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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爱第7部分阅读

    忽然回来了?”

    沈如月开了两天的车,浑身发软,摆摆手,“我先上去休息,等晚些再告诉你。”

    小林点点头,含笑着看着一脸同样没有生气的沈星宇,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小宇看样子也累坏了,老板你们赶紧去休息吧。”

    沈如月带着沈星宇上了楼,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和沈星宇洗了一个澡,洗掉一身风尘便一起窝进了床上。

    南方的冬天有些湿冷,没有暖气,她怕沈星宇着凉,睡前打开了空调,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他入睡。

    被子里有让她安心的味道,温暖的,带着清香,似乎是独属于南方的味道,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很快就入了眠。

    南方小镇的日子总是这般清闲舒适,放佛一切都能置身事外,总能轻易就抚平那些起伏,再纠结的眉,也终究抵不过这氤氲气息。

    回来不几日便下了一场冬雨,软细如雾,沈如月撑着油伞带沈星宇去桥那边买些零食,镇上每过三天便有一场集市,有许多江南特色的小吃与物件,她许久没回来,有些想念,便早早的拖着沈星宇去了。

    路过石桥的时候,有撑船的熟识老人叫她,她便蹲□让沈星宇叫伯伯,他的声音脆脆的顺从的叫了好几声,引得老伯一直笑,沈如月也跟着心情明亮起来。

    穿过石桥,集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南方特有的软糯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沈星宇很开心,直奔着一个卖打糕的摊子去,她跟上去买了一些,一边走一边买,还得拉着沈星宇怕他乱跑,好在司空见惯,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她虽然瘦,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这些年抱沈星宇,倒是练就了这些负重的本事。

    还在挑选艾叶的时候,衣服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见是客栈里的座机,她刚接起来就传来小林兴奋的声音,“老板,有人找你,快回来吧,好帅的男人。”

    最后一句是她压低声音对她发的花痴,沈如月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声音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有说他是谁吗?”

    那人大概就在旁边,她听到小林的询问,然后豁然出现的声音令她脸色刹那变白,这边小林正要回答,耳边却传来了忙音。

    她抱歉的看着站在柜台前的男人,那男人一副早就了然的模样,微微笑着,眼睛黑而深,好看得让人惊心,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大厅的摆设,尤其墙上挂的几幅照片,然后把视线转到她身上,缓慢的开口,“没关系,我出去接他们。”

    26第二十六章,真相(一)

    从踏进这个南方小镇那一刻开始,黑色卡宴从出现开始便显得突兀,狭窄的路口根本容不得他继续往前,将车随意挺在了路边,便踏了出来。

    脚所触便是湿攘的石板路,周慕辰打量着这个氤氲的小镇,一贯冷然的脸上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清一色旧色砖瓦房,滴着雨水的屋檐,在街道上嬉闹的小孩,随处可听见的软糯口音,一切都让他觉得如此陌生。

    可就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带着他们的小孩,安静的生活着,整整六年,他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快乐与难过,不知道命运给过他们怎样的苦难,他只知道,这结局意想不到。

    如丝微雨不停的落在他深咖色的大衣上,他凸起的眉骨上也沾了不少雨滴,纵是这细雨再温柔,也抚不平那眉宇间的结。

    他本以为她拿了钱会去她最爱的国度寻找新的人生,想象着她也许会有新的际遇,有新的人把她从对自己哥哥的绝望爱恋里拯救出来,抚上她的眉,她的发,用指尖描绘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每当想到此,他便痛不欲生仿若落入无底的深渊。

    没有尽头的黑,一直纠缠在他的梦魇,苦痛折磨,每一个失眠的午夜,他靠在床头抽烟,脑海里都是她明亮生辉的眼睛,始终忘不掉,他曾花三年时间步步为营,原以为她早已掉入他亲手为她设下的温柔陷阱,却原来,掉进去的是他。

    在纽约独宿的生活,致死的孤独也奈何不了她一分,每年的加国之旅会持续整整一个月,所有她曾向往过的地方,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去,却连个相似的背影都不曾见到,这般无望的搜寻,只为一丝微小的期望。

    她走得太决绝,任何蛛丝马迹的讯息都不曾留下,兜兜转转,却原来,她在这里。

    独自孕育着他们的小孩,在这江南水乡里,安然的生活着,时光抚平了她的眉眼,波澜不惊的样子,无端就让他生气。

    她怎么可以如此安然?

