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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18部分阅读

    城般弯下腰来低语:“今天我心情不错。看好自己地手脚,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难得墨染破天荒的温柔,却被某人毫不珍惜用两爪子拍开:“让开啦,有什么好怕的!”

    涵阳的视力亦极好,其实早就已经隐约看到房里的景象了。

    不过是个死人,不过才两段,而已。虽然不得全尸,但是比起帮派火拼时满场飞舞的断手断脚比起来。是不是要好得很多?

    “唔……真残忍……”袁家长子感到有些反胃,差点把早晨吃进肚子里的糕点给吐出来。

    袁易之上前两步粗略看了两眼:“爹,是一刀过,力道颇大,看来是个壮汉。”

    “传老夫的命令,所有武师护卫即刻统统到武场集合。违令,绝不轻饶!”

    袁信的脸色是相当地不好看,又是青又是白,隐约还透出点紫气。只不过他这不是吓的。毕竟纵横江湖数十年什么样的死人不曾见过?一群毛还没长齐地小辈哪里比得过。

    他这是生生被气的!

    俗话说着妙:家丑不可外传。

    可是。此时此刻,偏偏就刚好有两个“外人”。大大的外人!

    他一向自诩武林宗师,严谨自律,全是为了维护袁家数百年基业。可现在这一遭,可是把整个袁家庄的脸面都给彻头彻尾丢尽了,让他如何能够不气恼?

    “慢着。”

    众人回,全被骇了一跳。

    小皮靴绕过染血的地面,踩在干草堆上。清秀的脸蛋出现难得的凝重,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厨娘被割断的部位仔细观察。

    “袁庄主,恐怕这凶手非但不是个男人,而是女人。是一个惯用左手,曾经练过武却久未用武地女人。”

    “妖女,这事关我袁家名誉,你还在捣乱!”

    袁乐萱难得缓过气,看到涵阳镇定自若的模样,想起刚才被吓的狼狈,顿时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强做气势喝到。可惜涵阳全不理会,见袁信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这老头必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接着往下说:“被割断的部位的倾斜是从右到左,而且靠背部的伤口比较低,这是左撇子才会有的习惯。当然不排除有人用反手从后面偷袭,只是会采取这样狠辣方式地凶手,又多少个会选择力道不足百分之五十的反手?其次,喉骨碎裂的很整齐,看得出初始力道极猛,说明此人若不是身材健壮的男人,就必是懂武术的女子。”

    “这不就是我三哥说的嘛!”袁乐萱不忿,硬要插上一句。

    “关键是剩下那一点相连的部分,”涵阳站起身,葱指一点:“皮肉是被撕裂分开的,而且仍旧相连。凶手最后必是力道不济,而且手法不够纯熟。否则有这样凶狠的一击,不要说身分家,那力道足矣让血飞溅到门槛上,而不止是滴成一滩。”

    在场众人心中情绪百变,倒不怀疑一个年纪轻轻地少女怎么会像见惯死人地仵作一般清楚。幸好涵阳有“佛手医仙”徒弟这个名号当护身符,大家只以为每个大夫看到厨娘尸体时都能够做出一模一样的推论。

    只除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眸光越加变幻莫测地墨染。

    涵阳一回头,恰巧捕捉到某个诡异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凛。每个人的脸上,或有恶心,害怕,惊慌,厌恶,但是绝对不可能有逃避和自责……

    那个表情她太熟悉了。

    十三岁第一次杀人后,她曾对着镜子看着那样的表情整整一夜。从此以后那种表情她就只能在别人脸上看到了,镜子里全都换成犹如冰天雪地的漠然……

    “不知涵阳说得可对,二夫人。”

    第六十八章 交易

    最近心情很烦躁了,可能是因为考试,可能是因为天气,也可能是因为家里面七七八八的事……结果神经性胃病越来越严重了,痛得死去活来……

    不过是一句假设,却牵扯出多少意料之外的结果。

    如果袁信能够预见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成今天这样,只怕宁可让整件事烂在泥土下,也绝不想让别人看到。

