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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16部分阅读

的台阶上,曲阳从胸前掏出被鲜血浸红的玫瑰说,‘我爱你’,然后头一歪,昏撅过去。苏曼冲上来,抱起曲阳,泪水奔涌而出。

    超悲情版:干脆今年休学,在河头地上种一亩的玫瑰,曲阳日夜辛劳,拔草施肥,终于积劳成疾,撒手人寰。苏曼生日那天,一只小蓝鸟衔着一束玫瑰花落在苏曼的肩头,苏曼拿着玫瑰,解下上面的字条,‘一生只为你守候那一束玫瑰’,苏曼默默地流着泪,在那束玫瑰花上轻轻地一吻,然后一跃而下,玫瑰花在空中散开,形成一阵花瓣雨,从天而降。

    曲阳被自己感动,相信永恒的爱情一定会有一些精彩的节点,那么,苏曼生日的时候一定是此生最值得回忆的画面。他甚至想,自己的莽撞差一点破坏了那一份美好,苏曼应该是圣洁无暇,不可分享。岂能像焦柳一样,以安全套来衡量。

    那年的春季,开学没多久,焦柳又领来一外校的女孩,天真到让人怀疑智力是否有问题,居然还是在去年回家时火车上认识的,今年返校的时候,焦柳在火车上开了个房,包了一间软卧。焦柳喝了点酒,不住的膨胀着自己男人的魅力,炫耀那一夜的精彩。

    曲阳大骂,“爷你妈强烈要求用本地话骂你一句,你丫纯粹在糟害青苗。”

    焦柳反击,“你丫这是狗屁本地话,告诉你哥们儿,记住了,趁早下手,免得后悔。生殖冲动是终极生产力。”

    “你说什么,生殖冲动是终极生产力,那由此引发的生产关系是什么,难道是肉体关系。”

    “激动个屁,哥们儿告诉你,你哪来的?对吧,你爸你妈没忍住有了你,你得穿衣吃饭还得上学,你长大了你得娶媳妇吧,接着你也冲动了,然后有了孩子,继续无限循环,除非你断子绝孙,这一系列无非都是生殖冲动的结果,不管是远古的母系社会还是父系社会,还是人类几千年的可悲历史,原动力还不是生殖冲动,就连动物、甚至植物,生殖冲动都是绕不开的话题,否者这世界上将什么都没有…。”

    曲阳打断他的话,“那你学建筑有个屁用,你该开个勾栏妓院,也算是为冲动做贡献。”

    “这你就不懂了吧,建筑,干什么的,也就是盖房子,盖房子干什么用呢,还不是给那些按捺不住的人们提供个合理的生殖冲动的场所,所以将来发展房地产绝对是方向。

    “狗屁理论。”曲阳摔门而出,实在难以接受焦柳把什么都看得赤裸。

    曲阳跑到青山百货转了一下午,眼看快到4月18日苏曼的生日,为了物色一样最能表达爱意的东西,可是左挑右捡,始终不甚满意,直到清场,才怅然地离开。刚走几步,却看见低着头推着自行车略显萎靡的田丽,曲阳跑步上前,“姐,你怎么了。”

    “哦,曲阳啊,没事儿,刚下班。”

    “那早点回家吧,我也该回学校了。”

    “嗯。”

    “走了,姐。”

    曲阳走了几步,又被田丽叫住。“哎,曲阳,你吃饭了吗?”

    “我回学校吃。”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哪能呢,我请吧,这几年,尽你请我吃了。”

    “等你哪一天毕业,挣钱了再请我不迟。”

    两人找了一处干净的饭馆,却是非常干净,一位顾客都没有。老板站在门口,恨不得像卖菜那样大声地吆喝,看到两人过来,忙着往里让。

    “有包间吗?”

    “有,简直肯定可能绝对必须有,里边请。”老板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曲阳你想吃什么?”

    “姐,你还不知道我吗,只要有肉,都是好菜。”

    田丽淡淡一笑,“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鱼香肉丝,一个土豆丝,再来一个凉菜。”老板搁下菜单,端了一盘凉菜上来,系了围裙去后厨削土豆去了。

    “要不我们喝瓶啤酒吧!”

