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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命讨好第4部分阅读

    需要时立刻拿到。通常我会说你可能不需要担心,但昂贵的礼物……非比寻常。”

    “我也是那样想的。”她叹口气,揉揉太阳岤。“我讨厌这样。虽然目前没有真正发生什么事,但我觉得好像有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别让这件事影响到你。运用判断力,凡事小心;如果有新状况,打电话来。”

    “好的。谢谢你的忠告。”

    “不客气。”他挂断电话。

    莎兰苦笑一声放回话筒。好啦,至少她搞清楚了一件事:寇警探或许单身,但对她毫无兴趣。他的态度再公事化不过。那就公事公办吧!

    她回到客厅,注意到窗帘开着时,急忙把它拉上,一颗心怦怦直跳。那个怪胎在外面吗?他在监视她吗?

    没有新状况;没有电话,没有更多的礼物,她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她怀疑过一辆白色积架,但开着拉风的跑车跟踪人未免太不聪明。不久之后,白色积架从她的后视镜里消失,淹没在拥挤的车阵里。也许那个人也住在山溪镇,只是正好行驶在同一段路。

    除了妈妈以外,诺亚也打了电话来,所以他暂时平安。丹宁离开后还没有和家里联络,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珍妮在考虑生第三个孩子,但已经有两个儿子的姐夫并不热中。凭她对姐姐的了解,莎兰敢打赌她在一年内就会多一个外甥。

    光是和妈妈讲电话就使她觉得好多了。家里一切正常,那正是她需要知道的。这里的一切似乎也很正常,除了每次看到那条项炼都会使她想到,有个怪胎认为送昂贵的礼物给不认识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妥。

    这个星期六下午休假时,她先去美容院修剪头发和指甲,然后去看电影。她自始至终都在注意身边的人车,但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没有同一张面孔先后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出现,没有人跟踪她。她知道现在放松嫌太早,但回家时确实觉得好些了。

    星期三的情形大同小异。她去道场、健身房和靶场时都没有人跟踪她。接着她去逛高峰购物中心,新衣服总是能使人觉得好过许多。

    她在书店逛了一个小时,在其中一家餐厅吃晚餐,然后又去看电影。她喜欢看电影,每两个星期至少看一部新片。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在制造机会让那个怪胎接近她。如果他还盯着她,她想要知道他是谁和长得是什么样。她不能疑神疑鬼地过一辈子,担心看到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他。她想诱他现身,使他不再是令她心神不宁的模糊形影。让他在她身旁坐下吧!让他接近她吧!

    但无论是独自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或是散场走出电影院,和穿过停车场走向她的车子时,都没有人靠近搭讪,甚或与她擦身而过。

    开车靠近罗家时,家里看来一切正常。前阳台和草坪的灯都亮着,她可以看到法官位在二楼的卧室亮着一盏灯。仪表板的数字钟显示现在将近十点,所以他可能在准备就寝。

    她把车停在门廊下的老位子,从后门进入屋子。锁上后门后,她开始照例巡视门窗。走向屋子的前部时,她听到法官的书房里传出电视声,看到光线从书房流泻进幽暗的穿廊。如此看来,他一定还没睡。

    双扇式的前门没有上锁,这一点有点反常。她锁好前门,回头去检查日光室的落地窗。

    让楼上的灯亮着不是法官的作风。只要是离开一个房间,无论是否马上又要进去,他都会随手关掉房里的灯。她在后楼梯口停下,一股不安的战栗窜下她的背脊。也许他只是上楼一下,随即就会回到楼下来看十点的夜间新闻。她听不到楼上有任何声响,但话说回来,在书房的电视开着时,她想听到也难。

    她走向敞开的书房门,探头往里瞧。房里亮着一盏灯,就像他看电视时喜欢的那样。他跟往常一样坐在躺椅里,头歪向一侧。他一定是在看电视时睡着了。

    但楼上的灯为什么亮着?

