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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81部分阅读

不到一年,之前为郑军的旅率。”

    “踏白军的斥候,这么说你很有几分胆识了?”

    那柯有弟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回答道:“不敢,在陛下虎威面前,某不敢放肆。”

    李渊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道:“那好,你是汉人,自是比番人明白道理的。看你懂得几分礼数,读过书吗?”

    那魁梧大汉道:“赵军的规矩是,队正以上要想升迁,就必须能识字一千以上,看得懂调令。某之前在郑军为旅率,所以到赵军才降为队正,所以某要想升迁就必须识字,所以也请人教了半年书,本来今年九月某就要考核的,通过了考核,某就可以升迁了。”

    “哦?”李渊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你单将军的规矩,还是赵军的规矩?”

    柯有弟道:“是赵军的规矩,从怀荒镇以来就如此了。”

    李渊点点头道:“料想来也是如此,这单雄信自己也是粗人,怎么会让部下识字。”

    柯有弟连连称是。李渊随即对身旁的裴寂道:“赵军教番人汉话,让低级将官识字,你说这李重九意欲何为?”

    裴寂道:“陛下,我关中府兵,不少子弟都是门阀,豪强家中子弟,自幼不仅习得弓马,还能读书识字,所以我军不缺乏有勇有谋的旅率,队正的将领。而赵军不一样,他们的兵源,多是苍头庶民,故而李重九想让士卒识字,是想将来栽培他们吧。”

    李渊点点头道:“裴卿的话,朕深以为然,李重九这厮果真眼光长远,你说如刘黑闼,窦建德,杜伏威之流几人能想到这一层,为将有勇无谋是莽夫,有谋无勇是懦夫。”

    说到这里,李渊看向最后一人问道:“你是何职?”

    那人看见李渊畏畏缩缩地道:“回禀陛下,某是屯卫军步弓手。”

    李渊问道:“弓手?可以开几石弓?”

    那弓手道:“差不多两石!”

    李渊脸色变了下来道:“两石?”

    那弓手当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回禀陛下,确实是两石。”

    “取两石弓来给此人,让他在校场上射之!”

    “诺。”

    当下就有唐军侍卫将弓取给这名赵军弓手。这名赵军弓手吓得不行,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唐军侍卫恐吓道:“射不中,就砍你脑袋。”

    听了这话,这赵军弓手这才明白,当下手持弓对着校场上五十步外的靶子,连射三矢,竟是皆中靶心。

    一旁旁观唐军将领都是神色肃然,李渊上前道:“你平日也是射得如此的?”

    那赵军弓手道:“是的,不过某平日练得都是七十步外的靶子,三矢能中两矢!这五十步的靶子,简单多了。”

    “你伙中如你这般弓手有几人?”

    “比某射得好的,有个吧!”

    “他们都用两石弓?”

    “是啊,某的伙长还用三石弓呢。”

    李渊对一旁裴寂道:“区区一名普通赵军弓手,竟是堪比我北衙禁军的精锐,恐怕有的将领都不如他吧。”

    那名士卒听李渊夸他,当下害怕之情去了一点,露出几分得意,竟主动说起话来道:“陛下,某从军三年,每日不需干其他事,不是打熬气力,就是在靶场射箭,才有这功夫的。”

    “放肆,叫你说话了吗?”一旁侍卫一声怒喝。

    这名士卒当下又吓得将头埋在地上,李渊摆了摆手道:“不要吓他,此人说的话,大为有用。”

    第七百五十一章 以本伤人

    洛阳宫里。

    李重九正审视着薛万述呈上的奏折,向薛万述问道:“你这份奏折得到的消息确实详实无误吗?”

