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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照影行第9部分阅读

转个身,轻柔地将他的手臂拿了下来,再拉他坐到椅凳上。“照影,琉玉姐姐和孩子都来了,去见他们吧。”

    “好。”

    江照影任喜儿将他按到椅凳上,也任她抓起头发梳理着。

    感觉到梳子一下又一下地位扯他的头发,他忽然清醒了,伸出右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粗鲁地将她拉进怀里,再度紧紧地拥抱着她。

    “喜儿!喜儿!”他不断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他的声息透露出强烈的紧张和不安,喜儿完完全全了解他的心情,卧在总是将她护卫得很好的臂膀里,她抬起了脸蛋,展露柔美的笑靥。

    “照影,有我在,你放心。”

    “喜儿!”

    有如一溪清凉,柔柔地浸润了他的心,江照影凝望着妻子,往她的笑靥印上一个深吻。

    很快地,喜儿和江照影穿戴整齐,相偕来到大厅。

    程耀祖正在和薛齐话家常,卢琬玉微笑坐在一边,薛家四个孩子则一字排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最大的玮儿专注地听父亲谈话;老二庆儿和老三珣儿似乎坐立不安,神情有些紧张;唯有最小的珏儿一双大眼滴溜淄转着,笑呵呵地瞧看跟他扮鬼脸的程辛勤。

    “薛大人,琬玉姐姐,让你们久等了。”喜儿敛身行礼。

    “是我们来得太早了。”卢琬玉上前扶住她,微笑看她,“喜儿,你好漂亮,真是宜城最美丽的新娘子了。”

    “谢谢琉玉姐姐。”喜儿不舍地握住她的手,“你们真的要走了?”

    “办完好几件案子,皇上催着我家薛爷回京呢,待会儿就上路了。”

    “琉玉姐姐,薛大人。”喜儿又是欠身为礼,“为了我们的婚礼,让你们耽搁回京的日子,喜儿实在说不过去。”

    “喜儿姑娘莫客气,我听内人说了,你真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薛齐爽朗地拱手笑道:“江兄,恭喜你!”

    “多谢薛大人。”新婚的江照影掩不住脸上的俊朗喜色,可眼神却是十分拘谨地看着薛齐,没有望向其他人。

    “江兄,我这趟进京,一年半载之内大概不会回乡,所以,我今天带孩子来向你辞行。”

    “薛大人……”江照影心神微震,望向了喜儿。

    喜儿拿自己的手背轻轻碰触了他的手背,朝他一笑。

    “啊,程老爷子!”薛齐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兴奋好奇地道:“我想瞧瞧你们是怎么榨油的呢。”

    程耀祖会意,笑道:“油坊办喜事,放了伙计三天的假,薛大人怕是看不到了,不过我可以带你到后头看作坊。”

    “请程老爷子领路了。”薛齐招呼道:“璋儿,珏儿,跟爹来。”

    珏儿早就坐不住了,一溜烟跑去让程辛勤牵手,又疑惑地回头道:“娘,二哥,大姐你们不来呀?”

    “娘她还有事。”薛齐摸摸小儿子的头,再朝妻子递出一个眼神,这才和程耀祖等人走了出去。

    见到丈夫无言的鼓励,卢琬玉原先有些僵硬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她柔声喊道:“庆儿,珣儿,你们过来见过亲爹。”

    庆儿和珣儿有些胆怯地望着江照影,但毕竟已是十一岁、九岁懂事的年纪了,而且早在一个多月前,爹娘就已跟他们谈过身世,仔细说明前因后果,反复教导,因此他们也能接受另有一个亲爹的事实。

    反倒江照影神情震动,似乎还不能一下子接受亲儿来到眼前的事实。

    喜儿又轻轻碰触他的手背,微笑向两位孩子道:“庆儿,珣儿,你们亲爹很想你们呢。”

    卢琬玉提醒孩子道:“记得娘要你们喊什么吗?”

    “爹!”庆儿抬头挺胸,发现他和亲爹一样,也有两道好看的剑眉。

    “爹!”珣儿女儿家害羞,低头娇滴滴地喊着。

    两声亲爹喊进了心坎里,江照影激动不已,眼圈儿顿时红了,立刻蹲了下来,痴痴地望着两个亲儿。

    这是他的孩儿啊,是他骨血的一部分,如今长得这么大、这么好看,还来到他面前喊他一声爹,这是他原先完全不敢奢望的梦想啊!