    古镇不大,很容易就问到了她的住处,他站在门外打量,雕花的木门上陈年累月留下的各种痕迹,牌匾上是用黑色的正楷书写的“来去客栈”四字,深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她不在,前台的女人打过电话后被挂掉了,他心下了然,问了下方向,便毫不犹豫的踏了出去。

    江南烟雨,天色微暗,一切都似笼罩在雾里,周慕辰走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某一瞬间停止了脚步,照片里小孩逆光的侧脸,滴水的屋檐,长长的路,一切都吻合,心口某个地方暖然一动。想象某个午后,他在这里玩耍,她拿着相机在不远处寻找拍照的契合点。

    是属于她与他的时光,与他无关,想象都显得苍白。

    目光一沉,他循着往桥上走去,那边又是另一派热闹景象,熙攘的人群,他站在那里,格格不入,顾不上周围异样的目光,他开始用目光搜寻。

    不远处一把被遗弃的油纸伞孤独的躺在地上,他快速往那边走去,穿过熙攘的人群,接着是一间间紧挨着的砖瓦房,狭小的巷子,错综复杂,眼角余光瞥见远处闪过的长发,他追了过去。

    沈如月只觉得一瞬间天快塌下来,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在熟识的街边店里,扔下伞,抱着沈星宇就开始奔跑,沈星宇还以为在跟他玩游戏,举着手开心的摇晃着。

    那个时候,她只能听到耳边传来的风声,甚至连细雨扑在脸上那种微痒也感觉不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找到他们。

    她一直在奔跑,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穿梭,长发飞扬,眼角余梢都是急切,在穿过小巷的时候,她忍不住的往回望,在交错了几个巷口的地方,遇上他深沉的双眼,她没有停下脚步,加快速度往河边跑去。

    抱着沈星宇的她显然不如对方的速度,慌乱已然让她乱了方寸,奔至末路,再也无法往前,河水清冷透明,她站在岸边止住了脚步,风从河面吹过来,长发飞舞,她抱着沈星宇,胸口剧烈起伏着,转头,眼角眉梢都是惧意。

    周慕辰就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微微皱眉,眼睛微敛,漆黑一片,薄削的唇紧珉,风吹起他大衣的一角,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幅画。

    似乎是忍耐,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沈如月,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你却还要这样做。”

    沈如月站在那里,丝毫不肯动摇,她看着他,眼角有泪光,却又在极力忍耐,最终笑了,“周慕辰,你知道吗,三年前,我也像这样抱着他站在这里,他两岁都没开口讲话,我无论怎么叫他几乎都没有反应,后来医生告诉我,他有先天性自闭症,一辈子都无法痊愈,那个时候我抱着他,看着冰冷的河面,心却比河水还冷,那时我想我们都是不被祝福的人,不如就此结束就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可眼里的伤痛却又那么明显,周慕辰只觉得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人使劲捏住般难受,他闭着眼深深呼吸了一次,她继续说,“如果那时我朋友没来阻止我,也许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界上你还有一个苦命的孩子,他那么无辜,就在那天他第一次开口叫了我‘妈妈’,所以我后悔了,我决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用尽全力保护他,陪他长大,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活着的所有都因为他,他就是让我重生的所有希望,你不能带他走,周慕辰,你曾经让我死过一次,现在却又想要让我再死一次,你不能这么狠心。”

    到最后,却依然带了哭腔,周慕辰想要开口,却发觉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又经历过怎样的变迁,痛,钻心的痛。

    他往后退一步,终于开口,“沈如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拿了钱离开我,不是应该活得很好吗,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我又怎会让你死过一次?”

    他真的不懂,明明一切都不该是这样,可她眼底的伤却又那么明显,这结果让他措手不及。

    他看到她唇边冷冷的笑容,“你总是这样,从来只看到自己受到的伤害,你忘了吗?是你让我滚的。”

    她细细的看着他,“我也没有骗你妈,只是没有告诉她你已经不要我了,然后拿了她之前承诺过要给我的钱,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你没想到我真的就在这样滚了,不甘心吧?恨我吧?可是周慕辰,你知道那天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找你吗?”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黑亮,可眼神却那么陌生,一瞬间就离他很远很远,“我父亲出外旅行遭遇海难,连尸体都找不回,我在家与章姨苏程闹翻了天,整整几天无法入眠,你却好几天都不来找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都没人理,我在你学校附近的房子里等了你整整两天都等不到你,后来我找到你,你却和别的女人从酒店出来,你让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我的家一瞬间没了,我只剩你,你却直接判了我死刑。”

    她越说,周慕辰越是觉得冷,他从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他那时爱她,却从不会为谁改变,他人生里从未输过,所以从一开始,他只慢慢等待,步步为营,直等她爱上她,他满以为她已全身心属于她,却听到她与好友的电话,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只听到她说,我才不喜欢他,骄傲自大冷血病,要不是他能教我摄影还有钱,我才不会跟他在一起,断断续续之后,他记得她说了,苏程,他此生最介意的名字,她说,苏程,最好了。

    那时年轻骄傲,从未经历过这样失败的事,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坦然明亮的女孩,不动声色的等待,隐隐的付出,却得到这样的结果,那是第一次,他人生里尝到失败的滋味,就连自尊都被人踩在脚下,那样的不甘与屈辱,愤怒已让他失去理智。

    那时他刚进入周氏两年,工作压力也同样巨大,在这样的打击下,夜夜流连夜店,彻夜不归,每天从不同的陌生地方醒来,身边是不同女人的脸,清醒过来,心上那裂开的口还是让他痛不欲生。

    他从未想过,那时的她会遭遇这些,见到她在酒店门口望着他无声落泪的脸,他只觉得讽刺,明明不爱他,却又来装作受伤的样子。他让她滚,她就真的滚了,简然告诉他,她拿走了她给的钱,然后再也没出现。