    薛万述当下十分有自信地对李重九道:“回禀陛下,这消息是我们在长安的三家倾向我军的粮商给的,还有风闻司的曹纹也是确认过的。”

    李重九又认真看了一遍奏折道:“既然如此,这份奏折对我们十分有意义。”

    薛万述垂下头道:“是的,陛下,李渊这一次动用京师常平仓,用给李唐北路大军补粮,常平仓内已是空了一半。另外从报告来看,今年关中歉收已是基本可以确定,关中有二十三个县县令向中书省上奏章,说无法交纳平时一半的税赋。李渊发文申斥,其奏折已被我们细作抄录了一份。”

    “另外据风闻司的人调查,因为唐人不喜欢食麦,故而李渊开国之后,虽是大力鼓励民间耕战,但没有像我们大赵这般,在民间大力推广小麦,以获得春秋两季收获。李唐田间种植是多数仍是粟,梁,小麦只是部分,所以今年关中本就是灾情,加上粟米歉收导致在民间粮价大幅上升。”

    李重九心底有数,粟米在这个时候仍是主流种植产品,不过粟米的缺点在于不仅不耐寒,而且产量低。这产量低是和小麦相较的,粟米的产量实低得可怜,古代关中百姓一般是不种小麦的,到了西汉时董仲舒曾上表劝汉武帝广泛种植小麦,关中百姓这才稍微种植一些小麦。

    不过关中人还是喜欢种植粟米,原因无他,就是爱吃两个字。在当时人眼底,高粱为上食,粟米为中食,而小麦以及其他粮食也是下等食物,统一都称为杂粮。李渊在这一点上,也表现的爱憎分明,唐律上就写,征税以粟米为主,而粟米不足,则以杂粮辅之。

    历史上小麦是到唐中后期大幅推行,那时候才改为两税法,朝廷允许征收小麦作为田赋。

    而赵国就不一样,李重九就走在时代的前一步,在怀荒,御夷二镇时,就大力推广春冬小麦的种植,当地的高句丽,契丹军户努力开垦麦田种植。

    而今年,李重九就准备听取林当锋,姬川的意见,鼓励河北,山东的百姓采用大豆,小麦轮作的方式种田,朝廷愿意以市价七成的价格,供给百姓麦种。至于新占据的江淮和长江流域一地,李重九的中书省也在商议,要用何种优惠方式推广当地百姓,进行稻麦二熟复种,而此事也是势在必行。

    这一点上李重九与中书省的官员看法十分一致,民以食为天,虽说赵国有洛口仓,黎阳仓,源源不绝的军粮供给,但是对于农业国而言,种田永远才是王道。

    为了应对今年这样不太好的年景,李唐无疑是很辛苦的,江淮的粮米无法供给关中。关中的粮食现在只能跋山涉水,从河南运输入关中,起到一点杯水车薪的效果。

    对于本就粮草不足的关中而言,自己田亩的产出才是最重要的,但是长期的战乱,导致关中破坏严重,李唐又立长安为京都,导致关中人口上升,昔日的八百里秦川,远远无法供给关中百姓的食用,现在秋粮歉收已是成为定局。

    再加上李唐又是粟米,高粱这样的单一经济,相对而言,赵国今年收成也是不景气,山东大旱,河北还闹了一点蝗灾,但是百姓日子却相对好过,因为李重九免了河北山东今年的田赋,百姓们只要养活自己就可以了。

    薛万述道:“现在秋粮还有两个月才收上来,但关中粮价已是达七十钱一斗,长安内甚至八十钱一斗。而幽京才二十钱一斗,就算是因为去年战乱,今年遭了蝗,旱两灾的河北,山东,粮价也不过是在三四十钱一斗。”

    李重九闻言对于粮价有了个大概估计,当年自己刚刚攻占幽京时,北方粮价也是很高,自己努力维持在五十钱一斗这样,民间才没有爆发大饥荒,导致幽京百姓饿死。

    而现在长安,关中居然达到了八九十钱,这最受苦的还是最下层百姓,何况李唐税赋又不低,在这样的压力下,百姓唯一只有选择流亡一路了。

    李重九看向薛万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劝朕命令在长安倾向我大赵的商家抄粮,再将粮草堆高?”

