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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17部分阅读

女。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牌桌上被对手看穿;而在牌桌下……也是一样。

    “格格格格,小男孩,我吓着你了。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种方式的谈话。不过,让我最后再对你说一句吧……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四十年了。如果你也拿出四十年的时间,什么事都不干,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只是不停的观察、分析和推理;你完全也可以和我一样,判断出所有的真相!好吧,现在请你到这边来,这边柜台里,摆放的是五百到两千美元之间的小件物品。”

    当铺里售卖货物的价格,大都比其他地方的售价要低得多,这家当铺也不例外。顺着老板娘的指引,我先是看到一台崭新的ib笔记本电脑,和龙光坤的那台一模一样,仅仅标价一千三百美元,而龙光坤的那台,他自称花了三万多港元才买到。

    在她的引领下,我慢慢的看了过去。越往右走,货物的体积就越小。在这列柜台的末尾,我看到了一枚钻戒。

    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映出了另一枚戒指的画面,它牢牢的套在一根修长的手指上,不断反射着旋转灯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

    然而,另一个身影强行挤进了这画面之中,她长得并不漂亮,也没有钻戒;好吧,其实,我从来没有看到她佩戴过任何首饰,项链、戒指、耳环……这些东西,她一样都没有;除了一些必要的化妆之外,她总是素面朝天……

    我对老板娘说:“请您把这枚戒指拿出来看看,可以么?”

    出乎意料的,老板娘拒绝了我。她摇着头说:“小男孩,我建议你不要给那个女孩子送戒指。”

    “为什么?”

    “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幻想和骄傲。而一枚戒指,哪怕是最不值钱的黄铜戒指,都可以将这幻想和骄傲彻底扼杀。”老板娘摇了摇头,“既然你的心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那还是让她保留一些自己的尊严吧……我建议你送她其他的首饰,比方说,这根项链就很不错。”

    她从那枚钻戒的旁边,拿出一根白金项链;这项链看上去也很不错,但我却一直忍不住的,看向那枚钻戒……

    第二十九章 地球大追踪(下)

    耀眼得令人迷乱的钻戒、和那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交替闪现的画面,终于定格了;而我内心的交战,也终于结束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站在原地很长时间;而那个女巫般的老板娘,也一直静静的站在柜台后,静静的、等我做出决定。

    就在我掏出钱包的那一刹那,她用那尖锐的声音说:“小男孩,看来,我给你造成了太多的困惑,我很抱歉。其实,我刚刚所说的,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照做,或者拒绝。”

    我的手猛的一颤,钱包差点掉到了地上!我还清楚的记得,就在新年的第一天,姨父在他的书房里,刚刚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照做,或者拒绝……”

    我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老板娘,就像想要从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找出姨父的影子一样。但我失败了,除了同样能够揣度人心之外,她和我的姨父没有任何共同点!

    我微微叹出一口气,轻轻的对她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两样我都买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看得出来,老板娘对我的决定有些失望,她摇摇头,接过我递上的钞票,把钻戒和白金项链分别装进盒子里,一边说着,“我已经给过你建议了,怎么决定,那是你的事情。”

    我把两个盒子放进口袋,对她说了句“谢谢您”;然后我向门外走去,可是突然间,我又鬼使神差般的停了下来。

    “小男孩,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

    “是的……”

    我已经无法解释自己的行动了,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我还是转向她,急切的问:“您说您可以通过观察、分析和推理,从而判断出一个人的底牌;那么,如果是一段话呢?您也可以帮我解释出来么?”

    “这就有些困难了,除了讨价还价,很少有人愿意、和我这样一个老太婆聊天。不过我想那对你一定很重要……你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我希望能够尽力帮到你。好吧,你先把那段话说出来,我试着分析看看。”

    我坐回那张钢琴椅上,竭力回忆着当时姨父的表情、和语调,并且试图模仿出来——你可以想见,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心里究竟有多么的沉痛和悲伤!我慢慢的念出了那一大段话……

    “牌桌上,任何时候都绝不能掉以轻心。每个牌手的风格和习惯都不同;相同的,是大家都懂得玩牌的技巧。如果你要赢,关键就在于静观其变。而我已经变得迟钝了,我没有看到这个盲点。”

    在我念完后,老板娘又摇了摇头,她很肯定的说:“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是的。”

    “你的父亲?”

    “差不多……算是吧。”

    “他是自杀。”

    “没错。”

    “好吧,我想我大致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但我还需要再确定一下……在他说出这段话之前或之后,他还说过和做过什么事情?”

    “他给我演示了一把牌……那是他输得最多的一次;但输掉的数字和他的财产相比并不算多。”

    “是的,他不是因为这把牌自杀的。任何一个因为输牌而自杀的人,都不可能在输牌后,还有心情和别人说这么多。”老板娘嘟哝着,点了点头;她从柜台下拿出一副扑克牌,打开并且取走了两张王牌,然后她把这牌放在了柜台上:“那么,小男孩,你可以把那把牌演示给我看吗?”

