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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第4部分阅读

    她吞了口口水,半真半假地说下去:“我梦见我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你像耍猴戏的猴子一般被我利用,戏耍得团团转……”

    他失笑,“这算恶梦吗?你应该很高兴能大振妻纲,在梦里好好折磨我一番。”

    她想跟著笑,苦涩却狠狠地掐住心尖,让她努力挤出来的那朵笑像残雨中的落花。

    “在梦里……”她仰高小脸,别有含意地望著他,“我是这不得已的,我并没有存心要利用或伤害你,我好希望你能够了解,你对我非常非常地重要,我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他的眸光因她真情流露的告白而变得炽热起来,“冰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对你真的很重要?”

    她不该再给他希望,不该再用感情牵绊住他,不该再让他飞上幸福快乐的白云后,再狠狠地夺走他的喜悦和信任……

    可是在这一瞬间,当她迎视著他真挚又渴望的双眸时,她发现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他……还有自己。

    “是的。”她紧紧地环抱他的腰,坚定不移地道:“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也是最在乎的人,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

    不管未来命运如何,她只想好好把握这一刻的温暖。

    他的眼神像在刹那间被点亮了起来,灿烂温暖的春光飞入了他眼底。

    “你不会失去我的。”他坚定地搂紧她,仿佛想要将她每一寸肌肤都深深地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搂得更紧。

    就容许她借得些许时光,偷来与他共续情缘一场吧!

    就算到最后她没有落得好下场,就算所有人都无情地唾弃她,这刻骨铭心的温存将成为陪伴她度过的力量。

    第七章

    她必须要赎罪,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男人,这么珍贵的怜惜和挚爱?天可怜见,就算不知道这段假凤虚凰的姻缘能维持多久,她还是要终其一生尽全力来回报他这份似海般的深情。

    第二天一早,晓阳初绽,清晨的露珠还在荷叶上晶莹地滚动著,从军大踏步走出玄楼,准备上朝,一袭铁灰色皂罗长袍和猩红色披风合身地裹著他高大的身躯,通身上下散发著稳重和无可匹敌的正直、坚定气质。

    狄惊恭敬地跟随著他来到马厩,一旁瘦小,头上瓜皮帽压得低低的马夫忙不迭地递上缰绳。

    “阿福,多谢。”他看也未看地接过缰绳,俐落地跃上骏马奔雷,奔雷愉快地低嘶一声,喷气踏蹄。

    狄惊也上了马,不过他有些迟疑地瞥了眼瘦小畏缩的马夫,有一丝迷惑。

    这不是……

    他咽下惊异和笑意,匆匆望向面露深思的从军,可是他显然心底有事,以至于一时没有察觉异状。

    他们策马缓缓出了将军府,狄惊回头一瞥,心悸地发现瘦小的“马夫”也熟练地上了一匹小马,偷偷地边安抚马边悄悄地跟在他们后头。

    狄惊又是骇笑又是苦恼,犹豫不决地望著前头驾马的将军。

    在穿过两条大街后,从军突然微微控缰放慢速度和狄惊并骑,低沉而锐利地道:“看我暗号,出手迅速,擒下跟踪者。”

    “大将军……”狄惊一惊。

    从军修长的指节倏然轻弹,灵巧飞迅地一勒马缰,奔雷悄然地回蹄横身阻挡住后头的小马和马上猛然僵住的人儿。

    狄惊无法不从命,低喝一声拍马飞跃向跟踪者,却是下手轻柔小心地将“他”拎下马。

    从军因狄惊怪异的举止微微一怔,浓眉一扬,“这是怎么回事?”

    狄惊慌忙拱手,“回大将军,是……夫人。”

    他一愕,“冰娘?”

    但见瘦小的马夫没好气地吐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抓下脏兮兮的瓜皮帽,不无怨恙地瞪了狄惊一眼。

    “唉,你早假装没看见就好了。”她嘟嘴道。

    “是末将的错。”狄惊连忙赔罪。

    “没关系啦,不过你的眼力真好,而且很有警觉性。”她忍不住瞪了大皱其眉的从军一眼,“不像某人。”

    她还以为他们之间会心有灵犀呢,哪知他笨得跟头犀牛一样,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她,害她心底不禁有点酸起来。

    从军啼笑皆非,他清了清喉咙,板起一张脸,声音里却有著无可掩饰的宠溺,“你看你这是什么打扮?而且还骑马……你存心让我吓掉半条命是不是?”

