当下找海商船队中老船头询问此事,老船头禀告说这已是快入冬了,海上绝不会出现台风,这样的雨云一般是骤雨,不会持续多久,以往行驶时候也经常遇见。

    李重九听了老船头的话,当下令舰队继续前进。下午后撞上雨云,大雨如期降临。瓢泼大雨盖下,雨水冲刷着甲板,战舰在海浪中上下颠簸着。

    “陛下,甲板上危险。”

    “朕知道。”

    李重九站在舷窗内看着,泼墨般下着的大雨,天地苍茫,连大海都是一片漆黑。李重九耳旁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自己的旗舰摇晃不止,连站立也是十分艰难。

    现在赵军舰队在海上上下起伏,时而被带到浪尖,时而沉到浪底。一道又一道浪头向战船迎头盖下。若非在沙门岛重新加固船只,恐怕这一次舰队不少船只要在这次暴雨受损。

    李重九时刻感受着船身的颠簸,而在最前方十艘商船先导舰,似摇摇欲坠一般,但船上朦朦胧胧透出光亮的船灯,却在大风大雨中,清晰地为后方舰队指明的方向。

    夜晚船舱内,李重九与张玄素小酌饮酒。

    张玄素道:“陛下外面大雨,你怎么看?”

    李重九道:“下得好。”

    “为何这么说?”

    “雨下得越大,高句丽人就越不信朕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如此朕的胜算就更大。”

    张玄素闻言不由欣然,当下给李重九又倒上一杯酒。

    君臣二人挨到了天明。

    张玄素举杯言道:“陛下外面雨势似渐渐小了。船也没颠簸那么厉害了。”

    “是吗?”

    “陛下,陛下,前方看到陆地了!”

    “什么?”

    当下李重九,张玄素二人都是又惊又喜地奔上甲板,但见下了一夜暴雨,已是小了,天色不再是凝重如铅,而是微微透出亮光。

    风和海浪也是小不少,更重要的是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陆地。

    越来越多的赵军士卒涌到了甲板上,见了一幕不由欢呼起来。

    张玄素见不由感动,目眶微湿对李重九道:“陛下,我们成功了,前方就是平壤!”

    “朕知道。”

    第六百五十六章 平壤烽火

    浿水之名在古代有不同意义。

    前秦时的浿水为今日鸭绿江,是燕国与箕子朝鲜分野。汉时,汉武帝在朝鲜设汉四郡,浿水推至今日清川江。浿水郡成为乐浪九县之一。

    而今日浿水指代大同江流域,自朝鲜有政权以来,大同江流域一直都是半岛的政治文化中心。到了今日半岛上某位领导人,提出了大同江是世界第五大文明的先进理念。

    一夜的狂风暴雨后,海面现在是细雨蒙蒙的风景。眼下大同江的入海口上,黑压压的几乎都是战舰,赵军战舰仿佛移动城堡一般,船舷两侧尽是拍杆弩床,在舰队前方是无数的艨艟,轻船。

    因为河口海水的注入,青黑色的大海已是变白,河水海水泾渭分明,而肆掠了一夜大雨这时候刚刚停止,海面上雾气大作,朦朦胧胧。因为之前大雨的缘故,浿水上一片平静,看不见船只,显然高句丽的船只都在海港中避风。四周一片寂静,高句丽人对于,突然上门的赵军舰队没有任何察觉。

    李重九站在甲板上,身上的戎袍被风打得猎猎而响。他遥遥地望着浿水的入海口,对水军大将程名振道:“高句丽对我军到来一无所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现在我命你溯流直上,进入浿水寻找高句丽水军,出其不意袭击港口,不准放走一艘船。”

    “诺,陛下。”程名振大声答允。

    望着浿水,李重九目光雄雄地道:“雪耻之战就在今日!为当年陷在辽东的三十万袍泽报仇!”

    “报仇!”

    程名振率领上百艘平底战船,离开李重九的主舰队,进入浿水并溯流而上。浿水河口的浪潮拍击,远远望去一艘接着一艘的赵军战舰,犹如移动的城墙般一眼望不到头,而船上的桅杆猬集如林。

    这一刻赵军舰队登上高句丽国土。

    不久后,前方的先导舰发现高句丽港口。程名振立即下令赵军舰队摆成鹤翼阵。程名振摆出鹤翼阵的用意就是要全歼港口高句丽船队,执行李重九的命令一艘也不能放过。

    港口上哨台在雨雾中,发现了赵军战舰。他们第一刻敲响了警钟,高句丽人第一个反应是新罗人的战舰攻打过来了。事实上,赵军舰队中确实有不少新罗战舰。

    铛铛!

