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人,像是千里之外的山巅上的云雾,缭绕弥散。
隐约的神秘感。
而他的眼睛,里面的碎光不像叶之庭的清冷,不像顾笙的单纯直白。他很深邃,神秘的像是天幕之上的紫微星。遥远而隐秘。
南宁眼中的光芒一闪,有些不确定,犹豫的瞬间,少年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喂,恩,校长。”
“好,我马上过来报道。”
有些抱歉的浅笑:“我是转校生,今天刚从国外回来,现在要去报道,那个……”修长的手指着轻歌的手臂:“真的没事吗?”真挚的眼神,让南宁的疑惑更加的加深。
不可能的,那个人……不可能对别人这么温和。
而且,也不可能是国外留学。
难道,猜错了……
轻歌摇摇头:“没事的,你去吧。”
安远墨点点头,脚步迈了几步回头道:“我是美术学院的。”笑得一脸的柔和,温暖。
待他走远,轻歌戳戳还在发呆的南宁:“南宁,你见异思迁了啊?”南宁:“……”
恶狠狠的道:“翻滚吧牛宝宝。”
轻歌:“……”你全家才滚犊子。
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学校闹着,聊着。
而不远处的少年,逆光而立。眼中深沉的光芒被波涛汹涌的海水映衬的幽深,颓靡。冰冷的毫无温度。
一切。
蠢蠢欲动。
斑斑驳驳,疏影心(14)
那些星河光尘的末尾之处,都有你我曾经叫嚣的青春。它安稳平静,经过时间的洗刷,融进你我的生命。
就像是现在。
乘坐着绿色的公交车,看着窗户外,斑斑驳驳的倒影,恍惚中你就会觉得,自己前世就在这里遥望一般。
清晰之中,随着车子颠簸前行。有光线透过漫长的宇宙时空,姗姗来迟。落在你的左脸上,暖洋洋的。朦胧而渐远的睡意。
落眼处皆是苍翠欲滴的高大的梧桐树。春的颜色被渲染的干净,纯粹。轻歌似乎能闻到梧桐树独有的湿漉漉的气味。像是乔木散发出的清幽,独特的味道。
蔓延到路的前端。
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绿的,像是你我曾经看见过的斑斓色彩。
眼皮沉沉,在微微晃眼的绿光中,安然睡去。
呼吸沉沉。身上轻微的一重,也懒得醒来。就做一个好梦吧。她这样想着。
……
行驶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车上的人前一刻还昏昏欲睡,这一刻全部都精神抖擞,睡意全无了。
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轻歌觉得耳边窸窸窣窣,有些烦躁。身子被轻微的摇晃,“轻歌起来了,我们要去快活了。”
她迷糊的醒来,揉揉眼睛,糯糯的道:“唔,恩。”
于是,顾笙瞬间被秒杀了。事实证明,刚醒的女孩子,真的纯良的像是小绵羊一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不远处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丘,蜿蜒的小道盘绕着整一个山丘。春天到了,山上火热一片,山茶花开的如火如荼。
再远一点,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因为车子开不过去,所以只能步行过去。
不过,这样自然的环境中,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诱惑。
干净,自然,温浅。
林灵是最开心的,她挽着顾笙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树林:“顾笙,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林。”她的眼中是异样的色彩,顾笙附和的点头。
朝着最后的目的地,向里面走去。
一路上,最夸张的就是南宁,这让轻歌恨得牙痒痒。
“哇擦,居然有蛇和老鼠。”
轻歌:“……”荒山野岭的,不出现野兽就不错了。知足吧。
在看见一只山鸡飞速跑过的同时,南宁忍不住的大喊了一声:“我看见一只孔雀了,好大,好大的孔雀……”
顾笙:“……”
轻歌:“不是孔雀……是山鸡。”
林灵:“其实,孔雀和山鸡是近亲。”弱弱的出口。
南宁:“看吧,我是正确的。只是称谓不同而且。”
上帝啊,收了这只妖兽吧。人间已经容不下她了。
经过艰苦的跋涉,终于到了最后的目的地。在指导老师的指挥下,大家都忙着搭建帐篷,开始两夜一天的野营。
轻歌正在搭着帐篷,就看见不远处北川走了过来。算算好像已经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了。捅捅身边南宁:“喂,南宁。”
回头,对比着那个复杂曲线的帐篷,甚是气愤的说:“作死啊。”
回话之极,北川已经站在两个人的眼前。轻歌很识趣的退开。南宁面无表情,像是眼前的人是透明的一般。
站在不远处观望的轻歌和顾笙,贼头贼脑的望着,时不时的评论一句:“我要是北川,就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的锅呢?”轻歌问。
顾笙:“……”近墨者黑啊。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清楚。
“就打算一辈子和我这样吗?”北川的语气很柔和,低沉的像是小溪温柔流动时发出的浅浅低鸣。
南宁不语。支起帐篷的一只架子。
看着摇摇晃晃的帐篷,北川主动负责了接下来的工作,整个过程熟练的让不远处的轻歌和顾笙咋舌。
整一个全能男友啊。
彼此瘪瘪嘴巴,意思就是:“南宁那个作死的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就这样。”迈着步子,南宁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暖意。
轻歌急的要跳出去,被顾笙硬生生拉住:“你傻啊,我们是旁观者。”
“可是……”
“等一会儿,北川会有办法的。”
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无声的世界。
