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虎狼 > 虎狼第51部分阅读

虎狼第51部分阅读

    使者?”

    “不去,不去。”郁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听说新军派使者来后他就吩咐手下去说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无法出来见人:“怎么蒲帅不去找成逸君、朱元宏他们呢了?”

    “这个小的们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郁董没好气地说道:“最毒莫过于绝粮,许平那可是黄候的大弟子,我都能想到,他会想不到吗?朱元宏和成逸君这俩被新军喂得最肥了,他们都不去,可见不是好差事,我是绝不能去的。就说我们在南京过的不好,军饷欠着、冬衣不发——这也不是瞎话对不对?明明南京就是没给我们嘛。反正,爱莫能助,就这样去和蒲帅的使者哭诉一番吧。”

    ……

    “侯爷的办法确实好用,真的是很好用啊。”

    在许平的营帐里,周洞天大声发出了感慨,在迎战之前,闯营的参谋们就设定好密密麻麻的兵站系统,所有伤员病号的撤退后送路线都预先准备好,开战后无论参战的是哪一支部队,只要是伤员就由救护部队统一处置,各步兵翼根本不必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沿着官道是闯营的焦土地带,而在这条细长的地带范围外,就部署着闯营的收容站,今天统计死亡人数时,闯营参谋们高兴地发现死亡率比之前并没有提高。因为伤员不需要随着部队机动,而负责救护的部队不需要考虑作只需要专心处理伤病,各司其职反倒效率大有提高。

    “多亏了归德府一战的经验,我们证实了侯爷的高瞻远瞩是可行的。”在归德府首次应用镇东侯的这个设想前,闯营的参谋们一样战战兢兢,而迎战蒲观水前他们则充满信心;同样也是归德府,实际运作暴露出很多问题,这给闯营的参谋以宝贵的经验,如果仅仅就规模而言,上次许平在进攻归德时做的兵站实验规模甚至比这次还要大、地域范围还要广:“可惜侯爷……不,是幸好侯爷赋闲多年,没有机会把他的想法付诸实践。”

    “也有赋闲的关系,不过不是主要的。第一,侯爷位高权重以后,反倒不能放手施展,因为要顾虑朝堂上的反应,而我们不同;第二,侯爷恐怕是古往今来排名第一的军事奇才,他的构想只要用上一两成新军就已经足够,不需要处处达到最佳就已经是天下无敌,他们没有迫切完善的压力,而我们不同。”

    ……

    尽管有种种压力,蒲观水仍处处谨慎,在他小心的指挥下,许平、李定国没有找到任何偷袭的机会,新军虽然缓慢却持续地压缩着闯军的阵地。而闯军也终于停止了退却,这一天,闯军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趁着夜色后退,而是坚定地开始防御。见到这番场面后,蒲观水终于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不能永远这样退下去。”

    二十四日,新军的火炮优势在战斗中发挥出来,在火炮的轰击下,新军的伤亡数字第一次低于掩藏在工事中的闯军。不过闯营的第四步兵翼非常顽强,屡次发起反攻,两次冒着新军的炮火夺回失去的战壕。到二十四日晚间,新军今天的前进几乎可以用米来计算。

    “出动臼炮吧。”

    整整一天,新军的工兵都在奋勇挖掘向前的壕沟,入夜后他们仍在滴水成冰的温度下继续工作。子夜时分,新军把两门四十磅臼炮用牛车拖着,通过交通壕运到距离闯军棱堡不到二百米的炮垒中。这种臼炮使用的是特制的炮弹,它不是野战炮那种实心的铅弹,而是空心填装大量火药的开花弹,每个炮弹前都有一个长长的导火索。

    新军的炮兵军官在夜色中用量角器把臼炮的仰角先调整到六十度,用同样是特制的起重钳把沉重的开花弹吊入炮口中。随着一声令下,臼炮炮手先点燃垂出炮口外的导火索,然后再点燃炮门,巨量的火药把这种可怕的重弹喷出炮口,砸向百米外的闯军棱堡。

