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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41部分阅读

    …”

    郑元寿顺着言庆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精瘦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贤侄,你可要弄清楚,这角抵不是小孩子游戏。

    我那头狂狮,一向只打死角,他若是出场的话,你这位小朋友,可是性命难保。”

    “沈大哥,你以为如何?”

    沈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若是生角,我也不屑于参加。死角还有些意思……只怕大将军输了的话,会恼羞成怒。”

    郑元寿闻听,勃然大怒。

    “我会输不起?”

    他不由得大笑三声,“小子,你要是想找死,我就遂了你的心愿。贤侄,可别说我欺负你,如果我输了,这柄先皇御赐的龙环剑,就送给你。至于你说的交易,我也知道是什么。只要你能说服其他人,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一把。”

    说着话,郑元寿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黄金打造的龙首臂环。

    只见他扣住了龙头,用手指一按龙舌部分,锵啷一声龙吟,一抹寒光闪过,森冷迫人。那铜环,竟变成了三尺青锋。剑身薄如蝉翼,软绵绵,好似无骨的灵蛇。

    “这是俚帅宁猛力,当年臣服先皇,派人进献的礼物。

    陛下命名为龙环,赐予先父。此剑无用时,可环绕手臂,锋利无比,能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

    小家伙,你这位朋友若是真能杀了我那头狮子,我就把龙环赠与你。

    不过,若是你输了,想拍拍屁股走人可不行……嘿嘿,你又有什么样的彩头呢?”

    郑言庆面无表情,淡定的说:“我可以答应大将军三个条件。”

    郑元寿一怔,惊讶的看着言庆,突然间大笑起来。而且越笑,越收不住,到最后竟笑出了眼泪。言庆把手抄在衣袖中,如同老僧入定一样坐着,古井不波。

    好半天,郑元寿总算是止住了笑声。

    “小家伙,你不愧是酒中仙,就凭你这一句话,我赌了……来人,让狮子准备上场。”

    沈光在郑言庆耳边低语两句,迈步走出包房。

    郑元寿看了看郑言庆,干脆也不再说话。大约过了片刻光景,角场中突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紧跟着,一个身高九尺有余,肤色黝黑,毛发曲卷,高鼻深目的男子,登上了角场。

    与此同时,角场周围的灯火齐刷刷点燃。

    这是角抵的规矩,四周灯火亮一半,是生角;全部亮起来,就代表着一场惨烈的死角。

    西域狮子明显不是汉人,看上去有点类似于波斯或者非洲的人。

    他体型高大,浑身肌肉虬结,看上去比施瓦辛格还要施瓦辛格……赤裸着身子,腰间扎着一根大带,护住裆部,有点类似于后世相扑的样子。不过没有相扑那种肥猪似的体型。

    脖子里扎着一根红色丝带,这叫做吉祥带。

    言庆也不是第一次看这种角抵,当这西域狮子出场的时候,张狂吼叫,言庆置若罔闻。

    “小家伙,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大将军,您现在要是后悔了,退出也不算晚。否则,白白丢了一头好狮子。”

    “哼!”

    郑元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当沈光出场的时候,场中传来一阵马蚤动。

    原因嘛,很简单!沈光和这西域狮子相比,看上去实在是太瘦太小,根本不是同一等级。

    行司,也就是类似于裁判的角色,登场将双方状况说明。

    之后会让两边进行活动,也是给观众下注的机会。沈光慢慢晃动身体,舒展四肢。对于周围的叫嚣,浑然不在意。而那西域狮子,则不断的做出各种动作,以显示自己的力量。

    大约十分钟左右,行司再次登场。

    他先检验了双方的行头,确定没有佩戴任何物品,然后迅速退出了场地。

    咚,咚,咚咚咚……

    一阵极具节奏的鼓声响起,双方的生死战,随之拉开了序幕。

    人类是一种极其嗜血的生物。

    对于这种惨烈的场面,有着强烈的兴趣。

    郑元寿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舔了舔嘴唇,“小家伙,开始了……你现在就是想要退出,也晚了。”

