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残袍 > 残袍第110部分阅读

残袍第110部分阅读

    如果只是拾到了一根很大的羽毛,是不值得县志记载的,县志之所以记载这则事情是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翌日,刘胜举家暴毙,鸡犬尽殃,仵作验之,亦卒,乡人惶恐,哗跂踵降祸,青天烬舍起庙,以镇瘟邪。”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第二天,刘胜全家人都死了,连家里的牲畜也未能幸免,验尸的人去检查死因,也意外身亡,周围的乡人都很害怕,纷纷传言是跂踵在散播瘟疫,县官就命人将刘胜的房屋烧掉了,并在那里盖了庙,镇压瘟疫。”

    跂踵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一种奇怪的鸟类,据说只要有人见到它,就会导致大范围的瘟疫。左登峰自然不会相信刘胜得到的是跂踵的羽毛,因为跂踵是传说中的动物,从没人见过它们,这根黄铯的羽毛很可能是带毒的,它才是导致刘胜等人死亡的原因。

    “王叔,这周围姓刘的人家多不多?”左登峰合上县志冲老头问道。县志记载的极为笼统,并没有说明刘胜住在哪里,也没有说明他是如何得到那根羽毛的。

    “多,刘是我们这里的大姓,四里八乡到处都是姓刘的。”老头出言回答。

    “这周围有没有一座镇压瘟神的庙?”左登峰皱眉追问。

    “咱这屋子以前就是五瘟庙,后来翻修了,你问这个干啥?”老头伸手指了指脚下。

    左登峰闻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瘟神庙不像土地庙那样每个村都有,难道这么凑巧这里就是刘胜当年的住所。

    左登峰随即皱眉探手将西面墙壁上的黄泥抓掉一方,里面果然露出了古代的灰砖,农村盖房子一般是用黄泥晒成的泥砖,没人用的起灰砖,而且根据这些灰砖的残缺程度来看,明显是重复使用的。

    “王叔,西面的那片地以前是不是房子?”左登峰伸手西指,这里距离西南方向的村庄有三四里。

    “是呀,村里的人盖房子都是往西边盖,这是祖辈儿传下的规矩,时间一长村子就往西挪了好几里。”老头面露疑惑。

    “你知不知道这座庙以前是什么地方?”左登峰出言问道。这个老头六七十岁了,两百年前的事情备不住就没有听村里的老人讲过。

    “好像是老刘家的茔地,当年翻修五瘟庙的时候还挖出过死人骨头。”老头看了看东屋的孙女,压低了声音开口回答。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时间太长了,很多事情传下来的都走样了,但是大致情况还是符合的。

    “这房子什么时候翻修的?”左登峰点头过后再度追问。

    “我和翠儿她奶奶回家那年,五十年了。”老头随口回答,翠儿是那小姑娘的名字。

    “挖出骨头的时候有棺材板没有?”左登峰出言问道。

    “没见着。”老头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重,他不知道左登峰为什么忽然对这几间房子有了兴趣。

    “还记得挖出的骨头是什么颜色吗?”左登峰点头追问。

    “好像有点泛黑。”老头回忆了片刻出言说道。

    “骨头哪儿去了?”左登峰再度追问,骨头泛黑就是中毒死亡的表现。

    “不晓得,不是我处理的,这大冷天的你不会想拆房子吧?”老头惊怯的问道。

    “不拆,放心好了。”左登峰摇头笑道,他已经确定了刘胜当年是死于中毒,根据他从玉拂那里学来的毒物知识来判断,刘胜全家和牲畜极有可能是被那根羽毛毒死的,至于那些观看羽毛的其他人为什么没中毒也不难解释,饮鸩止渴里的鸩羽平时就是无毒的,但是一跟液体接触就有毒了,除此之外也可能是羽毛焚烧之后发出的毒气害死了刘胜全家。

