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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龙传第71部分阅读

    龙王?”

    “你说要求协助?”

    续蓄意反问回去,用挑战的视线瞥了在座的人一眼。看来就算他本来有些许睡意,在这一瞬间也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各位有所误解那也就算了,不过我要声明一下。我们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只要不要阻碍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因为如果有人假勉强协助为名而行妨碍之实,那是我们所无法忍受的事。”

    说罢,一个神仙从席上探出了身子。他的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大团扇,有着堂堂的体格,黑而丰盈的胡须以及充满魄力的眼神。看来不像是非常老练的仙人。

    “红龙王啊!你们因为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能力,所以被人间界的权力者们所觊觎,那种能力并不是一件可喜的事吧?”

    “从某方面来说是如此。”

    “如果不喜欢这种能力,那就不要使用不就得了?可是你们好像用了相当多的不凡能力到处破坏嘛!”

    这句话很严重地触怒了续,他皱起了眉头。

    ‘请不要说这种太有利于牛种的话。因为这种能力而被迫害的人不可以使用那种力量保护自己——这不就是纳粹不准犹太人拿出钱来亡命海外的论调吗?“

    “我承认我们有些地方做得太过火。”

    始有意附和续过度激动的舌锋,他并无意表现得像个乖孩子。

    “可是我们并不后悔。至少施加迫害的一方没有理由要求我们采取不抵抗主义。纵容绑架小孩、放火烧学校的人并不是忍耐或宽容的表现,那只是一种受虐的表征。”

    刚刚说话的神仙故意打着呵欠。

    “我不需要你们来跟我说教什么是忍耐和宽容。”

    “好个坏心肠的老爷爷。”

    终愤慨地睨着仙人。

    “再怎么修练仙道,性格这么恶劣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性格比续哥还恶劣的人。”

    说罢,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的余用着惺忪的声音说道:“我想他一定有什么想法。”

    “哟?讲这种话好像一个优等生嘛!想法?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可是那个人对西王母打了个招呼哪!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他的确是笑了呀!不是那种讨人厌的笑哩!”

    “是吗?不是一个无聊的色鬼吗?”

    终和余都不知道,那个仙人叫汉钟离。他姓钟离,名权,字云房。据说他在后汉时代任职宫廷的高官,以武将之姿和北方的骑马民族鏖战过。在成为仙人之后也具备了叱咤大军的勇将风格。

    “汉钟离大人,你还真是热心哪!”另一个神仙从旁插嘴。

    “你先前不是还发牢马蚤说西王母召开了这么个无益的会议吗?”

    “如果好玩的话倒无所谓。”

    “什么话?一千年前引发宋辽大战的是哪一位啊?”

    “那是农耕民族和骑马民族不可避免的对决,是文明史上的大事。我所说的话哪算一回事?”

    汉钟离抚着胡须吹嘘道,对他说话的那个神仙便飘然地站了起来。满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个人在众神仙中看起来非常年轻。如果以竜堂家的兄弟来说,他大概居于十九岁的续和十五岁的终之间吧?他一只手上拿着翡翠杯子,脸颊染着醉意。身上穿着的虽然是男装,但他那纤细的美貌却让人以为是女扮男装的美少女。

    “我叫蓝采和。龙王大人,久仰了。”他轻轻地举起酒杯笑着。他是被称为“八仙”的神仙之一,在仙界和人间界都相当有名气。

    蓝采和虽然有着一般少年的外形,却也有人说他是个女的。或许他兼具有两性也不一定。他特别喜爱花和酒,性喜音乐和舞蹈,更酷爱热闹的祭典。经常有人在喧闹的祭典当中看到蓝采和的身影。姑且不谈他的服装,甚至有人说他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赤裸着。

    “今年夏天,就在你们离开日本之前,我们曾经管了一点闲事,你们好像没有发现到。”

    “是八仙们吗?”

    “是的,只是一个恶作剧,应该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蓝采和的笑声仍然叫人分辩不出是男是女。终和余私底下窃窃私语大概是在打赌蓝采和的性别吧?

