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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逆九天第3部分阅读

后,又是怎么遇上她跟庾夕呢?

    一时之间太多疑问了,李如荼无从问起,只能轻叹一声,他纯真亦然,怎么可能干起坏事来呢?心内烦躁不安,她挣扎地想下床。

    大海人拦着她,按她回床上,“你再睡睡吧,待明日我扶你至甲板上看看,很快我们便要换回陆路,从济南郡转承马车,即日便可到金陵。”

    “金陵?”

    “嗯,我与友人约定于金陵相见,十五之前我须安顿好。”

    “你扔下我即可快马加鞭,为何还要……”李如荼清楚大海人为了逃过庾夕的追踪,同时考虑她身受重伤不适宜舟车劳顿,才乘船经郑州再到济南,之后再换马车奔南京。这么曲折的路线,至少比原路线慢上三倍,现时离十五仅剩下不多的时日了。如果中途她病或庾夕赶上了,他也陪同深陷险境。眼下,他却没有问过任何背景,一开口就是关切她的身子,李如荼自是十分感动。

    “你睡前说过,我们是朋友。”他眼眸亮晶晶,如黑夜中,风雨背后那一点神圣的灯火,指引着李如荼的心,慢慢融化,暖洋洋的。

    此夜,在海风的吹拂下,两人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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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文“朋友”:友達(ともだち)

    第七话 独在异乡为异客

    李如荼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下是柔软光滑的垫褥,幽幽出沉水香味道。随同船舱的晃动,她思绪一刻不得安宁。

    第一次昏迷醒来,就是与家人永远的别离。记得父亲送她到机场时说过,如果不习惯西安的水土,就回来吧,广州也可以学画,要不,老爸送你去法国念。她摇摇头,不好,妈妈不在了,从小你一直迁就我,我想一个人独立起来,如果寂寞,找个新妈妈吧。不了,你妈妈没有人可以取代,我自个儿闲时可以看看股市,你上次教我玩那个视频聊天,我玩得可开心呢!

    那天,父亲的皱纹特别的清晰,手掌的温度至今还留在心上。想不到,就这么再也不能见了,这些回忆只能藏在这个时空的角落,时而回味,却不能道出。她突然有点感谢庾夕,从她苏醒开始给她上足够多的填鸭式课程,省了她胡思乱想的劲儿。

    这个荒诞不经的事实,此刻仿佛接受起来,容易了一些,舒服了一点。

    如果父亲此刻因为失去她而伤心,那么,她希望可以做些什么事,让父亲明白她在另外一个时空过得很好。只是,怎么做才行呢?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学历史啊化学啊之类的,就是学个油画有什么用呢?如果掉在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倒好一些。不好使的脑袋还是歇歇吧!

    本以为好好的扮演新城,找个机会逃出来,只是内心除了担心自己到外面毫无求生能力之外,心底暗暗不想离开那里,离开那个没有心的男子。对他,有种难以名状的感情,由怜而生?还是因为他是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男子?

    唉,原来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幸好没有情根深种,要不然,之前不是喷一次血就可以释怀。自己的心,一定会跟着死去,便如现在的他一样。

    在脑海中,不断重演着庾夕挥来一掌,而立刻,出现了另外一个面孔,是大海人。唉……这个更棘手。李如荼重重叹了口气,她生在二十一世纪非常清楚国人对小日本的恨,虽然这皇室成员跟后来残暴的侵略没有直接关系,怎么说他也是那些坏蛋的祖先啊!她一点都不想成为个川岛芳子。唔?对了!教育他,让他教育下一代,一代接一代地熏陶下去,改变中国的命数!只是,这样,真的有用吗?大海人怎么看还是个单纯少年,看现在的模样,以后成器的机会不大。她骗他说公主府的邑官见她夫死无依无靠,想要谋害她的家产,当夜准备下毒手之时巧被他乱打错着救了出来,他还坚信不疑,实在是有够笨!

    唉……她再次为自己的无奈而叹气。

    在她不断游思妄想之间,听到舱门叩一声闷响。

    “大海人吗?”她微睁星眸,看向门处。

    “我可以进来吗?”

    “嗯。好。”

    只见大海人端了铜盆入内。脸上略带窘色。匆忙把盆架在花梨木架上。

    “你……一直在门外吗?”

