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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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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要不是因为国师,你觉得那种下人生的孩子有这么好的命,能被承认是王爷的子嗣?不用多说,若过她真是生来助我等的,那就应该与凡夫俗子有不同之处。若她没那个命,一个小娃娃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就算她说出去,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王爷可能会顾念血肉亲情,但是我们,可没这层顾虑…”

    忽而又想起与父亲之间的对话,杜子笙放在桌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捏到骨节泛白。

    涵阳…涵阳…

    丝毫察觉不到他心里的挣扎和痛苦,莹白的小脸向着窗口,墨黑色的星眸蒙上一层薄雾。

    第十八章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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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观,您点的千层芝麻糕来嘞!”店小二欢快的声音切入寂静中,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扯下,往桌面麻利地擦过,接着一盘热腾腾的糕点就被摆了上去。甜腻的氛香悠悠溢出,让人口齿生津。

    “公子,小姐,您们用好!”

    “谢谢。”出于礼貌,涵阳微仰头,轻轻一笑,两枚酒窝若隐若现,没有嘲弄的神色,而且是不容忽视的尊重。

    年轻的小二稍稍一楞,随后耳根腾起一抹暗红:“不,不用…”

    “你可以出去了。”清亮的眼中不自觉的散出寒气,把小二剩下的半句话给堵了回去。

    “咚。”修长的手指用力往桌面一敲,似乎在泄某人的闷气。

    没再看被吓跑的小二,涵阳奇怪地撇了杜子笙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反而继续往窗外看去。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么?”

    好不容易出懊恼和尴尬中抬头,又因为对面人儿的漠视而心生不快。眉间藏着几许无奈,自从认识这丫头之后,他就没顺心过。自己为她担心得很,她倒好,什么也不懂地就顾着看外面。外头的景色,有他好看么…

    其实涵阳心里也是波浪一阵接着一阵。她以为他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现在痞子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反而不正常。

    若说是坦白也不对。倒更像是一个陷阱。一种试探。用来看她地态度。可为什么是她?

    难道说。王爷老爹要把皇帝踢下台。有用得着她地地方?一个小女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当沙包都嫌不够。

    啊。真痛苦。不想了!话说重生以后。自己似乎变懒许多。习惯了得过且过地生活…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挣扎也没用。

    “在看好玩地东西。”努了努小嘴。示意杜子笙往外看。

    街道上人依旧很多。几个乞丐依旧努力地跑到来往人群面前讨饭。行家有行道。普通人这些乞丐还不屑多费口舌。专门挑穿着大富大贵地人。反正这块地本来就是富人区。喜欢显摆露财地人太多了。

    只不过那些乞丐看来成果不佳。屡次被人推开。半个子都没讨到。

    “什么?”有些不解。

    “注意那个瘦高个子的手,那。”

    杜子笙疑惑看去,猛地眉尖一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回扫两手支着下颚的涵阳,好利的眼。

    瘦高乞丐被一个胖子猛地一推,身体仿佛受不住力道而微微左倾,遮住手的动作。小指一勾,用力拉扯,胖子腰间鼓鼓的钱袋就不翼而飞。

    “这人手法不错,点点功夫就已经第五个了。”嘴角翘起,浅浅的酒窝显得更深了:“其实呀,老百姓看重的不是谁该当皇帝,而是谁能皇帝。一户人家,父母儿女,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能让这个国家的人活下来,你就是皇帝。就好像这些乞丐一样,谁能责怪他们偷盗,那些被偷的人?呵。”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国已不国,他们敛财的方法,只怕比这些乞丐更不堪!”

