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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狼吞虎咽第2部分阅读

    身高有没有到他肩膀?

    东方忍不住又朝她跨近一步。

    发现他再度逼近,沙子防备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脚根无预警绊到矮篱笆下的柠檬草盆栽,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栽——

    “啊!”

    在她发出惊呼的下一秒钟,眼明手快的东方长臂一捞,将她拉入自己怀里,阻止了一场“人草悲剧”。

    没错,要是他见“摔”不救,那几盆植物可能就会被她的屁股毁于一夕,而她娇嫩的肌肤则是会多几处足以让她痛好几天的瘀青。

    “呼……谢谢。”沙子心跳一百,空著的那只手自然而然紧紧勾住他肩颈,好让自己在他怀中站稳——不对,是这个讨厌鬼害她差点跌倒,她干嘛反过来跟他道谢?

    她牙一咬,从那堵宽阔的黑色胸膛前抬起脸,猛地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对深幽得有如黑夜荒原的眼瞳,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她。

    天,好深邃的眼睛……

    第一次这么近看他的眼,她怔忡凝望,一时忘了满腹的恼怒。

    东方的双掌感受著她腰间的柔软曲线,和她如此靠近,让他清楚嗅到一股来自于她的清新。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花草味道,让他觉得平静的味道……

    他不自觉俯下头,在鼻尖碰到她之前,发现她的明眸微微瞠大,他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最后,他仍是稍微使劲提高她的腰,低头吮住她错愕的小嘴,让四片唇瓣之间不留一丝空隙。

    她的双眼瞪得更大了。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著烟草味道突然袭来,沙子听见自己每分钟直冲一百八十下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和某道也是扑通扑通的声音相互呼应。

    那是……他的心跳?

    被偷去一吻的她,心中警铃这才大作,不但意识到两人接吻的事实,也察觉到自己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胸脯隔著彼此薄薄的衣料、密密实实地挤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稍微移动摩擦,就有感觉传来……

    立即地,她红著脸挣开他,往旁边跳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看著从怀中脱逃的她,东方先是有半瞬的不悦,而后想起了什么,于是甩去心中的不快。

    “你忙的话,这次不打扰你。下次,就不只这样了。”他沉声低语。

    即便沙子的脑袋还有点昏沉,也被他这句“自作主张”的结论给彻底泼醒了。

    差劲!

    “麻烦请你听清楚,我对你才没——”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下次,就不只这样。”他复述一遍,还补充道:“决定权在你。”

    他说完便酷酷转身离开她的店。

    留在原地的沙子,不甘心地朝他的身影愤慨挥拳。

    该死的自大狂、臭沙猪!

    东方开门进入屋内之前,转头看往沙莎莎的方向,就见她迅速别开视线,匆匆跑向后院倒垃圾去了。

    他嘴角微扬,入屋,关上门。

    或许这次可以让那女人不再有事没事就偷窥他家了。

    第三章

    凌晨三点。夜,很静很静。

    突然,一阵仿佛从地心直上的马蚤动清晰可闻,然后是十几秒钟的天摇地动,晃得连玻璃窗都轰隆隆作响。

    地震?!

    在床铺开始摇晃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沙子便从睡梦中惊醒,她弹坐而起,下床冲出房间跑到隔壁房。

    “小——”她猛地打开小雅的房门,看见床上的大女孩睡得正熟,大约五级的震度只让她软软地翻了个身,抱著枕头继续沉睡。

    她轻吁一口气,提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下。

    小雅刚来这里住的时候,被东海岸频繁的有感地震吓得好一阵时日不敢自己一个人睡,总跑去和她挤一张床,现在情况算是好些了……不,应该是好很多了,比她好多了。

    沙子自嘲一笑,走到床边,将大女孩踢开的薄被拉回身上,才轻声带上房门,回到自己房间。

    走进房间面对一室昏暗,她突然觉得冷清,于是打开天花板的日光灯,让整个房间大放光明,藉灯光趋走一丝微寒,自己则坐在床沿发呆。

    有点想哭。这种感觉就是孤单吗?

