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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行记第8部分阅读

    的事情。与其那样,不如允许我们做什么样的事情,喊什么样的口号,至少是真诚。”

    “真诚?”周严苦笑着说,“真诚到承认自己是为了以弱胜强的好玩才回国吗?”

    “至少我给了很多人一个出于自身考虑的真正值得回来的理由!”赵喆喊道。

    “站在劣势的一边,算什么出于自身考虑的理由呢?”

    “傲气!”赵喆大声喊道,“为什么我们必须选择到条件最好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趁着年轻,来到一个需要我们挥洒青春的地方呢?因为我们害怕失败?因为我们不相信自己能把这片土地变得更加强大和美好?因为我们担心自己一腔热血只换来最后落魄的结局?我一直很尊敬李骥恒,他对科学事业的热情和严谨,都是我无法企及的。但我也有一点瞧不起他,就是他身上缺少一股傲气。他什么都要求最好的,总是不断权衡对自己有利的方面然后才做出选择!那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能扭转大局!他听从过来人的建议,也见过许多人的不幸和失败,所以他认为如果自己也选择了跟失败者同样的道路,那么结局也一定一样失败。可是他错了!不同的人走同样的道路,总会有着不同的结局!更何况有的道路,本就是需要多少人多少年前仆后继的失败才能走通的!中国有多少像李骥恒这样有才能的人啊!如果他们都愿意拿出热血走着前人没有走通的道路,那么结局又会如何?”

    “唉……”周严摇摇头说,“李骥恒曾提出了一个让我非常愤怒的观点。我之所以非常愤怒是因为我自己也无法找到辩解的理由。他说你站在弱者的一边,是违反物竞天择的规律的。强者本就应该将弱者淘汰掉,你支持弱者,就是在逆天!”

    “放屁!”赵喆哈哈大笑道,“强弱之势,消长之间!事物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怎么是他可以用一时之强弱妄加判断的!更何况站在弱者一边,行逆天之举,难道不是更痛快的事情吗?”

    “逆天行事,会输的很惨的。”周严严肃地说,“李骥恒不想输。这个理由能打倒你说的一切。”

    赵喆一字一句地说:“输了又如何?我问你,就在此时此刻,这世界上有哪个人不是正在走向死亡?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生命本就带着悲剧的成分,不论活着时有着怎样的光辉灿烂,我们最终都将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永永远远地死去!谁到了最后,能在死神面前不输?正因为如此,我们人类才会不断歌颂着那些在绝境中顽强生存的故事!我们需要保持着克服一切的傲气,度过生命每一刻钟,尽管你我早就知道最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坚定地说道:“你明白了吗,老头?逆天才是人类的本性!和飞蛾扑火一样,奔着必输的结局驰骋而去,也是我们人类的本性!”

    “呵呵呵……”周严释然地笑了,“我真的希望你永远保持这样的气魄,真真正正改变我们的社会!”

    “我会的。”赵喆得意地笑着说,“就凭我赵喆的双手!”

    飞机已经进入了南极洲上空。赵喆说道:“现在我们还在美国防区,一会儿接近中国防线的时候,我就要通过无线电说明我是中国的飞机,防止中国误伤。但那个时候,美方也会通过监听发现我们的,不过只要进入中国防区,我相信美国人就不会再武力阻拦了——毕竟战争还没有真正开始,双方都不愿成为开第一枪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听到通讯机传来美军的急切呼喊声:“咆哮者!不论你现在执行着什么任务,我们都命令你现在中止任务,立刻返回!这是来自最高指挥官的命令!”

    赵喆狠狠道:“我们被发现了。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又听到呼声:“立刻中止任务返回美国!你已经被导弹锁定!如果现在还不调头,十秒钟后我们将发射导弹将你击毁!”

    周严喊道:“该怎么办?”

    赵喆打开无线电通讯,大声喊道:“我是美籍华人!不得不通过偷取美方咆哮者战机来投奔祖国!机上还有我国教授周严!我们已经被美方导弹锁定,但我会努力坚持到中美防线交界区!请求祖国援救!请求祖国援救!”