    甚为谷家少主时,实在看了太多为财而抛弃灵魂的丑陋嘴脸。拐卖幼童,再刮去他们的双眼或斩断手脚,以求因为更多人的同情,从而能讨到更多钱。或是把无数个少女关进黑房里,只要你出得起价,便随意折磨凌辱。很多人,根本撑不过一个晚上。再不就是把少量的毒品加到酒里,达到控制人的目的。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超强的毅力,来抵抗毒时更甚刀剐的痛苦。

    “你…”

    涵阳拈起一块香喷喷的芝麻糕,努力地吃着,恰好没看到杜子笙仿佛被雷劈中的样子。

    大手猛地在她头上一阵揉弄,乱乱的碎有微仰头的趋势,低柔的笑声停不下来:“你呀,老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模样…”

    总给人惊吓和惊喜。

    本来都已经算好该怎么样替她圆谎,却不料到这妮子来了这么一出。那样的满不在乎,真想看看她脑袋里头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净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哎,哎,你够了哦!再揉我可要生气了!”不畏强权的某人,可惜力气太小,只能一边挣扎一边鼓着圆溜溜的眼睛,极度不爽地抗议着。

    她一个受到过现代教育的人,根本不吃封建主义这套“家天下”的理论。从小到大,只知道物竞天择的定律。你对这个社会没用,就注定失败了。

    也因为这样,才歪打正着地躲开了杜敏中让杜子笙刻意放出的试探。她哪里知道,只要表现出一丝惊恐和反叛,将来的路就不只是坎坷所能言语,而是有没有命走下去的问题了。

    “别动。”单手固定住她不停晃动的小脑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把一粒芝麻从水润的小嘴边抹去。

    仰着头,斜斜向上望去。轻薄的光幕落了下来,笼罩在身前少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莫名的魅惑,让涵阳的心狠狠地一下停顿,慌忙别开眼睛。

    这痞子,怎么突然变身了?

    看到又躲开的人儿,杜子笙的心和他的手一样,有些空落落的。

    “小姐,哎,小姐,里面有客人呢!要不小的再帮您安排…”

    “让开!我知道里面有人!”

    吵闹声由远而近,最后在“砰!”的一声回响中结束,因为木门很可怜地被人一推,砸在了墙面上。

    一阵静默,涵阳感到空中似乎有几只乌鸦飞过,嘎,嘎,嘎…

    “子笙哥哥!”仲孙夏蕾不再维护大家闺秀的矜持,腰身一扭,硬是挤着坐到杜子笙旁边实在不宽的空处。

    “……”仲孙佶阴沉着一张脸,径直走了过来,把尚未回神的涵阳趁机提起来,再理所应当的坐到位置上。

    “三姐,三姐!抱抱!”奶声奶气的娃娃音飙起,某人面无表情地任由自己不粗的大腿被幼弟缠着,视线径直飘到最后面。

    仲孙茂笑得一脸无辜坦然,只是狭长的眼眸露出恶作剧成功后的兴奋:“今日老师身体不适,不用进学,娘和二夫人就同意我带他们出来逛逛,省的在府里闹等慌。”

    “请问大哥…”

    “那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斜睨一眼,涵阳誓自己真的有听到磨牙的声音,从刚才抢她话头的杜痞子嘴里传出来。

    仲孙大公子两手一摊,笑得更加无辜:“三妹喜欢吃东西是出了名的,这快地方的美食你们也逛得七七八八,细心找找自然不难找到。”

    我就是故意,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好友和小妹一脸愤恨的模样,明显已经大大地取悦了他。

    唉,好好的机会这下没了。杜子笙如是想。

    靠,有那对兄妹在,今天别想能安宁了。涵阳如是想。

    一人无奈,一人忍耐,一人阴沉,一人妒忌,一人痛快。对了,还有一个小娃娃在吐泡泡。

    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店小二,已经傻眼了。

    第十九章 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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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粗的稻草棒上,插着一串串硕大整齐的糖葫芦。用晶莹亮红的糖衣包裹着饱满的山楂,在阳光下散出诱人的暖色。

    老张头摸了摸后脑勺,握着棒柄的手转了转。他对自家做了十数年的糖葫芦绝对有信心,但是此时此刻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个穿布衣的女孩子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前面看。小娃儿长得可爱,乌溜溜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渴望,跟他家那个调皮孙子看到好吃东西时候的模样太像了,让老张头不由得软了心肠。

    “想吃不?给你一串!”

