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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23部分阅读

    稍微抖了一下,多说了几个零。现在许多多问,一时语塞。

    岳飞龙嘴快,“曲阳是谁,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是大老板,在包头城也是有一号的,拿个十万八万跟拔根毫毛差不多。”

    许多多一吐舌头,“十万,你傻啊,还打算让这破学校再开除你一回。”

    曲阳只好解嘲,“正因为被开除了,我才有今天的,否则我只能和岳飞龙一样了。”

    这一句应景的话对岳飞龙来说却不大中听,向我一样,那苏曼该睡在你的怀里,脸上却不显山露水,“我只是那算盘上的珠子,任由人家领导拨弄。”

    分管教育的市领导唾沫横飞,回顾了建校并不存在的苦难过去,又怀着极大的热情展望建筑大学不着边际的遥远未来,还有几位挂着领导头衔的面孔上台免不了口若悬河一番。曲阳瞪大了眼睛,收寻着熟悉的身影,终于目光定格在前方的一张桌子上,那是一种依然惊为天人的美,清秀的脸,南方的水乡气质,长长的发,乌黑发亮。许多多坐着苏曼的旁边,两人紧紧地拉着手,倾诉衷肠。一丝沉积多年的痛又被勾起来,再次碰触了神经末梢,心头一阵阵悸动。

    焦柳专心和一小师妹聊的热火,相逢恨晚。同桌的其他校友们把高档手机放在桌边,脱掉皮尔卡丹露出梦特娇,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劳力士,个个海阔天空地谈论着自己了无边际的宏伟事业,撇着嘴抒发着恬不知耻的博大情怀。

    曲阳偶尔举举杯应付一下场面,眼睛却时刻没有离开苏曼,终于,苏曼挽了许多多的胳膊说笑着向门口走过来,曲阳急忙迎上去,偶然相逢在门口。

    曲阳伸出右手,“嗨,好久不见!”

    两人停下脚步,苏曼刚才还流动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似要伸手,却显犹豫,只是点点头。曲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手收回来,强挤了一个笑,“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

    许多多意欲推开苏曼挎着的手,“你们俩聊会儿。”

    苏曼却紧紧地抓着不放,嘴角有点颤抖,她在极力平静着自己,颤抖地说“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晚上我们几个一起聚聚吧,都是老同学,飞龙、焦柳,还有你们俩。”

    许多多看着苏曼,“我们去吗?”

    苏曼摇摇头,“对不起,我晚上走不开。”然后挎着许多多,走出门口,曲阳追了几步,“你们去哪,我送你们吧!”

    苏曼低着头,死死地抓紧许多多,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许多多明显地能感受到来至苏曼身体的颤抖,她回身向曲阳摇摇头,被苏曼裹着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而在大厅的另一端,岳飞龙高高地翘着脚跟,不住地张望,面如死灰,阴沉有如压顶的乌云。

    焦柳把个红本子塞到曲阳手里,“给你,岳飞龙让我交给你,大专毕业证,有钱就是好啊!”

    曲阳冷笑一声,一撕两半,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擦屁股我都嫌它硬,哥们儿,晚上再给你安排安排。”

    焦柳整整衣服,诡异地一笑,“还行,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地像范进中举呢,得了,我得护送一师妹回京,有事电话联系吧。”说着看向旁边,一位漂亮姑娘正双臂拢在胸前,压迫着挺拔的事业线,微微地笑。

    两人拥抱了一下,焦柳陪着小师妹谈笑风生而去,曲阳穿过马路,一眼看到公司楼下王大爷的面筋摊,摆在一个靠路边的车位上。他没有停留,冲进电梯,在8的数字键上不停地按,电梯终于开了,曲阳快步走进办公室,在抽屉里一阵摸索,找出一个小纸包,把那些白色的粉末置于锡纸上…贪婪地吸食,一阵喷云吐雾,眼前幻化出苏曼美丽的身影,向着自己飞奔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阳似乎觉得有人,抬头看时心怡正站在办公桌前,曲阳接过文件夹,胡乱扫了一眼,心怡递过来一块热毛巾,眼睛里流露着些许温情,“曲总,您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现在几点了。”

