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悲伤深沉的仿佛是潜游在黑暗中的鱼一般。无边无际。
哭着,喊着。声音被湮没在雨中。
她说:“叶之庭,我恨你。”
“叶之庭……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声音渐渐的弱下去,喉咙里被哽咽着话,带着满满的湿意,那是,潜藏在心底最后的执念,放声大哭,“我只是……爱你啊……”
没有人听见。她一个人呢喃自语。
环抱着自己,像是初生的婴儿,全身的寒冷袭来,让她忍不住颤抖。
头发上滴落的雨水,悄然的落入眼中,惊起涟漪四起。映衬出微弱的光芒,还有苍凉的心碎。
眼前,朦胧的雨幕中,那个人撑着一把浅黄|色雨伞,踏着水花而来,是南宁。
她一路跟着轻歌。
握着伞把的手,隐隐的发颤,眼中的氤氲,是心疼,更是满满的愤怒。
走到她的前面,垂首低眉。声音飘忽的像是雨水一般,幽幽的道:“死心了吗,看清楚了,那个人不爱你。”
轻歌愣愣的抬头,落了满眼的‘叮咚’雨水。有泪倾泻而出。呜呜的呜咽。“我有什么错,我只是爱他。只是爱啊。”疯狂的呐喊着,回荡在雨幕中,谱成一曲心碎的哀悯曲。
沉默不语。只剩耳边,苍凉的雨声。
南宁手中的伞就这样落在地上,顷刻而至的雨打湿了她的衣服,她的眼中,深厚的哀伤,控制不住,爆发。
“你没错,你只是错在爱了叶之庭。你错在天真,你知道吗苏轻歌。”那是隐忍了多久的怨气。声音中更是带着深沉的心疼。
“你搞成这样,这样的心疼,全部是自作自受,你懂不懂。那个人,身边有了别人了,他不爱你,从来都不爱。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到底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他妈的,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这样的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她茫然的看着南宁。她的目光氤氲,充满了湿气。红红的,像是兔子的眼神一般。
肩膀被摇晃的生疼,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这样愤怒的吼出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南宁在悲伤,轻歌知道的,南宁在悲伤。
泪更加放肆的落下,握着南宁的手臂,呜呜的哽咽:“怎么办,南宁,怎么办,我好疼,南宁。”
落入一个怀抱,即使被雨水打湿,依然温暖。从来都是自己的避风港。
陪自己跨越了悲伤,迷惘。从未离去。
脖子里,流入潮湿的,暖意的液体。被滚烫的震颤。是南宁哭了吗。
耳后她微微的低语,“会过去的,相信我……”
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相拥在雨里。耳边是悠扬着又到达的雨季。朦朦胧胧,蜿蜒着,像是会漫长到未来的雨。
苍穹,低迷一片。
无声无息。
斑斑驳驳,疏影心(6)
回到寝室,看着沉睡的轻歌,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莫名的惆怅。
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这样吗。
这么奋不顾身,这么的痛彻心扉。
拿着药,帮她换了被雨水淋湿的纱布,翻开来的时候,看见里面的伤口已经有些溃烂,被水染了的部分已经有些泛白,红色部分已经有些发脓。小心的给在上面涂上药水,然后再包上干净的纱布。
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怎么样,轻歌的眉头一直皱着,不曾松散过。
摸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滚烫的吓人。
匆忙的打电话给顾笙,耳边传来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又拨通北川的电话。接通:“北川,轻歌发烧了。”无措,彷徨。
北川安慰道:“你别担心,我马上就过来。”
他到的时候,身上有微微的湿气,大概是直接跑过来的。头发上还有一些水珠,南宁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也顾不上其他。两个人送她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了。
外面灯火通明,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整一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霓虹灯的色彩中,暗夜颓靡,却彻夜的狂欢。
灯红酒绿的光彩,喧哗着,没有温度的城市。
医生过来看了轻歌的情况,皱着眉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怎么能烧的这么厉害,再加上手上有伤,要是感染了,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南宁和北川都沉默不语。
看着医生给她挂上盐水,又打了一针消炎针。又嘱咐了他们几句,这才摇着头走了出去。
病床上的她脆弱的像是一只折翼的蝶。苍白的不成样子。
微微颤抖的睫毛,干涩的嘴唇,涨红的脸,还有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南宁敏感的神经。她从不知道,苏轻歌可以为那个男人做到这样。
所以,她厌恶,她讨厌叶之庭。只因为,她伤到了苏轻歌。
这个世界上,南宁最无法原谅的人,便是伤害轻歌的人。像是一个护着自己子女一般的母亲,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北川将她抱进怀里,语气低沉,温暖如水:“别担心,她会好起来的。南宁。”看着这样的南宁,他只会更加的难受。
其实,更加希望她偶尔的恶作剧,偶尔的张扬,也不希望看见她这般的忧伤,落寞的眼神。