    薛万述点点头道:“是的,陛下,微臣预计要准备五十万贯的钱,进行半年的收粮,先放出消息,说今年秋季我大赵对李唐会有大的战事,谣言一起,粮价必然因为这战乱的消息而继续推高,之后我们在秋收这一段,粮价回落时候,大举进货扫粮,预计半年之后,可以将长安的粮价推高到百钱一斗以上。”

    李重九听后道:“这招实在是毒辣,但是五十万贯,你以为朕很有钱吗?今年大战,我们大赵国库也是空了。”

    薛万述道:“陛下可以用今年民债来抵啊,总之此事势在必行啊。”

    李重九笑着道:“这民债乃是朕从民间借贷,本就不是朕的钱,你却想来炒高粮价,我们又不从中获利,损失倒是不小,这纯粹是以本伤人,又损人不利己,这五十万贯的钱若是明年还不上,朕立即要被千夫所指了。”

    薛万述垂下头道:“陛下的担忧至少要等到明年,但是我看李渊恐怕连今年都过不了,陛下,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办法,粮价一高,关中必然疲弊,百姓对李唐心怀怨言,这样李渊在关中统治力必然下落,百姓背离李渊。若我是李渊,除了迁都巴蜀,荆襄暂避之外,别无第二种选择解除如此困境。”

    李重九点点头道:“不过李家父子,并非无能,我们炒粮,他们必然也会发现端倪。我们必须多找几个商家,分头买进,朕决得此事可行,交给林当锋,曹纹与你三人一并来办,切记慎重行事。”

    薛万述当下行礼道:“诺。”

    第七百五十二章 唐卒

    河东蒲县。

    裴勇牵着瘦马返回了自己的家宅,当初参加河阳之战,赵军水师攻来时,他侥幸逃到中潭城保住了性命,只是带去的两名家仆,只剩下一人还活着,另一人在浮桥奔跑时,被赵军战舰上的弩炮打中,掉在了黄河里。

    蒲县的家宅是老宅子,在蒲县城东的河边,家里有百亩田地,还有十亩水田,这些并非是露田,而是实实在在的永业田,当初裴勇爷爷在时置办下来的,那时候的裴家多少也算是本地的豪健。

    但是现在裴勇返回家里,路上却看得一片萧条,田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裴勇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到了家门前,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大兄正蹲在石阶上。

    “裴松牵住马!”

    裴勇吩咐家奴一声,自己奔到了家前大声道:“大兄,我回来了!”

    裴勇大哥一愣,待仔细看见是自己亲弟弟后,当下大喜,抱着裴勇。

    裴勇道:“大兄,这一次我们打得不好,我没给裴家争脸,没有如爹爹般替我们家弄到散官和勋田。”

    裴勇大哥安抚道:“说什么话,好胳膊好腿回来就成了,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娘这几日一直在念你。”

    “娘身子好吗?”

    裴勇大哥没有说话,裴勇见他兄长的神情,上前一步问:“怎么了,娘?”

    裴勇大哥长叹一声,又重重蹲在地里。

    “二兄呢?他怎么不在?”

    大兄听了道:“二兄去市集了,给娘换点药。”

    裴勇大哥看向远方正在牵马的只有裴松一人,问道:“小宋子了,怎么没看见他?”

    “没了。”裴勇垂下头回答。

    裴勇大哥拍了拍裴勇肩膀道:“不要难过,你能回来就好,这一次打赵军,听说没了人不少。咱们先进屋再说。”

    裴勇走进屋子,裴家的宅子是爷爷时置办下的,严格按照当时前堂后宅的格局,两家正房在堂后,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左右厢房都住着周家的佃户和佃户的家眷,但是现在看去这些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住人。

    “这……大兄,这是怎么回事?”

    裴勇大哥走到裴勇身旁流下泪道:“散了,都散了,这一次出征,为了凑齐一匹战马和一匹驮马,以及你身上的这两档铠和兵杖,家里向质库借了钱了,本希望今年秋收,拿地里的收成来还钱,但是你也知道,今年年景不好,地里收成查了许多,结果质库来追债。乘势拿了我们三十亩田,还有那十亩水田,娘也是因此气得病了。”

    裴勇听了顿时大怒道:“这是哪里的道理。”

    裴勇大哥听了连忙捂住裴勇的嘴道:“小声点,别让娘听见,那质库你还不知道,也是我们惹得起。”

    说话间外头传来裴松的声音:“二郎君你回来了。”

