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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第4部分阅读

    是。”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所以下次要做这种恐怖的行为前,要全盘考虑清楚,知道吗?”她一本正经地训示著他。

    他失笑,“好,我会帮你跟皇上讲的。”

    冰娘眨眨眼,小脸迅速红了起来,左顾右盼的,“嘘,讲小声一点,说不定这附近有大内高手在监视,看看哪个不要命的乱讲皇上的坏话呢……而且你别诬赖我喔,我说的是你,不是皇上。”

    “你把皇上想得太可怕了。”从军忍不住替皇上辩解,“他是个明君。”

    “我知道,但是再怎么英明的君主也容不得别人骂他呀。”

    “那可说不定。”他沉吟著,想起皇上多爱听谏官发言。

    冰娘瞅著他,其实心里是暗暗心惊,

    幸亏她来得快,否则相公就给人先污走了,那她进京来的一片苦心不就付诸东流了吗?

    而且,一想到有别的女子坐在他的大腿上,跟他发嗲撒娇,她就觉得一把无明火自心里窜烧出来。

    “你以后一定不能再娶侧室小星如夫人。”她突然放下碗,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拜托。”

    从军一怔,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傻瓜,我有你就够了,怎么还应付得来其他人呢?”

    不过还好对象是她,如此慧黠灵巧有趣,若换作是别的只知哭哭啼啼或嗲来嗲去的女人,他恐怕早已经受不了,直接搬进兵部大堂不回家了。

    她斜睨著他,“不骗人?”

    “不骗人。”他回以肯定的答案。

    “那只有我能坐你大腿喔。”她得寸进尺的要求。

    “除了我们的孩子以外,只有你可以坐。”他一脸郑重的说。

    一提到小宝宝,冰娘的脸蛋倏地羞红起来,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挑花生,“呃……嗯……啊……你要不要来一颗?很好吃的。”

    他难得看见她羞涩成这样,不禁放声大笑,抛开公文,一把将她揽紧了。

    “等我们正式成亲后,我要你帮我生一打小孩。”他充满了期待。

    冰娘一呆,忍不住出声抗议,又好笑又好笑,“喂,我又不是猪!”

    “那我是。”他把她抱得更紧,笑容好大好大。

    “你不是猪,你属猴,是猩猩,哈哈哈……”她情不自禁发笑。

    “不要做人身攻击好不好?”他啼笑皆非。

    冰娘笑弯了腰,笑到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抽搐。

    从军一脸又好气又无奈,但是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却点亮了他的眸子。

    第六章

    冰娘在花园里散步,身边跟著手上拎著点心篮子以备她饿了可以充饥的敏敏。

    看来从军和晋深两家的问题不小……话说回来,她自己的问题也不小。

    冰娘不禁叹了一口气。

    “夫人,你叹什么气呢?”

    “我叹气了吗?”冰娘猛然惊觉,随即又忍不住叹息,“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爱叹气。”

    或许是因为她的麻烦越来越大的关系。

    “夫人,你有什么事烦心吗?”敏敏体贴地问道。

    她苦笑,“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称心如意?会有一两桩烦心事也是寻常。”

    “可是夫人有什么好烦心的呢?你长得这么美,将军又待你这么好,而且将军也说了,要兵总管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娶了一个好贤妻。”说到这里,敏敏一脸的羡慕,“能够找到心爱的人,而且又这么疼宠自己,这可是所有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如果这等好事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就是作梦也会笑醒啊。”

    在正常的情况下,冰娘也会同意她的说法,只是事情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么顺利美好单纯。

    利用与欺瞒,并不是建筑一桩婚姻最好的基石。

    而且她根本不是什么贤妻,她是个居心叵测、自私自利的坏女人。

    “敏敏。”冰娘眸光幽幽地望向远处,小脸蒙上淡淡的愁绪,“我想你不会明白的。”

    “夫人,你跟敏敏说,敏敏就明白了啊。”小丫头想当然耳地道。

    冰娘忍不住轻笑起来,轻轻地摸著她的头,“敏敏,你真好,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面对,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噢,”敏敏似懂非懂。

    毕竟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女孩,虽然因命运捉弄差点被卖入火坑,但是这丝毫无损于她的天真和稚嫩。

    “敏敏,你进府几年了?”

