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白麟初 > 白麟初第7部分阅读

白麟初第7部分阅读

    惊涛骇浪般地席卷而来。他立即念道:“少净神火!”火本燃木,终究抵去了两分戾气。他依然被击飞出去,脸色惨白,比起任一笑来却好了不少。

    两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第三波刀气又袭过来。两人相互一点头,同时念起了火系道法。火光与刀气狠狠地冲撞在一起。这一次,两人只是被逼退了十余步,却还是站着的。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收起木刀,“既然接过了三刀,你们就去办第二件事吧。”他把白兔抱在怀里抚摩,说,“美美爱吃山下村子里胡萝卜种的萝卜,你们去弄一些来。”

    两个人听得面面相觑。直到找到了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才打听到,原来村里有个姓胡的人,种的萝卜特别好吃,因此大家也叫他胡萝卜。不过此人十分小气,除非用重金去买,否则他宁愿把吃不了的萝卜腌小菜或拿去喂猪,也不白送给别人。

    白麟初与任一笑两人自然不会向他买,两人身上其实连一文钱也没带。他们直接跑到了胡萝卜的萝卜田里。

    田埂上,一个矮胖地老头儿正蜷腿坐着“吧嗒吧嗒”地抽旱烟,一见有人走来,滴溜溜的两只眼睛立刻瞅了过去。

    他拔起鞋跟走到两个人面前,开口就问:“你们是不是饿了?身上是不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白麟初与任一笑都是一愣,相互看看。莫非他们遇上乐善好施的好心人,要请他们吃饭?当下两人纷纷点头。

    谁知那老头儿立时板了脸,教训起来:“没人告诉过你们肚饿不走萝卜林,人穷不上亲戚门吗?我虽不是你们家亲戚,也不会白赏你们一顿饭吃。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踩坏了我的田土。”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始磨牙。死老头儿,这算哪门子萝卜林?萝卜早给收光了,就剩一眼的土。连土都要死守着,看来就是那个小气得抠门的胡萝卜。

    白麟初笑一笑,朗声道:“老伯,您误会了。我们是外村来的,听说您的萝卜好,特地来跟您买萝卜的。铜板虽然没带一个,银子却带了不少。您要有货,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胡萝卜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两人,“确实不是村里的。你们要买萝卜,有银子吗?可不是蒙我?话先说在前头,我胡萝卜的萝卜可比外面的贵了不少。”

    任一笑拍拍腰包,里面传来重重的金属相撞声。其实都是飞刀铁弹子之类的东西,可听在胡萝卜的耳中全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他的眼睛“刷”地一亮,马上热情地拉住两人,“家里来、家里来!”

    胡萝卜从地窖里扛出一大麻包水灵灵的白萝卜,说:“这是前日刚收的,鲜甜。全买去一两八钱银子一斤!”

    白麟初皱着眉头说:“太贵太贵,怎么比肉都贵上这么多?减一半价的话还差不多。”

    “好,看你俩特意从外村跑来的,这次就算个半价。”

    “很好。”白麟初说,“你再拿个包,把这些分成两份,我兄弟二人好携带。”

    很快萝卜分好称好了,胡萝卜眼巴巴地等着两人掏银子。谁知任一笑拎起一包掉脸就走。

    他急了,追上前去,“钱,还没给钱呀!”

    白麟初白了他一眼,“不是说好卖给我们半价吗?那一半我们不要了,不是正好吗?还给什么钱呀?”胡萝卜眨着小眼想,想得头都晕了还是没想通。眼看着两人走远了,他又呼喝着追上去,换来了任一笑一记狠瞪。那眼神似乎在说,再追过来就揍你。他不敢上前了,瘫在田地上呼天抢地地哀悼自己被骗的萝卜。

    大老板看到这袋萝卜十分满意,白兔当下就“咯吱咯吱”地享用起来。

    白麟初无力地说:“还有一件什么事?”

    那人笑着说:“美美想要一块玉璧做挂坠,你们去替我种出来吧。

    两个人又呆住了。什么什么?白兔要玉坠?而且玉是可以种出来的吗?

