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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第48部分阅读

    颗星子拖着微弱的尾光坠落西方,紧跟着,又有一颗划落夜幕。

    胭脂婆扯着谢开言的衣袖,兴奋异常,嚷道:“快,快,许个愿,准能实现。”

    “为什么?”

    “理国一直有流传,落星是天神的眼泪,民众许下愿望就能得到天神的观照,撞得连连好运。”

    谢开言淡然伫立:“古书记载,星坠为石,磨擦生光,属天象自行运转景况,哪里是由得你的天神去把持着?”

    胭脂婆忍不住揪了谢开言一把,愤恨道:“你这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谢开言满腹心事静立一旁。

    胭脂婆兀自在对天祝祷,喃喃道:“天神天神你听我,请让殿下止干戈……天神天神你应我,保佑孩童免灾祸……”

    谢开言暗想:她倒是反战争的,这点心意非常不错,不知会不会促使她逃出去。并凝神去听余下的祝词。

    胭脂婆说着:“天神天神吼一声,劈得左迁落马身,马儿马儿快快跑,送我飞跃扶桑岛……”

    谢开言内心一叹:算了,还是先胁迫她再说吧。

    胭脂婆哪里知道谢开言的百结愁肠,自顾自地说了一番心愿。她回头一看,发现谢开言默然站在一旁,冷冷淡淡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太子妃又在想什么哪?”

    “胭脂别晃我,让我静一会儿。”

    胭脂婆依然摇着谢开言的肩膀:“天见可怜的,发个呆还要避开殿下,只怕是有说不得的心事吧。”

    谢开言的确是避开了叶沉渊的眼睛在想心事,不愿引他起疑。他将她看得这样紧,她在平日只是好好陪着他,并不提任何一句其他话。在胭脂婆面前,她却不需要顾忌这么多,甚至还能与胭脂婆闲聊几句。

    一颗星落下夜幕,谢开言拂开胭脂婆的手,说道:“别管我了,快许愿吧。”

    胭脂婆将左迁落马不能娶她的心意又说了一次。

    谢开言踱步到一旁,站在了空旷处,胭脂婆看她两肩担着风,无知无觉的模样,眼底柔和了一下,嗔道:“太子妃过来围上斗篷吧!这里天凉,比不上你们南翎!”

    谢开言默不作声站了会,突然回过神来,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以前在连城镇小屋舍外,句狐怜她吹晚风,也曾提醒过她要保暖。

    谢开言讶然抬头:“你说话总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通常,别人从来不敢在我面前提起南翎。”

    胭脂婆咬唇道:“谁?”

    谢开言黯然一刻,回道:“一个故去的朋友。”

    “你想念他么?”

    谢开言背过身,点了点头。

    胭脂婆揉了揉发僵的脸,笑道:“既然想念他,为什么不在刚才许个愿,说不定能再见到他。”

    谢开言背立不动,缓声说道:“因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已故去,便留在我心底……决计没有再能见到的道理……”

    她顿了顿,控制声音缓急,又说道:“更何况,我已不愿再见他一次。”

    胭脂婆难以接受这个回答一般,惊叫起来:“为什么!”

    谢开言只觉嘴里发苦:“我不见他,便不知海外有奇山,能一心留在谢族当族长,不曾见到这以后所有的人,那更能留得他一条命。”

    “可是这样,不就是连殿下都见不着面么?”

    “是的。”

    胭脂婆惊奇道:“你愿意?”

    “我十分愿意。”

    胭脂婆惊呆而立:“怎可能……”

    谢开言说道:“又有一颗星掉下来了,快许愿吧。”她走回了寝居里,再也不去看天幕,更不曾许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半夜凉初透,叶沉渊从床上起身,走到美人榻前,弯腰亲吻下去,却发现谢开言并没有睡着。她盖着被毯,侧头去看窗台,清冷的月光撒落在瓷缸上,像是浮着一层雪。

    “怎么了?”见她如此安静,他坐在榻边,极力逗她说话。

    谢开言拥被坐起问:“阿潜有什么心愿吗?”

    叶沉渊笑了笑:“怎会想到这些心窍?”