    “七点。”

    “哦,早下班了,那你先走吧。”

    心怡忽然做出一个调皮的笑脸,“曲总,要不我晚上请您吃饭吧。”

    “吃饭,好啊,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两人驱车到了全岛咖啡,曲阳点了一份牛扒,心怡要了一份甜点,漫不经心地吃,曲阳喝着蓝山,品味苦与甜的交融。心怡面前是一杯卡布奇诺,泛着奶香。柔弱的灯光下,一位中年男士优雅地按动琴键,粗笨的指间流淌的舒缓的音乐,玻璃窗外,流光溢彩,夜色迷离。曲阳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于是提高嗓门,“心怡,今天周末也不用陪男朋友?”

    心怡正在搅咖啡,听到此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曲阳,“曲总,谁告诉您人家有男朋友了。”

    “没有更好,哪天我帮你介绍一位。”

    心怡一听急了,“谁要你介绍。”

    那语调让曲阳心头一震,觉得和心怡一起吃饭是个错误。于是拿起刀叉对付面前的牛扒,奈何今天牛扒正在发牛脾气,倔强得要命,刀切不动,牙咬费劲。

    心怡忽然甜甜地问,“曲总,能说说您的过去吗,您对我来说简直是个迷。”

    “过去,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的过去没什么,有的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是你一个小姑娘所能听的。”

    “那就讲我能听的,比如您为什么不结婚啊?”

    “哈哈,我也想结婚啊,可是谁愿意嫁给我呀,一者年龄不小了,二者长得也一般,三者虽说大小是个老板,可是核对一下资产,我估计是负数,你说我还有什么能吸引小姑娘的。”

    “曲总,我觉得您是个好人,从对待王大爷便可以看得出。”

    曲阳忽然有些激动地说,“好人,我算什么好人,我也能是好人,我吃喝嫖赌、坏事做尽,无所不为,你只看到了我阳光下的一面,如果对王大爷还可以,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施舍,是我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棒打民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丑事的遮掩、救赎。一个人坏事做多了,总想找点心理平衡,顶多是这样而已。”

    心怡忽然直视着曲阳,眼睛里充满着坚毅,“曲总,我愿意做您的女朋友。”

    曲阳与心怡对视了几秒钟,忽然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心怡,你也是个说笑话的高手,来来,吃东西。今天这牛扒,还是不错的,给你来一块。”

    心怡欲言又止,只好继续搅动那杯咖啡,然后轻轻地放到嘴边,双眼望着窗外,像是一幅美奂的剪影呈现在曲阳面前,那一刻,曲阳差点心软。

    一栋老式的单元楼里,岳飞龙下厨炒了几个菜,盛好饭,摆好筷子,“曼,吃饭了。”

    岳飞龙张望了几下,没有人答应,他解去身上的围裙,来到狭小的卧室,“曼,吃饭了。”

    苏曼此刻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吃吧,我不想吃。”

    “来,多少吃一点。”说着伸手去拉苏曼。

    苏曼一甩手,“我说过,我不想吃。”

    “怎么也得吃饭,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还从天外天地摊打包了你喜欢的面筋。哎,你说神不,那卖面筋的老头居然把面筋摊摆在了蒙苑国际的楼下,这老头有点道行。

    “我说过,我不想吃,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

    “不想吃,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吃,是吗?”岳飞龙忽然提高了调门。

    苏曼坐起身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你和你的老情人说什么呢?别当谁是瞎子,也别当谁是傻子。”

    “岳飞龙,你,咱能活的阳光一点好吗,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的那么阴暗。”

    “你们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让我阳光一点,是否我还得头顶绿帽,替你们站岗放哨,然后再歌颂你们纯洁的友谊吗。”

    “你真不可理喻。”

    “那你说,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他想请我们一起吃个饭,许多多也在场,我没有答应,就这么多,你爱信不信。”

    “许多多,什么东西,几年里换了几个男人,还想立贞洁牌坊。”