    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没多一块肉也没少一块肉。可是越是这种没有依靠的时候,身旁想要有个人的渴望越是强烈,多希望在她感到寂寞害怕的时候,有一双坚定有力的臂膀环著她、安抚她疾驰的心跳、告诉她继续安睡,明天醒来后他依然在她身边。

    这样算懦弱吗?

    一直以来,她独自求学工作、独自存钱开店,脚踏实地一步步完成梦想,或许可以被归类为二十一世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但其实她很清楚,藏在强韧外表之下的自己根本一点也不坚强,她也想要有人保护、想要有人陪,想要有人分享她的快乐与悲伤……

    这样算懦弱吗?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仍兀自旋转,发出喀喀噪音。

    仔细一听,还有另一道不属于电风扇的刺耳噪音加入。

    铃——铃——

    她一愣,听出是电话铃声,于是赶紧在电话响第三声前抓起话筒,免得吵醒小雅。“……喂?”这么晚会是谁打来的?

    “你还好吧?”

    电话里低醇沉稳的男性嗓音让她有些怔忡。

    “吓傻了?”他又道。

    她的大脑功能逐渐恢复运作,立刻认出电话里的男人,没有拿电话的左手,忍不住挑开遮住一半窗户的浅紫色窗帘。

    从窗户看出去,果然看见他穿了一件蓝灰色睡袍,站在他家三楼窗前看著她这个方向,睡袍襟口半敞,若隐若现露出结实的半裸胸膛。

    “我没偷窥你。”刚被地震吓醒,她没好气道。自从前几天被他索了一吻后,她“行事”就很小心,目前为止还没被他逮到。

    “我知道。”

    知道还打来干嘛?“有事?”

    “脚上有没有穿鞋?”

    天外飞来一问,她一愣,脑海才闪过似曾相识的对话,柳眉一横。

    “你下一句该不会是要问‘你的鞋子是什么颜色的’吧?”

    以前曾在半夜接过变态电话,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便发出下流的嘿嘿j笑,开门见山就问:“你有没有穿胸罩,胸罩是什么颜色的?”她当时冷笑回应:“╳╳分局你好,要报案吗?”对方一听马上匆匆挂掉电话。哼,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脚上有没有穿鞋?”对窗那位老兄依然只问这么一句。

    喂,有没有搞错!她为什么要回答他,他老兄半夜莫名其妙打电话到人家家里问有没有穿鞋,是效法恶劣又恶心的变态吗?

    瞪著他,沙子却发现他一脸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慑于他的表情,她不由自主低头,看见自己十只光溜溜的脚趾头。

    “没有。干嘛?”

    “以后养成下床穿鞋的习惯。”

    “为什么?”好诡异的对话……

    “如果发生大地震,不穿鞋,会受伤。”

    “如果发生大地震,逃命都来不及了,哪会想到那么多。”她不以为然。

    “所以才要你养成习惯。”

    闻言沙子又是一怔。她一时哑口,双颊微鼓,像青蛙鼓起的白色小肚肚。

    呃,他刚才好像就是这么说,她似乎是问了个白痴问题……尴尬。

    还有,那个老自以为是的男人现在是在……关心她吗?

    心口突然有些怦怦然,像是清风滑过平静的湖面,不偏不倚撩起方寸间的异样悸动,让她有些局促。

    她瞪著对窗的男人,注意到他房内的灯光也不算太暗,她随意找了个话题掩饰尴尬和有些蠢动的古怪心情。

    “你也被地震吓醒?”不然怎么知道她醒著,还打电话过来。

    “我还没睡。”

    “是喔……”那男人的作息好像不太正常,有几次她半夜三四点起来上厕所,都会看见他房里的灯还亮著。

    “你在忙什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该死该死,他半夜睡不睡觉又不干她的事,她干嘛问啊……

    她抢先一步说话。“那个……你可以不用回答我,这里地震多,你会慢慢习惯的。”话一说完,她再度后悔。天呀天呀,她在说什么呀?他习不习惯地震也不干她的事啊,一定又会被他误会她在“肖想”他……

    “你是在安慰我吗?”