直到他拉住南宁的手,狠狠的拥入怀中,语气沙哑的说:“别闹了,好不好,我会难过。”北川温柔的蹭着南宁的耳畔,声音无奈的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一瞬间的温暖,让南宁微微的晃神。像是隔了几个世界般的漫长,忽然而来的陌生感。却一如既往的有着暖意。
其实不是讨厌,不是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该怎么去适应。
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爱到深处,就容不得一点砂砾吧。
她能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而北川此刻的目光一定是深沉而粘稠的。像是姜糖水一般的忧伤密布。
还记得,曾经问过他一个很傻的问题。
有谁能伤到你吗?北川的回答是:“只有你,能伤到我的,只有一个南宁。”
灵魂在慢慢适应那种熟悉的温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唇畔低喃出三个字:“对不起。”宛如叹息。
原来,你早已存在我的生命中。
并且。
根深蒂固。
斑斑驳驳,疏影心(15)
天空很宽阔,仿佛散去了冬日沉迷的低温。灰霾的天空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蓝。
蓝的会让人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你我就是生活在海洋中的鱼儿。来回反潜,沉浮呼吸。
透明,纯粹的生命之蓝,低沉婉转的晕染开薄薄的蓝。
云层薄浅,悠悠而去。
春天来了。
真的靠近。
林灵看着眼前蹲在草丛中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的走开。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用羡慕姿态望着别人。
那种感觉,你难受吗。
明明是你的,你却总是靠不近,你永远是一个陌生人。在那个世界,从来没有你可以进入的门。
所有曾经的哀求,曾经的期望,全部被暗潮一般的心思,彻底的抹杀。
清冷孤寂。没有任何温度的灵魂。
慢慢的交织成一曲,让你我害怕的破碎音调。
有风缓慢的吹过,带着初春独有的潮湿和暖意。悄无声息的缠绕在你的呼吸中。悠然惬意的。
看着南宁和北川和好如初,轻歌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转念之际想起林灵问:“顾笙,林灵呢?”好像从刚才就没有看见过她了。
顾笙随意的道:“不知道,去哪里采蘑菇了吧。”语气淡漠,像是说着:“在吃饭。”一样的随性。
轻歌有些生气的捶了一下他:“没良心,万一她被大灰狼叼走了,看你怎么办。”说着站起身,准备去找林灵。
“喂,你打算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辜的问。
轻歌同志很负责的道:“是的,革命还需你监测。”
顺着湖边走去,就在不远处看见了林灵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林灵。”隔着几米的距离轻歌喊道。
她的背一愣,手中握着的项链不着痕迹的往边上一扔。唇畔轻扬,眼中却阴晦的像是风雨欲来的天空一般危险。
心中蛰伏的野兽嘶嘶的低吼着,隐隐的诱惑着灵魂。
对啊,让她的真面目在顾笙面前展开吧。
这样,就会爱自己了。
一定会了。
转头,欲语泪先流,伪装的无懈可击。
“你怎么了。林灵。”轻歌看着流泪的林灵,心中一阵慌乱。
“项链,项链,顾笙送我的项链不见了。”着急的摸索着,不断落下的泪,清晰的让人难以怀疑眼前这样伤心的女孩子,会居心叵测。
轻歌帮忙着摸索。安慰着:“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
所以她未曾看见林灵眼中如野兽一般危险的眼神。像是海洋中冰冷海妖的狠毒眼神。冰凉彻骨。
一切都算计好了。
知道轻歌会来找自己。知道她会帮自己找东西。
所以,林灵喜出望外的喊道:“轻歌,那里,我看见了。”那条项链安静的躺在湖边的淤泥处,地段很危险。滑滑的淤泥,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掉落深不见底的湖中。
“我来,你拉着我,林灵。”轻歌主动要求去捡项链。
摇摇头,林灵微咬唇畔:“这是顾笙送我的,我要自己去拿回来。”
没有人会去怀疑林灵对顾笙的喜欢。因为那是真实的。
所以轻歌也没有怀疑。
小心的拉着林灵。用尽全身的力气。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直到林灵的手触摸到项链,露出嫣然的微笑那刻。耳边忽然响起熙熙攘攘的声音,千钧一发之极,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过大的力道给滑开了。
急速下坠的身体。恍惚之间,却发觉林灵在笑。
那个笑容,真的,让人感觉,冰冷至极。
像是邪魅妖孽的笑容。
暗夜中,嗜血蔷薇绽开般的唯美。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在林灵的身上出现呢。那么干净,端庄的林灵身上出现呢。
“林灵。”
轻歌惊恐的叫着。
“砰”沉沉坠入湖中,惊起一片涟漪。
耳边是无数鸟儿惊飞的声音。
羽翼震动的声音嗡嗡的产生共鸣。
响成一片。
斑斑驳驳,疏影心(16)
时间恰好的让人难以置信。定格在这一瞬间。
一群学生正准备来钓鱼,为晚上的晚餐添一点新鲜的菜肴。
所以,那一幕就成了。苏轻歌放开了林灵的手。那个断点恰好的展开在人们眼前。硬生生让你无法不相信。
一时间慌成一团。还有的学生准备来一个英雄救美,而轻歌愣愣的在原地。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身侧被一道身影擦过。
利落的入水,像是一只轻巧的鱼儿一般向林灵游去。
迟迟而来的南宁等人,看见站在岸边的轻歌,再看看落入水中的林灵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旁观者嘲笑道:“真是,那个女人明显就是推人下水。”
另一个随声附和:“就是啊,恶心。”
