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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17部分阅读

    需做下去,你得放个人去那边看着。”

    听得他提起此事,霍重城皱了皱眉:“阿莒,我正欲与你说此事,家中钱已够用了,我现在一心便是为父报仇,不将逃走的那个海贼揪出来,我……”

    “你错了。”赵与莒打断了他。

    “我哪里错了?”霍重城惊讶地道。

    “你为父复仇是对,却不应舍下家业,这刻钟之名,可是霍四叔所取,你抛下不管,便是弃他遗愿而不顾。”赵与莒紧紧盯着霍重城,霍重城与他关系亲密,加之此次为父报仇之事,又使得他名声鹊起,正是他借来遮掩自己的最好对象。这样说虽是有些功利,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霍重城会离开他的控制。

    他的话让霍重城想起那样里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我儿,你如今也是月进万贯了,为父正想着如何给你娶个媳妇!”父亲这样说虽是玩笑,但其中只怕也有几分真的。

    “霍四叔之事,其实另有原因。”赵与莒轻轻拍了拍霍重城肩膀:“若是我们先知道那孙五是与海贼勾结在一起,区区十个凶徒,如何能害了霍四叔性命!”

    霍重城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看着赵与莒。

    “况且,你只知道那逃走的海贼是个倭人,来自泉州,名叫丁宫艾,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如何能抓出他来?”赵与莒又道:“他如今是丧家之犬,定然远遁,甚至会扬帆海外,你去哪儿抓他?你即便是知晓他藏身之处,若是在这左近,自有乡邻庄客帮你,若是在外地,谁又能去帮你?”

    这番话说得霍重城神情沮丧,他原本聪明,只是为仇恨所蒙蔽罢了。如今被赵与莒点醒,便知道自己放弃家业前去追凶之事实在愚不可及,但若让他就此放过那个丁宫艾,他又心有不甘:“难道就此放过那个贼首了么?”

    “自然不会!”赵与莒坐回位子上:“重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只需悬赏,还怕没人送那贼首来?”

    “财帛动人心,我以万贯为饵,那贼首便寸步难行。”霍重城连连点头。

    见劝得他回心转意,赵与莒便又与他商议如何处置刻钟生意事宜。赵与莒自家是绝对不肯出头,霍重城便自族中挑了一个远房堂兄前往临安打理,这位堂兄是少数不曾觊觎他家产的,故此还算能信得过。至于他自己,有了此次教训,家中又有钱,便有意招揽些教头武师,在家中操练那些庄客闲汉。赵与莒对此极是赞同,只要霍重城起了这头,那么四里八乡便会有富户跟进,到那时郁樟山庄也请上几个可靠的武师教头,便不会惹人生疑。

    四十三、毒蛇(上)

    “老赵,你这做得不错,再有个日晴天,便能收工了吧?”林夕拍着自己的肚子,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铜锣甩:“以后若是俺巡海在此遇着风浪,也有个地方可以停靠了。”

    “林教头来了,自是好酒好肉招待。”赵喜笑着道。

    自相识以来,赵喜每隔上几日便要回定海一次,每次必会带着胡义辰,再将林夕自军营中邀出来。他是有心之人,选的都是林夕不当值的时候,这连接着五六次酒席,林夕如今已是用“老赵”来称呼他了。

    “俺爹是造船的,俺娘是捕鱼的,俺生在海里长在海里,如今又是在海里讨生活。”林夕打了个嗝,他有些好酒,方才几杯黄汤下肚,如今便有些飘飘然:“俺日后,一定要死在海里,这才是俺海中男儿本色!”

    “林教头何出此言!”赵喜点了点自家的鼻子:“俺这老胳膊老腿的,都想再多活个几十年,林教头年轻力壮,少说也得活过八十吧!”

    “活得上不了船出不了海,那算是甚么日子!”林夕也不顾肮脏,一屁股坐在块岩石上:“俺总想,若是有朝一日俺不做这贼厮鸟的水军了,便要弄艘大船,乘着船向那日出之处飘去,看看蓬莱仙岛究竟在何处,看看东海之中真否有蛟龙!”

    听得他说醉话,赵喜摇了摇头,旁边的胡义辰却笑了。林夕醉眼惺忪,见着胡义辰的笑便问道:“义辰,何故发笑,莫非觉得俺说的有错?”

