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人（5）
大二的生活很简单，看着一大群学长学姐，忙死忙活的投简历找工作，南宁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至少还可以耗两年呢。
恩不错。
不过呢，哎，好像有点心情不愉快了。她无聊的拨弄着手机，一遍遍看着北川两个字幕，翻弄着一条条短信。
诸如：恩，马上就到。
知道了，小猪，记得多穿衣服。
这么晚不睡觉，会变熊猫的。
……很多条她小心存下来的短信。南宁一直都视若珍宝般的护着，就连轻歌都不能随便乱动。
北川不是一个特别浪漫的人，相反，有的时候老实的会让南宁炸毛。他不会无理取闹的去要求她一定要想着他，念着他。也不会成天手机不离手的烦她。更加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耍别扭。
说真的。有的时候，南宁会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兄长般的存在，没有那种情侣该有的趣味。
可是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随叫随到的感动，却让南宁无法不再度相信这就是爱情。不离不弃。
所以，从高一开始，到现在的大二。整整5年，他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摩擦。
就连感情的磨合期都没有。因为，北川是一个温柔的人，不会强词夺理。很多时候，即使是自己胡闹了，他也是淡淡一笑，然后摸摸她的头发无奈的道：“好啦，我错了。”一句话，就彻底的熄灭了她的怒火。
再也闹腾不起来。
南宁不清楚，那是一种习惯还是爱。
很多很多的感觉，慢慢变成了她赖以生存的天堂。其实北川从不知道，南宁是害怕失去他的。就像她怕失去轻歌那般。是一样重的。
也许她会说出：“要么松手，要么分手”的话，但那只是情急之下，护友心切的话。外强内弱的南宁，从未对北川说过这样的话。
五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南宁，习惯了北川的存在。
就像习惯了自己的存在一般。
难以割舍。
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南宁知道北川很忙，因为他是每一个教授看好的优秀学生，可是，一个星期了，他没有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这让她很不安。
有人说过，女生就是一只猫咪，而猫咪是很敏感的。
它能闻到一切不安的因素。
走出寝室。准备去找北川。
站立在实验楼前面，脚步一滞，无法前进。
那一幕，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努力眨了几次眼之后，却依然清晰的呈现在她的眼中。
那个女孩子，将自己的白色围巾，轻柔的围在了北川的脖子上，带着娇羞而粉嫩的微笑。
她认得那个女孩子。艺术系的系花，苏晴。以前一直缠着北川的一个女生。
眼睛生疼。被风一直吹着，落下了一滴泪。
转身，面无表情的离开。她是南宁，即使失去，也不可以哭泣。因为倔强是她仅有的伪装和保护。
秋风瑟瑟。南宁第一次觉得，秋天凉爽的风也可以这样的寒冷。
刺骨的哆嗦。
而她却没有看见。北川略带歉意的将围巾拿下来，还给了苏晴。看着一脸梨花带雨惹人怜模样的苏晴淡然开口：“对不起，苏晴，我有女朋友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离开。
甚至没有短暂的思考。
北川便是这样一个人。
性情温和，却勉强不得。
一旦有挚爱，此生便不会改变。
就如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只为一个人开。哪怕盛世荒芜。
北川。
北川。
北岸一世挚爱忘川花。
奈何缘浅，不由人（6）
轻歌觉得这样的气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乘着南宁不在，她问顾笙：“顾笙，你有没有觉得南宁和北川最近不对劲啊。”
顾笙沉思了一下望着轻歌：“嗯，是有那么点不对，怎么说呢，就是很怪的感觉。”
“难道是吵架了。”轻歌拿过顾笙给她的一瓶饮料，啜了一口，眉眼微皱。
“那还不好办，把误会说清楚了，不就好了。”
“怎么说？”轻歌有些气馁的道，她都好几天没有见过北川了。偏偏南宁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敷衍几句，真是让人干着急。
顾笙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打了个响指无比悠然的回答：“看我的。”
……
下午的饭局上，轻歌戳戳顾笙的腰偷偷耳语：“你不是说会解决的吗？”看这沉默的气氛，俨然有暴风雨来临的节奏。气压低的吓人。
“我怎么知道。”顾笙很是愿望的一瘪嘴。
倒是南宁先开了口，语气凌厉的道：“怎么了。不陪你的学姐了？”笑的一脸冷漠，毫无亲和感。
轻歌和顾笙相视一愣，学姐？这是怎么回事。
北川没有说话，眼神微微的黯淡。眼底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一层不易察觉的黑眼圈，他很疲倦，实在不想和她吵莫须有的东西。
如果南宁没有咄咄逼人，轻歌想，那么一切都不会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就像现在这样：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没有话了。”那是第一次，轻歌看见这样犀利而直白的南宁，她似乎捏着一把利剑，非要刺穿北川的心脏不可。
顾笙试着缓和气氛，朝着南宁道：“南宁，你别闹，北川不是那样的人，别闹了。”顾笙知道，这几天北川忙着做实验，根本没有时间去搞外遇。