    “庆儿……珣儿……”热泪涌出,他颤声喊出亲儿的名字。

    两个孩子都知道,当年亲爹为了救亲爷爷,不得已才离开了他们和娘,一想到亲爹那么辛苦,遭遇了许多艰因的事情,他们就好难过。

    或许是血脉相连,父子连心,他们见他垂泪,也跟着哭了。

    “庆儿!珣儿啊!”江照影又喊了出来,左手搂住庆儿,右手搂着珣儿,再将两个心肝肉儿抱进了他的怀里。

    “爹!爹!”孩子也不断地哭叫着。

    “好孩子!”他含泪抚摸他们的小脸蛋,“你们有认真念书吗?”

    “有。”庆儿抹泪,呜,怎么每个爹都要他念书啊?

    “你们回去京城,也要乖乖听爹娘的话,知道吗?”

    “珣儿一直很乖的。”珣儿不解地哭道:“爹,你不去吗?”

    “爹住在宜城,爹的家在这里。”江照影微笑轻拥珣儿,“珣儿本来就有一个很好的爹和娘,你是他们的乖女儿。”

    庆儿明白两个爹是不可能住在一起的,于是很勇敢地咽下泪水,小大人似地道:“爹,你要好好保重。”

    “庆儿好懂事,爹会听你的话。”

    庆儿眨眨泪眼,得意地笑道:“我大哥总说,他有一个爹、两个娘,现在我有两个爹、一个娘,我们不分上下了。”

    喜儿走过去轻拍庆儿的肩头,笑道:“庆儿,珣儿,有两个爹疼你们,这是你们的福气。”

    “对啊,娘也这么说耶。”珣儿拿出了小帕子,为爹拭去脸上的大颗泪珠,小脸蛋很认真地道:“爹,不哭了。娘还说,你娶了喜儿姑姑,那才是大大的福气。”

    “谢谢!”江照影微笑轻抚珣儿的头发。

    再抬起头,心怀感激地望向两个孩儿的母亲。

    前尘旧事,不可追回,唯有拥抱孩儿的此刻,格外令他珍惜。

    “琬玉,谢谢你。”

    卢琬玉笑容温婉,无言地摇摇头,拿手绢擦掉泪水。

    喜儿站在旁边,亦是不断拭泪。

    没有什么新婚礼物比两个孩儿唤上一声爹更来得珍贵了,她能陪着自己的丈夫分享这份喜悦,她也好为他高兴。

    她让他们父子团聚谈心,自己则走到门外,望向一片大好蓝天。

    此刻阳光普照,笑语晏晏,大家能如此开心、扎实地活着,每个人都是有福气的人啊。

    送走薛家六口人之后,喜儿和江照影来到油坊后院,两人牵着手,坐在长凳上,任微风吹拂,平息方才激动的心情。

    白云悠悠,晴空朗朗,淡淡的麻油香气飘散在院子里。

    “照影,我们也会生儿子的。”喜儿捏了捏他厚实的手掌。

    “当然。”江照影轻轻摩挲她的指节。

    “你知道——”

    “第一个儿子姓程。我娶你,就知道你的征婚条件。”

    “第二个儿子让他姓江。”

    “好,那第三个儿子姓程姓江都行,由小姐决定。”

    “咦?”好像那个会捉弄她的江照影跑出来了。

    “第四个儿子姓程,这样才不会又有一个江四少爷。”

    “等一下,我哪会生那么多儿子?”她红着脸抗议,“我还要生女儿。”

    “生女儿更好,她会像你一样。”

    “我怎样?”

    “很好。”

    “怎么好法?”

    “你作我的妻子,很好。”

    “大葫芦!”就是迸不出一句好话,她噘起嘴,娇嗔地看他。

    “我葫芦里的药不卖。”

    “那你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

    “你。”

    两片嘟起来的唇瓣顺势让他吃了,她全身酥软地瘫进他的怀抱。

    “哎呀!呜啊!”小梨正过来唤他们吃午饭,一撞见缠在一起的恩爱夫妻,立刻惨叫一声。“我又长针眼了。”

    “有吗?让我瞧瞧。”跟在后头的辛勤忙着看她眼睛。

    “没有啦!”小梨拿手掌遮住眼睛,不让他瞧,又挥手道:“你快去找二少爷,怎么不见人影了?我炒了他最爱的麻油川七呢。”

    “二少爷?!我爹那么老了还是少爷?”辛勤搔搔脑袋,这个问题自他们父子搬进油坊后,就一直困扰着他。

    “小姐的哥哥就是少爷,不然唤什么?老爷子?老爷爷?老少爷?”