    “不敢,不敢,林教头说的让俺想起俺堂弟,便是如今跟在赵管家主人身边的胡幽,他也总是说家里世世代代造船,却不曾出过一个船主,若是有朝一日他有了钱,定是要买艘大船去寻一寻海外仙境的!”

    “是条汉子,他多大了,让他来陪我喝酒!”林夕打了个嗝儿道。

    “今年十四了,等咱们这船场一建好,他便会和俺族伯一起来。”胡义辰看了看赵喜:“老管家,是不是这般?”

    “那是自然,俺家主人办这船场,就指望着胡老掌舵,他若不来谁来?”赵喜道。

    三人又聊了会儿,林夕瞅了瞅那快要完工的船场:“此处地方选得甚好,山可遮风,湾可为港,只是偏了些,得多留些人看顾。”

    赵喜正待答话,林夕忽然站了起来,指着山脚下那些干活的人道:“那个黑矮的汉子又在偷j耍懒了,这般赖汉,须得好生整治才是。”

    赵喜人老眼花,顺着林夕所指望去,却是那日里遇着的倭人,他本与一伙伴当去了绍兴,不知何故单独一人跑回庆元府,恰巧遇上赵喜,便哀求要在岛上帮工,赵喜见他可怜,又闻说他精于海事,便允了他,不曾想这厮是个只能说不能做的嘴巴把式,便是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那一口带着倭腔的语音,听了便让人不爽。赵喜几次想要赶走他,却都被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改了性子,最后也只能由着他了。

    “那个赖汉,不带坏俺们的人就不错了。”赵喜摇了摇头:“他耍j偷懒,回回都要挨揍,却总不悔改。”

    “这厮倒是能挨揍,前两日被吴老七打得鼻青脸肿的,没两日便又活蹦乱跳了。”胡义辰附合道。

    他们一边说一边下了山,那偷懒的倭人见着他们下来,立刻从别人手中抢过块板子,做出极吃力的模样,吭噗吭噗地将板子扛走。见他装模作样,赵喜咳了声,心中极是恼怒:“俺说那厮,过两日俺们家会有管事的自绍兴府来,你若还是这般模样,还是早些离了岛,免得俺被管事的责骂!”

    赵喜这番话本是虚言恐吓,在赵家,除了几个主人,他便是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大管家了,即便是赵子曰这般大郎跟前的心腹,见着他也是毕恭毕敬的。不过,那倭人听了神色一快,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惶恐来,赵喜见了心中略有些高兴,这倭人怕他受责骂,可见还是有几分良心的。

    他却不知,这倭人变色却不是为了怕他受责骂,而是怕自绍兴府来的人。

    他们这伙人杀了霍佐予便准备远避的,可走之前却听说霍家有万贯金银,一个个都后悔不迭,那夜行事时只须不那么小心,这万贯金银岂不都跟了他们!人贪念一起,行事便胆大妄为,他们又打听得霍家只剩一个儿子,便乘了月夜再次夜入霍家。

    结果却是落入陷阱,九个当场被打死,唯有丁宫艾见机得快,拼了命冲杀出去,当夜也不敢歇息,借着月光远遁。他自倭国远渡重洋来到大宋,本是个能吃苦的,昼夜兼程之下,竟然赶在海捕文书之前到了定海。此时他身无分文,恰恰遇着赵喜,记得他在一孤岛上建船场,便哀求着跟了来,一是寻个躲避风头的所在,二是能混个饱暖。在这悬岛之上,虽是闭塞,却也安稳。

    可是听赵喜之言,绍兴府即将来人,霍家庄之事如此惊世骇俗,来人岂有不知之理!丁宫艾自知有几个同伴落入霍家手中,他可不敢保证这些同伴不会说出自己来,故此,他心中此时如同有条蛇在爬动般狂躁不安,只想着如何脱身。

    “休在此碍眼,赶紧干活去!”方木匠自后头踹了丁宫艾一脚,丁宫艾趔趄了一下,慌忙向他点头鞠躬:“是,是,方管家踢得是!”

    “便是贱骨,宁愿挨打,也不愿识相些。”方有财也被他这德性弄得没了脾气,骂了一声便向赵喜道:“老管家,过两日真有人来?”