    “您懂得德州扑克的规则么?”我傻呼呼的问。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掩盖不住那丝骄傲:“小男孩,拉斯维加斯的每个人都会玩牌。”

    关于那把牌的一切,我永远都会牢牢记住;所以我毫不为难的就复原了整个牌局。然而,就在我即将翻出河牌的时候,老板娘伸出干爪般的手,止住了我。

    “河牌是草花a。”她说,“除了这张,没有别的牌,会让他输一大笔钱。”

    我放下扑克牌,点了点头。

    “小男孩,我已经彻底清楚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急切的问她。

    “因为你还太小。”老板娘向我解释道,“任何一个小孩子,他们性格里的不确定因子都很多,你也不例外,你没法承担起这些东西。”

    她什么都知道,但却不肯告诉我……我压抑得够久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愤怒的指住她,绝望的对她大吼大叫:“在他死后,我替他背负了将近两百万美元的债务;我替他照顾他的妻子、别墅;这么大的责任我都承担起来了,现在你告诉我,还有哪些东西是我没法承担的?”

    老板娘看着我,她并没有被我激怒,而是淡淡的对我说:“小男孩,你先镇定下来;我相信你说的一切,但你突然这样冲动;你觉得如果我对你说一些复仇、战斗、阴谋……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你能平心静气的去接受?”

    她的话,就像一瓢冰水、淋在怒火熊熊的我的身上,我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对不起,我……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能够理解你。真的,人们总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左右。回忆起他和那把牌,已经够让你悲伤了。可是,我不想你也去自杀一回;听我的,小男孩,我会告诉你真相,但绝不是今天。”

    “那是什么时候?”

    “我觉得你能背负这个责任的时候。”

    我觉得这可笑极了,我抬起头,对她说:“我只是来参加wp的牌手,也许这一生,我都不会重返拉斯维加斯;另外,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我能背负起这个责任?”

    “这比其他的事情都更容易判断。小男孩,你说你背负将近两百万美元的债务,可你还能拿出十万美元来参加wp;这证明你对自己玩牌的技巧非常自信;可我敢说,你性格里的不确定因子,会让你拿不到好的成绩。这样吧,如果你能进入决赛桌……不,只要你能进入day6的比赛,我就把一切我推理出来的东西,全部告诉你。怎么样?”

    “如果我在day6之前被淘汰呢?你既然会玩牌,那也就应该知道,一场tt越到后面运气成份越大……”

    “我当然知道,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么?如果今年你进不了day6,那就明年再来吧。wp就像鸦片一样,会令人无法舍弃……”老板娘似乎没有和我继续下去的意思,她收起了扑克牌,走回自己的椅子,在坐下前,她最后说了一句,“小男孩,不要看我已经很老了,可我觉得自己还能比拉斯维加斯大多数人活得更久。我会等着你的。”

    我盯住她又看了很久,但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能默默的,转身离开。

    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阿湖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马靴酒店免费赠送的果盘,一边看着电视。

    她看得如此专注,甚至没有扭头看我一眼,只是心不在焉的问:“你回来了?”

    “嗯。”

    她依然没有看我,只是对我招了招手:“快来,好戏开始了。”

    “什么好戏?”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正好这时电视的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比赛时、坐我下手的芭芭拉小姐——她正微笑着说:“赌城的各位观众,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的,我们已经找不到,当年与安迪·毕尤先生、签署那份比赛协议的道尔·布朗森先生了!而协议上说得很清楚,如果堪提拉·毕尤小姐的换人要求,得不到道尔·布朗森先生的承认,那所谓的战争继续……将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现在堪提拉小姐已经向我们电视台提出‘地球大追踪’计划,她为这个计划悬赏一百万美元!任何给我们电视台提供线索的人,只要他的线索,能够让我们找到道尔·布朗森先生,那么他马上就可以获得这一百万;我们的联系电话是……”

    接着面画闪过,另一位中年男子拿着一张纸片,神情激动的读了起来——

    “凯撒王宫娱乐场,已经为此事件开出盘口——自2011年7月12日赌城时间十二时整开始计算,24小时内道尔·布朗森先生出现在拉斯维加斯,一赔八;48小时内,一赔四;72小时内,一赔三……”

    我和阿湖对这种赌博都不感兴趣;她递给我一个雪梨,有些羡慕的说:“托德一定知道他爸爸在哪;这一百万可真好赚。”

    我拿过雪梨,又放回果盘中。突然间,画面闪过,我看到了那个绝顶肥胖的身影,他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第三十章 柯德莉夏萍穿过的鞋