    接着她注意到那股说不出的气味,闻起来像是粪便混合着……别的东西。她皱皱鼻子,所有的本能顿时进入戒备状态。他是不是生病了,也许是中风之类的?她往房里跨一步。

    从不同的角度看到他使她浑身一僵。

    糟了。哦,糟了。

    大大小小的深色污迹喷溅得满房间都是,连在幽暗中她都可以看出某些污迹里有脑浆。她使劲吞咽一下,静止在原地倾听闯入者的声音。她可以听到时钟的滴答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但没有其他人在附近……除非他在楼上。

    她想要过去扶正法官的脖子,擦掉从他头部侧面的弹孔里流下的鲜血,用东西盖住他头部另一侧缺了颅骨的大洞。她想要哭泣、尖叫,冲上楼去搜寻杀害他的凶手。只要找到他,她绝不会让他多活一分钟。

    然而,她不但没有做那些事,反而小心翼翼地退出书房,避免碰到任何东西以防万一弄脏歹徒留下的指纹,然后循原路回厨房去拿她放在岛状流理枱上的皮包。她在到家时,把行动电话放进了皮包里,以为在家里不需要把它带在身上。

    她错了。

    她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和手枪,倒退至墙角,以免被万一还在屋内的歹徒从背后偷袭。她按下开机键,等待手机接收到信号。平时短短的几秒现在感觉起来却像一辈子。与电信公司连上线后,她键入九一一,等待回应。

    “九一一。”

    她想要闭上眼睛,但不敢。她尝试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九一一。喂?”

    她使劲吞咽一下,勉强挤出声音说:“这里……这里是普乐梧路二七一三号。我的雇主遭到枪击,他中弹身亡了。”

    不同于寇子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屋子里通火通明。车道、街道,甚至是人行道上都挤满了闪着警示灯的车辆。犯罪现场围起了封锁线阻止邻居靠近。街道两边的所有住家都亮着灯,人们聚集在黄铯封锁线外,失态地瞠目而视或窃窃私语。一个警察在对着人群摄影,因为许多时候凶手都会留下来看热闹。

    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纷纷赶到。寇子在被人拦下前从封锁线的黄带子下钻过去。

    守在前门外的制服警员朝他点头,开门让他进入屋内。鉴识人员已经开始在现场搜证拍照。救护人员在一旁等待,暂时无事可做,因为没有生命需要抢救、没有伤口需要处理,只有一具尸体等待搬运。

    凶杀案在山溪镇是大新闻。上一次发生是在……五年前?被害人是退休的联邦法官使这件命案更加轰动,侦办这件案子将承受极大的压力。

    “谁报的案?”他问,但心里早已猜到。

    “总管。她在那个房间。”警察指向左边与厨房相通的早餐室。

    她捧着一杯咖啡坐在餐桌边,脸色苍白地凝视着桌布。这次她穿的不是睡衣,而是外出服,脸上还化着淡妆。

    “你的车在外面吗?”他问。

    “停在后门外的门廊下。”她没有抬头,用微弱、呆板的声音回答。

    “哪一种?”

    “雪佛兰的休旅车‘开路先锋’。”她的声音里没有兴趣或好奇。

    他穿过厨房,找到后门。休旅车就在外面。他摸摸引擎盖;还是温的。

    他回到屋内,自己动手倒了一杯咖啡。咖啡壶几乎还是满的,所以她显然是倒了咖啡却忘了喝。她的姿势仍然跟他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拿走她手中的杯子,把温咖啡倒进厨房水槽里,重新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喝。”

    她听话地啜了一口。

    他在餐桌边坐下,掏出笔记本和笔。“告诉我事情的经过。”那是一个可随意回答的问题,没有指点她任何方向。

    “今天是星期三。”她说,声音仍然微弱、呆板。

    “对。”

    “是我的休假日,我做了惯例的那些事──”

    “哪些事?”

    “去道场练空手道、上健身房练有氧搏击、去靶场练枪法。”

    “分别是什么时间和在什么地方?”他问,仔细记录下她回答的时间地点。他会去查证她说的是否属实。“然后呢?”

