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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官道第190部分阅读

    里除了金泽滔外,唯一没有当场流泪的。

    “我还想要你的办公室打个电话。”金泽滔想了一下,提了个要求。

    在离开急诊大楼时,金泽滔再回首孤零零停放着小糖儿的那间病房,对王培昌院长说:“先不要送太平间,等拿了凶手,我回来再陪孩子说说话,这是我们不见不散的约定。”

    王培昌默默地点点头,让身边的翁承江和柳立海后背发冷。

    金泽滔前脚刚踏进行政大楼,想了想,又后退了两步,戟指苍天,愤然怒喝:“贼老天!你清浊不辨,好歹不分,你枉为天!你不施,不务正业,我耻与你为伍!”

    金泽滔从进医院大门一直抑郁着的哀伤,悲苦,在这一声断喝中,似乎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

    当他转身走进楼梯时,突然听到远处天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响雷。rs

    第六百八十二章 你枉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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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响雷,就连一向不问鬼神问双手的永州第一刀,王培昌副院长都震惊当场,一时间,竟为天边的滚滚天雷吓得不敢往金泽滔身边靠。

    金泽滔看着神sè怪异的王培昌等人,心里一声暗叹,现在外面皓月高挂,这分明是天边的旱雷,要是自己骂声老天就能引来行云布雨,哪还等今天,我早被聘为国家气象局局长了。

    金泽滔并不将这雷声当一回事,但听到金泽滔骂天的人不在少数,至于天边雷声估计全城皆知。

    金泽滔进了王培昌院长办公室后,将王培昌他们全都拒之门外,还在里面倒锁了房门。

    提起电话,金泽滔哆哆嗦嗦地拨出一连串号码,过了良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带着惺松睡意的声音:“我是祝海峰,你是哪一位?”

    金泽滔一直强忍的泪水和悲恸,此刻却象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和小糖儿见过几次面,第一次带着糖果还属偶然,但后来几次,他要见小糖儿时,都是有意识带些糖果。

    到后来,每逢下乡,他都习惯xg在口袋里,或是在手包里装上一包糖果。

    潜意识里,他将小糖儿当作自己的女儿,小糖儿也当他是长辈,每次碰上他,总不忘向他索取糖果。

    一个是长年远足在外的父亲,一个是倚门盼父归来的女儿,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奇异地演绎着人间的亲情。

    特别在女儿出生后。每次逗唱唱玩时。金泽滔都忍不住想起小糖儿。

    就连刚才出家门时,看到女儿纯净无瑕的眼睛,他就仿佛又看到在他身前高高抬起的那张花猫脸,以及那双灵动的,干净的,乌溜溜的眼睛。

    祝海峰开始还问了几句,但话筒里除了抽抽咽咽的声音,就是没人说话。

    待他仔细一听。却是金泽滔的声音,忍不住悚然一惊,坐直了身体,说:“泽滔,出了什么事?”

    金泽滔这时候,才象个见到亲人的孩子般号啕大哭:“祝省长,小糖儿没了,小糖儿没了!”

    祝海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小糖儿没了?”

    金泽滔仍是大哭:“三路湾村老支书的孙女,头发乱得象鸟窝,猜错了糖果。你还表扬她勇于承担后果,我们离开时。她还拖着两条鼻涕虫在村口喊热烈欢迎!”

    其实金泽滔一提起三路湾村,祝省长脑里就呈现出一个头发乱蓬蓬,小脸脏兮兮,爱吃小糖儿的小糖儿。

    祝海峰知道金泽滔不会无缘无故大半夜向他报丧,静静听着金泽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讲述过程中,祝海峰甚少插话,但当说到小榔头郎世文率人扒房的恶事,忍不住勃然大怒:“其心当诛!其行当诛!”

