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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孽子情(1-3)第2部分阅读

    ,崔玉香已经将饭菜收拾好,对程木根说:「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将烟袋往墙角磕了磕,又续了一管,继续抽起来,并不住的咳嗽着。

    老师回来后,急匆匆的吃了几口饭,边吃边对程木根说:「我去跟你娘说好 了,这几天你不用回去了,就住老师这儿就可以。」

    吃完饭,崔玉香又带着程木根回学校。

    路上,程木根忍不住问:「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崔玉香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你是老师的好学生,是老师的希望,所以 对你好,老师可不想你因为家里的事误了学业。」

    程木根略有所悟的点点。过了一阵,他突然间发现老师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仿佛是哭了连忙低声问:「老师,你?」

    崔玉香突然停下来,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程木根从后座上跳下来,茫然的看着她。

    崔玉香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哽咽着说:「老师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没有, 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特别的喜欢你,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孩子该多好,我真 的好羡慕你娘。」程木根心想:「要孩子就生一个呗,这有什么难。」这话他当 然不敢说出口,只觉得老师的怀是那样的温软,希望老师能多抱他一会。但是崔 玉香很快就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放开他说:「木根,今天的事谁也不要说,否则 老师会生气的。」

    程木根点点。两个一起回到学校。

    上课的时候,程木根感觉到心里有些,满脑子的事,哄哄的,想要把教室的 东西砸的稀烂。

    徐若雨看他双眼猩红,双拳紧握,牙关咯咯作响,嘴角斜弯,心中有些害怕, 不由得将子往里挪了挪。

    程木根开始幻想,想着那个曾经欺负过徐若雨的高年级学生被他打的破血流, 哀求他不要再打。他的心境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听老师正在朗读杜甫的诗,想 到老师的话,安心听课。

    下课后,徐若雨和几个女孩在一起做游戏,她不时的偷眼看着程木根,只见 他一个呆呆的坐在地上,斜倚着墙角。一阵风吹过,卷着沙尘像着他奔去,他没 有躲,甚至连背背子都没有,只是闭上眼睛,任由沙尘吹了一。

    他想向徐若雨道歉的,可又偏偏不去,明明知道那一天是自己的错,而且他 现在也慢慢的不再讨厌她。

    《孽子情》2

    晚上,崔玉香把程木根带回家。吃完饭,烧水给他洗澡。在脱衣服的时候, 程木根羞的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他毕竟都十岁了,除了娘,谁都没有给他脱过 衣服,也没有一览无余的看过他的子。

    崔玉香好像很从容,把他脱个精光,然后让他到澡盆坐下,上上下下的洗干 净,让他先钻进背窝里,又把他的衣服全洗了,放在炉子旁边烤着。他的一直在 默默的看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崔玉香到里屋来,把房门插上,脱了外衣躺下,伸手把脱光的程木根揽在怀 里。程木根有点纳闷,为什么老师不跟她的一起睡?虽说爹总是在打娘,可是只 要他不去程寡那,娘一般都是和爹一起睡的。他不敢问,也不好问,况且他喜欢 这样被老师抱着,因为老师和娘一样,连抱法都一样。

    老师上还有一股娘上没有的淡淡清香。程木根把手放在崔玉香的背上,子贴 的更紧。崔玉香的呼吸略微有点急促,但是木根的觉来的急,根本没有感觉到这 一变化,很快就睡着了。

    大约过了五六天,娘来看过木根一次,跟崔玉香寒暄几句就匆匆的回去。

    有一天晚上,程木根刚睡着,朦朦胧胧的听到老师的敲敲门,轻声说:「你 过来一下,我可以了,真的可以了。」语气充满喜悦,说话的时候,嗓音因激动 而变的沙哑。

    崔玉香轻轻起出去,不到三分钟,便从的房间回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忍不 住哽咽起来。程木根为她擦去眼泪,搂的她更紧,这个时候,仿佛一下子不再是 简简单单的学生对老师的感,而是一个在给予一个女的依靠。

    屋外传来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崔玉香的在外面以撞墙,痛哭流涕,还不时抽 自己的耳光。