    “哪有那么严重?”冰娘不在意地挥挥手,嘻皮笑脸道:“更何况你也不应该怪我,我可是在尽一个做人凄子的本分呢。”

    “我世某人的妻子不需要偶尔客串马夫。”他策马踱近她,大手猛然一捞,将惊呼连连的她安安稳稳地放置在身前,“走。”

    “你要带我去上朝开开眼界吗?”她眼儿一亮。

    “你想太多了。”他忍不住瞪她一眼,低吼道:“你是要回家。”

    “回家?可是我要服侍你上下朝,还要帮忙照管马儿……”她急忙巴住他钢铁一般的手臂。

    “我说过了,你不是马夫。”他咆哮道。

    “这样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耶!”她为难地道,小手还是紧攀著他的手,不让他驾控马儿。

    他想笑,但又怕被这小女子顺著竹竿往上爬。“困扰?哪门子的困扰?”

    “我一连串的计画表都做好了,你这样会害我全盘计画统统乱掉的啦。”她戳著他硬如石块的胸膛,就算指尖发疼也顾不得了。“所以你不能把我送回家。”

    “尽妻子的本分跟当我的马夫有什么关联?”世从抚著额头,突然觉得头好痛。“你只要吃饱睡好坐在家里等我回府就好了。”

    昨天她就像只柔顺依人的小鸟,今天早上却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歪理连篇的小八哥鸟,他实在不敢想像如果惹毛了她,接下来她会变成什么……一头母老虎吗?

    果不其然,冰娘杏眼圆睁,母老虎当场现形,“我才不要当那种三等人!”

    “什么是三等人?”他不解的问道。

    “等吃、等睡、等死。”她扳著手指头怒气冲冲的说,“一个女孩子的青春那么短暂,万一要是我比你短命早死了该怎么办?那就少了很多很多机会陪你,我岂不是亏大了?”

    她没头没脑的话令他发笑,但是她话里的内容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不准你比我早死。”他心惊肉跳,铁脸一沉,“更不准你再说那种无聊话!”

    “我说的是实……唔!”她的嘴巴被铁拳大掌给牢牢捂住。

    “还说!”他低吼。

    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急得骨碌碌转,满头大汗,拚命想把他的手给扳开。

    再这样捂下去她才真会一命呜呼哀哉咧!

    从军不理会她咿咿唔唔的抗议和杀人般的瞪眼,对看得津津有味的狄惊哼道:“看够了吗?”

    “够了。”狄惊反应奇快,识相地扭过头去。

    虽然他不想错过这幕针锋相对的精采好戏,不过他有预感,将军不会喜欢闺房小儿女的斗嘴被属下当好戏般欣赏。

    “狄惊。”从军低头看了怀里的小人儿一眼,强抑住一声叹息,“看来我今日无法上朝了,就麻烦你去报备一声吧。”

    “是。”狄惊笑咪咪的回了一声。

    等到狄惊驾马飞驰向皇城,从军这才放开手掌,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带你回去。”

    冰娘本来很不爽他刚刚似恶霸的行径,但是一想到劳碌命的他竟然破天荒为她放一天的假,她整个人像是吞了人参果般,通身有说不出来的快活和兴奋。

    “回去?”她激动地攀住他的手,眸儿亮晶晶,“难得偷得浮生一日闲,我们怎么可以浪费大好时光呢?走走走。”

    “走去哪里?”从军被她欢喜若狂的表情逗笑了。

    “去逛大街、吃小吃、看杂耍呀。”她满脸期待,高兴得不得了,“我听说京城有好多好吃好玩的,可我一样也没瞧见过,你就带我这个土包子去开开眼界,好不好?”

    他低头宠爱地看著她,“当然好,只是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她小睑一垮,“你该不会还要先回去赶军务公文吧?”