    周严大喊道:“这么早就故意暴露吗?”

    赵喆摇摇头喊道:“老师!坐好了!”

    飞机后面已经出现了一枚疾驰而来的导弹。赵喆驾驶飞机猛地拔高,导弹也跟着飞来。赵喆看着雷达,咬牙道:“不知道能坚持到哪里!老师,准备跳伞啊!”

    导弹已经逼近飞机了。赵喆大声喊道:“来不及了!我们跳伞下去!可能会落在美国防区里,但距离中国防区已经很近了!我们可以步行赶过去!”

    赵喆死死盯着雷达,突然大喊道:“就是现在!”他按下弹射按钮,两人先后弹了出去。

    “轰——”天空中一声巨响,一架昂贵的飞机就这样燃成了废铁。

    与此同时,在中国南极驻军总司令部,总司令也第一时间得到了监听员的通报。同时,一位军官向他报告,说已经证实中国的确有一位叫做周严的学家,数天前前往美国执行收揽人才的任务。

    总司令的表情异常严峻:“他们落在哪里了?”

    士兵答道:“他们落在了美军防线边界,是一个条件恶劣的无人区。但是距离划定的中国防线只有几公里了。”

    “距离那里最近的部队是哪支?”总司令立刻问道。

    “是一只安排在最前线的特别部队,大概有几十号人。他们战斗力很弱,是由一批刚刚从中国大陆上抽选出来的犯罪士兵组成的,来到南极才三周!”士兵答道。

    “立刻派他们前去营救这两位专家!尽量在美军发现以前就返回到中国防区!同时派出附近的精英部队赶去支援!”总司令命令道。

    “是!”士兵前去立刻执行命令。

    这时候,一名军官在旁边说道:“司令,一旦美军发现我们侵入他们的防线,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对我军宣战!我恐怕这批杂牌军很难保证在执行任务时不被美军发现。我认为从大局考虑,应该放弃对这两位专家的救援。”

    “我们和美国人早晚都要开打,什么借口理由都无所谓。”总司令说道,“这两个专家我是一定要救!”

    “他们就那么重要吗?”

    “你没听到吗?刚才那个美籍华人所喊的那个词——”总司令用雄浑有力的声音说,“祖国——!”

    大量冰块堆积而成了巨大的冰川。在这片风雪交加的景象中,赵喆努力搜寻着周严。他看见了冰川中降落伞的身影,急忙赶了过去。

    看到周严的样子,赵喆不禁咬了咬嘴唇。周严已经被一个锋利的冰刺扎穿了半个肚子,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冰雪。周严颤抖着动了动嘴唇,然后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赵喆抿着嘴唇晃了晃自己的双臂,也回以他一个笑容,但很快他收起笑容说:“我试试用降落伞把美军引过来,他们发现你后会给你治疗的。”

    “得了吧。”周严笑着说,“你不能把他们引来。你要赶紧回到你的祖国去!何况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也来不及救我了……我已经到头了。”

    赵喆沉默了。他大概也知道老人说的是实话。

    “老头,对不起。”赵喆开口说。

    “没什么。我运气不好……”周严努力笑道,“你活着,我的努力没白费……”

    “不。”赵喆摇摇头说,“我是为你女儿的事情跟你道歉。”

    周严笑了:“那不怨你。是萍儿太痴情,而你又根本不喜欢她。她太脆弱了。”

    “我年轻时候沾花惹草。”赵喆低下头说,“和许多女孩太过亲近了。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不。”周严忽然使出全身的力量说,“我没去找你之前也这么觉得。可是自从见到你一个人在美国孤独地生活着,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愧疚!当年萍儿自杀后,你主动放弃了对你真正所爱的女人的追求,远渡重洋到了美国,把以前的一切关系都切断,选择了十几年的孤独……你,早就还清了一切!”