    早晨起床的时候,崔玉香的眼眶红红的,她的依然蹲在墙角抽着旱烟,脸上 的皱纹变的更多更深。

    吃完饭后,崔玉香把程木根叫到里屋,一脸严肃的对他说:「木根,昨天晚 上的事你不可以对任何提起,否则……否则……」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程木根说, 她知道若是说的重了,面前这个历经着磨难的孩子一定会在心中留下影,想了好 大一会功夫,才说:「要是你告诉了别,老师就去死!」

    程木根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看着崔玉香严肃的眼神,点点。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这样介意昨天的事,不就是他的喊她出去了一下,又 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他好像又有点明白,可能是老师在家里很厉害,昨天晚 上打他的了,否则,他的为什么要哭?

    他心里有点瞧不起那个,可是觉得若是他像爹打娘一样打崔老师的话,还不 如让崔老师打他。所以,在出门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老师的,他依旧 在抽着旱烟,猛烈的咳嗽。

     程常福痊愈出院,蔡兰花把程木根接回家。

    程常福仿佛失去了往的威风,看着程木根,淡淡的说:「回来了?」

    「回来了!」

    两个便没有话说了。

    所有的事仿佛过去,天也变的格外的晴朗。程常福每天都上山采石,蔡兰花 借了些钱,开了个小卖店,家里的生活慢慢有了改观。

    两年后,程木根上五年级,他发育的很快,一米四几的个,像个大。期间, 崔玉香时时让他到家里住几天。两家有些简单的来往,过节的时候,一家还去拜 访过崔玉香。

    可是,平淡的生活没有维持下去。

    一天,程木根放学回家,看到娘在炕上默默的流泪,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蔡兰花只是哭,硬是不作声。他很快猜到是什么事,把书包撇到炕上,转出 门,顺手抄起一根木棍,冲了出去。程寡的女儿正低着倚在墙上,她看到程木根, 脸上微微一变,低不敢看他。

    这个时候,蔡兰花也出来,看程木根正拎着棍子往程寡家跑去,吓的急忙追 了上去。

    程寡家的门紧紧的闭着,程木根上前用力踹门,没有踹开,又冲上去撞。

    乡亲们听到响声,纷纷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如此景,有几个想上前把 他拉开。程木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挥舞着棍子,不让靠近。

    蔡兰花在哭,程寡的女儿程玲也在哭。

    门被撞开的时候,程木根的脱力,控制不住,整个摔在地上,棍子也丢出老 远。这时候,几个上前拉起他,并且抓着他不放,怕他真作出什么事。程木根继 续咆哮着,痛哭着,不断的扭动着子,挣扎着想摆脱束缚。

    他突然间感觉心里有东西堵着,脑里的意识渐渐淡了,隐隐约约看到爹从屋 里出来,一边扣着扣子。他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甜,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时分,程木根醒过来,只觉得浑无力,依然昏昏的,子滚烫,仿佛是被火 烤着,又好像五脏六腑都在燃烧,难受的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蔡兰花在哭,泪水滴在程木根的手背上。他想给娘擦下眼泪,可是怎么也举 不起手来。

    程常福也没睡,见程木根醒过来,也凑上前来。程木根讨厌这张脸,虽然上 面也挂着焦灼,但是那焦灼是那样的淡然无味。他扭过,不去看他,可是泪水却 偏偏那么不争气的流出来。他为什么要哭,连自己都说不清。

    蔡兰花到学校给程木根请假,崔玉香知道这件事后,也无心上课,让徐若雨 带着大家朗读课文,自己和蔡兰花匆匆的来看望程木根。

    刚进家门,崔玉香看着躺在炕上的程木根,泪水吧嗒吧嗒的望下掉,摸摸他 的,拉着他的手说:「你的脾气怎么那么大,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就行了,你万一 气坏了子,让老师怎么办?」她只是想好好安慰程木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说 的太重。