    “三年了。”敏敏好奇的问:“夫人为什么问?”

    “你说过你是府里的包打听,那么你知道将军的婶娘是谁,住哪儿吗?”

    敏敏陡地沉默了下来,有些戒慎地问:“夫人,你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发现将军似乎跟他的亲戚不太亲,而且他看起来也没有想改进的打算。”

    “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敏敏冲口而出。

    “为什么?”冰娘一怔。

    敏敏迟疑了一下,最后打抱不平的冲动凌驾了理智,“夫人,你要相信婢子,那一家子实在没有理会的必要,最好离他们远远的。”

    “我不懂。”她微蹙眉心。

    “世二夫人……”敏敏厌恶地道:“也就是将军的婶娘,她很坏很坏。”

    冰娘猛然抬眼,“咦?”

    “夫人,我跟你说,但你不要跟人家说是我跟你说的喔。”敏敏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心地叮咛。

    “我发誓。”冰娘郑重地点头,随即急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得婢子曾跟你说过,老夫人跟老爷很早就过世了,二十年前,老爷是领军西征的大将,却在攻城时不小心被敌方将领的毒箭射中,战死在沙场上。老夫人收到消息后,伤心过度就自尽殉节,留下年方九岁的将军。”

    “老天!”冰娘紧紧捂住嘴巴。

    九岁,相公当年才九岁……他娘怎么忍心舍下稚幼的儿子追随亡夫而去?先是失去了父亲,再来是母亲,她要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能活?

    婆婆的殉夫志节虽令人敬佩惋叹,但是她不顾骨肉亲儿的自私行为,却让冰娘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是个好妻子,却不是个勇敢的好母亲,她对从军实在太不公平了。

    “听说皇上很是自责心痛,所以他对将军视若己出特别关爱,因为将军还有一个亲叔叔和婶娘,皇上便交代他们要好好地照顾将军,而且皇上也经常赏赐金银宝贝给将军及世二爷一家人,就是希望他们善待将军,用亲情的力量抚慰失去父母的孤儿。”

    冰娘心头很震撼感动,低声道:“难怪相公这么敬爱皇上,他真是个好皇帝。”

    “只是皇上怎么也没有想到,世二爷夫妻将将军接回家后,却是百般地忽略和冷落,夫妻俩还不时冷嘲热讽,说将军就是命太硬才把父母克死的,他们还把皇上的赏赐统统中饱私囊,一丝一毫都没有留给将军。”

    “王八蛋!”冰娘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敏敏被口吐粗话的冰娘吓了一跳,不过她随即投以激赏和赞同的一眼,“对,的确是两个王八蛋,夫人说得是。”

    “后来呢?”她一想到从军曾受到那么可恨的对待,不禁又生气又心痛。

    下次让她再见到那个小色狼,若不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头,她就不是焦冰娘!

    “将军一直隐忍著,他在皇上召见时也从来没有说出来,因为在他心里,恐怕还是一直将二爷夫妻视为亲人,所以不忍心皇上发觉而龙颜大怒,进而责罚他们。”敏敏喘了一口气,“幸好老天有眼,皇上还是发现了将军身上有伤痕……”

    “他们竟然打人?”冰娘惊呼道。

    “没错!”敏敏虽是听府里的老仆人转述,也是相同忿忿难平。

    冰娘一脸的杀气腾腾,冲动地抡起袖子叫道:“那个老虔婆和死老头住哪里?我去砍了他们替天行道!”

    敏敏急忙拖住她,“哎呀,夫人,你不要这么激动,听婢子讲完啦。”

    话只讲到一半很痛苦耶。

    冰娘勉强按捺下心痛和怒火,“你快点说,说完以后咱们一起抄家伙去砍人。”

    敏敏真是大开眼界,谁想得到美丽娇雅,看来弱不禁风的夫人有恁大的火气和杀气?