    难得的一个大好休息机会呢。

    她落寞失望的模样让他的胸房狠狠地一揪,从军怜惜地抚摸著她的小脸,急急解释道:“不,我所谓的问题是……我也不太清楚京城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我怕你会失望。”

    原来如此。

    她的眉在瞬间快乐地扬起,笑意重新回到脸上,“没关系,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无论什么地方都好玩。”

    他的眸光亮了起来,“你真这么觉得?为什么?”

    冰娘展颜一笑,重重地点头,“嗯,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相公啊。”

    她的答案深深地温暖了他的胸臆和心房,从军作梦也没想到,幸福竟然是如此唾手可得,只要她一句轻语,一朵微笑,就足以照亮他内心深处最孤冷黑暗的地方。

    他无言却深深震撼感动了,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搂住她,生怕生命中这份独一无二的美丽和幸福会在他不经意时犹如蝴蝶般翩翩飞离他身畔。

    他不放手,永远永远不放手。

    他们舍马步行,牵著手找到城东最热闹的市集大街。

    这一条宽阔以碧石板铺就的大路上,花红柳绿莺啼处处,小桥流水清澈潺潺,再加上两旁令人眼花撩乱的商家小贩,还有优闲逛街赏玩杀价的游人们,活脱脱就是一幅太平盛世好时节的美景。

    四处人声鼎沸,冰娘拉著英挺高大的从军穿梭在人群之中,一下子摸摸这个,一下子看看那个,买了一支冰糖葫芦,又站著欣赏了一会儿的耍大刀和猴戏,接下来又拖著从军来到一摊卖著各式精致银饰手环的小贩前。

    从军从头至尾都是噙著宠溺的微笑,带著眷恋不移的眸光被她拉著逛来逛去。

    他本以为逛街这种无聊的事一定会让他厌烦,没想到光是陪著她跟卖冰糖葫芦贩天南地北的闲聊,或是看她跟小贩你来我往的杀著价,在在都让他目不转睛且兴味盎然。

    他怀疑有她在身边,有谁会想起“无聊”两字怎生书?

    冰娘假装爱不释手地把玩著一支镂银缠花簪,其实两眼却是有意无意地瞥著一串巧工串成的银铃手链。

    “老板,这柄簪子怎么卖?”

    精明的小贩咧嘴一笑,“看姑娘这么喜欢,就随便卖一卖啦,三串钱。”

    “三串?”她叫了起来,小手急忙伸到背后对正要掏出钱来的从军摆了摆。

    一路走来,事实证明这个沙场上当者披靡、无人能敌的大将军是杀价场上的傻兵兼瘟生,几乎只要是老板开出的价钱,他二话不说就要掏出钱来付,害她在一边丢脸得要命。

    他一点都不懂得杀价的快感和艺术,每个老板赚他的钱一定觉得很没有成就感。

    像她就不一样了,一张“杀口”可高可低,见老板眼色而转舵,以拿到成本为己任……哼哼,再加上笑脸一出,谁与争锋?几乎没有不手到擒来的货。

    从军一怔,不禁失笑,她又来了。

    她的叫声让小贩畏缩了缩,立刻对面前这位倾城美女感到愧疚起来,“呃,那么小姐开个价,你看如何?”

    她有点满意的微笑,甜甜地道:“小贩哥哥,一串,也就是十个铜钱如何?”

    “一串钱?”小贩吸了一口凉气,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不成、不成,小姐,这样我会赔钱的,你就再往上加点吧。”

    “那你说多少?”她娇睨著他。

    “最少也让我有个工钱吧。”小贩搓搓手,讨好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串钱如何?平常人可是没有这种优待的喔,若不是看在小姐这般识货又长得这么美的份上,我哪舍得卖这种价钱呢?”

    “小贩哥哥做人不老实呢。”她啧啧摇头,“我看这本钱加工钱也就值一串铜钱,好吧,就再给你赚一点……十五个铜钱,再多我不买了。”

    “这实在不行啊……”小贩惊恐地看著她放下簪子,“呃,小姐……”

    “我这人买东西最不喜欢杀得老板血本无归了,既然你不肯的话,那我也不勉强。”她拾起那串真正想买的银铃手链,“不过我也不好意思空手离开,还是要给你捧个场,毕竟你们挣钱不易啊。你这手链怎么卖?”