    这时候,行司手中拿着一支鼓槌,铛的敲响了铜锣。

    西域狂狮振臂发出一声咆哮,须发贲张,迈步向沈光走去。就在他迈步的一刹那,沈光突然伸出手臂,朝着西域狂狮一指,旋即做出了一个割喉礼,令四周顿时起来。

    自从言庆在圆壁城中首次使用了割喉礼,这已经成为决斗之前的某种礼节。

    荥阳距离洛阳不算远,西域狂狮如何不认识割喉礼?刹那间,他愤怒的狂吼一声,纵身扑向了沈光。想必这西域狂狮不会说中国话,所以只能用吼叫发泄愤怒。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47章 釜底抽薪(下)

    郑元寿呵呵笑了。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郑言庆发明出了割喉礼,沈光用的更加酷烈。

    扭头看去,郑言庆拢手而坐,四平八稳。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场中的对决,双目紧闭,神态悠闲。

    实际上,言庆心里紧张的要死。他曾反复的研究过郑元寿的性子,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打开的缺口。这个人不好财货,不贪女色,名利心虽重,但想要让他反水,却没那么容易。所以,郑言庆决定用角抵和郑元寿做一次赌博……

    在此之前,他和沈光看过很多次西域狂狮的角抵。

    沈光说:“这家伙身材魁梧,力大无穷。而且角技精湛,冷酷无情,不太容易对付。”

    “沈大哥也没有把握吗?若是如此,那咱们只有另想办法。”

    “没打过谁知道……不过真较量起来的话,我未必会输给他。”

    “有几分把握?”

    “五五开吧。这要到角场之中,才能看出结果。”

    言庆本不希望沈光参加这样的角抵,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沈光对这头西域狂狮,又着实来了兴趣。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郑言庆。成败就在此一搏。

    这头西域狂狮,果然很凶猛,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

    角抵开始之后,他就连续向沈光发动猛攻。在他面前,沈光就好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连续闪动,躲避西域狂狮的攻击。

    郑元寿笑道:“光是靠躲避,胜不得狮子。”

    郑言庆则面无表情,淡定回道:“再凶猛的野兽,也斗不过聪明的猎手。大将军,您这头狮子的确不错,但想要胜过我那位大兄,我估计恐怕还要差上一点。”

    “小家伙,呈口舌之利没有用,角场之上,讲的是实力。”

    郑言庆和郑元寿在包房里唇枪舌剑,而沈光在角场上,却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头狮子的角技极为精湛,基本功扎实。

    体型看似巨大,可是却不缺乏灵巧。有好几次,他都险些被西域狂狮抓住。而西域狂狮在数次攻击落空之后。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不时咆哮怒吼,似在讽刺沈光,不敢和他面对面的较量。两人的身上,都出了汗,出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突然间,西域狮子一个虎扑之后,脚下一软。

    也不知道是土地松湿,亦或者是连番攻击失利之后,心中焦躁急怒,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他这一个失误,立刻露出了巨大的破绽。沈光眼睛一亮,腾空而起,向那西域狮子扑去。

    眼见就要到了西域狮子跟前,沈光意外的发现,这头黑狮子竟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不好!

    沈光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没等他做出反应,西域狮子一个旋身,两腿分开,身体重心放低。向前倾斜。

    “是吧……”

    也许他是想说‘死吧’,可是那口条不够利索,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这原本挺有意思,但沈光却笑不出来。只见西域狂狮一个虎扑,蒲扇般的大手张开,平推过来。这在角抵中,有一个说法,叫做推山掌。据说练习角抵者,大都能使用这个招数。而西域狂狮更是把这个最基本的动作,练得出神入化。

    他每日对着厚实的坚墙推击,能瞬息间退出十八掌,将坚墙推成废墟。

    若是推在人身上,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就吐血而亡。沈光观察了他二十多战,死于西域狂狮这推山掌下的人,不下十五人。基本上,他使出这一招,就代表着角抵结束。