    “后来听说皇上微服出宫,混进府中后正好看见世二爷在鞭打将军,他气得不得了,当下就叫护卫痛殴世二爷,把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还要推出去斩了,后来还是将军不忍心,出来求情,皇上才勉强留他们夫妻一条狗命。然后皇上就把将军接进宫亲自照拂,亲授武功和兵书,将军也很厉害,在十九岁那年就读完了所有的兵书,并且自动请缨前往边疆击退来犯的番邦。”

    冰娘听得眼睛睁得滚圆,情不自禁一拍大腿,“好!好样的!”

    真不傀是她的相公呵!

    “将军真的很棒喔,在短短几年内征西平南定边疆,使得天下更加太平,皇上龙心大悦,特赐这栋大将军府,而且还亲书匾额呢。”敏敏像足了说书先生,最后还下了个注解,“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一定会出头天,坏人到头得报应!”

    “哇!”冰娘疯狂的拍起掌来,“说得好。”

    敏敏得意一笑,“虽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世二爷也一吓而亡,剩下那个尖酸刻薄的二爷夫人和少不更事的堂少爷,他们也惧于将军的威势不敢再胡作非为,甚至还有事没事就来讨好攀关系,可是将军对他们既没有追究报复,但也和他们亲近不起来,事情就是这样。”

    “相公实在太善良了,要是有人这样伤害我,我一定想方设法让他们寝食难安。”冰娘挥舞著拳头说。

    敏敏看得一愣一愣,“夫人,你好英勇喔。”

    “哼,那当然。”冰娘被人一捧,尾巴都得意到翘起来了。

    不过她随即泄气,说得那么勇猛的样子,可是事实上呢?她在遇到那件事时,还不是一样夹著尾巴千里窜逃?而且还需要靠欺骗的手段躲进将军府的羽翼庇护下。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有何资格说别人?认真说起来,她不也正在做伤害和欺骗他的事吗?

    冰娘心口阵阵僵冷起来。

    “我也是个王八蛋。”她低低道,小脸沮丧极了。

    “夫人,你怎么会是王八蛋呢?你这么好,是将军心爱的人,又待将军那么温柔体贴,你跟世二爷他们下一样的啦。”

    冰娘被她这么一说,心头犹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不,她跟他们完全没两样,他们都利用了从军的善良和感情。

    老天,教她如何原谅自己?

    除非……除非她向他认罪坦白一切。

    第二天下午,冰娘浑身僵硬,同手同脚地走向玄楼。

    她忍不住了,她再也受不了良心的苛责,她一定要对他坦白!

    哪怕说出来后她会被撵出将军府,甚至被他推出去砍头,她也顾不得了。

    从军这么好,他不该被残酷无情冷血的利用。

    她是个坏女人,为了保命不惜欺骗他,设计让他这么好的男人娶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实在该干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冰娘浑身轻颤著,双脚却在越近玄楼的时候越发软弱。

    “我会失去他的,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后,就会永永远远失去他了。”她停住脚步,虚弱地倚著一株桂树自言自语。“可是我一定得说,趁他还没有爱上我,我也还没有爱上他的时候……或许伤害就不会那么深……”

    对!

    她一鼓作气,坚定地走向玄楼,不理会心头隐隐的刺痛感。

    冰娘走进玄楼,看见从军坐在书桌后低头批示著公文,一纠黑发落在宽阔的额际,深邃严肃的虎眸里满是专注,紧紧抿著的唇畔有一丝疲惫的线条。

    他还在为公事劳心劳力呵……

    她的胸口猛地一抽,随即细细痛楚了起来。

    老天,事到如今她还想骗谁?

    她根本就已经彻头彻尾地爱上他了!