    “去逛高峰购物中心。”

    “有没有买东西?”

    “一套衣服和两本书。”

    “有没有注意到那时是几点?”

    “大概四点到五点之间,发票上会有正确的时间。”她依然低眉垂眼,但又啜了一口咖啡。

    “然后就回家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在外面吃晚餐。在……我想不起店名。就是高峰购物中心的那家义大利餐馆。我应该像往常一样在那时回家的,但我今晚去看了电影。”

    “为什么应该在那时回家?”

    “因为那样我就会在家,事情就不会发生。”

    “你去看了哪部片子?”

    这次她抬起了头,但眼神一片茫然。“不记得了。”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票根。“这一部。”

    他记录下片名和时间。“我也考虑过要去看那一部。好看吗?”他用闲聊的语气说。

    “还好。我去看电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接近我,如果他在监视的话。”

    “什么?”她的回答令他摸不着头脑。“谁?”

    “不知道。送我炼坠的那个人。”

    “哦,对。”他决定等一下再追究那个。“你到家时是几点?”

    “将近十点。法官的卧室亮着灯。他通常在十点左右就寝,但有时会先看夜间新闻。”

    “他的卧室有没有电视?”

    “没有。”她的嘴唇开始颤抖。“他说卧室是用来睡觉的。”

    “所以他都在哪里看电视?”

    “书房。我就是在那里发现他的。”

    “让我们倒回去一点。你到家后做了什么?”他啜一口咖啡,她跟着啜了一口。

    “开始检查门窗是不是都锁好了,我在就寝前都会那样做。前门没有上锁,这一点有点奇怪。我可以听到电视的声音,忍不住纳闷为什么他还在书房,楼上却亮着灯?”

    “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走到书房门口察看。他坐在躺椅上,睡着似地歪着头。”

    他等她主动说下去,不想在这时诱导她。

    “我注意到房里有股气味。”她低声说。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气味。“我以为他可能是中风或心脏病发作而失禁。房里只亮着一盏灯,所以光线不是很好;但在我踏进房间时,角度改变,我看到……鲜血。还有他的头部另一侧。喷溅的脑……”她越说越小声。

    “我害怕他还在屋内,在楼上,所以那里亮着灯。我考虑上去……”她再次语不成声。

    “希望你没有。”

    “我没有。但我很想上去抓他。”她低声说。“结果我回到厨房拿手枪和手机,站在墙角打电话报警。”

    “你的手枪现在在哪里?”

    “第一辆警车到达时,我把它放进了皮包里。”

    “可以让我看看吗?”

    “皮包在岛状流理枱上。”

    “麻烦你去拿来好吗?”

    她像僵尸一样站起来走进厨房。他尾随在后,旁观她取出手枪。枪装在枪套里,他检查弹匣,发现它是满的。“我总是在练完靶后重新装弹。”她揉着额头说。

    她还没有擦枪,枪里仍然残留着火药味。他知道弹道比对不会符合;她不会笨到犯那样的错误。他不认为人是她杀的,但不能完全不考虑那个可能性。人们最常遭到最亲近的人杀害,所以在能够排除她的嫌疑之前,她绝对在他不长的嫌犯名单上。

    她面无表情、眼神茫然地看着他,显然用封闭自我来应付压力。

    “我们回去坐下。”他建议,她照做。“有没有再收到邮寄来的礼物或接到怪电话?”

    “没有其他的礼物,也没有怪电话。有一次我以为有人在跟踪我,但他不是。”

    “你确定吗?”