    “是地。”他旋身关好舱门。才扭扭捏捏转过身来。“你好像不住地叹气。”初夏。他穿了套清爽地织锦圆领袍衫。头简单地轻束一旁。带了几分仙味。秀眉如画间带有忧色仿佛青烟不散。正是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是。”李如荼知道他在外间等了良久。盆内水已不热。他角还湿了一片。“下次你不要再用脑袋叩门了。”

    大海人尴尬得把头低得只看到领后的白皙,还淡淡泛了红。

    真好玩。

    李如荼道:“金陵之约后,我们玩玩吧,我想公主府的逆贼料想不到本宫不顾性命地到处转。”

    “好啊,我到了大唐还没有领略此地风土人情呢!”大海人很是兴奋,抬眼看她,眼睛璀璨着,让李如荼心脏跳慢了半拍。

    “唉……这样下去不行啊!”李如荼自言自语念叨,迟早得惊艳到心脏病致死。

    “什么不行?”大海人迷茫问道。

    “呃……我说,你的名字马上就暴露你的身份了,要不改个称呼?”李如荼摇头晃脑,少顷,一拍手,“有了,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几,叫鹤吧!”

    李如荼自豪自己想出这么一个好名,来源于日本鹤,就是我国常见的丹顶鹤,主要繁殖地在苏联的远东和日本及中国的三江平原等地。在中国文化甚至后来影响到日本文化里,除了虚拟的凤凰,论名气,论受人们喜爱的程度,无出丹顶鹤其右。仙鹤是长寿的象征,姿态又优雅高贵。此时的大海人雍荣雅步,天人之姿尤似仙人下凡,加上他来自倭国,与“鹤”字贴切得不得了。在李如荼心里,真心期望这个纯真少年如闲云野鹤一般,莫要深陷朝野权势之中,变了容貌。

    大海人凝视她自鸣得意的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如荼见他不作声,不自在地问:“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悦,渐渐染满他的美目,便如世间珍宝捧在他面前,扬开了一个笑容,他缓缓道:“不,我很喜欢。”

    李如荼也感染了他的欢愉,笑了起来,却不知,她随性所至,为一个男子心上印了一道隽永的痕迹,刻骨镂心。

    “小鹤,我们去趵突泉好不好?”船刚靠岸,李如荼就挣扎着要下床,只是鹤不允,硬要用大羊毛毯子把她严严实实地裹成毛毛虫,让两个壮健船夫用蒙纱肩舆把她架到马车前。

    “卜突泉?我只知道槛泉。”鹤依旧昨日的打扮,修养得宜的他光华更盛,数日前狼狈尽褪,一副绝世佳公子模样。

    李如荼暗自吐了吐舌头,心知失言,当时还未有趵突之名,“没有卜突泉吗?有噗哧泉吗?”

    鹤噗哧一笑,不理她,转脸看向窗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如荼有点雀跃,此次算是她次踏足金丝笼外的世界,大唐盛景,此刻这活色生香地展现在小小一格车窗前。

    路上熙熙攘攘,道路两边是林立的街铺,商号的五彩布幌随声浪飘摇,偶尔夹杂几声拔尖的叫卖。穿着盛装的女子携着丫鬟悠游地逛着,华衣公子左摸摸右看看,偶尔几个胡人穿街走过,好一番繁华盛世的景象。妙龄女郎穿着胡服,提着花篮拦下路人,桃红的双额煞是好看。

    “小鹤,你看,那黄衣女子真是娇艳欲滴待采摘的一朵娇花,看看看,好一双媚眼顾盼生辉,真个撩人心怀。”李如荼不顾礼仪口出猥语。

    鹤没有随她指向望去,只是看着她欢欣雀跃的侧面,指指点点间流露的小女儿媚态。

    李如荼自个儿口沫横飞了一柱香时间,方察觉鹤并未搭腔,转脸看他。阳光透过纱罩,微弱地覆在两人的侧面,像是无形的牵扯,而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的情意昭然若揭。

    李如荼呆呆的望进他此刻变得深邃的眼内,耳边街市喧闹渐渐隐去,变成花开的声音,悄悄地在心里面绽放。

    这个凝望,李如荼期待了许久,迟来的少女情怀,就在千余年前的这辆小小马车内,扬开翅膀。

    “你可知道……”她清清喉咙,“我比你大。”

