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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留人醉第1部分阅读

 “嗯?”赵光义转过身来,眉毛微微上扬。

    “没,没什么。”莫昔童摆着手,一脸的傻笑。

    对于莫昔童的莫名其妙,赵光义早就习以为常。他朝莫昔童扬了扬眉,转身径直朝内殿走去。

    莫昔童愣愣地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烟气。他原本想说的是,请不要太为难小周后了。为什么?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他竟然起了怜惜之情?

    远远就望见床上那抹白色。这与赵光义的印象不符,直觉中,那么有心机、那么懂得伪装自己、藏匿自己本性的女人应该更适合于鹅黄、浅蓝之类故作纯情的颜色。白色,不应该是这种引诱自己的姐夫,善于耍手段的女人能够承受的颜色。难道小周后是一个异类?一个不同于自己以往所了解的女人的异类?或是自己对她的了解完全走样于道听途说?赵光义对于自己从未出错的判断力竟然无法适用到这个女人身上而诧异。

    当靠近那抹纯白后,赵光义的眼睛便再也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那简直就是一朵睡莲。没有任何修饰的素脸近乎完美。这样一张脸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化妆,脂粉无法使她再多美一分,只分损害了她的天生丽质。一缕幽香沁入心扉。眼前这个女子又一次让他的判断力丧失了用处。这种少女才会散发出的体香,以及这种小女孩的甜美睡姿。该死!她应该还是个处子。莫昔童对于女色并无涉猎,所以根本无从比较。但凭着赵光义的经验,他强烈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应该说还是一块完璧。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小周后怎么可能还是个处子。莫非?赵光义看着这个沉睡中的少女,莫非她不是小周后?那也不对,坐在第二辆轿中,可见身份显贵。她的身份绝不可能是侍妾或宠妃。那她必定是小周后无疑了。赵光义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你尚在沉睡中,便让本王如此头痛。若醒来,还不知会有多少麻烦。”那如瓷器般无瑕的肌肤引得赵光义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她脸庞。细腻的肌肤如绸缎一般。慢慢下滑,很熟练地将手探入她衣襟内。

    床上的女子轻轻呻吟了一下,身体本能地闪躲着外来的侵略。如此敏感的身体,赵光义制住自己继续探索的念头。他不允许自己的自制力先于对方而崩溃。望着始终沉睡的仙子,另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莫昔童何时学会使用药的?

    “这是在哪里?”李从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华丽的大床,精致的吊顶,目所能及之处皆是异常的奢糜。她的记忆仍停留在那些可怕的瞬间。满地的尸体,到处是鲜血,耳中能听到的除了哭泣便是哀号。南唐的子民遭受着大宋侵略者的屠杀,而身为一国之主的六皇兄却对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李从颖轻咬下唇,尽力去拼凑着记忆中的片段——六皇兄为了停止对方疯狂的杀戮行为,终于修书投降,愿意放弃后主的封号,甘做大宋子民。可是,她明明拒绝了六皇兄让她同赴汴京的提议。作为南唐的八公主,先皇御选的南唐圣女,她早已决定与祖国共存亡了。她每天都祈求神灵,能保南唐国泰民安。作为圣女,她的责任就是在国君发生意外而无人继位时,或国家遭受变故时,承担起重造家国的重任。只要是圣女,无论与任何男子孕得的子嗣,都将是作为南唐的储君。而在太平盛世,圣女只能长伴青灯神佛。以自己的贞洁献佛,来祈求国家的永久安定。如果身为圣女,在国君无恙,国泰民安时孕有了子嗣,那无议会引起皇位归属的内乱。自然,从南唐建国起,就从未有过圣女私怀子嗣的事情发生。而她,自诞生之日起就独居皇宫一角。那是为她特设的别院。从来没有人知道,南唐竟然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八公主。而父亲与六皇兄因为她特殊的身份,也从来不给她任何接触异性的机会。自然,随着年龄的渐长,她也知道了自己身上所负的重任。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是了!她终于想起来了。六皇兄见她执意不肯上轿,便与她共饮了一杯离别酒。难道……难道酒中混入了使人昏睡的药?如果是这样的话,毫无疑问,自己已经是身处大宋的皇宫中了。