    沈光双脚硬生生止住了冲击,运气双臂,向外蓬的封挡。

    耳边只听蓬的一声响,但在这瞬息间,好象有十几柄大锤,轰在了沈光的手臂上。若非沈光已经达到了易骨巅峰,骨骼强韧至极。加之他顺势向后连退十一步,化解了这推山掌的力道。饶是如此,两只手臂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量。

    虽然没有骨折,但沈光却知道,自己的手臂已经重伤。再难使出力量。

    他呲牙站稳身形,眼睛警惕的凝视西域狮子。而西域狮子在这一轮攻击之后,虽然也惊异于沈光的强韧,可是看沈光手臂低垂的样子,忍不住一声怒吼,双手握拳,猛击胸口,发出野兽般的声音。

    “小家伙,看起来胜负已定。”

    郑元寿哈哈大笑,扭头对郑言庆说。

    郑言庆依旧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过就在刚才,当沈光中计的一刹那,他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是死角,未见生死,胜负难定。”

    “哈哈哈,我喜欢你这性子,他娘的死鸭子嘴硬。不过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郑元寿说着站起身来,厉声吼道:“狮子,杀了他。”

    西域狂狮大吼一声,那意思是:我知道了……

    他不等沈光恢复过来,再一次扑上前去。沈光眼珠子一转,猛然回身就跑。

    “小子,跑是没有用的。有种的就和狮子决一生死。”

    郑元寿手舞足蹈,嘶吼不停。

    而言庆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紧张的盯着角场中的变化。只见沈光奔跑如飞,眼见前面就是高墙,他却没有拐弯儿,继续发足狂奔。西域狮子紧追不舍,口中连连嘶吼。沈光就要撞上高墙的一刹那,突然间腾空踏步而起,双脚踩在高墙上,一路向上奔行,如同行走平地。

    西域狮子收不住势。蓬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也就是在他撞上高墙的一刹那,沈光踏墙向后空翻,抬膝盖狠狠的撞在西域狮子的颈椎上。人的颈椎,是一处要害。沈光这一膝盖可说是使尽了全部的力量,西域狮子惨叫一声,脑袋蓬的再次撞击高墙,而后翻身摔倒在地。

    沈光高高跃起,屈膝下跪。

    郑元寿在栏杆后,忍不住一声惊呼。

    没等他呼声息止下来,西域狮子再一次发出惨叫声。沈光跪击,一只膝盖正顶在西域狂狮的脖子上,而另一只膝盖则狠狠的撞在了西域狂狮的太阳岤上面。

    两击下去,西域狮子声息全无。

    鲜血从他七窍中流出,太阳岤部分,更是被撞得稀烂。

    一蓬黄白且浓浊的液体,和鲜血融在一起,渗透了地面。

    一时间,角场四周,鸦雀无声……

    沈光的膝盖也烂了,双臂痛的几乎抬不起来。他缓缓站起,仰头向包房看过来。

    郑言庆这时候也起身,走到了郑元寿的身边。

    “大将军,你输了!”

    郑元寿的脸色,铁青而难看。

    角场上一系列的变化,眼花缭乱,让人目不暇给。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冲着仍倔强立于角场中的沈光,挑起了大拇指。

    “小家伙,我输了!”

    “既然如此,那侄儿告辞。”

    “好!”

    郑元寿和言庆简单对话完毕,言庆掉头往包房外走。

    “小子,那好你的奖品……不过我先说好,我会在关键的时候出手。但如若你们连平衡都保持不了,就算我出手,也没有用处……呵呵,你这个朋友,很不错!”

    “多谢叔父夸奖!”