    最后,祝海峰郑重说:“替我向孩子家人表示慰问,尽一切可能抢救她的母亲,尽快组织力量抓捕凶犯,对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人xg的歹徒绝不能手软。”

    此刻,金泽滔也止住了痛哭,说:“我们南门公安武jg已经控制了该村出入路口,跟祝省长汇报后,我马上就去该村抓捕凶手。”

    祝海峰叮嘱说:“对于这起系列恶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我将会通过办公厅予以严查,坚决刹住农村挖渠争水等不劳而获不良风气,追查在起事件中当地党委zhèng fu的失职责任,严肃查处抗旱工作中出工不出力的干部。”

    从行政大楼出来时,柳立海凑上前说:“金市长,三路湾村群防队当场抓住了三名歹徒。”

    金泽滔恍若未闻,脚步连稍微停顿都没有,柳立海心里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自求多福吧。

    这三名歹徒目前尚未移交公安局,自然还落在三路湾村的村民手中,金泽滔没有表态,心里自是恨极,目的就是让他们多吃些苦头。

    金泽滔随着柳立海赶到郎家村时,郎家村跟遭了灾似的。

    跟今晚的三路湾村扒房案无关的人家,都紧闭门窗,扒在门缝隔岸观火。

    和今晚派出所劫持嫌犯案及扒房案有关联的人家,惶惶不可终ri,小孩吓得哇哇大哭,大人们交头接耳,仿佛末ri来临。

    郎家村所有进出路口,都被南门公安武jg团团围住,刑侦大队作为这次抓捕凶犯的主力,副大队长李明堂jg神抖擞地报告道:“报告金市长,浜海公安局柳鑫局长,新任西桥镇派出所赵向红所长正在和村干部交涉。”

    金泽滔沉声说:“主犯郎世文能确定准确落脚位置吗?”

    李明堂大声说:“已经证实主犯及所有从犯都集中在郎世文家里。”

    金泽滔恼怒道:“丧家之犬而已,还需要交涉吗?带我进去!”

    郎世文家住的是老堂屋,四合院模样,西桥大多数农村老式四合院都一个模式,大台门进去,是个大天井,正对台门是个祭祀用的前堂。

    此时,在大台门前,柳鑫、赵向红两人在派出所干jg陪同下,正和几个村干部模样的村民争执着。

    金泽滔冷冷地扫了柳鑫一眼,说:“柳鑫局长,有必要浪费时间吗?兵抓贼,天经地义,需要费那么多口舌吗?”

    柳鑫苦笑着说:“金市长,冲击派出所案及扒房案,几乎涉及到郎家村所有jg壮劳力,如果全部抓捕,只怕该村的所有田地都要旱死。”

    说罢,他还朝着台门里努了努嘴。

    金泽滔面无表情说:“你大概还不知道,三路湾村扒房案,已经造成一死一重伤,死的是个五岁不到的女孩,伤的是她的母亲,歹徒明知道房内有人,还要扒房,柳局长,这是一起xg质十分恶劣的刑事案件,而不是一般的民事案了。”

    金泽滔没有理会柳鑫的暗示,直接推门进去,大步往天井走去,打开手提喇叭说:“我叫金泽滔,现任南门人民zhèng fu常务副市长,现在我命令,限十分钟之内,屋内所有人主动出来向南门公安局投案自首,交代违法事实。”

    金泽滔的话音一落,就听得台门直进的前堂传来一声嚣张声音:“南门绿皮狗,有种就进来,老子皱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金泽滔回头看着柳鑫旁边的郎家村村干部,气笑了:“这货是谁?”

    柳鑫叹说:“他就是郎世文,喝了几口酒,一直嚷到现在,叫嚣着谁敢进去,就鱼死网破。”

    前堂有门槛门框,但一般不设门,郎家的前堂也一样,只是现在前堂的入口,却堆着两捆柴禾,隐隐有柴油的气味传来。

    这大约就是柳鑫所说的鱼死网破,难怪刚才他还暗示自己,就怕郎世文狗急跳墙之下,点火焚烧。

    按李明堂说的,这里面,除了郎世文这个主犯,其他所有涉嫌违反的人员全都集中里面,要是逼急了,后果确实难以预料,难怪以柳鑫的火爆脾气,今天都这么耐心和村干部做思想工作。

    金泽滔大步上前,对着里面的人们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扒掉的三路湾村老支书家的瓦房,目前死一人,伤一人,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民事纠纷,而是一起严重的故意杀人案件。”

    金泽滔话刚说完,就听得里面有人喊:“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人,你是市长,也不能随便乱扣罪名?”