    第一枚炮弹落地的巨响声让棱堡里的守兵吓了一大跳,这枚沉重的炮弹把雪地砸出一个小坑,在地上弹了两弹就不动了;而第二枚炮弹的导火索没有意外熄灭,十几斤重的黑火药被点燃,刻着花纹的铁质弹壳沿着纹理炸开,飞散的弹片把靠过来观察的一个好奇闯军士兵打得飞出去。

    “点燃引信。”

    新军炮兵军官观察着第一次的炮击效果,这次他们没有让炮手立刻开炮,而是等引信又燃烧了片刻后才下令开火,两枚炮弹落地后更迅速地发生爆炸,在棱堡内引起大量的惊呼。第三次发炮点燃引信和开炮的间隔时间得更长,一枚炮弹落地即发生爆炸,而另一枚则成功地实现了空爆。

    这枚空爆的炮弹在棱堡上空炸开,如同礼花那样的绚丽,瞬间把闯军的棱堡映照得通明,碎片被火药加热得赤红,这些灼热的弹片在夜色中像流星那样划出明亮的轨迹,从半空中向棱堡内的守军无情地射下,被这团礼花所笼罩的闯军士兵无不应声而倒。

    几次射击后,臼炮炮手开始将仰角调低到四十五度,整夜新军向闯军的阵地发射了近百枚开花弹。次日,新军每当观察到战壕内的闯军火力点时,就用臼炮予以打击。有几次因为炮兵军官没有及时开炮而导致炮弹在臼炮内爆炸,不过它们的威力都被臼炮厚重的炮膛挡住,并没有给它的使用者造成任何危害。

    ……

    十二月八日。

    “官兵使用的火炮好似一口大钟,探子说看上去足有少林寺的大钟那么大。”周洞天向许平汇报多日来的观察结果。自从新军使用臼炮这种新式武器后,闯军的伤亡数量就开始急剧攀升。本来预计,凭借三个坚固的阵地能够阻挡新军一个月或者二十天之久,现在阵地都已经被新军攻下。

    周洞天接着说:“这种火炮的缺点是数量很少,每次使用的时候新军都会事先挖炮垒保护它们,现在损失不起。”

    臼炮的出现完全出乎许平的意料,在新军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器,其他几个旧日的新军军官也不曾耳闻。这种武器大大削弱了闯军在战壕中防御的优势,在头顶上形成空爆的开花弹给战壕中的防御者造成巨大的杀伤。

    “第三步兵翼已经伤亡过半,几天内恐怕无法投入作战。其他三个步兵翼的伤亡也都很大,我军的伤亡数目已经超过官兵。”周洞天的脸上充满了忧虑。

    闯军正被新军压迫得节节败退,是败退而不是以前那种有计划的主动后撤,新军已经走完了从渡口到开封一半的路程。在原定的计划里,闯军应该在接下来的这段路途上坚决阻击已经受到相当削弱的新军,而现在虽然新军确实受到削弱,但臼炮的使用让他们的攻击力仍极为可观。

    “这种大钟似的火炮的缺点就是移动非常缓慢,而且无法用于野战。”另一个参谋军官指出,臼炮的问题在于发射速度缓慢而且很不精确,对着固定不动的战壕和棱堡长时间地射击总有命中的时候,但是如果是在野战的情况下,敌对的另一方不可能允许新军用牛车把臼炮拖到本方阵前百米处:“如果我们寻机和新军野战的话,就可以避免他们用这两口大钟打我们。”

    “不行,”不等许平说话,以前的近卫营参谋长、现任的闯营大将军参谋长周洞天就反驳道:“现在还不是野战的时机,新军并没有被削弱到可以被一战击败的地步,现在我们还打不过他们!”

    第二十九节 前沿

    “那么,或许我们应该让李将军继续主动后撤,不要死守在阵地上挨打。”

    “不!”许平立刻否决了这个建议:“先不要这么着急,一种新武器使用后,肯定会被夸大,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

    ……

    位于胡辰所在的这条壕沟后的棱堡是一个大型工事,虽然同样是木制结构,但是规模要比之前的大上很多,这里是战前就确定要坚守的几个要塞之一,能容纳几千名士兵。对面传来新军的战鼓声,看着越来越近地敌人,随着胡辰一声令下,壕沟里士兵开始向新军齐射。在壕沟的两面都有木制的短梯,如果棱堡指挥官要求迎战,就要从前面的梯子爬上去;如果指挥官认为敌人实力过于强大,那么就从后面撤退。至于什么时候敌军开始影响他们的炮兵射击,是安全离开战壕的时机,也是由指挥官判断的。

    胡辰一手攀附在梯子上,回头仔细看着棱堡上的旗号指令。

    旗号是迎战!