    郑言庆一把抄起了龙环。拉开房门,迈步离去。

    他要赶快去探望一下沈光,然后带沈光去疗伤。看得出,沈光手臂上的伤势不轻。

    同时,他的心中也充满了喜悦。

    搞定了郑元寿,也令他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翌日,雨绵绵。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正是祭拜先人的好时机。

    当郑言庆随着郑世安等人,跟在郑仁基身后出现在祖庙的一刹那,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这个安远堂唯一的变数,终于出现了!

    不过他是不是回来的晚了一些呢?这眼见着就要开始祭祖,已容不得他再做文章啊。

    祭祀祖先,在古人而言,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言庆随着众人,在祖庙中祭祀完毕,旋即就退出了祖庙。

    而郑仁基,郑善愿等人,则留在祖庙当中。这时候,又有南来郑氏族长郑威,带着族人出现于祖庙之外。他们宣读了归宗誓言,并在祖庙中祭拜了郑氏先祖。

    郑善愿宣布,南来郑氏将有两人进入族老会。

    之后,祖庙关闭,族老会的成员纷纷留在祖庙当中,商议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

    “言庆哥哥,爹爹不会有事吧。”

    郑宏毅拉着言庆的手,有些紧张的询问。

    “宏毅放心,郑叔叔不会有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在这边等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郑宏毅心神不定的点点头,和郑言庆来到距离祖庙最近的一处集市坐下。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各家族人,都集中于集市当中。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博弈正在祖庙中进行。此次博弈结束之后,不论谁输谁赢,郑家都将面临巨大变化。

    “郑大兄,此次率南祖郑氏归宗,是我郑氏自西晋南渡以来,最为隆重的事情。”

    郑善愿一身华服,端坐主位。

    两边各坐有八个人,按道理说,族老会有十八个成员。但由于郑大士故去,安远堂还没有提出接替郑大士的人选,所以只能缺席。七房之中,除著经堂、安远堂之外,各有两名族老。如今七房除去一个名额,著经堂也除去一个名额,转给了南祖郑氏。而安远堂共有三名族老,郑大士故去,列席两位,也就是说,除去著经堂的四位族老之外,共十三人。

    著经堂的四位族老,分别是郑善愿,郑元寿,郑元琮和郑善果。

    郑善愿说:“只是我北祖自开立以来,七房分定。郑大兄此次回归,需选定七房中的一支,但不知,郑大兄选中何人?”

    郑威站起来,手捧一卷族谱。

    他神色凝重的走到七房宗牌前,双手高举族谱,向郑氏列祖列宗三拜九叩。

    郑善愿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抑制不住的喜色。郑士机则握紧的拳头,紧盯着郑威。

    其余各方族老,神色不一。

    有的漠然,有的微笑,有的则神情古怪。

    “自西晋南渡,一晃三百载。郑氏族人南北相隔,然则血脉相连,无法分割。

    今日郑威,以南渡列祖列宗之名,重归宗族……愿归于六房宗祖连山公下。”

    “怎么会这样?”

    郑士机呼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

    而郑仁基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至于郑善愿,则面色铁青。

    郑元琮、郑元寿、郑善果以及郑祖盛等人,全都惊愕不已,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向郑威看去。因为此前他们得到的消息,无一不是郑威率南宗,归入七房之下。

    郑威没有理睬郑士机,恭恭敬敬将族谱放在六房宗牌前。

    “这是阴谋,不可能,绝不可能……郑兄,到了这个时候,你可开不得玩笑啊。”

    郑士机挥舞手臂,大声叫喊。

    郑元寿浓眉倒竖,厉声喝道:“郑士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大呼小叫?”

    “可是,可是……”

    郑士机突然用手一指郑仁基,“郑仁基,你耍阴谋!”

    不等郑仁基开口,就听郑善果说:“郑士机,郑大兄归宗认祖,愿入哪一房名下,是他自己的选择。归入连山公房中,就是阴谋,那归入你房中,难道说理所应当?”

    郑仁基微微一笑,“多谢三哥仗义执言。”

    郑威则是一言不发,返回自己的座位,双手一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