抓着北川的手,南宁有些倦怠的低语:“北川,我真希望叶之庭从未出现过。这样,轻歌就会一直开心。”
拍着她的背,北川说:“恩。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沉默着。眼神闪闪,却有水汽溢出。
凌晨,晨光熹微,学校的篮球场上,一个男生穿着单薄的球衣,不停的运球,上篮,抢篮板。像是疯了一般的,如果现在有旁人,那么他一定是横冲直撞。
也不顾下了雨未干的球场,湿漉漉的。
溅起大片的水花,打湿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脸干净,俊逸。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彻夜未眠一般。
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晶莹的滴落在地上。
明明已经全身疲倦,大汗淋漓。他却固执的继续跑着。像是要花完自己最后的力气一般,执拗的又加快了速度。
最后在一个积水的地方,无力的跌倒。仰面躺在湿淋淋的地上,呼吸着微薄的氧气,再没有力气。
耳边是球滚向别处的“咚咚”声,扩散在凉薄的清晨,格外的清晰。
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一句话清晰无比:“顾笙,只有我才是爱你的。”无力的失笑,牵出长长的苦涩。
眼前,林灵委屈的表情,渐渐模糊。
怎么办。可惜。
我却不爱你。
斑斑驳驳,疏影心(7)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连天空都阴沉的吓人。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放晴了。
像是还沉浸在潮湿的氛围中,连着阳光都带着莫名的湿气。氤氲的光线,带着沉沉的雾霭。
顾笙拒绝了好几个篮球比赛的邀请。独自坐在学校教学楼的阳台上。
扑鼻而来的青苔味道,薄薄的湿气,还有微凉的四月风。都恍恍惚惚的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这个世界,本该就是这样的干净。
伤怀什么的,都应该不存在。
的确,他又文艺了。
打开了关机好几天的手机,‘蹭蹭’跳出好几个未接电话,除了有几个是球队和林灵的,大多数就是南宁的了。
眼神默然,清晰的光芒滋润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更急的晶莹透亮。丝丝泄露的伤感,隐晦的让人心疼。
手指定格在南宁的号码,然后拨通:“嘟……嘟……嘟……嘟……嘟……”
“咔嚓”电话拨通。
“有事吗?”语气清冷。
那一边沉默了一会儿,只剩安静的呼吸声,他疑惑的又问:“南宁?”
“顾笙,我是轻歌。”他愣住,再次听见久闻的声音,震颤似乎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微微垂首,想要自己冷漠一些。“恩,没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其实是怕自己在下一刻崩溃,在下一刻,泄露自己对她的感情。
所以不如逃避。
又是短短的沉默,轻歌的声音有些沙哑,“恩,那就不打扰你了。”被切断的忙音。
他愣愣的望着通话结束的这四个字,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中的后悔清晰无比。不想用这样的语气的。可是他妈的,为什么会这样。
该死的。
眼中悲伤的光芒,被渲染的更加彻底。
那一边,轻歌望着窗外干净的白光,眼神微微的被晃到,刺得她眼睛生疼。蜿蜒而下的两行泪,在床单上盛开了一朵朵洁白的水花。
轻盈,迷茫。
她努力的笑着对南宁说:“南宁,你看……我多可恶,连顾笙都不愿意理我了。”心里,早就翻涌如海。
南宁替她盖上被子,轻声说:“你多想了。”
有一个人,哪怕与世界为敌,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他就是顾笙。
想起轻歌刚醒转的那一个下午……
她的睫毛扑扇,微微的颤着,然后幽幽的醒来,看着自己忽然吐出一句话:“对不起,南宁……”
“我真的,放弃叶之庭了。”她这样说,泪却奔涌的更加的厉害。
但南宁却看见了她眼里的死心,还有隐隐的埋葬。
像是要与窗外的雨形成对比似得,泛滥成灾。
更多的是,发泄。
不可否认,那一刻南宁是真心开心,她终于想明白了,也不枉这一次这样的磨砺。果然,要真正忘记一个人,必须是要被伤的更加的彻底的。
走出病房,她对着手机上的那个陌生号码发了一句:“谢谢,叶之庭。”
没过一会儿,手机震动,上面回复的是:“不用。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南宁也未曾知道,彼时的叶之庭望着杯中的水。
眼神苍凉的像是苍茫的海洋。
悲伤席卷了他的灵魂。
这样冷漠的温度,让叶之庭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也未曾看见,身后的北川眼中的复杂,以及深厚的心疼。
只要是能让轻歌坚强起来,那么哪怕背弃世界,南宁也在所不惜。这份深厚的深厚,似乎无坚不摧。
没有人会去怀疑,其中的脆弱。
在乎的越深,面目全非的越快。
没有人教会他们如何去维系。
于是跌跌撞撞的驶向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风起云涌。
斑斑驳驳,疏影心(8)
不知道是因为伤口感染了,还是心情的原因,这几天轻歌的身体状况总是时好时坏的。要不就是高烧,要不就是低烧。
南宁和北川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望着他们担心的脸庞,轻歌有些自责的道:“南宁,总是让你为我担心。对不起。”声音很虚弱,有气无力。
南宁吸吸鼻子,心疼的说:“知道就快点养好身体。”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依然滚烫,再这样下去,脑子还不烧坏了。
望着北川。北川会意的一笑然后出了病房。