    电视上的托德·布朗森随意的套着一件衬衫,正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我的父亲……呣,既然你们都找不到他,我当然更没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的,他出门旅游难道还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吗?当然不!而我想要去哪里,也不会专程去告诉他……不过我想你们就算找到了他,他的答案也会很明确:在《超级系统》的第一章他就说过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绝不会和任何女性坐在同一张牌桌上;而且他已经宣布过再也不玩牌了……哦?你问什么?我能不能代表他?嘿!我的上帝,我当然不能代表他,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刚才所有我说的那些话,都只能代表我自己……”

    这份访谈到这里就结束了;电视里开始播放正在进行的、有限注德州扑克的day2比赛。

    阿湖懒懒的问我:“阿新,你不是说你看过《超级系统》吗?里面有说道尔·布朗森不会和女人玩牌?”

    我点点头:“是的,除非在比赛时被轮换到有女牌手的牌桌上;否则的话,他不会和任何女人玩牌。他说自己如果在高赌金牌桌上遇到女性,会觉得不自在——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参加hsp的理由,因为那里有詹妮弗·哈曼。”

    “真是个怪老头。”阿湖给道尔·布朗森做出了总结。

    我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争论什么,沉默了一会,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上,并且对她说:“阿湖,生日快乐。”

    阿湖打开了盒子,她看到了那条白金项链。

    一刹那间,她的脸上布满了幸福的表情。但她还是不太肯定的问:“这是送给我的?”

    “当然。”我微笑着回答。

    得到我确定的答复后,她跳下了沙发,冲进了里间。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再度走回客厅——她换上了一件、我从未见她穿过的淡紫色无肩低胸晚礼服,那条项链的钻石链坠,坠在|乳|沟的上方,和白晳的胸颈、共同营造出一份令人错乱的美丽;在日光的照射下,这条项链也显得格外耀眼,令人不敢逼视。

    虽然我的心情极度低落,但忍不住还是由衷的赞叹:“真是漂亮极了。”

    “嗯……谢谢你。”阿湖提起裙裾,露出了洁白的小腿肚、和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她走到我的面前,“阿新,我想跳支舞,你可以陪我吗?”

    我站了起来,对她笑着点头。我伸出右手,轻轻环住她的腰;与此同时,她也把自己的右手、交到我左手的手心;她开始轻轻哼起一首歌——

    “带我离开这里,到一个被遗忘的小镇,我只想静静的和你相爱一生……”

    随着她哼出的曲调,我们相拥着,慢慢的在客厅里移动;我们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都很安静,除了高跟鞋的鞋尖撞击地板的声音,就只剩下了她那沙哑、而震撼人心的歌声。

    “只有你的吻,才能抵挡夜寒冷;”

    “只有在紧紧拥抱中,才能感觉到一点、永恒……”

    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温柔、和让人平静。比起她的歌声,她的舞蹈水平就有点不敢令人恭维了;不过说实话,我自己跳得也不怎么样——于是到了后来,我们都停下了脚步,只是静静的相拥在客厅中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直到她唱完最后那两句……

    “就算注定是流浪的一生,让我随你这旅程,就算失去勇气和自由,不悔恨;”

    “就算注定是飘泊的一生,让我随你这旅程,要你永远感动我,最深处的灵魂……”

    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伏在我的肩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再次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你,阿新。”

    我感觉到肩头凉凉的,我知道那是阿湖的泪水……这算什么?曲终人散么?我不知道。我们松开了彼此的手,她又去了趟里间,而我则坐进了沙发;当阿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我指的是晚礼服、红舞鞋、还有那条白金项链。

    她又换上了那套职业套装,脚上是平常穿着的那双鞋;就像零点的钟声敲响,公主重又变回了灰姑娘;就像刚才的惊艳,只是我的幻觉一般。她开口对我说:“阿新……这条项链你花了多少钱?”

    “五百美元。”我诚实的回答。

    “这太贵了……以后不要再这样浪费了。”她的话像是在指责我,但语气却软绵绵的,听上去更像是一种恳求。

    我无言的点点头,她有些狐疑的看着我,牵住我的手,把我从沙发上拖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站在她的面前,那犀利的眼神令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没什么。”

    “你有心事……还在想昨天那把牌吗?”

    “不是……”

    “不能和我说吗?”

    我抬起头,但马上又垂了下去,我喃喃的说道:“不是不能……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沉默了一会,阿湖挽住了我的手臂,她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那就先别想了,我们去吃晚餐,回来好好睡一觉;后天还有比赛,你还要好好打比赛,现在不能分心……”

    我轻轻点头,然后她几乎是把我拽出了房间。

    我起来得太晚,在当铺里又花掉了两三个小时;现在,正好到了晚餐时间,马靴酒店的餐厅里,每张餐桌都被挤得满满的。

    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