    “对龙王们而言,那是一种非常麻烦的灾难。介入游戏当中并非我们的本意,还请龙王们见谅。”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想起舞蹈。

    始在内心感到惊讶。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孤立无援的,没想到所有的行动都被干涉了。照这么看来,竜堂兄弟或许就成了神仙们好玩的玩具了。他原想问神仙们是以什么方式干涉的,但蓝采和立刻坐了下来把银杯靠上嘴边,因此始也无从问起了。神仙们好像很擅长岔开话题似的。再深入追究也是无益。

    “人类这种生物实在相当麻烦哪!”汉钟离抚摸着胡须。

    “就有那种无法抗拒权威和权力,只能在最低层表现自己的人存在。对那种人而言,你们实在是可憎的人哪!”

    “……什么意思?”

    “就当他们是有钱人豢养的狗吧!他们总以为饲主的财力和地位是他们的,所以盛气凌人地咆哮着。如果有人无惧于他们的叫声,他们就会憎恨对方而叫得更大声。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解释的话就明白了……”始微微地蹙起了眉头。汉钟离话中带着相当浓的毒意。难道神仙们是这样想?这样说的吗?

    “我的意思是养了三天的狗都知道报恩,但有人生而为人却不知知恩图报。这真是个好比喻啊!”汉钟离带刺地笑着。

    “不管怎么说,再也没有比小人的嫉妒心更可怕的东西了。他们究竟是如何地嫉妒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人?而在现在的人间界,这种人却触目可见。”

    汉钟离继续说道:“你们是受人嫉妒的,青龙王。在天界,你们不盲从玉帝的权威,在人间界,你们不怕支撑国家的权力者。看在没有这种能力的人眼中,你们实在叫人嫉妒,叫人憎恨啊!不,实在是……”

    汉钟离好像想说什么,重新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巧妙地把话题变了个方向。

    “总之,人类是很麻烦的东西。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有时候也会感到不耐。青龙王远比我们优秀,你是不是从不感到麻烦?”

    这个人老是讲这种话中带刺的话。如果因为人家夸你一句“优秀的人”就沾沾自喜的话,那无异是自取其辱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的父母是人类。尽管他们只是保存遗传子的保管箱,再怎么说,孕育我们生命的还是父母啊!”

    听到这个回答,汉钟离再度看着始。

    “青龙王是喜欢人类吧?喜欢那个叫人束手无策的麻烦种族?”

    “我无意标榜自己酷爱全人类。可是,人类中有我喜欢的人,也有有恩于我的人。我不想看到他们遭到不幸。”

    “那么,你是想救五十亿的人类了?”

    “我只是想阻止一场有企图的大量屠杀行为。”

    始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拯救人类危机的力量。自称为救世主的人光在日本这个国家就有好几千人,所以他们应该会拯救人类吧?始是想阻止四姐妹的大杀戮,可是阻止了又怎么样?给五十亿的人口粮食和医药品、职业,维持经济的活力,不使地球的环境恶化——在实现了这些事情之后,才堪称为救世主。而“人类爱”这个字眼也才得以实现吧?

    “爱是一个美丽的字眼,可是被那些乱用这个字眼的人给污染了。”

    目前敢厚颜无耻地说出“爱”这个字的只有骗子教祖或婚姻骗子了。

    很可怕的是,从效率来讲,四姐妹的手法是正确的。人口减至十亿的话,粮食、能源和土地、氧气都会宽裕许多。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谁该死?谁又该活呢?是谁选择、决定这件事的?是四姐妹吗?他们有做这种决定的权利吗?

    有几个宗教团体主张“世界要毁灭了。只有信神的信徒得以存活”。日本和美国都有这样的团体。果真只有信徒可以存活吗?这是选民思想的极致表现。如果只有深信“我是优秀的人物,低劣的人该死”的人可以存活的话,那一定可以创造一个优秀的新世界吧?

    续发出了厌烦的声音:“可是这些人在这三千年间做了什么事?只是一味地议论,事实上什么也没做。连一点创造都没有,不是吗?”