    哨台发出敌袭的仓促示警声,随即呼啸之声大作,哨台瞬间嘣地一声,即被赵军战舰上的抛石机打塌。

    赵军先声夺人,给与了高句丽人迎头一记耳光。

    浿水港湾内,几百艘高句丽渔船与战舰混杂停泊在一处,现在看见有敌袭,港湾内如马蜂窝被炸开一般,各种船只拥挤在一起,战船与民船拥堵在一处进退不得。

    程名振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随即下令舰队攻击。

    赵军的大舰入港后,庞大的舰身顿时堵住了港口的出入之处。高句丽水军的战舰十分低矮,根本比不上赵军的大舰。但是他们心知万一被赵军大舰堵住港口,他们只有被全歼港内的命运。

    所以高句丽的水军见到如同小山一般赵军战舰,堵住港口就做出了反应,所有战船一并发了疯般朝赵军战舰杀来。

    高句丽战舰如离弓之矢,高句丽的水手奋力划着小浆。高句丽人特有的尖长形的战船如无数只脚的蜈蚣一般,快速地飞掠水面。啪!啪!到处了船桨拍击水面的水花,高高飞溅。

    高句丽水军士卒仓促迎战,奔上船头,一捆一捆的箭矢被堆在甲板上。高句丽人擅射,水战他们也是以弓箭为先。高句丽战舰的甲板两侧,站满了头扎着白头巾,穿着束脚裤子的高句丽水军士卒。

    待挨近之后,他们拿起了弓,弩,抬起了四十五度角,朝赵军战舰上拼命射出。这时候后阵的鼓点咚咚地响起,伴随着这急促着鼓声,高句丽人箭矢如飞。大一点战舰上的弩砲也是开火,朝赵军战舰打来。高句丽水军的攻势还是十分迅猛的,瞬间小型的抛石,弩箭犹如下雨一般冲着入港的十艘赵军大舰筛打而下。

    箭矢不停,咻咻的破空声中,中间夹杂着高句丽人俚语的叫骂声。

    不过除了弩炮外,高句丽的弓箭打在大舰外蒙着牛皮的三重覆板上,却如同饶痒痒一般,而抛石打在覆板上,多是滑入水中。就算是弩炮,距离远一些的打穿了覆板,也打不穿赵军用坚木做成的船舱。

    何况赵军大舰都有闭水舱设计,就算部分船身受损,船只也不会下沉。事实上说起来,还是高句丽对水军的不重视,毕竟小船上所载的小型弩炮和抛石机,比起大船上弩炮和抛石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赵军大舰忍受着高句丽的弓弩打击,却没有还击。站在船舷两侧抛石机,弩机旁的赵军士卒如同摆设一般。整艘赵军战舰上只有甲板下两侧伸出的船桨,飞快地划水。

    大舰硬生生顶着高句丽人的攻击,却是一头扎入了港内,朝高句丽人的阵中杀去。

    高句丽舰队虽不知道赵军的意图,但却不会让对方这么靠近自己的船阵。但见靠近的高句丽战舰,纷纷向赵军战舰逼近,显然是一副要准备跳帮战的打算。

    见到这一幕,程名振脸上却浮现出冷笑,骂了一句寻死。果真只见赵军战舰上拍竿一并砸下,接近的高句丽战舰连毁了数艘。

    瞬息间赵军战舰已是深入了高句丽战舰的阵中,而这时候十艘赵军战舰舰弦两侧的弩机,朝船下的高句丽舰队一并攒射!

    狭长的战舰船身两弦,布置的十多部弩机,肆无忌惮的朝两侧的高句丽船只飞射。

    这是全火力打击,赵军战舰依靠着自己坚固的船身,深入高句丽舰队的腹心中后,再施展全力一击,全面开花。所有高句丽战舰几乎都覆盖在赵军弩机的射程之内,弩箭轻而易举的洞穿,高句丽战舰薄薄的船身。

    站在甲板上的高句丽士卒被船头上方赵军的弩手压制,如同下饺子般一个接着一个被射落水中。桅杆上,船板上,甲板上,赵军的弩箭一波又一波的覆盖下都是扎满了箭矢,高句丽士卒要么被钉在了船上。要么被射落了船下。

    靠近赵军战舰几艘高句丽船,甚至直接被弩机扎了十几个大洞,在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