    大手麻利地取下,再递到她面前。

    “可是,可是我没带银两。”有些不大好意思。

    “没事!大爷送你的,放心吃吧!”

    看着小姑娘吧嗒吧嗒吃得欢,老张头的眼睛都已经笑得眯成一线。

    “对了,大爷,南街是什么地方?”

    舔了舔嘴角。脸颊上也蹭了点。舌头够不着。干脆撩起袖子擦擦。

    “南街?”老张头明显被吓了一跳。停下抽着地旱烟。面色凝重地告诫:“小孩子不要到处乱跑。你是跟爹妈出来地吧?南街那地方最乱了。有坏人专门抓小孩去卖地!”

    小姑娘眼睛转了转。脸上似乎有些畏惧了。老张头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果然还是女娃娃懂事。平时拿这个来吓唬孙子总没用。

    “那。大爷。南街在哪儿呢?我要躲得远远地!”

    老张头兴奋于自己地教育方针终于见效。就把去南街地路详细说了几遍。

    小姑娘啃着糖葫芦渐渐走远。老张头又摸了摸后脑勺:“唉。那个方向不就是去南街地吗…”

    一口咬下去,甜蜜中带着点酸涩,颊齿留香,原来这个好吃又好看的东西叫做糖葫芦呀。

    涵阳看了看剩下的三个,突然有些不舍得下口。最后干脆一下一下舔了糖衣,再吃里面的山楂,以为能够延长食用时间,谁知道…

    “唔,唔,唔,酸死了!”

    揉着脸,瞪着最后两个,终于承认自己做了傻事。

    “南街”这名字是刚才在路上听到几个混混提到的,不禁萌生了去逛逛号称京城最混乱地方的念头。

    反正,也没人在意她到底怎么样的,不是么。喉间堵了口气,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想到刚才杜子笙对仲孙夏蕾的礼让和温柔,心里就会莫名的不痛快。她把这种情绪归结为突性情绪过敏,所以在仲孙夏蕾让人支开她,并且故意带着往人多地方走的时候,也不做声。

    恶意地想,若是她不见了,王爷老爹还有那个色痞子会怎么样。

    也许不会怎么样,对于她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甩了甩头,厌恶现在这个奇怪的自己。

    用自己来惩罚别人,是最愚蠢的事。

    蠢就蠢吧,重生成个小孩子,勉强要点福利,耍下小性子应该不过分。

    太阳渐渐偏离正中,脚下的路也不再是新铺上的白石。斑驳的墙壁,潮湿的街道,越见密集的破旧房舍,还有狭窄坑洼的路面。零零散散或蹲或站的几个人,全都披头散,面黄肌瘦。那些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已经被饥饿和穷困逼迫到满是兽性。贪婪,饥渴。

    这个地方,才是浮华下最真实,最丑陋,也最本质的内在。整座京城,果然已经腐化了。

    走到低矮房檐下,借着阴影,一双小手猛地在长满青苔的墙面上抹过,迅速涂在脸上,身子也往上蹭了蹭,显得肮脏。

    这里生活着的人,眼里只有同伴和猎物。不想成为猎物,就要当同伴。当然,野狗饿极的时,也无所谓同伴与否。

    平静许久的血液有些躁动,涵阳抚了抚颈侧跳跃的动脉。黑暗的滋味呀,久违了。

    转角处传来几道人声,被刻意压低了,伴随衣服悉嗦摩擦渐弱。涵阳贴着墙缘,微侧四十五度,眼角余光恰好可以看到前面生的景象。

    四五个人,全都拿着短柄刀,穿着破烂的布衣,露在袖子外的手臂肌肉虬结,明显是一群恶混,而且从身形姿势来看,还都是练过的料子。

    “散!”领头人一声低呼,几个人瞬间就找到了遮掩物,埋伏起来。

    涵阳一挑眉,看样子是有猎物被盯上了。有趣,究竟是不知死活闯进来的路人甲乙丙丁,还是黑吃黑?