    也许是心中的恐惧,自责,焦虑,害怕积压得太久,太深,也许是慌乱之下,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断了,又或许……

    总而言之,轻轻一句问话,就好像一把淬毒的匕,狠狠割开了涂氏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于是,她疯狂了,好像一枚定好时间的炸弹,“呼”地被引爆后就一不可收拾。

    涂氏这么多年的隐忍示弱,让别人忽视了她的家世背景。曾经的她,在未曾和袁信相遇前,在未曾嫁入袁家时,也是个策马游江湖的飒爽女子。虽然那家小小的武馆没什么权势,但好歹能做己欲做,说己欲言,一身功夫也是不错的。

    可惜这些都只属于很久很久以前,嫁入袁家做妾室以后一切都在改变,一切都再回不到从前。

    可以忍受下人的白眼,可以忍受正房子女的慢待,可以不要名分,甚至就算失去丈夫的宠爱,她也生生咽下了。毕竟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当初的天真,注定今时今日的痛苦。

    唯独一件,让涂氏千疮百孔的内心彻底腐化,一件任何女人都无法容忍的事,袁家这个素来家风严谨的武林豪门最大的丑闻……

    “袁信,这么多年来,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你当初所说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你呢?你又记得多少?还能想起多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谁真正给过我好脸色看?呵,呵呵,我已经看得够明白,想得够清楚了,什么都不要。只要,只要给我一个孩子就可以……”

    涂氏双目充血,曾经的美丽已经被疯狂所取代。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袁信张口想辩解。却现话到口中却吐不出半个字。

    确实。他已经有了三子一女。涂氏会不会怀孕。会不会再有孩子。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呵。你当然不会关心。毕竟我在你心里。从来就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可是。就是这样住在东房那个女人还是不放过我。害怕我会跟她地孩子抢这个恶心地袁家!平时她假仁假义送来地那些燕窝炖品里面。究竟下了多少月揽香。你究竟知不知道!”

    众人还未能从撕心裂肺地喊叫里醒过神。只见袁乐萱踉跄地从袁易之身后走出。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你。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地。我明明就把那个厨娘赶出……”

    醒过神。看到父兄满脸地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及涂氏张扬而嘲弄地笑容。才猛地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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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竹居里灯火两点,纸窗三开,夜风四进。

    “真累,还是躺在床上舒服。”

    摊在床上,涵阳抱着软绵绵的被子滚来滚去,一旁的墨染见状只能无奈坐下,径自倒杯茶水慢慢喝着:“我说师妹。你房间在隔壁。”

    语气说是警告,不若看成陈述事实个妥帖。没人比墨染更了解这个师妹不安理出牌的性格,比之他,绝对的平分秋色。

    从那天涵阳坚持搬进樊竹居,住在墨染隔壁后,风言风语就没有停止过。自诩正派地袁府上下全然把她看成一个荡妇,还是半刻都少不了男人的那种。

    “怎么?师兄又听到什么了?”趴在棉被上,不以为然地反问。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底轻嗤。

    两年里,苍山上。她都数不清多少次因为和师兄讨论武学毒术太过尽兴。而直接扯过浦席铺在地上就衣而眠。

    这也不能怪涵阳,上辈子男女分明地观念就很淡薄。这辈子还没来得及接受再教育就被司徒冷逮上了苍山。徐伯古婆这些老仆人管不了,司徒冷又不会管,墨染更不用说,最嚣张的就是他!

    “昨天管家还好心的让我,呃,不要太过操劳,注意影响。”

    墨染突然好心的再多加了一句,勾起唇,似笑非笑地欣赏某人的满脸错愕。可接下来涵阳条件反射问出口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奇怪,为什么操劳的一定是你,我就不能操劳啦?”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连忙闭嘴,可惜为时晚矣,满室寂静。

    半响后,涵阳抓了抓头,谈话才拐回到正题上:“没想到那个纪夫人做事这么狠,居然下药让二房断了生孩子的可能,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也是活该了。”