    裴勇听了顿时奔到门外,来人正是裴松的二哥,兄弟三人相见又是一番悲喜交加。当下三人一并去拜见了母亲,大兄二兄的妻子煮了饭,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一顿中饭。

    当时饭吃刚刚吃完,就听到外面拍门声,裴家三兄弟一并迎了出去,原来是折冲府的折冲校尉。

    裴家大郎当下客气地道:“将军来得正好,来我们家用一顿便饭。”

    “免了。”这折冲校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折冲校尉当下对三兄弟道:“朝廷加强蒲津渡戍卫,天子有令抽府军服役,还是三丁抽一,你们裴家有三丁,仍旧是要出一口。”

    听这里,三兄弟都是愣了。裴勇大兄道:“吾弟刚刚从军还家,这军役刚过,怎么又有军役要服?”

    折冲校尉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这是朝廷调令,你不明白直接去长安问天子啊。到在这里,你们只要入了军籍,都只能听我的。”

    裴勇二兄连忙道:“将军,我们家着实有困难,你看三弟刚刚在河阳经历大战,好容易才捡回一条性命,返回家里,我裴家还折了一个家奴,这眼下又要我裴家的人去服军役,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求将军宽容个一二。”

    折冲校尉蛮横地道:“你不要说和我这么多,这是天子调令,这年景这么差,哪家没有困难的,三里桥的周家,你知道吧?今年征河阳时五丁抽二,他家的三郎君,五郎君都去河阳了,结果三郎君没了,五郎君被赵狗砍断了胳膊,成了废人,眼下剩下三丁,但调令一下来,三丁抽一,他家还是要有人去守蒲津城。没办法,这就是规矩,我又不是作善事的,人人宽容得来的,朝廷的差谁来替?”

    这一句话说得,裴家三兄弟哑口无言,李唐府兵虽说可以免除一家税赋,但实际上根本不济事,因为府兵铠甲和兵杖,还有驮马战马都是要自备,仅仅是准备一匹战马就足够一般殷实之家大半的家财了。

    所以府兵打战,主要还是靠战场上的缴获收入,以及获得战功,朝廷赏赐的勋田以及授予的散官。

    但府兵保持士气高昂的情况,主要限于一直打胜战的情况下,比如这一次征赵,李唐北路大军几乎可以说是打败,可以说一点缴获都没有,战功封赏都很少。因此裴勇返回家里后,因为没有获得战功一脸惭愧地面对父兄。

    折冲校尉走后,裴家三兄弟陷入一片沉默。大兄,二兄都是不说话,大嫂在那里哭,埋怨大兄没有用。大嫂原来是城东的殷实之家,嫁给老实平庸的大哥后,在家里掌握了足够的话语权。

    上一次服军役,被说是大兄去的,但是大嫂硬是撒泼耍赖抵赖掉,想要推给裴家二郎君,但二郎君的浑家也是个厉害人物,家里是吵作一团,最后还是裴勇主动替两位兄长承了军役。

    而这一次服军役按照道理,裴勇已是去过一次了,该轮到裴勇的大兄或者二兄了。

    但是裴勇见家里这场景,大嫂在哭骂,二嫂在厨房里鼓捣,故意将碗筷的声响弄得大大的。大嫂又不甘示弱,开始指桑骂槐般,训斥自己才三岁的侄儿。

    想起房内卧床的母亲,裴勇站起身来道:“算了,大兄二兄,这一次还依旧是我去吧!”

    第七百五十三章 立信尉

    裴勇这么说,他的大哥,二兄皆是站起身来。

    裴勇大哥率先开口道:“三弟,你这才从征还家,屁股还没有坐热怎么去,不必争执了,这一次服军役,还是我去吧!”

    裴勇大哥这才说了一句,一旁他的内人就是重重将小孩一放,屋内小孩的哭声响起。

    大嫂对着小孩骂道:“哭什么哭,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裴勇二嫂上前对裴勇道:“二弟,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怎么样了,你二哥身子一直不大好,家里没有佃户,农活又少了不他,你也知道今年年景差,家里还有娘需要奉养。而为了准备你上一次出征的战马,你二兄还卖了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听着二位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