    爱上这个总是为国为民日夜辛劳,总是宽容厚恩对人好,总是以德报怨、有苦自己吞的伟岸大度男子……

    他甚至在听信她一番言词后,就无条件地接受了她,相信她是他的妻子,并将她捧在手心里,安置于锦衣玉食绣楼中。

    而她呢?她又给了他什么?

    先是欺骗,再是利用,现在又要残忍地拆穿这一切,让他发现自己根本是个被人耍弄得团团转的猴子!

    虽然她从未存心这么做啊!

    冰娘痛楚地闭上双眸,无力地靠在门边。

    该死,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他,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说?还是不说?

    从军已经发现她的到来,双眸蓦地发亮的神情更教她心痛。

    他兴匆匆地起身拉起她的小手,“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他紧张兮兮地抓著她的手,急忙将她拉近跟前测摸她的额头时,冰娘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著他的腰。

    “相公,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怎么了?怎么了?”从军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焦急心疼地揽紧她,“你头疼吗?肚子饿吗?还是哪里痛?老天,你快告诉我呀!”

    “不,我哪里都没有痛。”除了她的心脏。“像我这种坏女人活该给天打雷劈,我没人性、没血没泪、没心没肝,我怎么可能会有感觉?怎么会痛?”

    她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哭喊听进他耳里,又是困惑又是惊悸,他急急捂住她的小嘴,“不要乱说,你不会被天打雷劈的,不会!”

    “不,你不知道,我其实……”她的小嘴被捂得好紧,勉强逸出的话十分模糊。

    从军目不转晴地盯著她,“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是不是我把你逼婚逼得太紧了?对不起,我会给你时间适应的。还有,我也会尽快想起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我不会再继续这么混帐地记不得你,让你这么难过……”

    他自责的永远只有自己!

    冰娘半张小脸埋在他温暖有力的掌心里,情不自禁痛哭失声。

    可恶可恶可恶……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你哭了?”从军看起来更加手忙脚乱,也更加心痛慌张。“天,你……你别哭……那个……拜托……”

    他笨手笨脚的安慰更教她感动心酸得悲从中来。

    她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藉著滚滚如流的泪水冲掉这些日子以来的自责、愧疚和压力。

    从军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最后他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将她涕泪如泉涌的小脸紧按在胸口上,让衣衫和胸膛吸收并抚慰她的泪水与悲伤。

    他将她搂得好紧好紧,好像要将全身的温暖和力量统统给她。

    冰娘哭了好久好久,到最后只剩下些微的抽噎和哽咽,她这才发现自己把他胸前的衣衫哭湿了一大片。

    他原本洁净柔软的玄铁色外衣被她的鼻涕和眼泪揉得绉巴巴、脏兮兮的,冰娘呆呆地瞪著他的胸膛,后突然破啼为笑起来。

    “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她又想笑又内疚,只好低著头道歉。

    噢,她刚刚跟疯婆娘一样扑在他身上又是哭又是揉又是鬼叫的,他一定以为她心智失常了。

    从军没有笑,醇厚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著一抹无可错认的抚慰与坚定,“你准备好要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了吗?”

    冰娘微微一震,他没有忽略怀里人儿的震颤。

    “我只是作了恶梦。”她脑袋尚未完全恢复理智和思考能力,仓皇无助间只能信口胡绉。

    “恶梦?”他的声音里有著掩不住的怀疑,“现在是大白天。”

    她轻轻颤抖,勉强微笑道:“呃……我刚刚在午憩。”

    他沉默了,冰娘将脸蛋紧紧偎在他胸前,不敢抬头迎视他锐利搜索的眸光。

    要命,她又把自己陷进无可自拔的一团紊乱中了。

    难道事情还不够棘手复杂麻烦吗?

    “冰娘,有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像一个谜。”他抚摸著她的头发,轻轻喟叹。

    她一颤,拚命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而轻快,“相公,我刚刚真的只是作了一个恶梦,因为太真实了,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地跑来……”

    他轻柔地推开她一些,微带焦急关切地凝视著她,“什么样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