    她摇着他的手,认真说道:“告诉我吧。”

    他想了想说道:“登基后立你为后,你伴我一生。”

    她立刻缩回手,转头看向月色,不说话。

    “不对么?”

    “那是太子的心意,不是阿潜的。”

    他淡淡哂道:“怎能分得这样细。”

    谢开言掀开被,端坐在榻上,与他促膝相对。“你知道么,我在十三岁那年好像见过你。”

    叶沉渊回道:“现在才想起来?”伸指揩了揩她的脸。

    她低头想了想:“那年下很大的雪,我骑马路过宁州,去抓长尾雪鸡给叔叔做寿礼,一个少年郎站在雪地里,穿得单薄,无论怎样都不说话——那人是你么?”

    叶沉渊摸了摸她的脸:“是的。”

    她低叹道:“原来那时你就一身冷气了,冰桩子一样的,我心想,普通人家的儿郎怎会如此怪异——”

    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她吃痛捂住脸颊,再不说话了。

    他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唇送到嘴边亲了亲:“你该问我为什么站在那里,又为什么不说话。”

    她揉揉脸,又揉揉下巴,愠怒道:“卓太傅曾说,你从十二岁起,每到冬季,就被流放到北疆。你站那里,自然是为了锻炼身骨,适应冷气候的。你不说话,自然是瞧不起我等凡夫俗子,认为我等看向你的目光里,尽是傻气。”

    他笑了笑:“现在的凡夫俗子,也不见得如何聪明。”

    谢开言看着叶沉渊,欲言又止。叶沉渊看在眼里,说道:“有话直说,不准躲闪。”

    她当真对上他的眼睛,如实说道:“十六岁再见你,我已没有一点印象,可见,若不是去叶府盗图,我不会与你再有任何牵连,极有可能忘了你。”

    叶沉渊冷不防说:“那自然是高兴的。”

    谢开言怅然点头,回神看到他的眼光,突然清醒过来,说道:“我其实是悲伤的。”

    他已伸手将她抱了过来,放在怀里揉捏一番。她忍住痛,一声不吭,随着他的心意摆弄身体。

    等他雪容降下霁色,她才温声问道:“那个时候的阿潜,可有什么心愿?”

    “没有。”

    已经走过的路,叶沉渊向来不曾回头看。

    谢开言一怔,道:“那可怎么办,我为当年的阿潜准备了礼物。”

    叶沉渊捏捏她嘴角,笑道:“你口口声声提那时的阿潜,不正是我么。”

    她摇头:“不一样的。”

    他见她的雪肤上浮起一抹红色,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她推开他到处流连的唇,轻声道:“我伤你那一晚,正是你十七岁的生辰,对么?”

    他无心他事,沉溺在她的胸口处,透过衣衫含住了她的顶端。她惊喘一下,从他怀里挣扎起身,拿出一尊半尺长短的玉石雕塑,放在他面前。“送给你的礼物,晚到十年。”

    少年公子潜穿着雪袍,静立杏花树下,面向大海计算潮汐起替。冷清的样子长久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历经十年,仍然生动如昔。

    所以她将他雕琢了出来,每一刀每一处,都有她细细摩挲过的痕迹。

    叶沉渊看着栩栩如生的人偶雕塑,冷淡说道:“竟然记得这样精细。”并不伸手拿。

    谢开言问:“不喜欢么?”

    他坐在榻上,拉她入怀,将她抱在怀里。紧箍住她的身子后,他才尽量抑制住冷漠的声音,说道:“你这几日如此反常,当我看不出你的意图么。”

    她在内心暗叹,不说话。

    “安分些,你应知道,我再没耐心寻你回来。”

    她回头看他:“知道了,你去歇息吧。”

    139温存

    每日的沐浴晚课是谢开言难以忍受的事,随后的安寝,也让她伤痛了脑筋。

    叶沉渊经受严苛教导,身子骨浸渍了文墨熏陶,所持礼节带有君子之风。对于谢开言,他从未隐瞒过他的欲望,只是克制着行为。

    沐浴之后,谢开言带着一身花草清香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冥想,催促自己入睡。一股微温的衣染香气拂落下来,随后,叶沉渊的嘴唇必定啜饮上她的,仿似品尝玉茗,深深浅浅,做一番缠绵。

    她心知逃脱不掉他的亲吻及抚摸,索性翻身坐起,搂住了他的脖子,问道:“情毒解了吗?”