    胡辰知道棱堡内的指挥官判断自己眼前的敌军只是佯攻,实力不足以对壕沟里的守军构成重大伤亡,他立刻指挥部队进行最后一次齐射,然后从面前的梯子上攀出壕沟,列队准备迎战。前面的敌军并没有立刻逼上来,他们散开队形让火炮轰击胡辰的部队,与此同时闯营的棱堡也在射下火力。

    紧靠着壕沟的边缘,胡辰和对面的对手进行了短暂的对射,或许是对面的敌人判断无隙可趁、或是主攻方向上的新军已经被击退所以这里的牵制变得毫无意义,胡辰看到敌人迅速地退了下去。

    “撤退!”

    胡辰大叫一声,部下们急速沿着短梯退回壕沟中隐蔽,这时明军的步兵已经退后空出射界,火炮猛烈地袭来,胡辰跳下战壕时一枚炮弹就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有没有人受伤?”回到安全地带后,胡辰立刻命令部下们互相检查,在这个天气里作战,闯营禁止任何人擅自逞英雄,只要受伤——哪怕伤口再小、再不起眼也要立刻退回温暖的营房里。但即使有这样的命令,仍然非常危险,因为士兵们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变得麻木,有些时候甚至不能发觉自己负伤了。

    正在胡辰忙着检查部队的时候,头顶上又传来炮击声,还有急促的脚步踏雪声,放哨的士兵示意胡辰无事,也没有新的命令。

    ——应该是援兵来了吧。

    胡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这队人要负责防守这条壕沟一直到今夜的前半夜结束,所以肯定不会是换防,那只可能是援兵来了,或是李将军打算发起反击。

    隆隆的炮声掩盖不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很快这声音就靠到战壕近前,四、五个人急匆匆地从后面跃下,带下大团的积雪和一阵新鲜的寒冷空气。

    “大人。”胡辰看到为首者竟然是许平时,也不禁呆了一下。

    “胡兄弟。”许平喘着气,笑着向好久不见的胡辰问好。本来以为带着几个卫士不会很显眼,没想到一路上还是遭到新军炮火关照,一路狂奔到壕沟边上才算松了口气。为了棱堡的安全,各条壕沟之间的交通壕已经被取消,因此除非是紧急情况,否则只用旗号联系,或是等到夜晚才在壕沟和棱堡间移动。

    打完招呼后许平立刻爬上梯子,趴在壕沟边缘观察对面的动静,不时询问胡辰些问题。看了片刻后许平跳回战壕中,注意到新军似乎在休息后,胡辰立刻给部下们下令:“两人一组,揉脚。”

    部下们坐在战壕中揉脚时,胡辰向许平报告:“大人,前天卑职手下有一个士兵突然阵亡,临死前全身高烧、药石无效,显然是负伤了。可是检查全身都没有伤口,死后才发现原来是他脚趾受伤了。这天寒地冻的,一般士兵们懒得脱鞋,脚上又凉所以就是破口了也很难察觉,可一旦开始发烧就来不及了。”趁着新军一时不会进攻,胡辰就让大家互相检查一下,也活动一下双脚这种血液容易不流通的地方,避免出现严重冻伤。

    “是啊。”许平点点头,那个士兵或许是跑动时把脚碰伤了,也许是在对射时有炮弹打中附近的地面,激起的土石伤到了他,总之,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都因为这天气而稍微疼一下就过去了,士兵本人就没有在意,甚至早期发炎时都没有感觉:“这个发现你有没有向全军推广?”

    “已经上报给了队里,队里说会向第一步兵翼上报。”

    “很好,等我明天回去后,我会再问一下的。”

    胡辰一愣:“大人今天不回去么?”

    “今夜不回去了,”许平微笑道:“胡兄弟到部队里来,感觉如何?”