    蔡兰花惊愕的看着崔玉香,眼神中瞬间充满敌意,她有些害怕,害怕这个女 会抢走自己的孩子。她这一辈子太苦,而且几乎是一无所有,只有这个儿子,这 由不得她不紧张。她甚至在想,难道那个是她,难道她都知道了?这不可能,她 拼命安慰自己,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崔玉香当然不知道背后 这个老实巴交的女在想什么,皱着眉对着程常福斥道:「你是怎么做孩子家长的, 你们有什么烂事自己去做,干嘛这么明目张胆的,好像非得要孩子知道,我看你 们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家长。」这番话若是闲暇说来倒也不算是大事,可是现在 蔡兰花听来就好像是一根针在扎她的耳膜,刺她的心。

    但是,这些年,她逆来顺受惯了,只是默默的听着。程常福却忍不住说: 「这是我们的家事!」

    崔玉香生气的说:「家事?谁管你的家事。木根是我的学生,我要对他负责, 要不是他,就你们这些事,让我管我也懒的管。」

    话说僵了,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崔玉香回对程木根说:「走,木根,到老 师家住!」

    这一下,蔡兰花真的紧张起来,有点不自然的说:「崔老师,你看木根现在 动也难得动,就不要让他去麻烦你,让他在家休息就好。」

    崔玉香是个聪明,一下子便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看着这个可怜的女,自己的 话可能的的确确触动了她的心,点点说:「那好吧,我先走了,希望你们在做事 的时候多想想孩子。」

    里,虽然程常福没有出去,可是蔡兰花还是和儿子睡在一起。她把程木根紧 紧的抱在怀里,轻声问:「木根,你说娘和老师哪个好?」

    程木根有点不懂娘的意思,说:「都好?」

    「那哪个更好一些?」

    「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

    「没什么,娘只是随便问问。你在老师家是一个睡吗?」她以前从来没有问 过程木根这些事,可是自从听了崔玉香的话,她感觉到事的严重,自然想弄个明 白。

    「不是啊,老师都是抱着我睡的,跟娘一样。」

    蔡兰花的子一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娘,你怎么了?」程木根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怎么,她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你有没有也像摸娘一样摸她?」

    程木根的脸有点烫。

    一声低低的长叹,蔡兰花将儿子抱的更紧。她不会责怪自己的孩子,因为这 个孩子受的苦太多,她只能靠行动栓住孩子的心。

    「木根?」

    「嗯!」

    「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饿了还吃娘的奶?」

    「记得!虽然没有奶水了,可是我一含着就不饿了!」

    蔡兰花放开程木根,坐起来,把上的背心脱了,着上,重新把程木根搂在怀 里。只是这一次她的子稍微向上,方便把奶放在儿子的嘴边。

    程木根又享受到婴儿的待遇,可是他却无端的感觉到子有些发烫,下面开始 不安分起来。娘似乎也感觉到他的变化,可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抱的更紧,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木根记得,自己才是娘,木根是她的。

    第二天早上,程木根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胯下粘粘的,没敢告诉娘,自 己找了条内裤换上,把昨天晚上穿的那条自己洗了。这些事他曾经听村里的大们 说过,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觉得有点内疚和害怕,毕竟这是第一次。

    接下来几天,家里的气氛很尴尬,但是父亲从上次被程木根打了以后再也没 有动手打过蔡兰花。

    程木根的脑子一直很,在想着很多事。他的心在流血,感觉生活给他的痛苦 太多,使得他很疲惫。

    走在上学的路上,他弃了大桥不走,顺着狭窄的河堤向学校边的小石桥走去, 一边走一边从书包里将书掏出来扔进河里。现在是六月份,已经到了汛期,课本 还来不及在水中翻个跟就被腥臭混浊的河水冲的无影无踪。最后,他连书包也扔 进河里,心变的舒畅起来,仿佛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涌上心,充斥到他全每一个 细胞。

    小石桥果然被水淹没,这还是上一次崔玉香告诉木根的。河水混浊污秽,根 本就看不到石桥的影子。程木根呆呆的坐在堤上的小土地庙上,看着天,天上的 彩霞没有轮廓,说不上到底像什么。这个小土地庙是村里死后家属来拜祭用的。