    可是一瓶啤酒喝完,土豆丝才端上了,两人都快喝高了,鱼香肉丝才迈着小碎步露出真容。

    吃着喝着,田丽却哭了,曲阳手足无措,只好赶快结过账,扶了田丽回家,一路上田丽絮絮叨叨,曲阳才知道,在田妈妈的反对下,田丽和包布和分了手。田妈妈开门,劈头就骂,“死丫头,你终于想起回家了, 让我们好找。”又看着曲阳一翻白眼,“你这孩子,怎么把你姐姐喝这样,太不像话了。”曲阳把田丽放在沙发上,做贼似的逃走。

    几周后,田丽来教室找曲阳,害得同学们羡慕不已,这土包子不仅要垄断班花,还有漂亮老师的人缘。

    “曲阳,明天有事吗?”

    “姐,能有什么效劳的。”

    “不用挑也不用你扛的,明天陪我去趟医院,明天早上八点在校门口等。”

    “行,不见不散。”

    第二十六章:舒服过了当然也得遭点罪

    第二十六章:舒服过了当然也得遭点罪

    第二天,待曲阳睁开眼睛,太阳已经高高在上,急忙穿了衣服,胡乱洗了把脸就向校门口跑,田丽已经等在那里,一袭红衣,明光艳丽。

    曲阳用自行车驮了田丽,按照田丽的指挥下,七拐八拐,在一条胡同的深处找到那个叫做医院地方,那医院小到惊人的程度,居然就是个能行医的院子,院子里胡乱长着两颗树,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在院子里挖土,看样子是什么地铁工程一类的。房间是传统的一进两开,一边还躺着一位老奶奶。中庭满是摆满药瓶的货架,两侧挂着‘妙手回春’、‘神医在世’的锦旗。一张普通的写字桌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妇女笑着站起来。

    “想好了。”

    “想好了。”

    “那行,到里屋吧。”

    曲阳也尾随进去,屋里摆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一把奇形怪状的椅子。

    那女士从一个抽屉里,叮叮当当翻出一盘子金属工具,看了一眼田丽,“躺到上面,把裤子脱了。“语气冰冷得像严冬的铁。

    曲阳看看田丽,田丽似乎很紧张,但还是整合了个笑,“你到外面等我吧。”

    曲阳满心狐疑,只好在中厅溜达,就听田丽说,“大夫,不会很疼吧。”

    “疼还是有一点,舒服过了当然也得遭点罪。”

    接着里屋传来机器的声音,曲阳呆了一会儿,爱心突发,到院子里支援小男孩搞了会儿工程建设,有了曲阳这学土木工程的专家帮忙,工程进度神速,预计包头地铁1号线可以提前开通运营。

    大约半个小时,那大夫站在门口急促地喊,“嗨,你进来。”

    “你是她家属。”

    “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在这签个字。”

    曲阳仔细端详那张纸,是一张手写的手术同意书,曲阳还要细瞧,那女大夫催促着,“没什么,你快签吧,流产手术都要签的,你快点,里面还等着呢。”

    曲阳赶快签了字,深怕耽误了手术的进行。心里当然也疑惑尽释。大夫推门进去,里面又是叮叮当当,伴随着田丽偶尔的嘶叫声。曲阳被那声音折磨得难受,只好在院子的廊下发呆。直到那位孩子玩腻了拖着两筒鼻涕进屋,曲阳才跟进来,此时里屋已经没有了动静,像是大战后的疆场,寂静得有点可怕。

    曲阳看看表,已经接近中午,便走到里屋的门前,轻轻地敲敲门,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正在狐疑,不料那男孩喊了一声‘妈’,上前一把推开房门。

    眼前的画面令曲阳至死难忘,里屋的地面上,满是殷红的鲜血,那大夫也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鲜红的工具,坐在血泊里,目光呆滞。另一侧,田丽双腿被架起,赤裸着下身躺在椅子上,曲阳往前走了几步,脚已经踩到血里,吓得赶快往后退,却听到田丽那边有动静。

    曲阳也顾不了太多,急忙来到田丽身边,“姐,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田丽脸色惨白,眼皮无力,嘴角动动,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

    曲阳脑子一片混乱,无从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害怕得要命,说话的时候,嘴也抖作一团。“姐,咋办,咋办。”

    田丽却没了动静,曲阳忙去摇那大夫的肩膀,“大夫,大夫,到底怎么了,我姐怎么了。”