    赵光义站在通往内殿的台阶上,发现床上的女子正在咬唇寻思着什么。早朝中,他见到了李煜和小周后。他的推理没错。小周后长得清秀可人,看似无辜,眼中却闪着不安分的光芒。一身浅蓝,仿佛是初涉尘世的处子般,看似无意束起的腰身,却将上身的曲线完美呈现。这才是小周后该有的样子。可他床上躺着的这个白衣女子会是谁呢?无论是谁,都不可否认,她是个绝色美女。为了李煜的事,赵光义已经有两天未近女色了。这白衣女子使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嘴角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朝床上那个仍然在苦思冥想的女人走去。

    李从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高度使她有些不适应,毕竟,她活到现在,所见到的男子都与六皇兄差不多身高,而眼前这个男子高大得令她感到有压迫感。而他眼中流露出的自信与霸道也是李从颖所陌生的。自小便限于圣女的身份而很少有面对陌生异性的机会,而她所见到的那些皇亲,又一律是温文尔雅的标准南唐男子。李从颖注意到,眼前高大男子身上的银色外袍正中竟然绣有游龙的图形。莫非他是大宋的重臣?这个宋人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入到她的房间?六皇兄与六皇嫂呢?所有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她怕我?赵光义玩味着她眼中的警戒。这种防备之心,反倒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你逃不掉了。赵光义的笑容渐渐溢开。就在他将要触及她的时候——

    “王爷,张公公在正殿内等候着。”

    “知道了,本王随后就到。”接着,他看着床上双目直直注视着自己的李从颖。想对她说什么,可想了想,他只是邪气地一笑,那笑容仿佛在宣告着,你是逃不了的。

    “皇上让小的传个话,请王爷进宫去叙叙。”张公公谄媚地笑着。是啊,这个王爷的马屁是不得不拍的。光看皇上的口谕就能知道赵光义在皇上心目的地位。皇上既不用朕自称,又以极平常的口吻请王爷进宫,显然,在皇帝心目中,与这个弟弟根本没有什么君臣之分。

    “有劳张公公了。”赵光义含笑朝殿中的张公公径直走去。

    “王爷您客气了。这是奴才的分内事。”张公公笑盈盈地同赵光义向皇宫走去。

    “臣赵光义参见皇上。”御书房正中,一身银袍的赵光义正单膝跪地,看着正前方的眼中满含着钦佩。

    “平身。”从竖起的卷轴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卷轴,魁梧的身躯一看便知是武将出身,那一身不容侵犯的高贵气质逼得人透不过气来。一双威仪而冷然的虎目,因注视着殿下跪着的人而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你们退下。”龙椅上的人声音不大,但是那种属于王者必有的霸气使人由心底生出颤意。

    两旁侍卫和宫女井然有序地急速退下。

    望着龙椅上的大哥,赵光义心底满是暖意。那个从小就敢做敢当,又对他呵护备至的大哥一直是自己崇拜的偶像。在打江山时,大哥如猛虎般凶狠,如猎鹰般敏锐,如黠狐般多谋;而在成为一代霸主后,不但敛起了武将必须的狂放不羁,更是将外在霸气转为一种威而不怒的高贵。皇兄在赵光义看来是十全十美的。除了……

    第1章(2)

    “光义,你也快而立之年了。”赵匡胤直视着殿下的赵光义道。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赵光义几乎落荒而逃,“皇兄,每次进宫都要以这样的话题作为开场白吗?”