    始半沉思地回答:“不,续,我在想,不死的人类是不能创造出什么东西的。创造是一种生命的替换行为,不死的人是做不到的。他们也只有靠着观察、批评来过日子了。”

    续的视线带着惊异看着哥哥:“我从来不知道大哥有这种想法。你一直有这种想法实在令人佩服。”

    “不要太高估我了,我只是突然想到才说出来的。可是拥有无限的时间对创造性活动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我认为‘随时都可以做’的心态无法促进创造欲。”

    续笑开了端丽的嘴角。

    “这种说法好像在讽刺小说家和截稿的关系哪!”

    “听起来是这样吗?或许是某人让我有这种感觉吧?”始苦笑着说:“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李白、杜甫、莎士比亚、达文西、梵谷、罗丹等伟大的创造者都死了。而不死的存在究竟创造出了什么?就像续所说的,什么都没有。在有限的时间里燃烧自己生命创造事物的人类,比那些在背地里支配人类的不死者要伟大得多了。”

    这种说法以前就曾确认过,这是始的真正想法。他认为创造文化的人类才能和努力才是最贵重的东西。虽然也有些事情因为技术文明和政治的意识型态而包藏着危险。

    一思及此,老二说出了他带着嘲讽的意见:“可是被迫害的人们一旦掌握了胜利,就立刻变成迫害者了”。伊朗的回教原理主义革命是这样,罗马尼亚革命中也有这么一面。看到哥哥有些落寞,续慌忙安慰哥哥。

    “可是结果希特勒败给盟军,不说恶魔了,看来弟子们的支配是不可能久远的。”

    可是教师还健在啊!在彻底地利用弟子之后,教师就吐着舌头凝视着弟子们的灭亡。真是令人厌恶啊……

    突然有一种走到尽头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了这个时期牛种从支配人类社会中踏出一步,大量杀人的理由了。可是这种感觉并没有立刻化成明确的形态浮现出来。

    会议进入午休时间,在玉扈的指示下,龙王们准备就餐。靠近面对弱水的走廊附近摆好了位子,桌上摆满了加蛋的稀饭、加了蜂蜜的酥酪、称为油条的炸面包以及各式各样的水果。终一边撕着油条,一边发出不平之鸣。

    “都是一些老年人议论个不停,而且老是没有个结论出来。仙人们早就该取得协调了才对呀!”

    “看来白龙王似乎因为被当成猫熊看待而有所不满哪!不过这种事情……”

    瑶姬住了嘴。因为有人叫了一声“四姑娘!”那是从戴在她左耳上的青玉耳环里传来的声音。她环视着四周,把左手背对着白壁的一角。一道隐形的光芒从中指的戒指上射出来,承受光线的壁面一角切出了方形,画面上出现了女官的身影。

    “什么事?”

    “四姑娘,大事不妙了!”

    “应该是吧?到底有多不妙?我的私生子露脸了吗?”女官好像没有应付她这种玩笑的余裕。

    “禁区破裂了。鵕群朝着宫殿飞来了!有好几千只哪!”

    瑶姬无言地皱起了眉头,转过身跑出走廊。龙王们相对而视,然后跟在后面跑了。他们从栏干探出身子仰望着天空。

    东方的天空有小小的云块摇曳着。每一瞬间都在扩大面积,影子也越发地深浓。异样的鸣动乘着风传了过来。是鵕的咆哮和振翅的声音。大气被吹卷着,仿佛发出惨叫声一般。

    “这种妖怪竟然敢来侵犯西王母的宫殿。真是一种侮辱!”瑶姬咬着唇,睨视着罩着头上的怪乌云。她也有些对自己感到不满。早上她对母亲说的可不是无趣的玩笑。

    大群的鵕很明显地在统一的意志下行动。约五十只就形成一个集团,往同一个方向飞去。一只鵕就有一头熊那么大。它们鼓动着厚重的翅膀,撕扯着风在空中跃动。那种姿态在怪异中还夹带着魄力。

    “看它们的态度不像是来交朋友的。我们就好好招待它们一番吧!”终大声地说道,西王母的五女儿玉扈摇了摇头。

    “这座宫殿并没有攻击的武器。你们所搭乘的宝鼎不就是了吗?”