    赵喆第一次用有点湿润的眼睛看着周严。

    “听我说,”周严微笑着说,“等战争结束后,赶紧找个好女孩。就当为我抱个孙子……”

    赵喆流泪着笑了。

    “走吧!你好好活着,我一生就没什么遗憾了。”周严笑着,声音剧烈颤抖起来,“要说这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看见你说的那种精神——真正的中国精神!”

    “不,老头。”赵喆含泪望着缓缓闭上双眼的老人,坚定地说,“看看你自己就是了!”

    周严闭上双眼,灿烂地笑了。

    第十五回 首次行动

    来到南极洲已经是第三周了。朱章言此刻正坐在一块漂浮在水上的巨大冰块上,看着不远处的战友们在较为牢固的冰层上忙碌地拆卸着帐篷。他叹了口气,水汽从口中呼出,在空中悠悠翻滚,消失不见。

    “眼镜!”宋震大声冲他喊道,“你坐在那里很危险!赶紧过来,和我们一起准备转移驻地!”

    朱章言心里咒骂了一句。当初同一辆卡车上的六个人已经成为了号称特别行动队的第七班,而宋震成为了班长。特别行动队编制十个班六十余人,被安排在中国防区边界的一片条件恶劣的地区。这片地区一方面条件十分恶劣,另一方面并不是战略要地,所以上级将他们这只由犯罪士兵组成的部队布置在了这里。

    “看看这个鸟地方。”朱章言躺在冰块上仰望白色天空,无奈地想着。

    今天还算得上是个比较安稳的日子。特别行动队只需要像往常一样转移驻地就行了。由于冰层的不断融化,这片冰地随时都有可能塌陷下去,冰水汇成的水流也随时可能从某个地方冲出来淹没营地。所以特别行动队必须时刻留意周遭环境的变化,一旦发现潜在的险情,便立刻组织转移。

    一天46小时内,他们通常需要转移2~3次。当然,这是在正常天气情况下。太阳在南极的照射时间变长,引起空气对流活动的加剧,随之带来了可怕的风暴。高强度的风可以轻易地将没有及时趴在地上固定身体的战士们抛上天空,风中夹杂的冰雪又完全遮蔽了大家的视线,难以辨识出前方道路是否危险。本来冰地就因为阳光的照射不断地融化软化,一旦遭遇巨大风暴,整个地面都可以被掀卷起来。经常可以见到风暴来临时卷走了数座冰丘,并在几公里外形成新的冰丘群,地形地貌就像大沙漠一样变化无常。

    这支部队已经有四个人在风暴中丧失,他们要么被冰雪掩埋于大地,要么被风带走消失在天空。除此以外,特别行动队还必须留意行军中的每一步。就在前两天,三班班长踩在一块脆弱的冰上,随之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中。行动队队长及时任命了新的班长,他相信三班班长重见天日的时候,一定已经化为了一座美丽的冰雕。

    这样恶劣的环境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打起仗来美军绝不会到这里来大动干戈。朱章言坚信这一点,所以他对平时的军事训练很反感。“那些东西用不着的。”朱章言经常这样告诉郭亚,“我们只要学会在这环境中活下来,然后撑到战争结束就好,不管最后中国和美国谁会取得胜利。”可是,郭亚还是认认真真坚持了训练。

    相处的日子久了,朱章言已经摸清楚了大家的脾气,知道什么事自己可以偷懒,什么事自己不能。比如现在自己躺在冰块上休息,也只有宋震会出于班长的身份象征性地喊一下,其实大家都不怎么在乎的。

    郭亚是个老实人,不管你吩咐他去做什么,他几乎都会照办。杨新虽然是个自傲的青年,但到了这里也收起了自己的个性,他努力和大家打成一片,而且与陈继康交上了朋友。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更像是师生。陈继康经常严格地督促杨新做军事训练,杨新本来脆弱的身板也渐渐硬朗起来。

    朱章言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陈继康会对杨新这么重视。直到前天上级告诉他们又到了可以往家里寄信的时候,他看见陈继康悄悄找到了杨新,诚恳地说:“这次还是拜托你了。”杨新赶紧拿出纸笔,听着陈继康的口述,开始写信。当他听到陈继康有些不通顺的句子和用词时,也会立刻指出纠正,有时候他也会自己润色出一些有文采的句子。