    “不许侮辱我的朋友。”苏曼大喊着。

    岳飞龙也愤怒了,咆哮着,“我也不许他们侮辱我的老婆。”

    苏曼指着岳飞龙的鼻子,“岳飞龙,你真不是个男人,当年我真是瞎了眼。”

    岳飞龙羞愧的低下头,忽然一抬头,眼睛里冒着火,“我不是个男人,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说着,岳飞龙猛扑上来,开始用力撕扯苏曼的衣服。

    苏曼嘶喊着,挣扎着,可是在疯狂的岳飞龙面前,这都算不了什么,身上紧有的几件衣服被撕扯成条状,扔到地板上,苏曼顾此失彼,上下均告失守,岳飞龙扑上去,来个霸王硬上弓,却发现没有箭,探手一摸,软塌塌地耷拉着。鼓了鼓劲,依然不见起色,岳飞龙依然不死心,一通又撕又咬,苏曼披头散发,裸身匍匐在床上,一时间惨叫连连。此情此景,岳飞龙心头一阵悸动,一种莫名快感荡漾在脑海,低头一看,竟然昂首挺立,也顾不了许多,换来苏曼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叫。

    片刻功夫,苏曼缩在床上,不住地抽搐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岳飞龙跪在地上,不住地抽打自己耳光,声泪俱下,重复着一句话“曼,我错了。”

    第三十八章:帮个忙咋还提钱呢

    第三十八章:帮个忙咋还提钱呢

    曲阳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机械地翻动着一个又一个姓名,却不知该给谁打个电话。孤独与凄凉丝毫不能被金钱所掩盖,依然在倔强地冒出枝桠,心底的那种空不能被任何东西所填满,却还在像细沙一样渐渐地流逝。

    忽然手机屏幕一闪,随着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刘亚东。

    刘亚东,这个多年前帮着曲阳打架的冷血家伙,如今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搞起了新型第三产业,几年下来富甲一方,成为村头巷尾谈论的不变主题。人家是发展农业,搞点手工业,刘亚东符合国家潮流,搞自主创新,玩起了资本运作。其实说白了,本地人叫‘围胡’,公安局有个固定名称叫‘聚众赌博’,本地人士又给取了个极具仙风道骨的名字,叫做‘耍钱’。古今上下,能将金钱置之身外,用来玩耍,是何等境界,奈何往往当局者迷,痴之其中,不能自拔者十之有十,鲜有全身而退者。

    曲阳按了一下电话,拿到耳边,“亚东。”

    “半天不接我电话,正鸳鸯戏水呢还是‘日’本人呢?”

    “这人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都变了味,你那嘴好像是个大粪坑,天生有一种令一切腐朽的功能。”

    刘亚东哈哈大笑,“刚从黄河里打上来的鲤鱼,麻利地走,来晚了可就没有了。”

    “我有点累了,想歇会儿。”

    “累个球,一会儿我让阿舍愣来接你。”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果然没多大功夫,阿舍楞三个字显示在手机上,曲阳迟疑了片刻,还是接听了电话。

    “我到门口了,你下来吧。”

    “老大,你到哪个门口了?”

    “假日花园。”

    “我在公司呢。”

    “我马上到。”

    曲阳从保险柜拿了两摞现金,用报纸包了,心里却还再想走与不走。阿舍愣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混混,如今是开夜总会、ktv、洗浴中心,手下有跟着混饭吃的小弟,还有一批全自动印钞机----小姐。曾几何时,‘小姐’只是王侯将相大家闺秀的专用代名词,现在风水轮流转,一夜间飞入寻常百姓家,变成几十元,几百元的消费品。现如今,场子有小弟们的照看,也早过了吃喝玩乐的初级阶段,正全身心地投身于黄赌毒,大有把坏事做绝的趋势。只是行事隐蔽,关键时候也有贪腐分子穿一条裤衩,表面上虚张声势,暗地里通风报信,居然这些年大行其道,在曲阳看来,是暴利中的暴利。