    那大夫一震,看到门口被吓傻的孩子,挣扎地爬起来,拉了那孩子冲出屋门向大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把沾满血迹的白大褂丢在当院。

    曲阳哭着去推田丽,“姐,你醒醒,你醒醒。”可是田丽没有任何反应,忽然看到旁边的电话机,才赶快拨了几个电话。又想着救护车来了,田丽还没穿裤子呢,连忙去放下双腿,才看见那鲜血正从双腿间汩汩地冒出来,急忙拿了田丽的裤子,挡在下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会儿是医生,一会儿是警察,都模糊在一片血色中。

    派出所里,曲阳和一条板凳过了几天,过程讲了一遍又一遍,还在天真地问,我姐,怎么样了。内心还在抱着一线希望,那娇媚的脸颊能再次灿烂出美丽的红颜。当曲阳第一次踏入这城市,是田丽给予了最初的温暖,那爽朗的笑声曾经无数地激励了曲阳,这砖石混凝土堆积的方国也有真情的存在。可是这一切,毫无征兆地淹没在那一片血红里,只留下那惨白的脸,汩汩冒着鲜血的下身,那画面深深地用尖刀刻在了曲阳脑细胞壁上,只要闭上眼,他们就出现在眼前。自己以几滴鲜血换来的姐姐,却最终消失在一片血海中。为什么没能阻止这一切,为什么在听到田丽的嘶叫声没有冲进去,曲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几次朦胧中,田丽伸出带血的手,向自己无力的呼喊‘救,我’,他甚至想,派出所最好能赏自己一颗子弹,也好去问问管生死的十殿阎罗,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显然,派出所比较吝啬,不愿意支付一颗子弹的费用,几天后,将曲阳扫地出门。曲阳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走进教室,立马围上了一圈同学,探究这几天来的疑惑。曲阳向苏曼的方向望去,极力呈现一幅无辜的笑,可惜建校不是喜剧学校,眉目虽可传情,却不可传神。苏曼也看着曲阳,眼神复杂,一时还不得破解。

    紧接着走廊上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田妈妈带着几个头缠白布的人冲进来,曲阳忙起身,“阿姨,您这是。”

    “阿你妈逼,小圪泡你把我闺女糟害死,你得顶命。”不由分说,几个人一起劈头盖脸打将过来,嘴里满是污言秽语,一番拳脚相加,大有就地处决的态势。

    曲阳只有抱了头,任由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却在想,“这才是我们土默特右旗人的本色,翻脸比翻裤裆还快。”

    王一鸣忽然一声长啸,上来几位男同学,连打带推,把几人赶出门外,几人并不罢休,先是大闹学生科,再到校长室,历数曲阳的罪状种种,田妈妈哭的涕泗滂沱,声嘶力竭,让校长主持公道。

    王一鸣问曲阳要不要通知班主任或报警,曲阳摇摇头,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瘸一拐回到宿舍,直挺挺地摔在自己的床铺上,那一刻泪如泉涌,心也在漓漓的滴着血,一股无名的悲壮涌上来。

    中午的时候,焦柳率先冲了进来,“哥们儿,你可回来了,玩得够大的,都满城风雨了,到底怎么回事,起来和哥们儿说说。”说话间梅度、岳飞龙也进了教室,曲阳爬起来,摆了摆手,“帮我打点饭,几天没吃好了。”

    “你这怎么了,派出所那帮孙子打的。”

    曲阳摇摇头,“帮我打点饭,就不要问了。”

    大家注意到曲阳表情凝重,也就不再追问。一会儿功夫,焦柳小炒了几个菜,拎了两瓶啤酒。曲阳扒拉了一盒饭,扬起脖子,把一瓶啤酒倒进肚子里。蒙头睡去,可是一闭眼,田丽又出现在眼前,喊着救命。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杨老师来到宿舍,留下一纸通知,摇摇头离开。曲阳拿起来看看,不出所料,学校依据谁的嗓门大谁有理的原则,开除曲阳,责令立即离校。曲阳平静地把纸放下,起身收拾了衣物,将被褥塞到一个编织袋内扛在肩头下楼。曲阳来到女生宿舍,舍管阿姨呼喊了几次,但期待的人儿没有出现,后来许多多跑下来,将一个八音盒递给曲阳。