    距那件惨案已经过去五天,涂氏将要被如何处置是袁府的家务事,也不在两人关心地范围。

    纪氏的病情在墨染妙手医术下被控制得很好,显然有好转的迹象。如果她知道现在的局面,恐怕宁愿选择一死了之,也不愿意清醒。

    自作孽不可活,世上没有永远不透风的墙。这些年来纪氏一直在给二房送去的食物里下绝孕的药草,袁乐萱也是几个月前偶然才知道。任凭她再不懂世事也明白个中严重,只敢偷偷把收钱下药的厨子打,再想找个时间好好劝劝纪氏。

    毕竟涉及自己的娘亲,胳膊肘总不能往外拐吧。

    谁知道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开口,两个多月前纪氏去庙里礼佛回来后没多久便染上怪疾,一病不起。

    那次,跟着一起去礼佛地就是涂氏。

    涵阳猜得没错,袁府中确实有人被下了蛊,这人却不是纪氏。

    “恨蛊,真的这么厉害么……”

    墨染挑起眉,转动手中茶杯:“如果不厉害,背后那个人又怎么会舍得把它用在二夫人的身上,再借她之手搅得袁家天翻地覆?”

    话尾一转,堵住涵阳未说出口的疑问:“师妹,还想不想要清芯兰?”

    “想啊。”疑惑地扇动长睫:“可是袁老头这么固执。”

    “那么,我明天就去帮你要来,袁信不答应也不行,因为……”

    邪肆藏在墨色眼眸中,幽深,难解。

    第六十九章 往事

    梳着两团小圆髻的翠衣丫鬟走在前面,头低低的,粉嫩嫩的脸颊上因为跟在身后之人而飞起两朵羞涩的赧红。

    “墨公子,这里便是书房,老爷午后多半会在里面观书,先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又圆又亮的眼睛明明盯的是鞋面,却总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瞥。

    心里藏着小小的嘟囔,姐姐们总说她没有眼光,对着英俊的三少好几年,居然还会迷上一个长着路人脸的少年。可她就是觉得三少虽然长得不错,但这位墨公子的身上总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兜着人总想往他那儿看。

    不过他待人表面上温文有礼,实际上却冷淡得不行。要说对谁稍有不同,大概只剩下和他一同前来的那位姑娘了吧……

    “劳烦了。”

    纯黑的眼眸冷冷的,因为丫鬟的故意拖沓生出几许不耐,冰也似地淡淡扫过。

    “不……不麻烦……”

    只一刻,小丫鬟觉得骨头都在打颤,连忙深深鞠了个躬,而后慌不择路地进去禀报。

    书房很大,干净,而且清爽,没有多余繁杂华丽的摆饰来刻意凸显身份。松木柜子和竹宣书页散出的香味若有似无,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墨公子,请坐。”

    不过几天时间。一代袁府当家曾经地威严霸气已被头上地几许白。额角边地几缕皱纹消磨得不剩。

    墨染倒不客气。点点下颚。便径直撩袍就坐。

    桌面上摆着一盘棋。黑子气猛而后衰。白字欲守却自围。两败俱伤。残局。而已。

    “不晓得公子今日来找老夫究竟有何要事?”

    “喀啦。”棋盒中碎碎声起。两指间取枚黑子。犹不愿放弃努力。寻找生路试图挽救两争相残地败象。

    “在下只是想请袁庄主按照当初地约定。交出清芯兰。”

    手微顿,黑子随后落入东北角,生处。

    “老夫早已说过,只要拙荆的病一好。清芯兰必定双手奉上,公子又何必如此心急。”

    “袁庄主,你我都是聪明人,说话自然是开门见山为好。尊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你心知肚明。就算拿到了冰丝白蟒的毒液也只能延缓数月,要想根治除非拿到真正的解药,而那解药,据在下所知全天下只得一人有。”

    嘴角边明明是和暖的笑,说出地话却像淬了毒的箭。随手丢出一个指头般粗大的小小瓷瓶。正填补在棋盘西南角,死棋。

    瓷瓶均用上好的汉玉制成,通体浮白。只在半面纹上一朵模样古怪的残花。

    袁信瞳孔瞬间剧烈收缩,似乎受到某种惊吓。尽管极力克制,终究掩饰不了下颚的阵阵抽搐:“老夫不明白墨公子说地是什么意思。”

    “既然袁庄主不明白,在下就再说得清楚一些。”墨玉般的眼彻底冷却,脸上的笑也片刻消失:“那天将二夫人带走后,庄主即刻命人搜遍整个处所,美其名曰寻找证据,但真正想找的却是这个小瓷瓶吧?”