    喜儿带着娇笑,让江照影握牢了手掌,夫妻俩一起走了过来。

    “小梨,等你嫁给了辛勤,你就得喊耀祖哥一声爹了。”

    “我不要!”小梨失声惊叫,圆嫩的脸颊好像红柿子。“我才十七岁,我不嫁,再说真要嫁给了他——”她猛指也是红着耳根子的辛勤,“那我岂不喊小姐姑姑、喊姑爷一声姑爹?小姐,我不要啦!”

    “反正姑爷跟姑爹只差一个字。”江照影淡淡地道。

    “哈哈!”很忍耐地躲在长廊许久,不敢走出来打扰新婚夫妻闲坐看云的程耀祖终于出现了。

    “二少爷你也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小梨羞得跺了脚,跑出两步,又回头道:“还不快来吃饭?”

    “耀祖哥,小梨这样的媳妇好不好?”喜儿笑道。

    “当然好了,我们一家人团聚,当然很好了。”

    喜儿笑容甜美,望向最挚爱的夫君;他也同时转头凝目看她,好看的唇瓣高高地往上扬起,眉稍眼角都是俊朗的笑意。

    夫妻同心,从此携手终老,琴瑟和鸣,欢欢喜喜,无忧无处。

    后记

    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

    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辛弃疾《生查子。独游雨岩》

    嘿!这就是江照影名字的由来,整首词写来像是一幅画,还伴随着水声和歌声,整个场景十分生动,对了,这景色也很像桃花曲中,阿楠小王爷初见桃花的那一幕。

    当然了,不要忘了陆游的名诗——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沈园》。这是陆游七十五岁时,重游四十四年前他和表妹前妻唐琬重逢的沈园,所写下的“绝等伤心之诗”。至于当年重逢的心情,就写在《钗头凤》这阙词里。大家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婚的吗?没错,就是恶婆婆!陆妈妈,亦即唐琬的姑姑硬生生拆散了这么一对佳偶,徒然让后世读诗之人揪心不已。唉,没有伤心事,又哪来流传千年的伤心诗?

    人生愁恨何能免?是不是能在遗憾之余,仍能扎实地拥有另一段幸福美满的人生?所以,照影有了喜儿,琬玉有了薛齐,这是作者私心为古人圆梦的小小心愿。

    写故事的时候,我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学喜儿去拿一把菜刀,将江照影这颗葫芦劈了。有话快说,有x快放嘛!这么闷是干嘛呀?他不憋死,可要憋死作者了。

    唉,没法度,自己造业自己担,谁叫有自虐倾向的作者要创造出这只闷葫芦?人家命运多舛,心事重重,正是默雨少女时期最爱的那种“心事谁人知”的忧郁型男啊,所以也只好憋着气,努力将他写出来了。写完默雨很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上书皇帝,请封江四哥为“葫芦公”。

    不过,个人以为,其实咱江大掌柜是有点闷马蚤的啦,至于是否如此,那只有问喜儿才知道了。

    每回写完一个故事,默雨总是含继续想着,男女主角接下来会过着怎样幸福快乐的日子?说穿了,还不是平凡无奇的日子。就像喜儿和照影,照样每天早起芝麻开门、榨油、卖油,然后生养娃娃,当爹娘、当爷爷奶奶,白头到老……完了,默雨想哭了,记得在哪本后记说过了,白头到老就是幸福,愈是平凡的日子,愈是难得,知心相伴,相看终老。每每在路上见到老夫老妻互相扶持散步,默雨的泪腺就开始发达了……

    这回写作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电脑坏掉算不算重大事件?其实也不是坏掉,只是space提被我玩坏了,想想这个笔电也用了六年多,也就让它功成退役,再另外撒下一笔令人心痛的银子,以达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目的。

    好了,呈现耗弱状态的默雨掰不出话来了,最后,祝各位欢欢喜喜、无忧无虑!

    默雨的网站:微雨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