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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劫·倾世江山美人祭第24部分阅读

    常难得久。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只是,他一点都不喜欢。

    听到帐门开合的声音,她知道奇雅出去了。整个帐篷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寂点点而来,她拿起一只炭笔,在布帛上轻轻的画着,可是正在凝思之际,碧珠偷偷的钻了进来,悄声的唤着:“公主——”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

    奇雅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细君,冷声道:“那样最好!”她一定要弄清这里面的原委,一定不能冒失,免得惹怒大王。

    奇雅娇滴滴的一笑:“谢谢大王!”

    奇雅脸色一变,她冷冷的对着细君道:“你这什么意思?你在炫耀吗?”

    她之所以心乱如麻,难道就是因为“爱”吗?

    她想起来了,是在楼兰那个商贩送给她的,可是当时明明没有汉字的,难道是军须靡翻译的?他在长安那几年,一定熟知汉文的,可是他怎么扔到这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这几句话瞬间穿透她的心,因为有了爱,所以有了牵挂,所以就有了忧虑和恐慌。心中没有爱时,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就没有忧虑和恐慌了。

    床上放着碧珠给她送来的布帛、针线和剪刀,她颓然的坐在床上,再次打开那张布帛,除了这个偈语,还有一些文字,可是都不如刚才那句话给她带来的震撼大。

    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梅白俗九四梅九。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然后妩媚的穿衣,转向床里仍不肯回头的女人,轻蔑的暼了一眼:“看来,这张床实在有点小——”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碧珠嘘的一声,道:“我刚刚看到那个坏女人出去了,公主,你知道吗?肥王他已经被大王剥夺了兵权,不日就要赶回封地了!”

    碧珠话音未落,细君起身就往外走,掀开帘子,阳光直直的打下来,她突然意识到春天真的来了,就连门前的那颗胡柳的枝条,也柔和起来,上面几只鸟儿,上下跳跃,欢快的鸣叫着。

    碧珠道:“原来的昆莫王封给大禄的,但是大禄已死,传给肥王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回没了兵权,恐怕也有名无权了!”

    碧珠道:“王爷就在帐外,似乎等了很久,不知是在等谁——”

    碰触到袖子中的一卷帛书,他想到了和她去楼兰的那天晚上,她穿着红装,脸上动人的姿彩,可惜一夜之间,她变了,他也变了!

    细君听到帐子门关阖的声音,才瑟瑟的下床来,系好自己的衣服,对奇雅道:“如果夫人能说服他,奴婢不胜感激!”

    细君弯身退下,突然看到地上的那个绢帛,她捡起来看了一眼,这一面是她看不懂的梵文,而那边则已翻译成汉文。

    细君抬起头,惊慌的看着碧珠:“你怎么又来了?他不是不让你过来看我吗?”

    细君放下手上的布帛:“封地远吗?他什么时候走?”

    细君的看着翁归靡,脑海中却浮现出一树桃花,一堵花墙,那一个潇洒的身影,还有那繁华的长安大街——

    细君站在地上,矜贵而不失礼数的低头道:“夫人何必与我这个失宠下堂之人计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夫人能令大王将细君送回大汉,细君不胜感激。”

    翁归靡又是淡然一笑:“那又如何?我再等,等一个人陪我去一趟长安,我很想见见那里的烟柳画桥,那里的流利碧瓦,还有王嫂长安的那个家,和我走吧,好吗?”

    而翁归靡就站在树下,手里牵着一匹马,望见细君站在帐子前,淡淡的笑了一下,高大的身影和那匹黑马,无比的契合。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随手将袖中的帛书摔在地上,捏住奇雅的脸,淡淡的说了一句:“表现非常不错,本王一定好好赏你。”说完,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翁归靡上前一把抓住细君的手:“王嫂,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一直在等,现在我了无牵挂,唯有你我放心不下,离开那个暴戾的男人吧!”

    “你——”细君的心被揪得很痛,她幽幽道:“我何尝不想回长安,何尝不想离开他,可是我没有选择,我的心已千疮百孔,早就枯萎了,你放手吧。”

    第二十章 再别伊人(2)

    细君轻轻的扯开翁归靡的手,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感伤的笑,瞬间让翁归靡看呆了,她真的美到让人不敢亵渎,美到让他无法忍心拒绝她。

    “王嫂——我——”翁归靡就这样痴痴的望着细君。

    细君看着马背上跳跃的阳光,马尾潇洒的甩来甩去:“翁归靡,你如果去长安,能在桃花开时,替我去我娘的坟上上一炷香吗?”