    “又想逃避话题?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让母后与朕为你操心吗?”赵匡胤的口气纯粹是长兄对不懂事的小弟的关心。

    “皇兄,我现在是王爷的身份,对于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未来的王妃,怎么样也要精挑细选吧。”赵光义和哥哥打起太极来。

    “借口,无非是贪玩。”

    被一语道破心机,赵光义心虚地避开兄长的探视。

    “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交给母后操心吧。朕想断也断不清了。”

    这话中的意思……赵光义欣喜地抬起眼,大哥总算愿意放自己一马了?母后?赵光义心中暗笑,会被母后逮到,他就不用叫赵光义了。他所顾忌的,只有眼前这个大哥。

    “今天宣你过来,是有东西要赏你。因你当初力荐曹彬攻南唐有功,朕决定将西夏大使送来的美女赐你一名。”为人积极而强势的赵匡胤对于权势的野心一向非常强大,但对女色却是无心。而赵光义却慵懒而带着游戏的心态对一切来者不拒。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上的差异,才使得兄弟俩反而更为默契,更为互补。如果赵匡胤对弟弟少一份信任,赵光义多一点野心的话,没有人能够想象,这个国家会发生如何惊天动地的变化。

    “上次吐蕃送来的女人,说是美女,那姿色……害我三天食欲不振。”赵光义懒懒道。虽然有些夸张,但上次那个吐蕃女人的黑肤和黄齿实在令他反感不已。

    “怎么?要抗旨。”赵匡胤佯怒道。

    “不敢不敢。臣领旨。谢主隆恩。”跪地谢恩的赵光义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美女?现在正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美女,躺在他床上。他的确是要快些回府。要搞清楚那个美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光义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他以为会乖乖躺在床上的美女,现已经气定神闲地在他后院中游逛。

    王爷?他就是大宋王爷,赵匡胤的亲弟弟赵光义?那个传说中的大宋第一俊勇男子?李从颖的嘴角浮现一抹期盼的笑容。

    “他赵光义,应该只是一介武夫吧。那遇到我李从颖可真是不幸了。”李从颖从知道赵光义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断定自己圣女的身份并未暴露,因为她是在大宋王爷的床上醒来,而不是宋太祖的床上。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将自己抓来?莫非,是抓错了人?那赵光义本来想抓的是谁呢?不管是谁,身份尚未暴露的自己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最危险的地方也应该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李从颖抬眼环顾了一下王府,含笑从探出花圃的枝头上摘了一朵花蕊白花。

    “小花呀小花,你可知自己下一刻的命运掌握在谁人之手?”李从颖正对花出神时,一个冒失的身影突然由于走得太急而将她重重地撞了一下。

    “好疼!”李从颖只觉得右肩一阵生痛,握花的手不由一松。

    “你没事吧?”无疑,是那个冒失将军莫昔童的声音。

    莫昔童急急赶来,正是因为心中牵挂着那个自己掳来的娇弱女子——他害怕赵光义不会善待她。他明知自己不该这样惦念那个姑娘,她的身份可是败君之妻。更何况,她还是赵光义要的,但该死的,他就是忘不了她沉睡时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那么纯洁,如雪花般美丽的女子。

    当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当初掳进宫的那名女子,莫昔童一下子手忙脚乱。她怎么会在这里?看样子她很好,可为什么会面露痛状?噢,对了,是因为适才自己撞到她了。

    “实在对不起,我冒冒失失惯了。撞得很疼吗?让我看看!”莫昔童想伸手扶她,但又意识到这对一个姑娘家而言,是失礼的。他又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让我看看”,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让他看呢?人家女孩子的肩膀岂是他这个大男人能随随便便要看就看的。她不会误会自己是登徒子吧。不行,他一定要解释清楚。

    李从颖从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高度应该同……赵光义差不多吧。但是,他的五官却不及赵光义来得精致,粗线条的眉眼,眼神清澈,不似那个王爷,深得看不见底般。他是谁?