    厚,看吧,又来了!话筒里传来他兴味的低沉嗓音,沙子猛翻白眼。她不用看也知道他又开始“发作”了,疾病名称:人自恋而后以为人恋之。

    “你怎么不说你半夜打电话给我,是因为关心我有没有穿鞋?”

    “我是在提醒你。”他纠正。

    提醒她?沙子脸色一僵。

    可恶,她怎么会以为那个狂妄的沙猪男是打电话来关心她?一定是地震让她大脑的判断暂时失误,一定是!

    “那我也‘只是’在提醒你,这座岛的东岸地、震、多!”她冷冷回道。

    “还怕吗?”他问。

    “什么?”她皱眉反问。

    “一个人怕的话,要不要过来?”

    要……要你的头啦!

    隔著两片玻璃外加十公尺的距离,沙子恶狠狠地瞪向他,随即灵机一动——

    等等,他老是用这招调侃她,逼得她现在经过院子还得目不斜视,这不会只是他制止她偷窥他家所使的烂招吧?唬她啊?

    “好呀!”她换上一脸娇笑,嗓音也装得“娃娃”了点、“ㄋㄞ”了点,好笑地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紧绷,于是乘胜追击。“可惜我现在好累、好想睡,明天又要早起去市场买菜……这样吧,明晚,明晚打烊后我会过去,你等我唷!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晚安!”

    她娇声娇气模仿完电视上的广告台词,立刻挂断电话,甜甜地朝窗外奉送一记飞吻,然后拉上窗帘,关掉大灯。

    躺回床上的她,闷头躲在被窝里咯咯直笑。

    哈哈哈哈哈……她看到他傻眼了。

    绝地大反扑,成功!

    此时的隔壁。

    东方盯著已经熄灯的对窗,俊眉半挑。

    他还以为那女人不敢挑衅,没想到她大胆到对他撂下战帖。

    明知那只是她犹如小孩子捉弄同伴的小动作,一点也称不上高明,但当她甜笑著说“好”的时候,竟也撩拨得他有些心猿意马,脑海立刻忆起吻她的滋味,惹得下腹一阵躁动。

    那天,他只在她唇上夺了个浅吻,却发觉那张老扯出假笑的双唇出奇柔软、出奇温暖,要不是她当时匆忙退开,他不晓得自己会不会主动停止,进而吮尽她口中的甜美。

    不知道深吻她、探索她的滋味是不是更美妙……

    “该死!”感觉小腹一股躁热流窜,他口中逸出低咒,离开窗边回到开启的电脑萤幕前。

    她看来就不是那种在男女关系中可以各取所需然后一拍即散、不要感情负担的女人,太执着的女人只会让他觉得麻烦。

    他不该与她多牵扯,他毕竟和人类……不同。

    可是,既然不想招惹她,他为何在瞥见地震时她匆匆跑出房间的身影后,就等在窗边探看她的情况?直到她将房内的灯全部打开,他又不由自主拨了电话给她?

    东方皱起眉头,不自觉又看向窗外,陷入沉思。

    明晚吗……

    他失约了。

    沙子趴在阳台吹风,视线不客气地往隔壁大大方方扫去。

    今晚忙完打烊的杂事后,回到房间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结果隔壁那家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叫她店里的外送、也没有出门跑步,他不在家,理所当然不可能履行他们的“约定”。

    所以,他失约了。

    车库内的银灰色休旅车一早就开出去了,大概是出远门吧?

    老实说,昨天会答应他,她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结果越接近约定时间她就越紧张,也不管他是不是不在家,深怕他在她把门口“休息中”的牌子翻过来时,就这么蹦出来要求她履行约定,害她一整天都紧张得神经兮兮!

    事实证明,她真的是神经兮兮。

    唉!