    她走后的c城,忽然之间让他觉得如此让人厌恶,他去了周氏在美国的分公司,再也不愿回这空城,而如今,隔了整整六年的真相,却残忍的呈现在他面前。

    27第二十七章,真相(二)

    周慕辰站在那里,风不停的吹过来,似乎直直的贯穿他的胸口,细雨如丝佛过他幽深的眼,无论她爱不爱他,但是他爱她却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因为她带给他这六年的苦痛折磨,他无时无刻不希望她一定不能过得好,至少,不要比他好。

    然而当她真的过得不好,当她亲口讲述那些他不曾知道的伤口,他却一瞬间如坠地狱,心碾碎般的疼,爱而不得,被欺骗的爱情,让他的骄傲与自尊在一瞬间被人踩在脚底狠狠践踏,午夜梦回,想要紧紧抱住,伸手只能揽住一片空白的无力。

    在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这不是他要的,高大优雅的身躯像是定在原地般,丝毫动惮不得,良久,沈如月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恨我吧。”

    没有疑问,肯定的语气,他往前走过来,沈如月退后两步,“周慕辰,你不要再靠近了。”

    她的表情里此刻只有恐惧还有一丝哀求,再没有多的一丝感情,沈星宇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乖乖的缩在她怀里异常安静,“我恨过你,但是早就已经没有意义,我从未想过再跟你有任何交集,早已不再有恨,我只求你,放过我们。”

    连恨都没有,又该再奢求什么呢?

    周慕辰停下脚步,额前的发呗雨水打湿,丝丝缕缕贴在额上,有水滴已沿着线条优美的下颚线流了下来,黑眸深远,带着沉痛凛绝,声音缓慢而淡,“沈如月,我不会为难你,但血脉亲情你最有体会,以后我会用我的方式补偿,我也不会让你们分开,我保证。”

    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沈如月眼里依然带着戒备,“周慕辰,我还能信你吗?”

    一句怀疑,一声不确定,再也没有比这更伤人的武器,高大是身躯依旧孤高冷傲,眼里的沉痛与决然那样明显,那身影让人无端心生柔软,“无论怎样,他总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他,回来吧,这样对他才最好,我再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不可置信,高高在上的周慕辰,如此退让,沈如月想走过来看清他的表情,却不小心踩到脚边的乱石,脚下一滑就往后倒,她闭着眼紧紧抱住怀里的沈星宇,预想的冰冷河水却没有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紧紧的护住她和沈星宇,带着清冽的气息,暖热的胸口起伏着,强大的力度,不可抗拒的姿态,惊魂未定之际,听到他低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要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好。”

    一瞬间,她的心抽动了一下,奇怪的感觉,所有的防备瞬间丢盔弃甲,她推开他,认真的看着他那双幽邃的眼,眼睛酸涩,“只要你不把小宇从我身边带走,我自然会回去,周慕辰,记住你说过的话。”

    说完沈如月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措身的时候,她平静的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回c城的,也不会阻止你见小宇,周慕辰,谢谢你的退让。”

    一句谢谢让他心里泛起苦涩,他转过身,只能看到她的消瘦的背影,沈星宇趴在她肩膀睁着清澈漂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安静许久的他,忽然瘪瘪嘴哭了起来,他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啜泣的声音大声喊着“爸爸……爸爸……”

    沈如月和周慕辰同时一惊,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只小心的轻拍他的后背小心安抚,而周慕辰静静的站在那里,黑眸里暗潮汹涌。

    沈如月回到客栈,小林看到她立刻走过来接住她手上提的各种东西,沈星宇跟在旁边,漂亮的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痕。

    “老板,刚才那人……是小宇的生父吧?”小林将心理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从那男人踏进客栈起,视线就完全被他牵引了,那张冷峻精致的脸实在很难让人忽略,修长优雅的身躯,质地奢华的衣着,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她直直的看着他,但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等他走后忽然才想起,那轮廓简直像极了小宇,加上他直为老板而来,很难不让人这样想。

    沈如月没有回答,她只说,“过几天我们会回c城,这里要继续辛苦你了,小林,我们被淋湿了,先上去换衣服。”

    小林失落的把东西放在柜台上,讷讷的看着他们转身上了楼。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正在她失落老板没有告诉她就快要揭开的真相时,那个男人却一身清冷的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头发和外衣都早已被雨水渗透,依然带着要命的优雅与风度,他走过来,眼睛深沉得让人无法直视,小林只觉得对方气势太过迫人,呆呆看着他走到柜台前,低声问,“还有房间吗?”

    半响才反应过来,小林点点头,“请……请问先生要什么价位的?”

    “离你老板最近的就好。”

    一句话,更是让小林心中波涛汹涌,现在她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这男人必定和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在这里工作两年,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来都没听老板提起过小宇的爸爸,大概是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心下她已经肯定这人必定是老板前夫。

    忽然照过来,大概是想重修旧好,老板一个人带着儿子也挺辛苦的,而且前夫也这么帅,看衣着风度身家也肯定不俗,这么想着,她便灿烂的笑着,继续问,“请问先生打算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