    金泽滔冷笑说:“真不知道吗?你们还有三个同伙陷在三路湾村,他们已经交代,你们知道里面有人,知道那是个孩子。现在我宣布,对之前当了解到屋里有人而事先离开的几人,我们将免予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小榔头歇斯底里大喊:“狗屁金市长,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扮好人,你是想吸引我们出来好一网打尽,大家都不要上当!”

    但无论小榔头在里面怎样的威逼利诱,刚才躲在前堂里还屏声息气的村民,此刻明显有激烈的争论声传出。

    金泽滔厉声说:“砸了人家一扁担还不够,还要扒人房梁,郎世文,监狱刑场就专为你这种毫无人xg的人而开!”

    小榔头又惊又怕,暴跳如雷:“南门狗,我跟老不死一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别用刑场吓唬人,我要怕了也不去扒他的房梁了!”

    金泽滔环顾四周说:“乡亲们,郎家村出了郎世文这样的败类,是郎家村的耻辱,残暴不仁!丧心病狂!就这种货sè,也值得你们维护,你们愿意为这种蚯蚓一样的东西愿意赔上自己的身家xg命?”

    小榔头气急败坏说:“你才是蚯蚓,你们全家都是蚯蚓!”

    金泽滔没有理会郎世文的叫嚣,他说:“我是西桥人,我一直以西桥人为骄傲,但今天,我要说,我以有郎世文这样的西桥人而感到羞耻!郎家村的老少爷们,你们难道跟这种无法无天,无羞无耻的人为伍,就不怕以后西桥人指着你们的脊梁骂:扁担郎,扒梁郎!”

    正在这时,忽听得当空劈下一道巨雷,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竟然乌云密布,不一刻,有丝丝雨花自九宵天外飘落。

    老村长跪地大哭:“贼老天,你枉为天,你造的什么孽啊!”

    老村长是郎世文的爹。(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欢迎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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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很多人也不信鬼神不信佛,但对种种自然现象却满怀敬畏,金泽滔话音刚落,当空就降下一道巨雷,然后,困扰了永州二个多月的旱情,竟然就这样豁然而解。

    郎世文袭击三路湾村老支书后,向西桥派出所投案自首,被村民劫持回来后,做出了扒人房梁这等天怒人怨的恶事,老村长在听到雷声跪下时满腹悲愤。

    跟随着金泽滔从医院一起过来的三路湾村村民,此时也跪满了一地,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号啕大哭。

    他们既哭老支书一家的悲惨遭遇,上半年儿子被埋废墟,下半年孙女被埋自家瓦房,也哭苍天无眼,没有早一天降下巨雷。

    所有这一切,都源于天公不作美,连续干旱了二个多月,人们对上天满怀敬畏的同时,又忍不住和老村长一样破口大骂:“老天,你枉为天!”

    外面乱作一团的时候,前堂里面也开始纷乱起来。

    里面突如其来地传出搏斗声,然后听到长长的一声惨嚎,然后听到郎世文不住喘气叫骂:“他妈的,你要作死,我就先成全了你,以我为耻?我草你全家,来啊,我知道你们瞧不起……”

    他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闷哼,还没等人们明白怎么回事,有人已经从堵着的柴堆跳了出来。

    团团围在外面的刑侦大队干警们,迅速将堵在前堂的两捆柴禾搬出门外,有干警打着手电在前面引路。前堂两侧堆满柴禾。中间倒着两人。

    柳鑫指着其中还在蠕动的一人说:“他就是郎世文。”

    金泽滔接过手电。扫射了一下,郎世文的后脑勺开了个瓢,鲜血直往外滋滋地冒,旁边随手扔着一尊木质的带血佛像,应该是供在前堂佛龛里的神像。

    金泽滔抓着郎世文的后颈,看了一眼,嫌恶说:“天不收你,佛收你!”

    说罢。象扔一块朽木般将他掷在李明堂跟前,挥手说:“带走!”