    “嗯,今日去定海接了信,胡掌柜说的,明后日便有人来。”赵喜道:“俺思量着,这船场快好了,住的屋子也建了起来,胡船匠一家子总得搬入。”

    “不知不觉,便做了近三个月!”方木匠点了点头,颇有些成就感地看着这四周,他们初来时,这里只是一片荒滩,如今不仅建了码头船坞,山脚下岩石边也建起了七八间屋子。这些屋子尽数用砖砌起,比之木屋可要牢得多,屋顶也压上了石块,为的便是起风时不至将屋顶掀起。方有财有些留恋在这里的时光,赵喜倒有一半时间是呆在定海,他便是这工地上的主管,手底下管着好几十号人,倒也威风凛凛。

    离了这岛上,他去哪儿寻这威风!

    四十三、毒蛇(下)

    接下来的半日时光,丁宫艾便有些魂不守舍,这悬岛虽说不算极荒僻,时常会看到商船或渔船往来,只是这些商船和渔船,如何肯搭他这样一个人走。他想离岛,只能打码头上那艘船的主意。这艘船倒是不大,他一人勉强可以划走,原本是为赵喜往来备着的,因为只有这一艘的缘故,看得极紧,只能在夜深之时盗走。

    他盘算来盘算去,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既是拿定了主意,他瞅了瞅众人,心中便有些不甘起来。这些时日他躲在悬岛,没少被人责骂殴打,他从来不是什么大肚量的人,因此才会为了孙五而去杀霍佐予,如今既准备离岛,他便又开始盘算,如何杀人泄愤了。

    “那方管事是必杀的了,这些日子他共骂了我一百七十次倭鬼,踢了我四十一次,甩了我十六个耳光。那吴老七是必杀的了,他伙同那几个贼厮鸟,打了我二十一次。那郑五也是必杀的,吴老七打我,他必是帮手……”

    “胡管事也是要杀的,那些人骂我打我,他非但不劝阻,反倒怪我耍j偷懒活该被打。便是赵管家,他也是当死的,他整日里但是唠叨,昨日我要他带只鸡来给我,他却是推三阻四,还骂我好吃懒做!”

    思量了好半日,丁宫艾发觉,这岛上之人竟是全部和自己有仇的,便是那个水军的教头林夕,若是留在岛上也该杀掉,谁让他是官兵自家是贼呢!

    他这般人,只想着受人欺辱的不如意之事,却从不想这是咎由自取。

    只不过要杀之人太多,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该如何个杀法。他这边分心,办起事来便更加不得劲儿,少不了又被方有财和几个管事教训。待得吃晚饭之时,他又凑上去抢鱼抢肉的,被吴老七伙同郑五结结实实揍了一顿,连饭也只吃了半碗。

    当天夜里,他没深睡,待得子时两刻左右便醒了过来,听得屋子里一片鼾声,他悄悄爬了起来,却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喝水用的竹筒,好在只有一人惊觉,半梦半醒之中以为他是起来夜尿,骂了声“贼倭鬼”便又翻过身入睡了。

    丁宫艾心里怦怦直跳,为了混上岛来,他早就将自己的刀扔了,若要杀人,无刀却是不成,还得去工棚里拿柴刀。他是个谨慎之人,每每都给自家留条后路,故此在霍家庄里众伴当都失陷了,唯有他逃了出来。拿了刀之后,他想着若是自己一时不慎惊动了人,只怕难以脱身,得先备好退路才可,因此又转向码头,想去看看那船。

    船系在码头之上,丁宫艾心中盘算,这么长时间,那海捕公文便是爬也爬到了庆元府,杀尽了这些人之后,庆元府是不能去了。若是伴当吐露了他的消息,那么泉州也不能去,他要么只能向北去大金沿海,要么就只有南下流求了。

    流求他也是不愿去的,那里几乎没什么人烟,极是荒凉,他只有想法子北上去金国,若是运气好,还可以去高丽。不过,要跑那么远,不多准备粮食饮水却是不行,在杀人之前,他还得去厨房里偷些粮食。

    他将所有事情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背着粮食上船时,恰好赵喜起来夜尿。

    赵喜已经年近花甲,正是夜尿多的时候,冬日里少不得要用夜壶,可如今还是燥热的八月,他不愿弄得屋子里一股臊臭味儿,还是出门解决的。他老眼昏花,只看得一个人影背着个袋子摸上了码头,立刻大喊起来:“有贼,有贼!”

