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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18部分阅读

    皮肤刺穿吮吸血液,有时也会攻击人类,叮刺时特别疼痛,而且出血点不易凝结。

    好在瞎虻喜欢在中午活动,那时我们大多在休息,受其害还比较少。

    但小咬就不同了,我们上工的时间在黎明和傍晚,这正是小咬活动最频繁的时间。

    这种学名叫蠓的东西,胸部背面呈圆形隆起,翅短宽,大小如虱,它们从隐藏的树丛、杂草、庄稼中成群飞出,随风起舞,常成群叮咬,又且无声,让你防不胜防。

    别看小咬体小且不善飞,但吸血凶恶,专找眼皮、嘴唇等皮肤嫩薄之外叮咬,决不撒嘴,直至吸满肚子,才畅然飞去。

    小咬叮咬时分泌的液体极有刺激性,肿块坟起,奇痒难熬,甚至引起全身过敏反应,皮肤红肿溃疡。前几天,小咬钻进了肖明的耳朵,还死咬不放。结果,肖明的一边腮帮子全部肿起,就像小儿得了“大嘴巴病”一样。

    瞎虻和小咬并不能减退我对夏天的喜欢,尤其是今年的夏天。

    在今夏的一个夜里,我领着蔡景行,把一大片荒草没膝的沼泽地开辟成了良田,这让我兴奋了一个夏天。

    北树林西面有一块泡子地,面积90多亩,前两年头道沟生产队曾想开垦它,但因太湿太陷,只好不了了之。

    六月初,大田播种刚刚结束,人们在春耕大忙后稍稍喘了口气,我就已经盯上了那块泡子地。

    东北农村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自然形成的荒地,谁开出来就是谁的。

    今年春旱,我看着这块泡子地里的水逐渐退去,暗暗就长了心眼。

    我三天两头往那儿跑。直到那天我走到泡子地中间最低的地方,用脚使劲踩了几下,不陷!

    我赶紧到大队机耕队,悄悄对在机耕队开拖拉机的蔡景行说:“今晚派车,帮我把北树林西边那块泡子地开出来!”

    之所以白天不能去,是我怕头道沟生产队的人看见,如果他们在地头挡住拖拉机不让开,那就麻烦了。我必须在夜间一气呵成,造成既成事实。

    夜黑了,我坐蔡景行开的链轨拖拉机来到泡子地边,看到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在月光下,从荒草中划开了黑呼呼的土地,激动地心跳到嗓子眼。

    拖拉机打了个来回,蔡景行对站在地头的我说:“行,没问题。”

    他继续干他的活,我回队安排人给他做最好的夜宵:鸡蛋油饼。然后乐滋滋地回知青点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泡子地,那满地的荒草不见了,它们被连根带叶地翻到了厚厚的泥土之下;遍地的蚊子不见了,只有几只野鸭,在黑油油的土地边上嘎嘎地叫着。

    90亩呀,每年起码能打二三万斤粮!

    我抓起一把被唤醒的带着腐殖物的黑土,笑得合不拢嘴:“开始你的新生活吧,今年先长点青黑豆当饲料,明天再给我长小麦!”

    中午,回知青点路过大队部时,听见头道沟生产队的吕队长那大喉咙响得震天动地:“他妈的,这不是超级帝国主义吗!”郭木森用冷静低沉的声音对他说:“这事怪你自己,怎么当年没把它开出来呢。”

    我屏气蹑足绕道而过,心想:老子就当这一回超级帝国主义了!怎么啦?

    131、邵家搅局 [本章字数:140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03 15:05:540]

    晚上下班回来,我正在知青食堂吃饭,老邵来找我了。

    老邵,今年春天一家六口从河北迁来东北。队委会当时看他家四个儿子个个好劳力,再加上是大队长邵文昌介绍来的亲戚,就同意他们在生产队落户,并分给他家一块宅基地。

    这几天邵家为了盖房脱坯,全家都没出工。夏锄还剩下三天,为了集中力量拿下最后一片大豆地,我去邵家动员了两次,问他们能不能再坚持几天,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脱坯,等夏锄最后一仗结束,我动员大家一起来帮他家脱坯。

    第二天他们不仅仍然没出工,还叫了好几个社员停工去他家一起帮着脱坯。

    下班的路上,我还在想如何进一步做老邵的工作呢,他怎么倒找上门来了?