    禁区就等于维护安全,执行防卫的工作。这种想法固然好,可是一旦有敌人侵犯,就需要有对抗的策略吧?

    终再度叫出声,指着空中。一个和鵕形体不同的飞影逼近了。是昨天载过终的腾蛇——有翅膀的蛇。

    “好,飞磨,你等等我。你的好朋友现在就来了!”

    终不禁兴奋了起来。因为可以从无聊的会议中解放出来,怪鸟来袭毋宁是一件可喜的事。他立刻抓住栏干一跃而过。

    神仙们大概也大吃一惊吧?栏干底下是连续着弱水的万丈大断崖。而终却朝着底下跃过去。终大大地张开双臂,呈自由落下的状态。他乘着风,大气波从弱水黑暗的深渊逼上来。于是腾蛇扭转着它长大的身躯,朝着终急速下降。

    经过十秒钟,始窥视着弱水的深渊。他好像听到老三的声音。擦亮眼睛一看,终正紧抓着从断崖上横生出来的松枝上。看来他并没有成功地跳上腾蛇的背上。

    “终,你在于什么?”

    “呀!糟糕糟糕!飞磨这家伙时机掌握得不对。既然是密友,就该为对方多想一点。”

    “只顾自己方便就利用人家还谈什么密友?靠自己的力量上来吧!”

    始正想插嘴叱责续,可是终并没有靠他自己的力量爬上来。尽管旁人认为腾蛇不见得就中意飞磨这个名字,可是腾蛇还是把身体靠上了松树,所以终就得以轻轻松松地跨上它的背。腾蛇在载好了少年之后就高高地飞起来。兄弟们不禁担心着:飞起来固然好,待会儿怎么办?

    “不过,那腾蛇还真是重友情哪!”

    “怎么一回事?我觉得终的身体好像发出了蜂蜜的香味。”

    “我也好想骑哪!终哥哥不知道会不会让我骑骑看?”

    老么很了解哥哥的想法。始一边抚着老么的头,一边抬头看着天空。鵕群随着风声的呼啸飞跃着,折断了大树枝,踢翻了屋瓦,用身体冲撞着窗户,捣碎了玻璃。在一片混乱当中,响起了女性尖锐的惨叫声。一个站在走廊上的女官被鵕袭击,胸口遭到鵕凶爪重重的一击。鵕正想撕裂倒下来的女官的脸,却只听到惨叫一声。续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像短剑一般丢过来。左眼被玻璃刺穿的鵕激烈地振着翅膀,撒着血逃向空中去了。

    “竟然有人对昆仑发动这样的攻击。看来是不能当儿戏看了。”

    “儿戏?孩子们的游戏也会造成伤亡的哩!”

    “真叫人难以静下心来,就来打一场看看吧?”

    始听着神仙们的会话,急急跑向倒下来的女官身旁,用两手抱起了她,呼叫着医生。神仙们一点都没有采取紧急应对措施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不管俗事,悠然面对危机就是神仙们的态度。始认为不管别人怎样,身为客人的他们理该帮西王母的忙才对。这时候有人站到他身边来。是蓝采和。

    “至少神仙们无意和龙王们为敌。这场马蚤动只让神仙们觉得打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蓝采和微微一笑,再度从左手上的葫芦里往右手的银杯里倒进仙酒。

    第七章 日本诸行无常

    接近二十世纪末的那一年的秋天。在看似持续着无限繁荣景象的黄金王国日本也好像接近落叶的季节了。

    美国的不履行债务宣言对日本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从一九八三年到一九八八年,日本的股票总额从一百二十兆膨胀到四百六十兆元。地价的总额则从六百六十兆元跳升到一千三百兆元。在五年之间,没有实体的泡沫资产增加了九百八十兆元,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