    木根曾经跟着祭拜的来看过,白压压的一片跪伏在地上哭声震天,有些哭的 的确是伤心;有些却是在干嚎着硬挤着眼泪;还有些哭着扒在地上,非要等上前 搀扶才肯起来,但是绝对让看不出哭的是真还是假;更有甚者,混在哭丧的队伍 里强抿着嘴,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笑出来。

    程木根突然想起爷爷。以前,爷爷经常会把他揣在破棉袄里,趁着色用秤网 钓些小鱼小虾的给他打牙祭,可是就在他五岁的那一年,爷爷突然间从他的世界 中消失。他只是一觉醒来,爷爷就走了,没有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 他临走的时候在家里的墙上写了八个字:「孽子不孝,宁为客鬼。」这些事是娘 后来告诉他的。以前他们家也算的上是官宦之家,可惜到了爷爷这一辈,家境没 落,好在爷爷还能识文断字,不过好像他写的那个「孽」字还是错的。

    爷爷出走不是没有道理的。奶奶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为了救他而死,那个时 候爷爷曾经想过要死,可是他说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程常福在文化大革命期间 是造反派中的一个小目,他虽然没有亲眼看着亲的死,但是这与他始终脱不了干 系,好像那个年代真的有点六亲不认。也许亲的死对他造触动,也许他还算是有 点良心,利用各种关系保住爷爷的命,放他在牛棚里改造。

    爷爷还是走了,也许是去办他想办的大事,没有找过他,他也没有回来。

    木根想学爷爷,一走了之,可是他又想起崔玉香,这个给了他爱的女。

    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她的希望,那么她要是知道自己放弃学业应该会很伤心。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去看看她。

    根据自己对这条河的了解,小石桥虽然被淹没,但是淹并不是很深。于是, 程木根挽起裤腿,试探着想从小石桥上趟过去。事并不是想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等走到小石桥中间的时候,看着湍流,他突然感到有些晕眼花。毕竟是大病愈, 他慢慢的感觉到恶心,一个立足不稳,跌落进河中,顿时,混浊腥臭的河水呛进 他的嘴巴,鼻孔,耳洞,渐渐的意识没有了,整个世界也安静下来……

    程木根感觉自己在一条路上,仅仅只是一条路,周遭是空白的,路也没有尽。

    他心里有点害怕,一直往前跑,可是路在延伸着,他便一直跑,一直跑。

    突然间,感觉眼前明亮起来,忍不住睁开眼睛。

    「娘,他醒了!」一个稚嫰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耳边,又像是遥不可及。

    不过,他很快便确定这些都是真的,因为紧接着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程木根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中年女手里还端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她上前扶起程木根,把枕垫在在他的背后,让他斜靠在墙上,和蔼的说: 「你醒了,饿了吧?快吃点东西。」

    程木根茫然的看着他们,一个中年汉子,两个标志的小姑娘,大的跟他年纪 相仿,小的可能比他小一两岁的样子,再加上这个中年女,可能是一家四口。

    他真的饿了,接过面条,狼吞虎咽的吃着。

    中年女面目慈祥,摸着程木根的,轻轻的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 哪里?」程木根听了她的问话,突然间停下来,痴呆的看着手中的碗,心想: 「对啊,我是谁?我是谁?」脑海中一闪一闪的全是水,其他的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的开始痛,子一斜,倒在炕上。碗也从手中滑下来,洒了一炕。

    中年女把村里的赤脚医生黄堂找来,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到最后,他只是感慨的说:「这个孩子的命真大,可能是失忆。这种病根本 就治不好,只有慢慢的养着。」临走的时候,又小声的对中年女说:「我劝你还 是把他送走,这样来历不明的孩子留不得,你不就是想要个儿子,我慢慢给你治!」

    中年女没有听他的话,因为他给她治病快一年,自己非但没有得偿所愿的生 出个儿子来,反而连怀都怀不上了。那么,她多年来的夙愿就要着落在这个孩子 上。

    「你说他还能记起以前的事不能?」她问黄堂。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