    写完信,陈继康乐呵呵地笑了:“我儿子老是瞧不起我文盲,我要让他知道老子一直都在努力学习。这样他也会好好学习吧。”

    后来朱章言跟杨新聊天时知道,陈继康已经离婚几年了。陈继康脾气火爆,性格直来直去,惹过不少是非,在部队受到其他人的打压。因为实在没有文化,他也得不到什么提拔,所以心情更加烦闷。每次一喝酒,他就回家殴打妻子。但有一天他再回到家中,却看到自己三等功的证书被儿子撕毁破坏。陈继康勃然大怒,质问儿子。儿子也很硬朗地答道:“你这个文盲!没让俺妈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天天就知道欺负俺妈!”陈继康怒不可遏,狠狠打了儿子一顿。他的妻子知道后含泪提出了离婚:“你打我就算了,我能忍,都怨我自己当年没认出你是个啥人。但是你打儿子,我不能原谅!”妻子和儿子离开他后,陈继康更加烦闷,一天动手殴打了领导的孩子,终于惹出大祸。

    大灾难发生后,陈继康接受了这次任务,临行前意外得到儿子的信件。信中,儿子简短地道了声平安,并希望他也安好。从那以后,陈继康就开始坚持写信了。

    虽然失去的亲情得到了一点弥补,但陈继康现在的脾气也并没有太大好转。宋震指挥着全班的训练,陈继康却经常尖锐地指出宋震的训练方法不正确,太过轻松。

    “我以前在部队时不是这么练的!”陈继康大声告诉宋震,“你这样训练是练不出铁打的兵的!”

    宋震既是一名比陈继康更年长的老兵,又是班长,当然对陈继康的指责异常愤怒:“你是在不听指挥!是在胡说八道!”两人因此经常争吵。

    但是,有一次朱章言和宋震聊天时,听到宋震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其实我最佩服的就是陈继康了。他比我以前那些战友都要了不起,作风硬朗!可是我不能按他说的那套来,否则我们都会吃不消的。我可是真的老了,没有那种干劲了。”

    “你是对的。”朱章言赶紧同意道,“照他的方法来练,我会死掉的。”

    虽然朱章言熟悉了这四个人,但对另外的那个疤脸他还真的摸不透。

    疤脸训练刻苦,干活认真,自从在飞机上那次向朱章言伸出友好之手后,也变得开始和大家交谈起来。听到朱章言对这里生活环境的抱怨,疤脸也会附和地苦笑。看到有谁生活上有困难时,疤脸也会主动上前帮忙。

    “是个好人。”朱章言在心里这么评价疤脸。

    但是疤脸有他神秘的地方——他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无论朱章言如何明指暗示,疤脸始终都肯不说出自己以前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疤脸也没有寄出过一封信,好像在这个偌大的世界里,竟没有一个值得他联络的人。

    有的夜晚,朱章言走出帐篷小解,会看到疤脸一个人卧坐在冰山的高处,深情眺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朱章言决定不再询问疤脸的过去。等等看,也许有一天他会主动告诉自己吧。

    不经意间,朱章言意识到自己也变了。以前他一旦对什么好奇就会立刻打听清楚,无法忍受等待的煎熬。可现在,他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欲念。毕竟,要在在这片冰原上活下去,必须学会等待。

    现在,朱章言决定从冰块上跳到较为结实的冰层上,否则他就要随着冰块一起漂远了。朱章言刚跳上冰层,就听到远处队长的喊叫:“紧急任务!停止手中的活!立刻武装自己。我数十下集合完毕!”

    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难道开战了?

    杨新慌忙把枪械往自己身上套,紧张地对陈继康说:“康叔,我心里还没准备好。”陈继康沉着脸装好了自己的武器,回答道:“一会儿跟着我,别轻易行动!”

    郭亚手忙脚乱,咬着牙像是快哭了一样。朱章言走上前拍拍他低声说:“没事!一有不对劲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