    “休得胡言乱语!”

    “哦?那为何看到二夫人藏在箱中那几件染血的外衣时,袁庄主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满脸的失望?袁庄主,只怕在令夫人毒的那时起,你就已经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这毒又该怎么解了吧!”

    “你……你……!”袁信气得拍案而起,指着悠闲自得的墨染却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你这是在污蔑老夫才是加害拙荆的凶手?”

    “袁庄主,你该知道我既有办法控制病情,自然就知道这毒叫什么,又出自何人之手。我师妹原本以为那人下蛊的对象是纪夫人,却不想别人用地是借刀杀人之计。不但闹得袁府鸡飞狗跳。更让你袁庄主面目扫地,一世英明尽毁。看来这人不但了解庄主您的脾性习惯甚深,更花了大力气去调查整个袁府的动向。什么人,在想什么,恐怕您都还没有她清楚。”

    “您着急找那小瓷瓶,莫不是因为上面有那人专用的标记,生怕别人怀疑袁府和那人的关系?可惜袁庄主却没有料到,涂夫人杀厨娘时没有能够一刀毙命,反而让她挣扎着揪住了衣带。再顺手扯下涂夫人挂在腰间的药瓶。里面的药没了。但是标记却还是在的。好巧不巧,在下在厨娘死攥着的手里。找到了这小瓶子。”

    微笑着点了点头,墨染示意气到脸色青白交加地袁信冷静冷静:“在下对魔教四大长老中的挽玉夫人与袁庄主有什么过往,并不感兴趣,只是我师妹对尊府上的清芯兰渴慕已久,所以……”

    “当然,袁庄主若不想将清心兰交出,在下也勉强不得,相反只有您去寻挽玉夫人,纪夫人的病才能被真正治好。”

    墨染的松垮垮地垂在肩上,一派闲散自若的模样。

    袁信一下子跌座在红木椅上,曾经的意气风只剩下满脸颓然。

    “信哥哥,这味药叫做明紫草,是我寻遍南诏十万山脉才凑齐的二十七味秘药研制而成。若是喂蛊吃下,就可以提升蛊的本事。若是人吃了便会血脉凸起,三个月后爆血而亡。”

    “蓉儿,这东西这么危险,快别摆弄了!给我!”

    “不嘛,不嘛,这东西我还要拿来养蛊呢!信哥哥,你别怕,偷偷告诉你,明紫草全天下只有蓉儿地血能解……”

    只有蓉儿的血能解……

    当日的银铃清笑犹然在耳,待到今时却已物是人非。

    巫蓉,你恨我,怨我,却为何将整个袁府都拖进来……难道,非得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妻死去……

    袁信,今日你为了一个区区袁家背弃于我,终有一天,我倒是要亲眼看看,你又能为这袁家放弃多少!终有一天,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却动弹不得,哈哈哈……

    “袁庄主,你可想好了?”

    对面传来的叫唤将袁信从往事中唤醒,对上那双志在必得的眼,半响哑然,一张依稀可见年轻时英俊的面容上五味杂陈。

    “拙荆地毒,天底下当真只有那人能够解么?就连,就连佛手医仙都……”

    “袁庄主。”冷酷地打碎袁信地最后一丝妄想:“挽玉夫人的血,就是明紫草地解药。这一点不可能改变,只看您的选择而已。”

    要救人,当年和巫蓉的关系必定再也瞒不住。若想保住袁家几百年的正道“清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痛苦死去……

    “我……”

    袁信照着桌面重重一捶,颈边青筋虬结,一张脸涨的通红,可见心中是何等痛苦。墨染端起茶,惬意地品用,不慌不忙。

    似乎早已猜到,袁信的选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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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春日暖阳正好,本是踏歌赏花的好光景,云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