    叶沉渊的手滑入她的内衫,掬起一捧软香腻脂,玩赏玉石一般,用五指琢磨不放。

    她再问,他才含糊答道:“卓王孙在路上……去天阶采乌珠水……两月后才有解药……”

    她拉住他的手放在脸上贴了贴,他从柔软香脂中抬头,又赶过嘴唇,吻了吻她的脸。

    “忍耐一下好么,你抓得我生痛。”谢开言羞赧央求道,“尤其胸口那一块,痛得我换不了气。”

    叶沉渊笑道:“竟有这等事?”

    他将她抱在怀里,伸手轻轻撩开她的绢衣领口,朝雪色双峰瞧了一眼。她的胸脯在微微起伏,圆润而饱满,并未沾上任何他捏出来的痕迹。

    他替她掩好了衣襟,小心环住她的腰身,低声道:“看着无异样,是真的痛么?”

    她连忙点头,他便笑了笑:“下次轻些。”

    她惶急道:“还有下次?”

    他没说什么,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大床上。她正待翻身滚落里侧,他却伸手拉过她的身子,覆上胸口,与她平齐相对。

    “睡吧。”叶沉渊亲了亲谢开言的嘴。

    谢开言趴伏在他身上,极为不自在。她动了几下腰肢,想摆脱他右手的钳制,却听到他低喝了一声“别动”,又会意过来,不再动作了。

    她抬眼看到他的唇抿得紧,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禁轻声问道:“这样怎能睡得好?”

    他依然闭眼说道:“睡了十年冷床,此刻有你在身边,怎会不好。”

    她微感诧异地摸了摸脸,忍耐许久,终究问道:“府里那么多美人儿……没人替你……替你暖床么?”

    他的手微微下滑,停在她的腰与臀之间,隔着寝衣,都能让她感受到指尖的力道。她知道,他轻轻一撩,便能在她肌肤上游走出一片酥麻,因此她适时住嘴,不再多话了。

    叶沉渊阖目许久,才说道:“既是你一人的夫君,又怎能多看别人一眼。”

    谢开言的神色多少有些震动,太子府虽未广置美人,可是他正值盛时,权势、姿容、财力强于其他人,又有昭容及良娣收在身边,按理说,即便他不流连美色,美色也是倾向于他的。

    她又抓了抓脸,暗哂自己:这都到紧急关头了,怎么分神想起了其他事,真是要不得。

    她淀了淀神,抓起他的手放在一旁,自行退到他身侧躺下,有意悄悄掩过这个话头,也就不答话了。

    叶沉渊掀开眼看了一下她的神色,冷声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不自律的男人?”

    她讪讪一笑,他便掐住了她的脸,引得她咝咝吐气。

    她挽救着自己的脸皮,赔笑道:“我是极为相信你的为人,放放手好么。”

    他抬手摸上她的腰侧,滑向她的寝衣底,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不喜欢阎薇与我亲近。”

    她仔细想了想,确有其事。

    “既然在乎我,就表现出来,让我看得到。”

    谢开言一愣,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谈话与她所想的事情大相径庭,她不敢随便应诺,只怕没有机会去实践。

    叶沉渊掐住她的腰,看进她眼底深处,沉声道:“听进去了么?”

    她依然没有回答,他望着她,屏息等她说出一个好字。

    最终她都忘记是怎样睡过去了,待她醒来时,已不见他的身影。寝居内燃了安神香,她睡得沉稳,一如既往被他揽到臂弯里,安静瞧了半夜。

    晨起洗漱之后,胭脂婆替谢开言梳妆,将她打扮得极为清丽。一层层织锦绣花衣垂落下去,裹紧她那窈窕的腰身,每走一步,必然拂送淡雅香气。

    谢开言走去军衙陪伴叶沉渊处理公文,胭脂婆跟在后唠叨:“你每天装扮得这么漂亮,殿下是高兴的吧?他一高兴,能不能退掉左迁的婚事?”