    “这房子下面藏着宝贝吗?”老头儿试探着问道。

    “房子是你们翻修的,哪有什么宝贝。”左登峰摇头说道。老头问这个问题并不是贪财,还是担心他会拆房子。

    “那你问这房子干啥?”老头疑惑的问道。

    左登峰闻言苦笑摇头,玉拂在的时候他跟玉拂一起探讨问题,后来跟叶飞鸿,现在成了老头儿,这是黄鼠狼下耗子一辈儿不如一辈儿,即便他说了老头也不明白。

    老头见左登峰摇头不语,也就没有再追问,离开西屋跟孙女收拾着做饭去了。

    左登峰先前还有几分困意,此时是一分也没有了,目前的线索表明了刘胜当年得到的那根羽毛很可能就是阴属土牛衍生的毒物所有,也就是说那只有毒的飞禽就在这片区域,毒物在,地支也应该在这附近。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确定刘胜当年从哪里得到的那根羽毛,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那根羽毛肯定不在了,只能从现有的线索着手加以分析和猜测,首先,刘胜是本地人,他的活动轨迹就应该在这片区域,撑死也不超过方圆五百里。其次,刘胜是木匠,他得到这根羽毛会不会跟他的木匠职业有关,木匠平时无非是跟木头打交道,而木头就是生长在山里的。

    “王叔,咱们这里的木匠上山砍木头吗?”左登峰冲堂屋的老头问道。

    “木匠是手艺人,不干那力气活儿。要是给东家干活,都是东家派人跟着他们去山里,他们挑木头,别人砍。”老头出言回答。

    “咱村有木匠没有?”左登峰点头再问,老头的话说明了木匠还是经常进山的。

    “原来有,前几年灾荒,没了活路,跑关外投亲戚去了。”老头回答。

    “咱们村子年纪最大的人是谁?”左登峰想寻找其他老人探听消息。

    “我。”老头儿出言回答。

    左登峰闻言沉默了片刻,即便得不到进一步的消息,目前的线索也足以令他确信阴属地支就在这方圆五百里之内,其实五百里都多说了,一个木匠的活动区域不可能超过三百里。不过他还有一点担心,万一那只有着金黄铯羽毛的毒鸟只是路过这里的时候偶然掉下一根羽毛,那他的整个推测就得全盘推翻。幸好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一只活了三千年的鸟类早就成了气候,不可能跟母鸡一样成天掉毛。

    “王叔,这周围有没有奇怪的大鸟?”左登峰沉默过后再度发问。

    “小兄弟,你到底是干啥的?”老头疑惑的问道。左登峰一直说他是来寻宝的,这怎么又找起鸟来了。

    “除了杀人放火,什么都干。”左登峰随口回答,这话一出口他有点脸红,细想下来他还真没少放火,人就杀的更多了。

    “没见过什么奇怪的鸟儿,野鸡倒是有。”堂屋传来了老头劈柴的声音。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大的了,确定了大致的范围,寻找起来就是有的放矢了。可惜玉拂不在,不然可以让玉拂找些孤魂野鬼探问一下消息,类似的事情杜秋亭也可以做,但是一想到杜秋亭左登峰心中顿时变的很不痛快,杜秋亭在关键时刻没有帮助玉拂,顾及门派安全固然是原因之一,也不排除他有因爱生妒的心理,先前杜秋亭是请他去少林寺保护玉拂的,结果保护来保护去把玉拂勾跑了,即便事实不是这样,杜秋亭也一定会这样认为,所以他才袖手旁观。

    不过杜秋亭在此之前曾经舍命帮他带回一枚阴属内丹,也有恩于他。总之一想起杜秋亭左登峰心里就疙疙瘩瘩,他搞不清杜秋亭到底是个什么人,也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

    为了隐藏行踪,左登峰昼伏夜出,一到晚上他又带着十三出门了,这一次他开始更加仔细的搜寻周围的山峰,两百年前那只毒物在这附近,想必现在也还在这附近,它能在这里待上两千多年,自然能再待上两百年。可是周围的山峰都不高,树木也不是非常茂盛,根据县志对于羽毛尺寸的描述来推断,那只毒物体形异常巨大,最少也有五六百斤以上,不然的话不足以载人飞行,体形如此巨大的飞禽,一般的丛林也无法藏身。

    左登峰随即想到这只毒物是不是也能像某些地支那样变化形体,现在来看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不然那么大的动物不可能藏身在这些并不高耸的山中。