    李从颖刚才绕着王府打探了一番。前后门的守卫极其森严,而从门卫一点不见松懈的笔直站姿同侍女速度一致的步子可以看出,大宋宫廷,至少是这王爷府中,对下人的要求是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连府中下人都有着如此良好的教养,那军营中的士兵就更为可怕了吧?南唐会败于大宋也是早晚之事。可眼前这个人却完全不同于整个王府的节奏,他简直就像是一首完美旋律中蹦出的一个奇怪杂音。这个人不是因为得到主人的另眼相看而无须计较小节,就是初入此地的大胆之徒。可在这犹如迷宫的府中却穿行自如,看来,他与赵光义的交情匪浅。看着莫昔童不住地抓耳挠腮却找不到恰当的用词的狼狈样,李从颖不禁莞尔。

    好美!莫昔童失神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原来,微笑可以这般暖人心扉的。

    “莫昔童,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光义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

    “我怎么在这里?不管这些了,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莫昔童没头没脑地说着。

    “你先出去。我现在什么事也不想听。”

    莫昔童很委屈地扁了扁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看着莫昔童这样一个堂堂男儿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李从颖低头轻笑。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赵光义的眼睛。赵光义看了看莫昔童,突然决定了一件事。

    “莫昔童。”懒散的声音叫道。

    莫昔童收住步子。不知道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又有什么事,难道是又想听自己要说什么事情了?

    不待莫昔童转过身,赵光义隐住笑意道:“今天皇上因本王举荐曹彬有功赏下了珍贵之物。”赵光义一双眼定定地停在莫昔童身上,“这曹彬原是你推荐给本王的。”

    “王爷,末将不要什么珍宝。将能者推荐给圣上,是身为臣子该做的。”莫昔童怎么总觉得王爷的话有些怪怪的。先前王爷还对他很生气很不耐烦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又要将皇上赐的东西转赠给他?莫非有什么事情已经降到他头上了他还不自知?

    “由不得你。”

    如果莫昔童不是太急着回去看看究竟什么可怕礼物落到自己头上,他应该注意到的,赵光义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同时,一道冷冷的眼神射向赵光义。曹彬!这个名字李从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灭她国朝的刽子手。

    赵光义转过头,捕捉到李从颖眼中一闪即逝的……恨意!她在恨吗?恨曹彬?是啊,她的国家因为曹彬的横空出世而加速了灭亡。

    “你究竟是谁?”赵光义紧抓住她的双眸,急于从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是莫名其妙被您——大宋王爷,掳进来的人呀。”她直视他那双看似慵懒的深邃眼眸,毫无退意。

    赵光义大感意外,这个女人一反早上的惊恐之态,竟然在他的逼视下,还能好整以暇地以言语还击自己。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对她却仍一无所知。这一回的交锋,显然是自己落败了。

    赵光义倏地露出一个坏坏的笑,用手紧捏着她微扬的下巴,“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回答我的问题!”他一字一字道。

    “你们大宋就是如此待客的吗?先是绑架,然后是凶神恶煞地逼问?接着呢?”她皱着眉头,赵光义捏痛她了。

    赵光义也意识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那个骄傲的小下巴是多么柔软而细腻。对于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激将法显而易见是最有效的一招。

    “你是第一个胆敢挣脱我的女人。”他的眼中怒意陡生。

    “你也是第一个敢对我如此无礼的人!”她无视他眼中的警告,直直地将话顶了回去。

    “不懂礼教的女人!”他的情绪濒临失控,失声低吼道。

    “多谢夸讲了。野蛮的宋人。”李从颖毫无惧色。心中却暗笑,别说是你赵光义了,就算我六皇兄,堂堂南唐第一才子,见到她这个圣女,不是照样甘拜自己下风。真枪实战或许你是万夫莫敌,但是想打嘴仗,劝你还是躲回王府好好练练吧。

    赵光义铁青着脸转过身,拂袖而去。该死的女人,不管她是谁,无论她美到如何程度,她竟这样顶撞他,简直是自找死路。

    突然地,赵光义止住了步子。怎么可以,他堂堂王爷,怎么能被一个小姑娘三言两语给激怒到几乎无法自制。他赵光义可是一向为自己的自制力引以自豪的。赵光义忽然发现了自己在盛怒时忽略的一点。这个女人绕了半天,将他所有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