    那人扔给他们一粒小石子,懒懒道:“这山顶上有一顷土地,就是种玉的田地。你们去那里,把玉种来给我吧。”

    雾灵森所在的这座山高有八十里,峰峦耸立,松柏茂盛,却无水,只有雾。白麟初和任一笑爬到山顶,一眼就看见四座三丈高的巨大石柱矗立在四角,而石柱之中正是软烂烂的一顷土地。

    那个逼他们上来的男人叫做艾罗乙,他抢了他们的灵兽,扣下了他们的石牌非要他们种出玉来才肯归还。

    可是,玉是可以从土里长出来的吗?

    艾罗乙说,种玉不同于种菜,工夫下得要多些。每天要浇四遍水,每个三个时辰浇一次。要松土,要摘每日的鲜果给它当做肥料,还要持续地注入灵力作为养分。

    “这样用心两个月,差不多就能长出青玉了。”他说。

    两个人当场就怒了,“你还要把铃铛它们关上两个月?它们究竟怎样了?!”

    “还没死。”艾罗乙说得十分轻松,“不过两个月后要是交不出玉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两人这次终于撞了墙。白麟初和任一笑咬着牙留在了山顶。艾罗乙给的石子一下土,整片的软泥突然变得坚硬如石。两人这才傻了眼,对种玉的事情将信将疑起来。

    于是每一天,他们分工四次,山上山下来回一百六十里地打水浇地。水一渗入,土地显出一丝潮湿的柔软,这时他们就开始松土。两个人用刀掘,一连掘断了任一笑的五把匕首。艾罗乙上来看的时候一脚踢在他们屁股上,把人踹翻在地。

    “笨蛋。”他骂道,“松个土也这么窝囊。姿势要用对,力气也要用对。什么都对了,石头就变得像豆腐了。”

    两个人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一只大掌像耙土似的,几下就把一片石地抓得烂烂的了。那可是连任一笑的雷火弹也炸不开的硬地呀。

    “瞧见了吗?都要这样。”艾罗乙笑得轻蔑,“别告诉我你们连这点小事也学不会。”

    除了松土,还要摘果施肥。这山上共有一百六十六种野果,要一起下土,最娇嫩的一种摘下来不出一刻就蔫了。他们每次只能最后摘这种果子,偏偏它又生在最费事的地方,一处悬崖下峭壁的洞窟里。

    每一天摘一次果,每一次都像催命似的赶。

    往地里灌输灵气或许算是最轻松的一件事了。一开始他们是以掌对地一点点挤压进去,后来渐渐学会了端坐地上,闭目养神间也能将灵力来回运转输入顺畅了。

    这两个月里,他们的食宿还得自理。

    每天浇水一百六十里两人各跑两趟。不久白麟初想了一个办法。他在山上筑了一个大水缸,每次多挑一桶水倒在里面。他当初是想,这样存满了一缸,可以省好久的事了。谁知第二天一看,缸里竟连一滴水也没有了。原来在这雾灵森里,一夜之间水都化成雾了。他白忙活了一场,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按时去提水。

    他和任一笑在湖里抓鱼吃,在山里挖菜采果吃。任一笑还常常摘来蜂窝,烤什么都要涂蜜在上面。白麟初对此格外不齿。

    他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破烂,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轻盈。

    日子过去得连他们自己也模糊不清了。一天灌输完了灵气,两人睁开眼,赫然发现土里一块块青澄滑润的石头若隐若现。

    是碧玉!

    两个人收得了五块玉,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惊喜。他们竟然真的种出了玉!

    艾罗乙说话果真算数,立刻就把小雪与铃铛送回到两人的面前。一大一小一禽一兽没有丝毫差池,活蹦乱跳,还与小白兔玩耍得甚欢。

    白麟初拿回小雪的灵珠,将小白狗往包里一丢,立马转身走人。

    “等等。”艾罗乙喊住他,“你不想继续种玉了吗?两个月种的是碧玉,半年可以种出白玉,八个月后能收到黄玉,耕耘一年的话,就是最稀罕的红玉了。”

    他们其实都清楚了,种玉就是练功,从身法到内息,一轮玉种下来,长进是平日的数倍。若是真种出了最稀罕的红玉,功力的精进简直是难以估算的了。

    尽管如此,白麟初还是说:“不想。”依然要走。

    艾罗乙拿出了他的石牌在手中晃,“那你连这个也不想要了吗?”