    想及此处,左登峰开始留意山中是否有人,接连三天一无所获,第四天凌晨时分,左登峰终于在一处山脚下的义庄发现了异动……

    第三百七十一章 义庄所闻

    这座义庄位于一处村子的东北,离村子有七八里,背靠大山,有两亩见方,外套院墙,一座正屋很是残破,没有耳房就说明这处义庄无人看守,引起左登峰注意的是这处义庄的院子里堆积着大量的泥土,前几天刚下过雪,这些泥土上却并没有积雪,这就说明它们是下雪之后的这几天被挖出来的。

    义庄这种建筑在民国时期就比较少见了,在前清时期义庄一般是县里或者规模比较大的村子修建的,作用是停放那些暂时不适宜下葬的尸体,有一些外乡人客死他乡,尸首也会在义庄停放很长时间,不过总体说来义庄是停放尸体的地方而不是埋葬尸体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这处义庄大肆挖掘。

    此外院子里堆满了土,自然不是在院子里挖掘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正殿挖掘。

    此时是凌晨时分,天蒙蒙亮,义庄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仔细听来是咯吱咯吱的辘轳声音,辘轳一般是农村用来自井里往上提水用的,有时候盗墓贼也会用它将地下的泥土摇到地面上来。

    短暂的沉吟之后,左登峰闪身落到了义庄院内,他落下的位置正对义庄正屋大门,落下的瞬间就看到义庄正殿里有七八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农人打扮,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屋里竟然还有两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

    此时房间正中已经被挖出了一处巨大的坑洞,坑洞上方架着一具辘轳,众人正摇着辘轳向上提土,那两个道装打扮的道人坐在东侧靠近窗户的地方喝酒。

    一个向外提土的农人率先发现了左登峰,惊讶过后放下手里的箩筐走过来轰撵他,“哪儿来的臭要饭的,快滚。”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还没待左登峰做出回应,屋里就走来另外一个彪形大汉,行走的同时抽出了腰里的刀子。

    “老大,算了,我看他是个疯子,都不知道跑的。”先前轰撵左登峰的农人拦住了那个彪形大汉。

    “疯子最能胡咧咧。”彪形大汉拨开那个农人,走到左登峰面前随手就是一刀。

    左登峰挑眉看了对方一眼,从容伸手抓住了对方拿刀的手腕。

    那彪形大汉被左登峰抓住了手腕,奋力想将匕首刺进左登峰的下腹,但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终无法前进分毫,气急之下左臂挥拳来攻,左登峰手上微微用力,那大汉的拳头挥到中途就由于剧痛而垂了下去。

    “我的妈呀,师兄,不会是他吧?”就在此时,其中一个身穿黑布道袍的道士看了一眼左登峰,随即惊愕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兄。

    “不知死活的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冲左真人无礼,快退下。”那个被称之为师兄的道士并没有回答自己师弟的问话,而是快速走了过来冲左登峰弯腰行礼,他先前一瞥之间已经看清了左登峰衣襟的样式,知道他身上穿衣服是件道袍,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左登峰的身份。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左登峰松开了那个彪形大汉,转头看向那个中年道士,这两个中年道士年纪都在四十二三岁,一脸的俗相,这个被称为师兄的道士嘴角上方有个黑痣。

    “回真人问话,这里的乡人偶然之中发现了这处古墓,由于内藏邪物,便邀请我们兄弟二人出手相助,道门中人本不该挖坟掘墓,但我们兄弟还俗之后无技为生,为了过活才接下了这件事。”道士躬身回答。

    “啊,大猫,见过真人,我师兄说的是呀。”另外那个道士好像脑子不太够用,走过来见礼的时候看到了门外的十三,惊呼过后方才见礼,见礼的同时附和他师兄的话,说的语无伦次。