南宁一下来了气,恶狠狠的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事情是怎么样的,你看见了?”两个女生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然的憋着嘴不再发表言论。
“轻歌,别怕。没事的。”南宁扶着她的肩膀,给予她勇气。
轻歌紧紧的抓着南宁的手,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光亮一般:“我没有推林灵。南宁。”她眼中是急切的解释,纯白干净的光芒。
了解的点头:“我相信你,所以别担心,轻歌。”
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南宁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她深信不疑。
湖中,两个人慢慢的向岸边游来。然后由着岸边的人拉起来。轻歌才看清那个人是前些日子见到的安远墨。
“怎么样,没事吧?”顾笙扶住林灵,拍拍她的被。林灵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微的笑容,虚弱的说:“没事……”
“咳咳咳……”
顾笙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呵斥道:“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说着抱起她,离开。
“刚才看见你们在捡东西,女孩子力量小,然后她入水了。就见义勇为了一下。”安远墨说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滴落着晶莹的水珠。他的眸子更加的清澈见底,像是一汪雾气深深的小溪一般。
很明显在为她开脱。
众人都很识趣的散开。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轻歌有些狼狈的低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低的道:“谢谢你……”
安远墨点点头,嘱咐道:“女孩子最好不要来湖边。湖边很危险。”一语双关的话。让南宁微微皱眉。真的看不清眼前的少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仿佛一切未知的东西都存在他的身上。
却又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哀伤。
“总之今天谢谢你了,安同学。”扶着轻歌,南宁礼貌的点点头。眼中的质疑却依然存在。
安远墨也不在意,颔首。语气清然:“恩。”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清冷,透亮。
等他走远。南宁全身的警戒才松懈了些。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有一种需要防备的感觉。如果,他是那个人,那么就必须要警戒了。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打扰轻歌安稳,平静的生活。
拥着轻歌回到帐篷。
轻歌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直到南宁温柔的声音安抚了仓皇的灵魂:“轻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似乎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
能让苏轻歌,彻底的安静下来。
那是,灵魂与灵魂的相拥。
不再孤单和害怕。
不远处,那个站在山丘上的少年,随风而立。单薄的身子似乎会被风一吹而散。如蝶翼般的薄,隐隐中却散发出一股倔强。
他的眼中是深厚的哀伤。细碎的光芒落满了他的眼睛。氤氲成殇,似乎会落泪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像是安静的墨色岩石一般的屹立。
忘记了时间的轮回。
无人澜语。
斑斑驳驳,疏影心(17)
当我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你还愿意牵着我,一直走向未来吗。-----题记。
夜幕低垂。整一片树林,安静沉默。仿佛是奔腾的河流遇到了宽广的平原,一瞬间的平缓下来。
有鸟儿,暗自咕噜。
朦胧之中,隐硕的亮光微微燃起。
劳累了一天,大家围在篝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轻歌看着身侧的人都这般的开心,想起刚才的事情,心情便暗沉了几分。
温热而炙热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脸,伸出手,仔细的查看,眼中是沉沉的晦涩。怎么会,刚才怎么会就这样松开了她的手。
有些懊恼的,狠狠的用另一只手捶着自己的右手。
仿佛这样才能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和不安。
难道。
她真的是一个,这样黑暗的人。
不知觉中,南宁坐在她的身边。制止她类似“自残”的做法。沉声道:“苏轻歌,你的智商什么时候能高一点。”
她愕然,睁着茫然的眼睛问:“南宁。”有些颓然的垂下头。
“你不怪我吗,我……没能拉住林灵。”
沉默。安然。
像是回转了千百个瞬间那般的绵长,南宁抱着她,坚定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怀疑:“轻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那一刻,感动的想要哭泣。
南宁的怀抱,似乎比眼前熊熊燃烧的火苗还要温暖。暖的,轻歌觉得再也离不开这样的温度了。
星星明亮,镶嵌在无边的穹宇中,而夜的上空拂过呼啸的风声。墨蓝色的苍穹如同深沉的海洋,更加的清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