    “他转弯开走了,而且他开的是白色积架。没有人会开着白色积架跟踪别人。”

    “除非他只有那一辆车。”但开得起积架的人绝对有其他种类的第二辆车。积架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所以说,她可能没有遭到跟踪。但那是她在入屋发现罗法官遇害时想到的第一件事。“你曾经提到罗法官收到过一些死亡恐吓,知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

    “他的家人会知道细节。我只知道一些大概,但那都发生在我来替他工作之前。他的家人──天哪,我得打电话给他们。”

    “我们会通知家属。”他说,看到她大惊失色令他心有不忍地放柔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当然。”她再度按摩额头。“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报出他们的姓名和电话,又开始瞪着桌布发呆。

    “我马上回来。”他说,从椅子里站起来。他想要亲自察看命案现场的书房和其余的房间。

    她在他快走到门口时间:“他在楼上吗?”

    他停下来。“巡逻警员察看时屋里没有别人。”他在途中就从无线电里得知那一点。

    “他没有从楼上的窗户爬出去之类的?”

    “没有迹象显示屋里有人。没有敞开的窗户或其他的异状。”他只能透露那么多。

    “希望他不在楼上,”她自言自语。“希望我没有让他逃掉。我应该上去看看的。”

    “不,你不该──”

    “我应该杀了他的。”她直截了当地说。

    第六章

    翌日清晨六点,身心俱疲的莎兰到伯明罕机场接蓓若一家人。她手捧咖啡在楼下的行李领取处等待。自从发现法官的尸体后,她不知喝下了多少咖啡。但非常肯定全靠咖啡因的支持,她才没有倒下。

    她没有睡觉,即使想睡也没有机会。除了寇子不停回来问她问题外,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因此忙得连一分钟也不得闲。她虽然不必通知家属,那个工作由警方负责,但必须打电话叫醒黎娜把噩耗告诉她,而不是让她从晨间新闻里听到。接着家属的电话蜂拥而至,她有好几次都不得不同时讲电话和手机。

    她必须解决家属的住宿问题。蓝道和妻子艾咪的三个子女都已结婚生子。由于他们全部住在开车可达的杭斯维地区,所以只有蓝道和艾咪会在这里住到葬礼结束。但葬礼前夕,他们的三个子女及其配偶和四个孙子女都会在此过夜。

    荣恩和妻子茱莉住在摩比尔。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已婚一个单身。他们全部都要来住到葬礼结束。蓓若和迪维及他们的两个孩子住在达拉斯,一家四口也都要来住到葬礼结束。那表示莎兰必须在三更半夜为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十一个人安排好住处,以便大清早就能住进去。等葬礼筹备妥当之后,她再来伤脑筋蓝道的子女和孙子女要住在哪里。

    她替他们所有人在温斐饭店订好了房间,因为温斐有客房服务可以在非用餐时段提供他们餐点,而相连的拱廊购物中心可以让青少年散心。她替自己在山溪客栈订了一个房间。她吃惊地发现她被禁止待在法官家,甚至被禁止自行收拾行李。她把必需品列成清单交给寇子,由他派人去替她拿那些东西。

    她的手枪和法官锁在展示盒里的老式左轮手枪都被查扣。寇子说两把枪都会在调查完毕后归还,也就是警方必须鉴识它们是否为犯案的凶器。

    她显然被列为嫌犯。她可以自由进出屋子,她拥有手枪,寇子亲眼见过她的枪法。虽然发票和票根都是她最佳的不在场证明,但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动机,所以她并不为自己担心;在法官惨死的画面不断在脑海浮现时,她无法为自己担心。

    死后的他看来是那么的衰弱,仿佛他在生前全靠精神使人不觉得岁月对他的残酷。她非常庆幸发现他的不是别人,庆幸在陌生人接管他的尸体前,还有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最后片刻。死人没有尊严,但她知道他不会愿意让家人看到他失禁。他也不会愿意让她看到他失禁,但那是所有的可能性中最不令他难过的一个。

    电扶梯开始吐出新近到站班机的乘客,蓓若及其家人就在第一批人群中。蓓若有苗条的身材和标致的脸蛋,金色短发里杂着迷人的银丝。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但还算坚强。她在电扶梯上就看到莎兰,一下电扶梯就过去抱住她。泪水刺痛莎兰的双眼;她一整夜都迫切需要有人拥抱她,使她不至觉得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