    丁宫艾脚下一滑,半边身子落到了水中,背上背的粮食也扔进了海里。他手忙脚乱地爬上码头,象只猴子般蹿进了船,挥刀便砍了缆绳。

    听得赵喜呼喊,各屋子里的人纷纷冲了出来,叫骂声不绝,但谁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待得他们自赵喜口中知道缘由,再冲到码头察看时,那船已经离得远了,又是夜晚,虽说有半轮弯月,海面上看得也是看不真切。

    这一折腾便是半夜,待得天明,众人才发觉丁宫艾不见了,这倭人谁都不知晓他的名字,也无人喜欢他,起初众人还道他是被贼人害了,但见着他的随身之物尽数不见,便有人怀疑他就是那偷船贼。

    不过此时船早就不知去了何处,待得众人发觉少了粮食和刀时,更是心中庆幸,若是那偷船贼动手杀人,在熟睡之中也不知有几人会倒楣。

    他们还有些粮食,加上隔三岔五的沿海制置使的船便会过来,附近偶尔也有渔船与商船经过,故此倒不甚惊慌。赵喜见过的事情多了,吩咐众人按着原先安排继续干活,自己还回到屋子里补了个觉。见他这般镇定,方有财也不甘落后,他在赵与莒那见过不少新奇之事,又见了赵与莒训练那些孩童,自觉也是有见识的人了,便呦喝着驱赶众人继续劳作。

    有老管家与方有财这两个样子,其余人也觉得心中渐安,反正在岛上既有淡水又有粮食,倒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只是夜里须得留人值守,免得又被贼人摸了上来。

    连着两日无话,第三天天气极好,他们的粮食见底,心中便有些慌了,正这时,见着一艘大船远远地驶了来,这是艘千料的明船(即明州造的船),用于远洋虽是不足,可在这近海航行却是绰绰有余。方有财见了大喜,站在码头上便是大喊大叫挥舞着手臂,生怕那船上人瞧不着。

    那船借着风力,缓缓靠了过来,还隔着有百余丈,方有财突然咦了一句:“老管家,那是谁?”

    赵喜吃力地看了好一会儿,虽说看不清楚,但那人的身形却是极熟悉的,他猛然顿足,破口大骂道:“赵子曰这混小子,做事没有轻重,怎能让小主人涉险,跑到这大海上来!”

    那个他熟悉的身影,正是赵与莒。

    四十四、江南制造局

    “大郎,你如何来了,这海上风高浪急的,你千金之躯,怎能涉险?”

    虽是知道免不了被赵喜一番唠叨,可是当老管家小心翼翼地将他从船舷板上拉了下来,又拉着他的手护着他走过码头时,他心中还是感觉到一阵温暖。

    人皆有私心,老管家也一般,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过对于赵与莒,对于郁樟山庄,他确实是忠心耿耿的。

    “老管家,胡掌柜说你这几日都未去定海,还担心岛上出了什么事情。”赵与莒看了看周围,他没有意识到原本该泊在码头供赵喜出入的船不见了:“这一切都安好么?”

    赵喜有些讪然,他刚才还在教训赵与莒不应以千金之躯轻涉险地,这边自己就要漏馅了。

    方有财觉得这似乎是个机会,他倒不敢挑战赵喜在郁樟山庄的地位,不过表现一下自己总成,因此插嘴道:“大郎有所不知,一个倭鬼偷了岛上的船,俺们都被困在岛上了。那倭鬼,俺们都看着不顺眼的,好吃懒做……”

    “倭鬼?”赵与莒眉头微微竖了起来,他看了看身后,霍重城也与他一起来了,听得这话,同样皱紧了眉。

    “怎样一个倭鬼?”赵与莒问道。

    方有财正欲说话,赵喜干咳了声,他讪笑着闭了嘴。赵喜犹豫着是否要搪塞一下,但想到方有财这张大嘴必定是不会为他保密的,便将自己在定海看着那倭鬼可怜,故此收容了他,没料想他却偷船逃跑之事说了一遍,其中自然有轻有重,象自家准备将他赶走之事细细说了,而收容之事则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那厮在岛上呆了多久?”霍重城对那些细节并不关心,他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