“你从小就不让我省心。”虽然是抱怨,但眼里的满满的关心让轻歌心头一暖。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说:“下辈子,我做你的男朋友,然后我来保护你。”
好困啊。终于忍不住,沉沉的睡去。呼吸浅浅,安宁一片。
南宁一愣,随即目光中浮现出来的氤氲,浅浅一滩的感动,欣慰无比,她抚摸着轻歌的脸蛋,淡淡的说:“傻丫头。”笑得无比柔和。
那一边,顾笙烦躁的看着眼前的队长,沉声道:“我说了,不去了,最近没有那个心思。”
篮球队队长不屈不饶的道:“顾笙,你就去吧,你是主力,没了你,力量会削弱的。”看的出来,那个队长都快要哭了。
顾笙像是铁了心一样,“我不去,你去找别人吧。”无视队长含泪的眼,他快步走出了寝室,真是麻烦。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干什么都没力气。
提不起劲。
对面是笑靥如花的林灵,她跑过来挽着顾笙,笑得一脸的明媚:“顾笙,今天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顾笙无感的恩了一声,算是敷衍。
耳边是林灵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很开心。他也没有在意听,只是很机械的走着,然后思绪就一直顿住。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运转不过来。
身边的人脚步一滞,他疑惑的抬头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北川。
林灵加重了力道,警惕的像是受到了威胁的野兽。
北川踱步而来,优雅温浅的笑着,对着他们点头。
“北川,有事吗?”顾笙问。
被林灵犀利的光芒望的有些不自然,北川颔首道:“轻歌住院了,情况有点不好……”没有说下去。
“今天我和顾笙要去约会。”不甘心一般,林灵紧紧的挽着他的手,大声的说,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却发现自己颤抖的厉害。
他的目光一沉,慌乱无比,俨然没有听见林灵的话。紧张的问:“轻歌怎么样了,怎么回事。”
顾笙的过度在乎,让林灵的呼吸乱了节奏,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一片。
北川有些不忍的看着林灵说:“恩,时好时坏。你们去看看吧,都是朋友。”然后便离开了。
其实,他真的不忍心看见林灵那个模样。只是爱着一个人,那没有错。北川望着天空,无声的叹气。
眼中的茫然,覆盖了整一个眼眶。
“顾笙,今天陪着我,明天我们再一起去看轻歌好吗?”声音哽咽,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眼中的泪花下一刻就会涌出来一般。她在做最后的恳求,如此卑微入骨,放弃了所有的尊严。
他沉默。眼中的决然让她觉得整一个宇宙,天旋地转。
“对不起。”望着她委屈的表情,顾笙只是淡淡的这样说。然后快速的朝着前方跑去。急切的背影,让林灵的心更加的急剧的疼着。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恳求,就换来了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样不屑一顾。总是对我这样残忍。
为什么,苏轻歌就有这样的幸福,伤了你之后,再让你这样温柔的对待,
老天,你的眼睛是瞎了吗。
我只是爱着他呀。只是想要一丝温柔,这也是一种奢求吗。
我不贪心。
只要一丝就好。
哭泣的如同泪人。
狠狠的握着自己的手。
剧烈颤抖的肩膀。
让人,于心不忍。
斑斑驳驳,疏影心(9)
其实从没有这样的慌张不堪,失去所有的理智。
知道的。她只是生病了。
但是真的。
不受控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固执和埋怨,只在乎她是否安好。
有人说过,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傻子。顾笙觉得自己就是最傻的那一个,不该嘲笑自己吗。但是没有。此刻,下刻,最关心的。
唯有,她是否安好。
这一份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暗恋,从来没有因为时光的洗礼而褪去温暖的颜色。反而历久弥新,散发着醇厚的香味。虽然微微涩然,却依然,醇香无比。
他在奔跑。直到看见从病房里出来的南宁。她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晶莹的泪,嘴角微微的上扬。
脚步一滞。不敢前进。
怕看到其他完美的结局。怕看见其他的温馨。
直到南宁看见自己的胆怯,她短暂的停驻,踱步而来,站定在自己的面前,仿佛居高临下的女王俯视着自己。
也对,从来,南宁就是用这样不可一世的姿态守护着轻歌的安全。这已经成了习惯,是一种生存的模式。
“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顾笙。”她说。目光中,隐约颤动的光芒。
顾笙默然,牵出一个微笑:“我只是想知道,还需要我存在吗?”
南宁看着他,指指里面那间病房,随即便准备离开。越过他身侧时候,沉沉的道:“顾笙,我曾经说过,相信我。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抬眸,眼中的不确定,缭绕着氤氲。“南宁。我不是机器人,我需要休息。”即使是爱着的,也会到了疲倦的那一刻。
而他只是不想以那种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让生命中最重要的苏轻歌见证自己的失态,见证自己的脆弱。
不要。
她所要做的,只是记住最完美的顾笙。
至于灰暗面,交给他就好。
“顾笙,我不会让叶之庭再重新盘踞轻歌的生命,你明白吗?”语气微微一顿:“即使做出我不愿意的事情。”南宁的眼中是彷徨的无奈和浅浅的愁绪。
但是,语气却毫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