    “你耳朵怎么了?”左登峰侧目打量着说话的道士,此人的右耳缺失了,猛一看很滑稽。

    “让日本鬼子给削了。”笨道士愣头愣脑的回答。

    “我师弟脑子不太灵光,说话不清不楚,砍掉他耳朵的不是日本鬼子,是日本的忍者。”黑痣急忙出言加以解释,见左登峰的神色还算平静,他心中压力微减。

    “什么时候的事儿?”左登峰出言笑问。

    “去年腊月的事儿,快给真人磕头,不然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笨道士给了那个愣在一旁的彪形大汉一巴掌,他虽然脑子不够用,却也知道讨好强者。

    “不用了,你们接着干。”左登峰转身向右侧走去,这俩道士用一张棺材板当桌子摆着酒菜,左登峰走了过去拿起一瓶还没有开封的酒,检查过后开瓶喝了一口。

    “真人,小的瞎了眼,你是真人,千万别跟我这俗人一般见识。”那彪形大汉见识过左登峰的厉害,急忙过来磕头道歉。

    “没事儿,如果换成我,我也会杀人灭口,你们接着挖。”左登峰抓起一把炒熟的花生随手剥吃。

    “左真人怎么会到这里来?”黑痣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和师弟现在都站着,座位只有两张,一张左登峰坐了,另一张让十三坐了。退一步说就算十三没坐,他们也不敢坐。

    “我来这附近看个熟人,你们不用紧张,我要杀人的话早就动手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是正一教哪一派的道士?”左登峰随口问道。正一和全真的道士所穿的道袍有细微的差别,道门中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回真人,贫道马英,这是贫道的师弟朱雄,我们先前是玄青观的弟子。”黑痣急忙出言回答,正一道士连名带姓,这一点跟全真道士不同。

    “你们闯了什么祸被撵出来了?”左登峰出言笑问,玄青观是正一教一个挺有名的分支,位于福建和浙江交界处。

    “我们没闯祸,玄青观让日本鬼子给毁了,我这耳朵就是那时候被砍去的。”朱雄抢先说道。

    “是日本忍者,不是日本鬼子。”马英再度出言纠正,日本鬼子和日本忍者差距太大,如果说被日本鬼子砍了耳朵,那就很丢人了。在左登峰到来之前他们二人可是被这些盗墓贼奉为上宾的,不能折了名头。

    “日本忍者去了你们的道观?”左登峰皱眉追问,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二人是在外面遇到忍者吃了亏的,没想到是日本忍者找上门欺负他们,玄青观不算很弱了,寻常忍者绝对不敢前去寻衅。

    “岂止去了我们道观,找的着的道观他们都去了,那九个鬼子一个比一个厉害,去了之后就让我们磕头认输,不磕头就杀……”

    “闭嘴。回左真人,去我们道观的是日本最厉害的九个忍者,江南江北的道观他们差不多全去了,您最近没从江湖上走动吧?”马英急忙岔开了自己师弟的话,再让他说下去,二人磕头乞命的事儿就露馅了。

    “龙虎山那九个鬼子去没去?”左登峰闻言皱眉放下了酒瓶。

    “去了,本教天师也不是他们对手。”马英出言回答。

    “茅山派去没有去?”左登峰出言追问。

    “也去了,茅山派直接让他们掀了个底儿朝天。”朱雄不说话憋得慌。

    “金针杜秋亭是生是死?”左登峰皱眉再问。

    “不晓得地师的下落,不过银冠让他们给围攻驾鹤,全真教的道士也都杀散了。”马英伸手东指。

    “出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左登峰闻言陡然大惊,长期以来他都是孤身独行,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边陲大漠,消息极为闭塞。

    “真人已窥仙境,雅居世外桃源,自然听不到这些消息。”马英趁机拍马屁。

    “他们有没有前往少林寺寻衅?”左登峰皱眉再问。这九个日本忍者先前在周陵被他好生羞辱,难免会对修行中人有气。

    “没有,佛家的寺院他们都没去,不知为什么他们只看我们道士不顺眼。”朱雄抢先回答。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佛教在日本是有一定地位的,那九个日本忍者其中可能有跟佛门有所交集的,故此没有前往佛教寺院寻衅滋事,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铁鞋的安危了。

    “他们一行只有九个人吗?”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再问。

    “九个。”朱雄再度回答。

    “只有九个?没有随从?”左登峰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