    只是兴奋感显然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也属于不知死活甲乙丙丁中的一个…

    受限于角度问题,她没有办法看得更远,而且为了不被人现,只能紧紧贴着墙面用耳朵来听脚步。

    空气里混杂着的味道,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粘稠得可以牢牢附在皮肤上。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几只觅食的乌鸦出尖叫。

    明明没有声音,手臂上的毛却微微颤抖,立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压抑感,一的向她袭来。好浓烈的杀气!

    那群白痴惹到不该惹的人了,深沉的压迫感,一点一点地渗透到空气里。

    仿佛裁纸刀划破白纸的声响,惨叫声不绝于耳,浓烈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宣告前方已经成为修罗地狱。

    “妖,妖怪…啊!”

    涵阳面无表情地贴着潮湿的墙面,背后或许已经被汗水浸透,只是她感觉不到。手指死死抠住缝隙里探出头的青苔,黏黏的。泛白的指节,暗青的苔藓,一股铁锈的味道。

    最后一声哀嚎截然而止,时间仿佛凝固了。晶莹的汗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没入污泥中,然后消失不见。

    一点一点调整着呼吸的频率,现在已经没有容许她惧怕的空间。脉搏控制得很缓慢,轻得几乎没有波动。

    “出来。”

    是处于变声期时的低哑带着稚音,参杂着冰冷的妖魅,钢管相互碰撞时出的脆响,让人血液瞬间停顿。

    眨了眨干涩的眼,手指猛地缩紧,一团团丑陋恶心的湿苔堵满指甲。布鞋磨在石面上的感觉很粗糙,转身的动作其实很简单。

    双目睁大,眼前的惨状让看惯死亡的涵阳也倒抽一口凉气。

    满地的尸块,甚至很难区分出哪个是手,哪个是脚。勉强完好的头颅,是唯一能够数清“数量”的东西。那些诡异的裂痕表明,他们全部是被人生生撕碎的。

    暗沉中带有亮色的血液,沿着高低不平的青砖缝隙,蜿蜒流淌,直到被她的鞋面拦阻,才绕道继续。

    抿住唇,却感到心脏越跳越快,多久没有出现过的恐惧让大脑变得有些僵硬:逃不了,可是她不能死!

    对面那人全身是墨色的纱衣,就连脸也被幕离笼罩着,除了一双白到晃眼的双手,上面全是鲜红的血。

    身量不高,最多比她高一些,体型和声音可以判断,这人只是个孩子,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抿了抿唇,涵阳不敢眨眼。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却能感受到那股越来越浓烈的杀戮和疯狂。竹帽下那双眼睛什么模样不知道,但里面因为鲜血而欢快跳跃的感觉,实在很不美好。

    轻轻的哀嚎声在脑海中碎开,真是糟糕了,碰上个嗜血的疯子,还是已经丧失理性的那种。无言地望了望天,想做临死前最后的咒骂:死老头,这下不用你帮忙,我可以直接投胎了!

    仲孙涵阳和墨染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惊心动魄,还有记忆深刻…

    第二十章 怪事

    ====双手合十告罪g,昨天木抢到电脑,所以米能更新,tt================

    “啪!”青瓷碎裂的声音很清脆,犹如杜子笙现在的感觉:“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她是你妹妹呀,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手微微的颤抖,渐生渐长的恐惧像一把紧箍,慢慢收缩。

    “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谁知道…”计谋成功的喜悦,已经被满屋子的责难眼光消磨殆尽,不愿意认错的仲孙夏蕾还在犟嘴。

    都是那个贱种的错!没想到连一向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哥哥都满脸不赞同,气死人了。

    她没错,凭什么要认,那种人死了才好!

    “蕾儿,住嘴!”仲孙茂怒喝,俊颜再没有平时的温和:“要是让父王知道小妹不见了,大家全得吃不完兜着走!”

    “什么嘛,不过是个贱…”

    剩下半句在长兄狠辣的眼神逼视下,不情不愿的吞了回去,

    “我要去找涵阳!”杜子笙猛地起身,只留下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仲孙茂把好友焦虑的模样尽收眼底,了然的眼底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