    “当然很有用处了,当初在参谋队里,很多实际情况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就是这样,我离开一线也太久了,有机会也得下来看看,”许平抖了抖身上厚厚的斗篷:“我特意穿成这样就是为了在战壕里过夜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军衔制度后,已经是天色接近黄昏,部下开始轮休吃饭的时候,许平又问道:“为何还没有见到新军那两口铜钟射击?”

    “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天来一般都是夜里才开火,主要射击棱堡而不是壕沟,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军正在换岗,也可能会朝着开阔地打上两炮,不过不会很多,主要还是用普通火炮攻击我们。”

    许平把这个情报消化了一番,询问胡辰道:“胡兄弟对此有何看法?”

    “以前在参谋队的时候,卑职记得若是我军实力强大,一般都倾向于白天进攻,这样看得分明能迅速取得胜利;若是我们实力不足,就会想着趁夜浑水摸鱼了。”胡辰的看法是臼炮的实际效果不如它的威慑力,而新军对此也有类似的看法,所以更喜欢在夜里攻击来摧残闯军的士气:“此外还有一点,就是或许新军没有足够多的炮弹,所以他们无法像一开始那样疯狂射击,只好改为夜晚袭扰或是掩护冲锋。”

    “说的很好。”对胡辰的提高,许平不禁有些惊讶了。

    “大人谬赞了,现在卑职在指挥一个小队作战时,总忍不住回猜想参谋队是要达成什么样的计划,揣摩上峰给卑职命令的意义何在;而指挥一战结束时,又忍不住回想通过战斗得到的经验,假如应用在参谋队里,又能有什么样的作用。”

    “看来李将军说的对,所有的参谋都必须有实战经验,而军官最好也尽可能地去参谋队熟悉一番。”最近一段时间来,许平感到闯营内的参谋队能力开始超过在新军时的感觉,他想这或许就是因为镇东侯当年的参谋都是从战场上提拔起来的,而现在新军的参谋大多都是教导队培训出来的。

    “有一个命令很快会下达,我先给胡兄弟吹吹风吧,”刚才许平才与李定国讨论过最近一段时间来的战况,而这个命令就是两人刚刚达成的共识:“以后缴获的武器要一律上缴,不许各队、小队自行截流。”

    最开始的防御阶段,新军不断占领闯营的阵地,闯营虽然损失不大,但丢失的武器都是永久损失。通向南方的贸易通道因为季节关系也受到影响,迄今为止闯营在许州的军械基地仍不能制造出合格的燧发步枪而只能修复部分损坏的武器,这种补充无法填补前线的武器消耗,因此四个步兵翼和下面的各队都怨声载道。

    刚刚开始反击后,各部队虽然还会因为继续后退而永久损失武器,但负责反击的部队却可能缴获部分武器,因此各级军官都不愿意执行阻击任务而宁可承担反击任务。针对这种情况,许平下令各部队缴获武器后,一律要上缴一半,以减缓防御部队的失血速度。

    “大人,这个如何执行啊?”胡辰吃了一惊,他本人也很盼望能接到反击命令,现在较开战初期,他手下的这支部队亦损失了大量的武器。

    “很快会有参谋们来统计你们的武器,等反击结束后,还有会营参谋来检查武器数量,超出的营里就会收缴走。”许平笑了一下:“胡兄弟你看,也不是完全无利嘛,至少不会看着你们损失兵器。”

    “这样不好吧,如果不许我们保留缴获,谁还肯费心思去打扫战场呢?”

    “这个理由不成立,难道就因为自己得不到,你们就会看着枪支躺在地上也不去拾么?如果胡兄弟你这样干,那我太失望了。”接着许平又告诉胡辰另一个理由:“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和李将军都不希望你们过于积极地打扫战场,尤其是冒着牺牲部下的危险去打扫不安全的战场。第三步兵翼装备比第一步兵翼要差,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还没有完全取胜,就有士兵忙着去抢枪,还有很多士兵冒着新军的炮火去抢武器,第四步兵翼的第十五步兵队,为了去抢一杆雪地里的枪,一连有十一名士兵被打死在空旷地里,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