    “苏曼不想见你,你好自为之吧。”

    曲阳缓慢地拨弄了一下八音盒,里面传出了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曲阳紧咬着牙,点点头,转过身去,扛了被褥,头也不回,离开宿舍区,一路上的指指点点,曲阳全然不作理会,只是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料焦柳追出校门,“哥们儿,就这么走了。”

    “走了,我本不属于这个地方。”

    焦柳把一张纸塞给曲阳,“哥们儿,上面有我家的电话,地址,用得着的时候,言语一声。”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泪花,伤感连连。

    曲阳拍拍焦柳的肩膀,再没有回头。他机械地上10路公共汽车,心里却在不住地问自己,我就这样回家吗,回去怎么说呢,到手的铁饭碗被自己打破,那是全家的希望啊,即使我肯在那片土地上耕耘,可是父母,让他们如何接受这一切。

    到达东河车站的时候,去往将军乡的班车还在招揽客人,曲阳坐在马路崖子上,不知何去何从,茫然地看着灰蒙蒙的天。一位三角眼的中年妇女凑上来,端详了一番曲阳,“小兄弟,做工不,我弟弟是工头。”

    曲阳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两年前碰到的那位,曲阳淡淡地说,“什么工,多少钱。”

    “壮工,盖房子,一个月二百元,管吃管住。”

    曲阳一拎行李,“在哪 ,走。”

    那妇女乐呵呵地带着曲阳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在东河区一个叫二里半的地方穿街过巷,在一处瓦砾堆上找到工头段彪,那段彪一脸的横肉,脸色漆黑,客串李逵、包公估计不必化妆,嘴角处常年叼着一支烟,不肯拿下来,任由袅袅而上的烟雾直扑面门,只好临时关闭一只眼睛,却意外地带歪了嘴,十足的独眼龙造型。两人叨咕了几句,那妇女接过段彪递过来的几张人民币后消失了。

    段彪走过来,踢了一脚曲阳放在地上的行李,“把行李拿到工棚去,干活去。”

    “我该干什么活?”

    “什么活,自己看,脑袋灵活点,有什么活干什么活。”又冲着工地喊,“老王,老王,你大爷的听见没有?”

    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跑过来,“不要骂人嘛,有甚事你说。”

    “不骂,你能听见呢。这个小兔崽子你给找点活,指点一下。不要偷懒,把那根梁打下来才能开饭。”说完,跨上一辆嘉陵125摩托,放了一串响屁跑远了,只留下几缕青烟冉冉上升。

    老王打量了一下,“后生,不好好念书,就只能受苦了。”

    曲阳面无表情,随着老王把行李扔到一个叫工棚的猪窝里,老王丢给曲阳一把方头槽锹,“打混凝土去。”

    曲阳在建校上了两年,前一年基本是基础课,专业课只接触过制图,力学等,没想到被开除的当日,倒要见识什么叫建筑,什么叫混凝土了。

    工地在工棚的对面,是联排的二层小楼,一楼墙体已完成,现在正是在浇筑二楼的大梁。曲阳负责把混凝土用铁锹甩上二楼,二楼是几个打着赤膊的汉子,挥动着几根粗涨的振动棒,兴奋地上下左右前后戳。一车车混凝土不停地被推到曲阳面前,二楼又在不停的催,丝毫没有喘气的空隙。好在这高强度的劳动会让人脑袋空白,无暇顾及其他,肌体的痛代替了心里的痛,倒也畅快。

    天刚擦黑,曲阳已饿得前心贴后心,望望工棚方向,似有炊烟冒出,只是段彪已有交代,看来,活干不完甭想吃饭。曲阳正要低头去铲混凝土,一块半大砖头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拍在脑袋上,曲阳发出一声惨叫,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曲阳才从阵痛中缓过来,他伸手摸摸,头顶处开了个三角形的孔,其中一个角应该还是个直角,当然,不论是否是直角,三个角加起来总应该是180度吧,只是如果是直角,没准可以通过勾三股四弦五的原理推算一下边长。

    曲阳抬头看看,朦胧中一个留着狗疣胡子的家伙露出一脸坏笑,“兄弟,对不住,我他妈的不小心把块砖踢下去了。”

    曲阳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