    原来,公社在本队蹲点的工作队今天中午上他家去,不知怎么谈崩了,吵起来。

    老邵找我,是想打个圆场,他知道把房子盖起来最后还必须依靠生产队调动社员帮忙才行。

    但他仗着是大队长的亲戚,说话口气很硬,一上来就说:“你这个当队长的,要关心社员呀。”

    我愣了一下说:“你家来这儿落户,生产队哪点没照顾好?既然落户了,队里农忙时,你们也要关心呀。”

    他四个儿子七嘴八舌地帮腔了:“你不关心社员,社员能关心生产队吗………”

    我插不上嘴,等他们说完了,才说:“安个新家是不容易,但我上你家去了两次,意思都说了,希望农忙时你们要出工,辛苦一些,利用休息时间脱坯,等忙过这一阵子,大家都会来帮你们的。”

    邵家老二比我大两岁,很厉害,反问我:“要是我们就不出工呢?”

    我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就是个队长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邵老二说话更冲了。

    我知道,如果他家的亲戚不是个当大队长的,新来的社员哪敢这么说话的!

    “看不起小队长?那你们去找大队长吧!”我觉得再说下去就都是废话了,走出知青食堂回宿舍去。

    背后,只听到他们一家骂骂咧咧地。吃饭的知青嫌他们太吵,把他们哄出了食堂。

    大队长邵文昌兼大队党支部副书记,他是我申请入党的联系人。

    第二天一早,邵大队长看到我就把脸拉得长长的,不高兴了。晚上我找他想沟通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嗯嗯呀呀地打发了我。

    邵大队长还分管机耕队,第三天,他派了一辆拖拉机,帮邵家拉了一车砖坯土。

    那车大队机耕队拉来的土,让邵老二气势大长。

    晚上,工作队召开社员大会,说了几句日常工作的话,站在门外的邵老二独自一人拍了几声巴掌,弄得一屋子社员都回头看他,他哈哈大笑。

    铲地时,谁上工早,他就紧盯着,大喊大叫:“撵稀他!”

    地里评分时,不管提到谁的名,邵老二都大喝一声:“一等!”

    不过,队里并没有人跟他起哄。

    邵老二见明理人都不搭理他,就把脑筋动到傻五子身上去了。

    那天他跑到猪圈,对养猪的傻五子搭话:“你这活不错。”

    傻五子答:“不错还没人愿意干。”

    邵老二:“我挖弄还挖弄不着……年轻的干这活没出息,大姑娘一听说喂猪的,都不跟你了。”

    别看傻五子傻,却不听他挑唆:“大姑娘要真心跟我,我趴猪圈里沾一身屎也会跟我。”

    邵家的搅局,让贫协主任刘承新看不下去了,开队委会时说:“这样下去,生产队还像样吗?就是大队长的亲戚,也要顶住他!”

    参加队委会的工作队说:“公社最近办了一个学习班,范围是那些吵架顶嘴,扰乱会议和生产的人。我们看就把他送去吧。”

    这个所谓的“学习班”,实际上是用武装民兵持枪看押的“劳教班”。

    我沉思了一下说:“他也就是心中一股气,仗着大队长是他亲戚,所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一下,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送学习班可能太严重了。”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决定由团支部找他谈一次话,看他态度如何再说。

    132、翻船险情 [本章字数:149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04 16:05:390]

    团支部书记昊宇还没抽出空来找邵老二谈话,大队党支部书记郭木森却先来找我谈话了。

    他说大队党支部昨天开了个支委会,在讨论新党员培养问题时,对我提了三条意见:一、对社员态度凶,二、对邻队不团结,三、骄傲,目无领导。

    我对郭木森说:“我是有不少缺点,但我希望能有机会再听听我的联系人邵大队长的意见。”

    郭木森愣了一下。

    我说:“坦率地说吧,昨天你们在大队部开支委会,有知青在隔壁的民兵连屋子里睡觉,只隔了一层墙,听得一清二楚,都说给我听了。意见来自邵大队长,他是我的联系人,应该可以直接对我说的。”

    郭木森一脸尴尬,涨红了脸对我说:“公社党委一直很关心你的入党问题,但大队支委意见也很重要呀。”

    问题越弄越复杂了,好像我没有摆平公社和大队的关系?