    “你找死——”军须靡一把捏住细君的脖子,她非要激怒他吗?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涨,他一把甩开她,收回自己的手,听见她的喘息,他的眼神暗了暗。

    “你舍不得他走?”军须靡不悦想要扯过她。

    “就在长安城北,一座乱风岗上,霍峻知道,他会带你去。”细君凄凄的说道,眼泪在眼中打着旋,却没有滑落,她幽幽道:“对不起,让你为我做这么多。”

    “想死,没那么容易。”军须靡淡然的看着细君,难道她给他的,只能是这样一副倔强的嘴脸吗?伸手捞过细君的腰,对着她的耳畔轻轻的落下一句:“本王会让你知道,死亡也是一种奢侈。”

    网情小言的网言。“看够了?”一道邪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雨归来………………………………

    今生今世恐怕都是一个梦了吧?王府早已烧成灰烬,她和霍峻住的韩家药铺,她回得去吗?那里只会让她伤心,大汉容不下她这个纤弱的女子,恐怕到时,不等军须靡来抓,大汉就会将她如同祭品一般绑缚到他的面前——

    从银戈帐中出来的奇雅,她的唇角已经满是笑意,原来那个女人已经不能生育,为今之计,就是要怀上军须靡的子嗣要紧!

    他会忘掉这里的一切,忘掉梦魇中出现的那个可怕的镜头,军须靡刺向他父亲胸膛的一刻!

    他好想知道,是怎样的土地哺育了她这样柔弱而坚强的女子,想知道到底霍峻、阳孙他们曾经有怎样的过去。

    军须靡冷眸一眯:“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是本王的女人,心里就不该想着别的男人!”

    军须靡刚刚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细君去而复返,突然转过身,一把将奇雅抱在怀里,鹰眸落在她的脸上时,怀抱瞬间松开,冷冷的推开她,转身离去。

    军须靡将她扭过身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不悦的伸出手,替她擦去,她刚刚的笑与泪,都未曾对他展露过,难道她就那么讨厌自己?

    军须靡没有去追,而是同样看着翁归靡离去的方向,久久的出神。

    军须靡淡淡的回头,就在这个空当,细君推开他,转身迅速的跑回帐子。

    只要有军须靡在,恐怕她永远都不会选择他!

    可是——他会马上回来,因为他忘不了她!

    可是看到军须靡强搂住细君的一幕,她眼底又闪过一丝阴寒,却仍然带着满满的笑意,来到军须靡身边:“大王,这里是风口,小心您着了凉——”

    可是细君却迅速的避开他,将头扭到一边,就听见身后有人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大王——”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有征服的!要知道龟兹正在遭受匈奴和大汉的双重压迫,她作为龟兹第一美女,送到乌孙,即使因为龟兹王得知乌孙与汉合盟一事,才选出她来,期望与乌孙结盟,在夹缝中站稳脚跟。

    奇雅诧异的看着军须靡的背影,这个男人——好可怕!

    她不想回头,因为他打破了她对长安的怀念,看到他就像看到噩梦一般。

    她是无往不胜的!

    细君低下头去,长发飘飘,玉钗摇摇,她的身姿如同扶风的弱柳,一滴泪悄然滑落,用袖子悄然擦去,再抬头,又是一副绝美温柔的笑颜:“去吧,希望你可以喜欢长安。”

    细君倔强的抬起头:“我也该提醒大王,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我心里想着谁,爱着谁,都是我自己的事!”

    细君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碰触,慢慢的向后退,心中突然想起了那句话: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她恐惧什么?不,她摇摇头,不想理军须靡,再转头,只有一片广袤的荒草,早已没了翁归靡的人影。

    细君喘息均匀以后,挺直了身子,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刚才可以直接杀了我。”

    细君就那么伫立着,直到人影已经完全看不见。她的泪懒得去擦,这是第二道离她而去的身影,一如当时霍峻抛下即将到手的功名利禄,撒手回长安一样。

    细君飞快的避让到一边:“这与你无关!”

    翁归靡就那样看着细君,恨不得把她装进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把她抱在马上,同她一起从此浪迹天涯,可是,他知道她不能离开,为了她的大汉,她牺牲了太多太多。

    翁归靡摇摇头,看着细君:“我也要去看看阳孙,他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孤寂,我会马上回来!我会等你心意改变的那一天!”

    翁归靡点点头。

    而他呢?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曾经的手足之情,失去了兵权,也失去了可能夺回她的机会。

    至于银戈那个蠢女人——她有的是办法。

    说完对着她的唇就要深吻下去,他几乎想极了她甜美的味道,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

    跨上马,那个雄姿英发的男人,眼底闪过极度的失望和落寞,他调转马头,手握着马缰绳,看着不远处那个注视了不知多久的男人,深深的一瞥,又俯瞰了一下对他温柔一笑的细君,心中绞痛不已,猛地一夹马腹,马蹄扬起,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几个随从紧随其后,渐渐消失在东南边。

    长安,何时她能回到长安?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冷毅的线条、紧抿的唇角,深邃的眸光,这是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俊颜,却周遭透着无比的孤独和沉寂。

    带着淡淡的微笑,她钻进了帐子,看着对着布帛发呆的细君,她一把夺过,看着上面她看不懂的字,冷哼一声:“你的相好送的?”

    细君冷淡的说:“还给我!”