    一声巨雷,一切阴暗丑陋和牛鬼蛇神都被打回原形,所有闹剧就此谢幕。

    当金泽滔从郎家大院出来时,雨点淅淅沥沥地开始密集起来,行走在夜雨中,他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刑侦大队一边收罗嫌犯,一边准备收队,唯有金泽滔却象丧了魂似的,在雨幕中。深一脚,浅一脚。往村外信步走去。

    柳鑫见状,从村里老乡手里接过一顶雨伞,正想跟上,却被柳立海拉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到了郎家村村外,金泽滔才全身地上了车,说:“从三路湾村边上过一下。”

    到了三路湾村村口,金泽滔还记得,就在这里,小糖儿因为个子最矮,排在队伍的第一个,拖着两条鼻涕,用她最热情,最响亮的声音,跟着村里的哥哥姐姐们,以总比别的孩子落后半拍的节奏,挥动双手,喊着热烈欢迎的号子。

    当金泽滔最后跟小糖儿说谢谢小朋友,再见小朋友时,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再相见时,已成永诀。

    事故工地上,来来去去不知和小糖儿道别过多少次,他从来没有象村口那一次这么正式地跟她说再见。

    就在金泽滔所坐的车辆周围,陆续有村民走出家门,围了上来,这一晚,郎家村无眠,三路湾村同样无眠。

    金泽滔从车上下来,拒绝了柳立海、柳鑫的陪同,一个人踟蹰在村口,象是寻找着什么。

    终于,通过反复比较,他找到了当时小糖儿站立的准确位置。

    站在小糖儿站过的地方,金泽滔望着前方,折腾了大半夜,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本来今天应该是举村同庆的大庆日子,却成了举村同悲的大悲日子。

    终于不用再为每天该放多少立方的库水而殚精竭虑,终于不用再为烈日艳阳而暗地诅咒。

    他努力挺直脊梁,象个小糖儿似的,挥舞起双手,轻声低语:“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隐约间,他又仿佛看见小糖儿急得满头冒汗,但仍一丝不苟地挥舞双手,尽量跟上孩子们的节奏。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站着一个,两个,三个,若干个孩子,他们依次按从高到底的排序,跟那天一样,排成两排。

    一个高年级的孩子站在后面,大声地喊着号子:“大家跟我一起喊,预备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金泽滔一辈子都没有喊过这样的欢迎口号,但此刻,自己却仿佛化身小糖儿,他变得跟小糖儿一样的笨拙,一样的紧张。

    挥动双臂时,总是比孩子们慢了半拍。

    他一丝不苟地挥舞双手,一丝不苟地大声跟着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号子。

    远近围观的村民,没有人不流泪满面,没人有不呜呜低泣,他们都知道,这是金市长带着孩子们用这种别样的方式,祭奠小糖儿,告别逝去的幼小生命。

    只有金泽滔知道,他是用这种方式,欢迎小糖儿到达一个新的国度。

    在那里,只有喜和乐,不会再有惊和怕。

    在那里,糖果成林,快乐成海。

    在那里,大白兔能说话,米老鼠能唱歌。

    赶往永州医院的车上,金泽滔脱去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被雨水浸透的衣裤,换上了柳立海存放在后备厢的替换警用制服。

    柳鑫瞪着那双绿豆眼,一直在金泽滔上下打量,象是第一回认识他似的。

    今天金泽滔在郎家村及三路湾村的怪异举止,以及突兀的那一声惊雷,再联想到李明堂不断渲染的,金市长骂天引来全城雷动的传言,让他直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金泽滔诡异地朝着他一笑:“是不是觉得我特伟岸,特象呼风唤雨的救世主。”

    柳鑫愣愣地点头,金泽滔高昂着头,高傲地指指自己的脚,柳鑫低头一看,只见他脚上的鞋带还松着没系上,敢情是让自己帮他系鞋带?

    柳鑫看着金泽滔捉狭的笑容,勃然大怒:“你怎么不去死,你就是当了省委书记,也没有这待遇。”

    金泽滔不悦说:“我若是当了省委书记,让你系鞋带,不是存心跟我的皮鞋过不去吗?”

    柳鑫咬着牙说:“你啥意思?”

    金泽滔笑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你满脸的麻子不小心掉我鞋子上了,我这皮鞋不就成了麻鞋了吗?堂堂省委书记,穿麻鞋是咋回事嘛。”

    麻鞋即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