    谢开言转身道:“你实在是害怕,就逃走。殿下的主意没人能更改。”

    胭脂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个头,默默走回小楼。再在午时陪谢开言打猎时,她也提不起精神,监看一事做得有气无力。谢开言使了个障眼法,扬起袖箭打下一只长尾雀,实则是跃起身,抱住了传递消息回来的灰雁。她快速读完郭果发来的小字条,对卓王孙的行程已经了如指掌。

    叶沉渊准许她打猎,准许她捕捉松鼠、兔子等动物,雁子自然也被她拉拉杂杂地塞进了请求里。每当她打到灰雁时,侍从从未怀疑,十数日下来,让她收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晚膳摆上一桌清果蔬汤及糕点,令谢开言诧异。从镇外请来的厨娘殷勤说道:“殿下吩咐置办清淡饭食,又说太子妃喜欢素斋坊的小点品,奴婢便整饬了这一桌。”

    谢开言不愿为难他人,从善如流吃了一些汤食,只因有心事,吃得较少。

    晚上她心神不宁睡在榻上,觉得口舌生热,起身轻轻喝过几杯茶后,她的胭脂霞色越发红了起来。

    叶沉渊穿着雪袍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色,玉容一片恬淡。

    谢开言用手抓住榻翅,平息四肢渐生的酥麻之火,含恨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热?”

    他坐在一旁,伸手拂开她的被毯,像是拂去一片落叶。“食材与往常一样,我也吃过了,并无异样。”

    他低唇亲了亲她的嘴,两手极规矩,落在她身侧。她却很想迎身上去,汲取他唇上的温暖,甚至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挽住他的脖颈,送他入怀里。

    他看着她发颤的眸子,微微笑了笑:“唤我做什么?”

    “阿潜……”她颤抖着说,“趁我失去神智前,赶紧出去。”

    他伸手抽走她的袍带,用两指轻轻一划,探开了她的衣襟。一片香腻脂玉停驻在他眼前,奇峰迭起处,有微微的风声在流连。他低下头含了上去,依然细细品尝,却不动手舒缓她的焦躁,任由她奇痒难忍地颤动着。

    谢开言只觉一波波酥热游走全身,最后都跑向他的嘴里。趁着欲望之火焚烧她的头脑前,她极力唤道:“劈晕我……求……劈晕……你……不要碰那里……”

    可是叶沉渊要她清醒地接受他的折磨。他退下她的衣衫,极轻柔地吻过她的身子,看着她问道:“要我么?”

    她颤抖地点头,生生掰下了一小块木榻片。她摸索着,用尽全力将它扎进掌心里,凭借疼痛止住了快要裂开的欲望之堤。

    他的眼底很快掠过失望之色,只是对着她时,他依然矜淡着容貌,保持清俊风骨。

    流过一阵汗后,谢开言哑声道:“到底是什么霸道的药物?”后面两句羞于说出口,那便是催她发热,催她发情。

    叶沉渊挑去她掌中木刺,包扎她的伤口,随口应道:“没什么。”

    她想了一会,恨声道:“苏合安息?”

    他抬头看她一眼,淡然道:“上次你义父来,给了我一包。”

    她闭上眼睛平息余下的颤热,在心底生出一块刀片,将他及义父的样子刮了一遍。

    他擦去她额上的汗,低声说道:“我还没使出什么手段,你就生受不住,朝后去怎么得了。”

    她睁眼看他,冷声道:“你倒是好心了?”

    他笑了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替你洗洗。”

    叶沉渊在近一旬之间委派工匠修出了一方小浴池,地底接上温水,方便谢开言清洗及游玩。房间四处布置好所需之物,窗帷掩得严实。

    谢开言沉身坐在水池中,试着适应水流对皮肤的冲击微力。叶沉渊脱去外袍,站在她身后,覆上花皂水的浴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脖颈。

    谢开言仍在疲力颤抖,甚至缩了缩脖子。

    “不用怕,是我。”他低声说道。

    她舒缓紧绷的背,当真尝试着接受他的服侍。

    他转到身前,看着她眼睛问:“每次清洗你都要喊叫,这是何理?”

    她微微低头,将羞赧之色藏起:“我怕痛。”

    他在手上加了一些力道,她立刻哗然一声破开水珠,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