    “我知道。”

    “你可知道,我是未亡人。”那是新城本人的一个丧夫之痛。

    “我知道。”

    “你可知道,我已无公主之尊。”被庾夕放弃的棋子,便再也不能光明正大于人前。

    “我知道。”

    “你可知道,我将被追杀至天涯海角。”

    “我知道。”

    “你可知道……”李如荼口中囁嚅不清,看着鹤渐渐放大的微笑,耳边只有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我知道。”鹤非常有礼貌地打断她,微笑,瞳中闪着淡淡的光彩,探身。

    他要吻我吗?李如荼紧张地攥住衣摆,要避吗?要推开他吗?还是应该闭上眼睛?

    闭上眼之前的瞬间,她看到了不一样的鹤,依旧完美的面庞,不再单纯得戳指可破,有一丝说不出的韵味,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鹤只是轻轻触了她唇一下,便把额头抵在她肩上,闷声道:“等我长大,等我有能力为你改变命运,等我……”

    李如荼面上烧红,看着他的颈后,如着魔一般,一字一句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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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趵突是最早见于古代文献的济南名泉。根据专家考证,趵突泉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可上溯至我国的商代,迄今长达3500多年。

    趵突泉是古泺水之源,古时称”泺”,宋代曾巩为其定名为”趵突泉”。亦有”槛泉”、”娥英水”、”温泉”、”瀑流水”、”三股水”等名。

    第八话 低头哪恐丹砂落

    “可好看?”李如荼在铜镜前打了个转,头戴厚锦缎制成的浑脱帽,口沿部分饰有嫩黄兽类皮毛,帽身织有花纹,耳上饰鸟羽。身着翠色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腰间挂了两件佩玉,走路间叮当作响。一身俏丽的胡服打扮,平添几分女儿家的媚态。

    鹤的身姿在铜镜中显得模糊,仍能看到眼中出的光彩,笑道:“你好像很期待。”

    “那当然,我好不容易逃出魔掌。”在换了几间客栈之后,提心吊胆了两天,终于确定没有人跟踪,等于说,庾夕对她的死活已经没有兴趣了。李如荼成为弃子,却异常地高兴,此刻,她终于自由了。

    “如儿笑起来非常的美。”在外,他呼作鹤,她呼作如。

    “你什么时候如此油嘴滑舌?”李如荼啐了一口,不敢转身看他。什么叫美?在他面前,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喜欢吗?”鹤从她身后探手,为她套上一链子。

    李如荼低头拿起紫金链子,只见手工精巧,环环相扣间,隐隐透出点点红光,虽眼拙,亦能辨出非凡品。

    她转身道:“好是好,就是缺个坠子,且把你的让给我吧!”说着,淘气地伸手去扯鹤衣领内同质地的紫金项链。

    鹤红着脸要挣扎,只是不敢碍了重伤初愈的李如荼,动了动,不再逆她意。颈中项链一下被李如荼抽出,坠子跳出领外。“看你戴些什么好东西……”

    当她看清时,声音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盯着那坠子。坠子是用下等的玉石雕刻成的鹤雏形,手工粗糙,只是鹤的神韵经寥寥几笔已跃石上,鹤却怪异地环抱翅膀,内有一朵纤弱小花。

    “小鹤……”李如荼眼中隐有湿意,喉中哽咽起来。

    鹤面上红得几欲滴血。抢过石坠子。掩饰道:“没寻到好地玉。顺手拿个劣品试刀而已。别看了。”

    “不。给我。我想要。”

    “会刮疼你地脖子。”

    “我偏要。给我。”李如荼忍住感动地泪水。硬是夺下坠子。“戴上。”

    鹤拗不过她。只好纳纳给她戴上。嘴上再争取了一下。“如儿。要不我到郡内给你买个上乘货色罢了。”