    危机解除,她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但为什么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为什么她今天会莫名地期待他的吻?

    为什么她还惦记著他唇间热烫的温度?

    她困惑地抚上自己的唇,仿佛还能闻到他混杂著淡淡烟草的男性气息。

    要死了,难道她真的是个欲求不满的色女?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

    她狠狠甩头,把所有“不干不净”的念头全都甩出脑袋。

    “沙子姐,你怎么了,头不舒服吗?”原本坐在电脑前上网的小雅,瞥见沙子怪异的动作,于是来到阳台关心询问。

    她停下甩头的动作。“没有,我在想事情。”

    “喔,在想什么?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什么,天马行空,随便想想。”她扯出一笑。

    “喔。”小雅干脆也和她并肩趴在栏墙上,四处远眺。“我以为大人不会像小孩子一样爱天马行空地幻想,大人应该都想得很实际吧?”

    “作白日梦是不分年纪的。”大人当然也会想,想得可多了!“只是大人习惯隐藏心思,不会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基本上,人是很爱作梦的动物,无论切不切实际。”像她,就是发现幻想偏离了轨道、已经不切实际,才赶紧打住。

    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佳,之后更是糟到极点,她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他昨晚那通适时消除她害怕的电话,而对他有所改观——

    等等……当时他知道她害怕,所以才打了那通电话吗?如果是的话,他确实达到他的目的了,她挂电话后在床上笑到累了,就这么一觉好眠到天亮……

    沙子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可能吗?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寂寞、她的害怕?

    那头狂妄自大的沙猪也有细心温柔的一面吗……

    “没错。”小雅赞同地点点头,视线溜到黑鸦鸦的隔壁,忽然记起一件事。“哎呀!”

    “怎么了?”沙子被她吓了一跳,抚著狂跳的心口。

    “沙子姐,我忘了告诉你,东方哥要出门,未来一个礼拜都不会点餐。”

    “东方?”是谁?哪位?何许人也?

    “就是隔壁邻居呀,你不知道?”

    她极力撇清。“我跟他又不熟。”他叫东方?是姓是名?还是姓东名方?

    “这样喔。”

    “小雅,你怎么会认识他?”沙子防备地问。那家伙该不会也想用同一招,威胁、利诱、拐骗刚成年的少女吧?

    “他今天早上打电话来,那个时候你去买菜了,我顺便问他叫什么名字,就替你问出来啰。”小雅一脸“奖赏我吧”的邀功甜笑。

    “什么替我问出来,你还在胡思乱想哦!”她斜瞟了乱牵线小媒人一眼。

    “我觉得东方哥是个好人,就算你们作不成情人,当朋友也不错呀,本来就是邻居,可以互相照应嘛。”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沙子姐好欸!

    沙子姐一个女生开店,就曾遇过讨厌的客人马蚤扰,如果高大冷酷的东方哥一站出来,谅那些讨厌鬼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了。哇,英雄救美,好浪漫哦……

    “你又知道他是个好人了?”是狂妄自大、有自恋癖的猪头才是真的!

    “我看过他救一只困在水沟里的小狗喔,那时我刚好路过,他还问我这附近哪里有兽医院,后来应该是带受伤的小狗去兽医——”啊,不小心说到禁忌了!

    发现沙子脸色微僵,小雅赶紧转移话题,打起哈哈。

    “反正东方哥为人应该是不错啦!”

    “我不是警告过你人心难测,对方来历不明,不晓得是不是披著人皮的狼,你还给我一脸‘挂保证’?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她张牙舞爪逼近大女孩。

    “大野狼饶命呀……”小红帽可怜兮兮地后退。

    “不饶!”狼爪出动!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两个女生在阳台笑闹成一团。

    一个星期后。

    他回来了,每天依旧叫“绿香屋”的外送餐点,只不过,数量由原本的一份套餐变成一份套餐外加两份儿童套餐。

    他家多了两个小孩?是他的孩子吧,因为,那两个小孩用餐的坏习惯跟他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