    白麟初恍然一惊。他几乎忘了这个东西了,可那偏偏又是不能丢的。他回过头冷冷地瞧着艾罗乙,说:“那是我们要交给领队的东西。”

    如果对方执意不还,他就回去如实相报,说被坏人抢走了。此刻他并不急着争夺,只等艾罗乙的下文。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必走了。”艾罗乙又把石牌收了起来,“因为我就你们要找的领队。”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使得一时僵住的两个人片刻之后就正式开始了尚存十个月的种玉生涯。

    第十回 为了谁

    白麟初显然没有开始的劲头了。后面十个月的玉他不知为谁而种,还有必要种吗?

    如果说是为了自己,他根本不屑去用这份心。他从来都没想过变得很强,也没想过要出人头地什么的。他不想当星者,对于紫坤城、对于道学院始终没什么好感。

    为什么来?他其实是清楚的。因为绿波说“舍不得”,所以他来了。因为她看着他笑,所以他想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足足有一年不能见到她了。

    还有什么意思?

    他变得有点麻木,十分冷淡,凡事待命而行。

    这一天的卯时,轮到他去打水浇地。来到山下的章湖边时,他的木桶还没下去,就瞧见水底下“咕咚”地冒起了泡。

    一个人浮了上来。他瞬间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人竟然是诸良!

    他……不像是在水里淹死了两个月的样子,面貌还很清晰,应该不是浮尸吧?

    确实不是浮尸,因为白麟初已经看到他从水里跳了起来,抓着自己的肩膀就猛摇,“这是哪里?这是哪里?狼夜呢,他们人呢?”

    一看清他的脸,诸良愣了一下,说:“怎么是你?我到了哪里?”

    “雾灵森入口,章湖边。”他回答。

    诸良看了一下地形,说一声“糟了”,转身又要往湖里跳。

    “等等。”白麟初拉住他,“你刚才说狼夜……他们那一队怎么了?”

    诸良急道:“狼夜他们就在那边的揭石山上!今天晚上我们碰上赤鬼王了,大家都快支持不住了。我刚才从山上滚到了湖里,又游错了方向!唉,我要赶紧回去了!”

    白麟初的心一紧,立刻丢了桶说:“我跟你一起去!”

    点冰而行,半途中他还将又要游回北岸去的诸良领向南岸。

    两个人赶到的时候,另外的四人正在苦苦支撑。狼夜挡在最前面,满面血迹,仍然奋力挥剑攻击。张涵的鞭子迎风呼啸,俊美的脸庞因怒吼而扭曲,满头发丝散乱。李向晨站在后方,挥着血迹斑斑的拂尘沉着地咏唱着大型的攻击道法。绿波凝视着前方,一刻不停地上箭扣弦,她口中念着雷咒,一发发紫厉厉的雷矢和着手上不停流淌出来的血飞射出去。

    在他们正前方,巨大如山峦的赤鬼王正挥舞着钢叉,厉声咆哮。蒙蒙亮的天空布满满了长牙利爪的灰鸟,那是他和绿波多年前见过的,后来知道了它们的名字叫做灰锥。满天的灰锥在赤王妖气的催化下魔性大发,从喙中吐出一枚枚冰炮射向地面的众人。

    绿波的每一发箭都能精准地射下一只灰锥,可是对方数量太多,箭矢去了大半,铺天盖地的灰锥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样子。绿波头上的汗混着血一起流淌下来,手中的箭却一刻也不敢停歇。

    他们这一队的作战,配合得已经相当完美。只是敌人实在太强,强得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白麟初和绿波从小在这座山里玩大,却也不知里面竟藏着这样可怕的妖魔!