    我知道,对邵家父子停工脱坯的事,得罪了我的入党联系人,至于开垦北树林西边90亩泡子地的事只不过插在其中的一个幌子。

    我不想作更多的解释,三年以前,我对入党一事就已经不着急了。

    但我必须要点到问题的核心,凡事总得弄个明白吧。

    我对郭木森说:“既然你代表组织找我谈,那我想告诉你,邵老二原来是列入公社‘学习班’名单中的人。具体什么事,你可以向工作队打听一下。”

    再复杂的事,一公开,立刻就变得简单起来。

    我不知道工作队后来对郭木森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郭木森又对邵文昌说了什么。

    总之,邵老二最后知道他是如何躲过进“学习班”的命运了。

    这几天,邵老二见到我特别客气,干活开会老老实实的,不再张扬挑衅了。

    而邵大队长,那天在街上碰到我,竟然亲昵地省去了我的姓,叫着我的名字,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坚持原则,但不整人,我喜欢这样的简单。误会只是生活的一个过程,简单才是生活的精粹。

    收割小麦的季节,江水猛涨。

    连黑龙江的支流头道沟的大桥也被淹了。

    这些日子大家步行到桥边,分批乘小船过河去北面的小麦地干活。

    每次坐船,总有些调皮鬼,故意晃起船,把船头的一群姑娘吓得尖声大叫:“讨厌!”

    下班时,大家还要分批坐船回来。

    那天,第一批社员刚上船,就下起了暴雨,上船的人躲也没地方躲,只好任凭风吹雨打,给浇了个透。

    没上船的赶紧找个地方躲过了雨,庆幸自己没第一批坐船。

    船回来了,第二批社员上船。

    他们都挤在船尾,心想万一再下暴雨,起码不要在船头迎风迎雨吧。

    人集中在船尾,船头很轻,靠岸时船头被岸坡轻轻一蹭,竖了起来,靠前的三人手脚利索,一看不好,赶紧一跳,蹦上了岸。

    他们蹦上了岸,船顿时失重,船尾有人大叫:“进水了,屁股浸湿了!”活音没落,船尾“咕咚”一声就沉下去,船头高高地翘起,然后翻了个个,把后面船上的六个人全部翻到了水里。

    第一批上岸挨暴雨淋透的社员中,有人拍水击掌:“这回好,大家都湿了!”

    随即,有人惊叫:“小心!”

    原来船上有四名芟刀手,肩上都扛着大刀,落水后,那四把芟刀还紧攥在手中,忽上忽下的,碰到人那还不闹出“血腥”事故?

    大家赶紧下水帮他们又拿刀又拉人的,总算安全上岸。

    点点人数,发觉少了一个。

    大家紧张地向水面看去,只见船翻了个底朝上,四处无人。

    正在着急之中,那翻了一个个儿的船,突然有一股水下的力量,又翻了回来,从船底下钻出了老吴副队长。他脸色煞白,想叫救命,却被“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我一直没有提到过老吴队长的生理缺陷,但现场那个细节实在让我太难忘了,恕我不尊,我不得不在这里提到:他是兔唇。

    灌了两大口水的他,冒出水面之后,只见那兔唇缝里,嗤出了一长溜还未及嚥下的水。

    见到了人,大家吊起的心一下子放下,却被那一长溜嗤出的水引得哈哈大笑。

    大家忙把老吴拉上来,扶他在路边歇歇。

    老吴喘了好半天,没在乎大家的笑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第一批上船浇点雨呢。”

    133、卖花姑娘 [本章字数:166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05 11:48:330]

    地区知青办来人,要我写在农村当队长的体会,我没写。

    理由是最近麦收太忙,一点时间也没有。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写的,农村本来矛盾就很多,知青当队长压力已经够大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劳动,为生产队改变面貌多做一点实事。