    小贩被她一番话感动得只差没有涕泪纵横,想也不想地道:“小姐,你真是太懂得我们这卖货小儿郎的心声了……这手链就卖你七个铜钱吧,真是成本价了。”

    “谢谢。”她二话不说,急忙转头,“相公给钱。”

    趁小贩哥哥精打细算的脑袋还未会过意来,赶紧付钱走人。

    从军已经配合得很习惯了,很快取出刚刚找来的铜钱付给小贩,搂著欢天喜地的冰娘火速离开。

    从刚才糖炒栗子摊、雪玉甜糕摊和麻花摊的经验得知,老板都会在感动过后蓦然醒觉,发现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真卖出了成本价。

    冰娘笑眯了眼,快乐地道:“京城真是太好玩了,城里人实在太好心了。”

    “是你太令人防不胜防了。”他又想笑又想叹气。

    “哪有?”她伸出雪白皓腕,递给他那串银铃手链,“相公,帮我戴。”

    从军动作有些笨拙,却绝对温柔地将那串不时发出清脆叮咚响的银铃手链系在她的玉腕上。

    冰娘欢喜地一甩腕子,满意地听著那声声好听的叮铃响。

    “你很喜欢?”他怜惜地微笑。“那么以后我再买给你,无论是金子做的还是珠玉宝石做的,看你要多少有多少。”

    “这样就很好了。”冰娘盈盈地笑著,觉得无比的幸福。“我也不要什么金银珠宝做的,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一定会一辈子好好珍藏著它。”

    他感动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我也没有给你什么珍贵的好东西,这不过是一条只值七个铜子儿的手链。”

    “在我心里,它够珍贵了。”她拨弄著上头的小小银铃铛,难掩羞涩。

    从军紧紧握著她的手,激动而无言了。

    此情尽在不言中……

    他们又逛了快两个时辰,到最后冰娘一双腿又酸又累,几乎快走不动了,她的两颗晶莹黑眼珠还是频频转动,朝四周新奇又好玩的摊子看。

    从军微微一笑,低下头温和地问道:“累了吧?我们到酒楼里吃个午饭,歇歇腿吧。”

    她的大眼睛勉强从热闹的斗鸡场子移转回来,对著他央求道:“那等我们吃完饭后,可以再去看斗鸡吗?我以前从来没玩过呢,看样子好像可以给人下注。”

    “你想赌斗鸡?”他有些讶异。

    “可以吗?”她眼儿亮晶晶,希冀地道:“只要你借给我几个铜子儿玩,我保证可以赢钱回来还你。”

    他皱眉了,却是因为她那个“还”字。“你要还我什么钱?”

    “刚刚一路白吃白喝都是你付的钱,我总不好意思真敲你竹杠吧?”她也是有良知的人。“不过那条链子就让你送,我就不把那七个铜子儿算进去了。”

    这小娘子,竟然还跟他外人似地讲客套!

    从军不悦地道:“我不要你还钱,你是我娘子,提供你舒适的食衣住行育乐,也是做丈夫的责任之一。”

    冰娘胸口一热,十分感动,她悄悄地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玩著他长茧的手指,“相公,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的。”他坚定地道。

    “但我们毕竟还不是正式的夫妻……”她的良心隐隐作痛。

    “我们已经是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甜蜜,“何况等到半个月后举行婚礼,我们就更加确定彼此的名分了。”

    “半个月后……”她猛然抬头,满眼错愕,“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

    “我现在跟你说了。”他笑吟吟的看著她。

    他有一个能干的管家和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家仆,里里外外都打点好,婚礼就订在下个月十五,现在只剩下带冰娘进宫向皇上禀明喜事了。

    “可是我说过,我不想给除了府里以外的人知道咱们成亲的事。”她咬咬下唇,无力地道。

    从军没有察觉她的异状,还以为她是害羞。“冰娘,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小妻子有多么值得珍宠。”

    “可是……”她心慌意乱了。

    “我们先去吃饭吧,一个早上你只胡乱吃了些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