    奇雅粲然一笑,顺手拿过剪刀,剪成几大碎片。

    第二十一章 误会·内疚(1)

    奇雅粲然一笑,顺手拿过剪刀,剪成几大碎片。

    细君皱下眉头,看她已经剪坏了好几处,说不上是心疼还是什么,一把将帛书扯了过来,推了奇雅一把,谁料她正剪的开心,被细君一推,竟然撞在床头,她气得脸色都变了:“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上去一把抓住细君,她一向都彪悍惯了,对着细君的脸就是狠狠的几巴掌。

    “很好!刘细君,你还真是能激怒本王,你——”军须靡气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可是刘细君还是不肯回头,他大力一扯,将她拼命的转过身来,大手猛地举起,一道掌风过去,就在大家都以为打在细君脸上的时候——

    “没事,夫人,我那里什么药膏都有,哎呀,夫人,您的脸——您等着——”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的眼睛落在那个已经被剪成几段的帛书上,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竟然不屑要他送的东西?还要剪成几段?那是他早晨睡不着,特意给她找到的译文,她就这么对待他!

    军须靡听到紫苏的话,手上一顿,掌上痛楚的感觉,不及心里来的震撼,因为他看到了细君的泪,顺着她的侧脸慢慢的滑下来,冲开淡淡的胭脂,晶莹剔透,烫伤了他的手。

    军须靡看到奇雅脸上的指印,心底闪过一丝疑虑,他推开她,上前一把扳住细君的肩头:“站住!”

    军须靡看着地上的帛书,冷冷的对细君道:“这是你做的好事?”

    军须靡被她呆呆的目光弄得居然手足无措了,他一把将细君的身子转过来,对着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的脸明显是红肿的,一丝不安瞬间升起。

    刚要反击,突然看到帐门一动,黑色的靴子已经迈了进来,她顿时收住了手,娇滴滴的哭了起来:“呜呜——你怎么打人?”

    听见帐门有人进来,她才松开抓住细君领口的手,冷声道:“你该知道,这里谁才是主子!”

    在他替那个女人出头的时候,她的心就疼得要死!

    地上还有洒掉的药液,她可真是了不得!为了给她配齐这些药,他专门派人负责给她采购,她竟然毫不在意!

    奇雅一把掀翻药碗,紫苏哎呀一声,赶紧用袖子擦干自己的手,可是已经烫到了,她皱了皱眉,不满的说:“夫人,这是大王的命令,让紫苏每天服侍夫人——公主吃药的。”

    奇雅不知那是什么,也不敢答话。

    奇雅刚刚还在幸灾乐祸,此刻却惊慌失措:“大王,奇雅不知,她——她刚刚打了奇雅,您看,这里都好疼!”

    奇雅已经扑到了军须靡怀中,指着自己的脸说:“大王,你看她——她哪里像个奴婢,哪有奴婢敢打主子的?她宠得快要上天了,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底了!”

    奇雅皱了皱眉:“大王的命令?这是什么药?”

    奇雅走出去,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眉目清秀,她冷淡的说:“本夫人什么时候要吃药了?”

    团。幻裁,团裁。奇雅转过身,看着瞬间恢复高贵的细君,怒火更盛:“刘细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所以你最好安安分分,也别想着告状,本夫人可不是银戈那个蠢货!怀了身孕还能被你欺负得死死的!夫人?哼,这里只有我一个夫人,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女婢!”

    她怎么能做到无忧亦无怖?

    就听见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夫人,您该吃药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奇雅居然愣住了,她——她竟然敢打人!果然就像银戈说的,她最会扮可怜,心肠却最歹毒!

    紫苏吓得大声喊道:“大王,夫人的脸本来就受伤了,您怎么能——”

    紫苏吹吹烫红的手,摇摇头:“奴婢不知。”

    紫苏在一旁道:“大王,这个女人弄洒了紫苏给夫人的药,把紫苏的手都烫伤了。紫苏看见夫人的脸红肿,就想跑出去给夫人找药,谁知道您怎么能是非不分呢!”

    紫苏立刻跑到细君身边,心疼的说:“夫人您别急,紫苏这就去给你找药”,说完飞快的就跑了!

    紫苏诧异的向内帐看了一眼:“回夫人,是公主的药。”

    紫苏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她还来不及告状,只说是夫人脸受伤了,军须靡就匆匆带着她跑了进来,谁料怎么片刻之间,帐子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细君也吓了一跳,因为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掌风的凌厉,而眼前的那根柱子,竟然硬生生的裂开一道缝隙。

    细君已经从内帐出来了,她的头发刚刚梳理过,似乎看不出来任何的狼狈,只是眼底一丝淡淡的泪痕,脸上似乎涂过粉红的胭脂,她冉冉走到紫苏面前,心疼的看着紫苏的手:“烫到了?”

    细君望着那条裂痕,心里也开了一个大口子,如果刚才打在自己脸上,恐怕——

    细君正错愕她的表现,一抬头,看见门口的那个人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这样的表演她看的太多了!

    细君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为你的女人出头,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细君没有回答,她的泪只是一片模糊,压抑已久的心瞬间如灌满了泪水的瓶子,被他这一打,瞬间倾泻出满心的委屈。

    细君颤声道:“为什么烫伤紫苏的手?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她?”说完,她扬起自己的手,对着奇雅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转过身去,不想理会。

    转过身,冷眸对着奇雅:“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