    “不用了。我觉得这个很好。”李如荼满足地伸指抚上石坠。粗糙地石面与指尖摩擦。鹤地体温被封存在内。暖暖地。就象他看她地眼神。

    小鹤会保护如荼,这是他下的决心,是对她的承诺。为她,一个亡夫唐国逃亡公主,他需要付出的不止是勇气,作为倭国皇室成员的他,未来只怕满途荆棘。

    李如荼手指颤动了,心也颤动了。在出生的年代,没有人相信承诺。因为承诺被男人利用,如果女人轻易地相信了,热度一过,不爱了,这些承诺便变成累赘,是激|情后留下的刀子,便会在心内绞着,直至泪流尽,爱逝。所以,大家或许麻木了,或许要保护自己,一旦有人许了诺,随之是心中的嘲笑。

    鹤没有宣告,却已默默许了诺,刻在石上,又刻在自己心上。李如荼此刻明白,她再也躲不过,势必与他纠缠一生。

    “启程吧,再不走,便要待明日了。”鹤再也耐不住被戳穿心意的尴尬,含羞地一甩袖率先出了门。

    李如荼笑着跟了出去,硬拉着他的袖,“等等我。”

    “如儿,怎生如此胡闹。”他生怕辱了她的名节,站着不动,想让她先放了手,嗔道:“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出门要随我意?”

    “好好好,小鹤在外最大。”李如荼嬉皮笑脸地放了手,扶了扶帽子,对其要怒无威不以为然。

    二人舍了马车,兴致勃勃地信步向郡中心槛泉所在走去。

    今日两人把臂同游,与数日前驱车入境感觉不尽相同。路两边依旧掎裳连袂,香风四起,李如荼再也不敢引鹤细数“粉胸半掩疑暗雪“的美人,因为无论她说谁谁如何美貌,转头便现鹤眼中饱含深意地注视她,分毫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李如荼几乎无法负荷这种眼光,有时甚是纳闷,本来笨笨的鹤,为何有时看她的眼神却是令人琢磨不透。

    两人出门前已适当乔装,面颈涂有令肤色黯淡的膏药,鹤涂得较厚,光芒虽掩去不少,亦比寻常少年俊俏许多。

    李如荼立于侧,觉察路上陆续投来美人灼热的眼神,渐有些闷闷不乐。刚要作,已走过繁华商区,只见前方豁然开朗,几人成群的男女稀稀落落地向同一个方向走去,不时出轻声笑语,石榴罗裙,与一旁苍翠欲滴,构成一幅古色古香的初夏燕语图。

    重重吸了口气,只觉心旷神怡,在现代吸饱了废气的李如荼,满足地对鹤笑道:“小鹤,看样子我们快到槛泉了。”

    “这千佛山,大明湖和槛泉皆为济南郡内三大名胜,为何如儿单单对槛泉念念不忘?”鹤拂去肩上几瓣落英,静静看着她的鬓,眉宇间满是溺宠。

    李如荼当然不能告诉他,因为那趵突泉在千禧之年已陷入季节性停喷的窘境,2001年时更是创下了停喷890天的历史纪录,只得笑道:“虽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是,水终有枯竭的时候,我想趁此之前看看。”

    前面不远的一群步行轻衫男女中,有一黄衣女子转头过来,冷冷看了她一眼,嗤之以鼻,“莫不是些乡间野人胡话,槛泉乃泺水之源,千百年来从不间断。可笑焉!”

    只见那女子穿淡黄小袖儒披帛,下着同色紧身长裙,裙腰束至腋下,深绿绸带系扎,百合髻上插有同腰带色的翡翠玉饰。旁边有一男二女,虽简装出行,却能在衣衫用料上隐约看出这群人出自高门大户。

    李如荼喵了一下嘴,不以为然,继续与鹤向前走着。

    那女子本打算转头跟上同伴,见李如荼喵嘴神态十分轻佻,骄傲如她怎能忍得对方如此轻蔑,勃然大怒,斥道:“尔等山野村民何以至此,辱了泺水之雅。”

    李如荼不置可否,拉着鹤衣袖直接在她面前绕了过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见李如荼不理她,那女子顿时火冒三丈,本来艳若桃李丽雪红妆的面庞,硬生了横蛮之气,折了几分美丽,“站住,本小姐问你话。”

    李如荼喵嘴是习惯动作,并无相拗之意,如今这女子咄咄逼人,然,李如荼亦非忍气吞声之辈,脚下不停,悠悠道:“小鹤,何处的山野村民在此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