    几个小时后,两人已置身于黄河上的一艘游船中,吃着真正的黄河鲤鱼。近些年各地的不肖子孙不断往黄河母亲身上泼脏水,致使黄河鲤鱼日趋减少,物以稀为贵,黄河鲤鱼也跃过龙门,身价飞涨。曲阳不太相信刘亚东这个财迷会招待大家真正的黄河鲤鱼,刘亚东信誓旦旦地展示他最新捕捞工具,原来是几根连着电瓶的电极。曲阳摇摇头,这种捕捞办法变态至极,可以连老带少一起斩草除根的终极捕捞。

    一会儿赌博开始,由一个煤矿老板坐庄推对子,阿舍愣眼如铜铃,似乎能看见一样,几把赢了几十万,曲阳玩了几把,手气一般,一摞很快输完。各色人等都瞪着眼,揪着心,短暂忘记了今夕何年,汴州还是杭州。曲阳也沉浸其中,时而狂笑,时而怒骂,只有刘亚东笑盈盈地欣赏。

    有人示意曲阳的手机响了,曲阳一看,原来是令东平,他按了接听键,“喂,清天大老爷,您有甚事!”。

    现如今,令东平也不在是当年的计划生育专员,而是本乡的父母官,乡长大人。令东平显得有点着急,语速急促,“你在哪?”

    “我能在哪?我在包头。”

    “到底在哪,是否在船上玩呢?”

    “你怎么知道。”

    “掩耳盗铃,全乡人都知道,上面派人下来了,你赶快走。”

    曲阳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下来,这时刘亚东身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有两辆不明身份的车辆,过了将军乡向黄河岸边开来。”

    放出去眼线不断地把情况反馈过来,大家也无心赌博,忙着收拾散落在地上成捆的钞票。刘亚东成竹在胸,命令船老大开船,等一干人等身着便装赶到黄河岸边时,游船已经在黄河南岸继续吆五喝六,警察们隔河相望,只好悻悻而归。

    一伙人玩个通宵,散伙的时候,那位煤老板被彻底清洗,变得一穷二白,苦着一张苦瓜似的脸,一言不发。

    曲阳把车开到自家的院子外,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几只羊羔子咩咩乱叫,在凌乱的院子里撒欢。曲阳费力地推开南房变形的门,一股呛人的烟味冲出来,屋子里漆黑一片,曲老三蜷缩在炕头,身上盖着一床腌臜的被子,不停地咳嗽。

    “大,咳嗽就别抽烟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噢,曲阳回来了。”

    “大,这还行,你还是跟到我包头,雇个保姆。”

    曲老三费力地挣扎着坐起,轻轻地摆摆手,“我哪里也不去,我还要留着我这把骨头跟你妈搭葬。”

    “大,你这都说的是些甚。”

    “人固有一死,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怕什么忌讳。来你坐下,跟你叨拉两句。”

    “大,有甚事,你说吧。”

    “曲阳,你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人家是没钱找不下对象,你现在按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还在挑拣甚。”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声。曲阳拿过暖水瓶,却没有一滴水。想烧点开水,锅里还有没洗的碗筷。

    “大,你别操心我,你看你自己,你这几天没吃饭了,要不你跟我哥一起吃吧。”

    “我现在还能行动,不给他们添麻烦,你坐下,你听我说,赶快找个对象,该成家了,成了家你这心也收收,好好过日子。”

    这时曲阳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王致和,闲扯了两句,王致和说是有个表妹介绍,曲阳便笑,问到底是你表妹,还是你的相好。王致和用性命担保,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漂亮加年轻,绝对一见倾心。

    曲阳放下电话,“大,你放心吧,刚才朋友给介绍对象,回去我就见见面。”

    曲老三满心欢喜,“那就好,你快走吧,能在我临死前娶回媳妇,死了我也好跟你妈交代了。”

    “大,你咋总是死呀死的。”

    “曲阳呀,娶过媳妇你可不要再外面瞎混了,我听说你们经常在船上赌博,那老刘家的小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耍来耍去,还不是都跑到他的兜里,我还听说,他那麻将,牌九都有猫腻,动过手脚。”

    “大,你都听谁说的,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要认清自己,一个个看天不忿,看地不平的,你们都以为天是王大,自己的王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