    地上倒着一个青年男子,是绿波这一组的领队。他不知为谁挡了一击,带着两肩深深的长条血口昏厥了过去。

    诸良大吼一声挥剑冲上前去。绿波同时发现了白麟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立刻又转向了天空中的灰锥。

    白麟初默默念起了囚魔阵的口诀。念完,灵气席卷过去,在赤鬼王前、后、上、下、左、右各出现了两把白晃晃的巨刀,十二把刀同时斩入了赤鬼王的身体。赤鬼王被束缚住了行动,发出震天的一声大吼。

    然而喘息未过片刻,赤鬼王猛然挣脱了囚魔阵。白刃一闪而逝,鬼王雄壮的身躯上被斩出的十二道伤口汩汩冒着血,他咆哮着,完全愤怒了。

    赤鬼王张开血口,一枚巨大的光炮对准白麟初就射过来,速度快得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后他就看见光炮穿透了绿波的身体,又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绿波!”

    两声呼喊响起。一句是狼夜的,一句是他自己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绿波从面前倒下去,都没来得及把大罗仙丹给她,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识。

    他醒了过来,还没有死。身在屋中,他不知自己已经昏迷多久了。

    床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小小的个子,一身白衣裙,连头发也是白的,脑袋上还长了一双兔耳朵,正在小心地给他上药。

    兔耳朵……兔耳朵!

    白麟初睁大眼睛从床上弹起来,“你是……”话还没说完,钻心的痛就从胸口袭上来。

    女孩子急忙把他按回去,甜笑着回答他:“我是美美。”

    美美,她……真是那只兔子?白麟初不敢置信。当初他和任一笑差点要把她烤了吃。

    美美说:“小白白你不要乱动。艾艾刚把你们救回来,要好好养伤。”

    “绿波呢,她在哪里?”回想起绿波身体被穿透的情形,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话一问出去,内心就极其恐惧地颤抖起来。

    “小绿儿在前面的房子里,你们都没事。”她脸上显出一丝骄傲的神色,“艾艾把你们救回来的,谁都不会死啦。”

    他立刻就下了床,向外跑去,美美怎么喊“等等”也不听。一掀开门帘他就看到任一笑抱着手臂站在门口,一只手一拦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没听见兔子姑娘在喊你吗?回去。”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却无碍于性命。他语气依旧冷淡,“你家小绿还在睡着,你去了也没用。而且,你根本再走不了三步。”

    白麟初绕开他的手向前走去。走到第五步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被任一笑接在怀里。

    “好好睡吧,小初。”任一笑把他抱到床上,拍拍手走出了门。

    白麟初又迷迷糊糊地躺了一整天,第二天终于可以下床了。出了房门,他现在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雾灵森山脚下的小村庄。

    在门外他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狼夜。狼夜的额头缠着重重的白纱,胸前也添了一处重伤,此时正拿着剑,慢慢地比划着,心中默背着咒诀。

    看到白麟初过来,他微笑着点点头,朝一间房子指了指。白麟初便知道了,那是绿波住的地方。

    跑过去的半途中,他听到一间房里有人在说话。

    “武曲大人,这次全都仰仗您及时赶到,下官一行才得以存命。下官实在是惭愧万分,来此之前竟然没有查清楚山中的情况,差一点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也并非全都是你的责任。”艾罗乙的声音响起来,“揭石山的隐患早在四年前就报了上来。星部已经派过了两拨人都没有查出情况,可见赤鬼王隐匿之深。你查不出也是必然的事。不管怎么说,此次能除去这一大患都是好事,我会向星部禀报……”

    原来艾罗乙是十四主星之一的武曲星,难怪强得可怕。白麟初默默地走过去,走到绿波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小初?”绿波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他低垂的视线立刻就追了过去。

    绿波依然躺着,长长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却带着浅浅的笑瞧向他。她的肩胛部位流动着一团银白的光芒,那是依然在持续中的回护法术。

    他看着,眉头紧皱,眼泪一声不响地就流了下来。

    绿波伸出另一只手拉拉他的衣袖,“别哭,我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小初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他抓紧她的手,埋下头。一种很酸痛很炽烈的液体打翻在心里,蔓延开来,跟着脸上的泪水一起流淌。

    当晚,艾罗乙带着任一笑和白麟初回到了山顶。当着任一笑的面他就冷冷地教训道:“白麟初,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