    前不久,我召开队委会,决定投钱在队部场院修建一个300平方米的水泥晒麦场,工程由云龙负责。

    以前,夏秋小麦打场,队里用马拉碾子把场院的泥地压压平就干了。打场结束后,泥地里嵌进厚厚一层麦粒。如果逢上阴雨天,能长出一片绿色,不是麦苗,是小麦发霉的绿毛。

    冬天水稻和黄豆打场还好些,用水浇出一块冰场来,粮食浪费得还少些。但就怕初冬中午的太阳,把冰场晒得湿乎乎,粮食的湿度大,县里粮库给打得等级低,卖不出好价钱。

    这个生产队年年换队长,当队长的人都不傻,谁都不肯把钱投在长远的基本建设上,只要当年分红的工分值高点能捞个好就行了。我做了一个长远规划,决心一点点把这些实事做好。

    我每天从地里回来都去看水泥晒麦场的铺设进度。挖地基、钉框架、铺石子、浇水泥……现在,水泥晒麦场还盖着草包,可小麦收割只剩下最后十垧地了,明天就要收尾。

    看到我站在旁边着急的样子,云龙只顾往草包上浇水,不急不忙地对我说:“还要等四五天,否则水泥没干透就使用,这钱就白搭了。”

    没办法,我召开队委会,大家决定不能再等,今年的小麦打场分两步走,北面地块的小麦脱粒就地解决,把脱粒机移到地头。然后再打西面地块的小麦,那时,水泥晒麦场也能使用了。另外,还剩下的10垧小麦也不再等大队机耕队的康拜因,明天组织芟刀队,一天割完。

    天气好闷热。

    我们挥舞芟刀,麦田里一片叫号声:“快撵呀!”大家像加了油门一样,来了猛劲,汗水像关不住的水笼头那样“哗哗”地往下淌。

    我光着膀子,全身挂满了汗珠,像开了几道小河,淌下的汗水湿了上半截裤子,不断地有蚊子、小瞎虻袭来。我抽空闲出手来拍打一下,就溅了一手汗,手又把泥抹在了身上,一道道地,人就像个斑马。

    最后一片小麦全部放倒,码起了垛。我停下喘口气,心口一跳一跳的,就像要蹦出来一样。

    按照计划,第二天由老吴副队长负责向北面地里挪马绳脱粒机,整理打麦场。其他社员也不歇着,由我带领去割苇。

    割下的苇草是用来翻新马厩顶的。队里的马厩实在不行了,一下雨就滴滴嗒嗒的,把马匹淋了个透。喂马的曹士英天天盯着我,让我把马厩修一修。

    第二天一早,出工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一些姑娘。知青出工的也很少,一大早就有好多人都跟我说“窜稀”了。

    我急匆匆出门时关照知青点伙食长:“这么多人拉肚子是不是吃坏了?天热,当心点食品卫生。”伙食长张着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我从南头到北头走了一圈,像请“大爷”一样,请出了7个男劳力。路过十字路口时,见好多知青在那里等去县城的长途车,这才想起:今天县城电影院开始放朝鲜影片《卖花姑娘》。

    前些日子,知青中就有人接到家信,说上海放了《卖花姑娘》,很好看。好在哪里?信上也说不清,只说反正好多人看一回哭一回,哭了还想看。

    我问等车的知青:“你们不是都说窜稀嘛?现在怎么都变成窜北啦!”县城在北面,所以我说他们是“窜北”。

    个个支支吾吾地不回答我。

    算了,我也不想拦他们,他们为了一个电影,编好谎言,请好假,还要来回跑县城,那一定是下了铁的决心。

    我其实心中也痒痒的,但当队长,没办法。

    割苇是个苦活,人在没膝深的水里,脚下的土像腾空的帆布一样,站在上面忽扇忽扇的,有时一个大窟窿,踩下去就像无底深渊。在水里泡了半天,下午,我带着十几个人,全身水淋淋地拉了四车苇草回来。

    路上看见去县城看电影的知青也回来了,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