南宁冷笑，随即而来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一愣，仿佛都没有预料到般：“这么多年来，我也厌倦了，北川，分手吧，我已经打算和李思在一起了。”她拉过路过的李思，笑的一脸嫣然，无懈可击。
李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而来的是满满的喜悦。
“南宁。”轻歌疾呼，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南宁，你发什么神经。”顾笙也着急的拉开了李思，冲着她语气有些重：“你不是小孩子了。”
只有北川沉默了。他紧紧的握着拳，目光微闪，眼底浮现着深深的倦意，语气沙哑极致。许久才轻轻的道：“你真的要这样做……”眼眶微红，硬是忍住的泪。
“对。”像是逞强的话。任性不堪。
站起身，南宁才发现，仅仅几天不见而已，北川就这般的消瘦了，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整一个人都瘦骨嶙峋，看着让人心疼。
“那么，我祝你幸福。”他说的话只有这么一句话，然后落寞的离开。
他知道的，她是这样的执着，这样的固执。而他永远不懂她所谓的浪漫，这样的他真的能一辈子照顾她吗，不会厌倦吗？
如果有好的人出现，那么，他是该放手的吧，比起占有，他更希望她能幸福。爱到极致，便是这样的心思了吧。
即使心疼的撕裂一般的疼。
或许，他们之间的缘分只有这么几年呢，又或许，她早就厌倦了这样平淡的日子。他没有资格绑着她一辈子不是吗。
有一种人，他不是天生的诗人，他有的仅仅是平淡无奇的幸福，但这样的幸福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和享受的。
奈何缘浅，不由人（7）
临近冬季降了温度，路面上都结了一层细碎的薄冰。看起来就像是冬天真的来了。
轻歌叫了还在被窝里的南宁，却得不到任何反应，无奈她只好一个人去上课。其实南宁是难过的吧，那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守。不是一场镜花水月。
不然，南宁也不会一个人偷偷的呜咽，像是暗夜中被抛弃的猫儿。
轻歌来到教室的时候，顾笙也刚到，顺便将冻红了的手放在她的棉衣口袋里。一脸的满足。
“你干嘛，捂你女朋友去。”轻歌一脸嫌弃的道。
顾笙有些委屈的一撇嘴：“不知道林灵在干什么，最近总是不见人。”
“你不怕她被人抢走哦。”
“能被抢走的就不是我要的。”轻描淡写。
上课铃声响起，这节是选修课，美术鉴赏课。老师点了名，轻歌和顾笙充了数也就这样了。
说真的，轻歌这节课满脑子都是南宁和北川的事情，真没有那个心思去听课。
顾笙淡淡的道：“会好的，他们哪一次不是惊天动地，你要知道轻歌，南宁习惯了北川，北川除了南宁，其他的，于他来说都是勉强。”
轻歌微微恍惚。
于他来说都是勉强。那么，是不是于她来说，除了他也会是勉强。
无人得知。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记得交一幅简单的素描当作业。”耳边是一阵阵的抱怨声，还有人群开始涌动的声音。
“走了。轻歌。”
“顾笙……”声音微颤。
“嗯？”不知所以。
眼眸微沉，声音低喃：“如果这一辈子我也是勉强呢？”
……
静澜无语。
像是沉入了无尽深邃的海洋之低。
……
下午的时候，顾笙的吉他社还有排练，南宁依然没有起来，轻歌拿着素描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头疼的时候，看见缓步而来的安远墨。
“那个安同学。”欲言又止。
安远墨停止脚步，绅士而有礼的微笑。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淡淡的道：“我带你去素描室吧。”
“谢谢。”笑语嫣然。
微微一愣，他的眼底浮现出厌恶和不解。为什么伤害了别人的你可以这么坦然的微笑，逐渐扭曲的思想。
来到画室，拿过颜料。“你就在这里画画吧，我先去调颜料。”微笑着离开。
洗手间，熟练的将一瓶褐色的颜料倒进颜料盘内，然后掺入了普通的颜料。
满意的微笑。眼底是邪佞而深邃的愤怒。
不会致死，不过就是稍微的让她恐惧下。
就像是被猎人看中的猎物，死亡前的一曲追逐乐。
步骤结束，端着走了出去。面情淡若常人，冷静的让人无法怀疑，他是一个无害的少年，笑起来阳光暖城。没有人知道哪些隐晦的过去，哪些残酷的真相。
也没有人知道他曾失去挚爱少女。曾徘徊在生死一线而无法见到她最后一面。
一切都被隐藏的如此完美。
直到……
……
“叶同学。”伪装的无懈可击。浅笑而语。
叶之庭目光沉沉，眼底的波澜深邃而温浅：“不知道为什么，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哦。这样吗？”略微语气一沉：“那还真是荣幸。”也就是敷衍而已。
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他听到他的声音，冷峻而凉薄：“我不希望她收到任何伤害。”
安远墨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冷笑，语音低沉：“我不懂叶同学的话。”
番外【九】倾城之曲，无人合（1）
在我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两个少女。
一个成了我的挚友。
一个烙在我了我的心脏，成了抹不去的爱恋。
我知道是自己迟了一步，于是错过了她的一生。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少年，父母常年在外，我在家成了留守儿童。于是，在初一开学的时候，我逃学了。
轻松的翻越学校的围墙。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两个女生在说话。
“快点啊，轻歌，你真想听那个老师讲两个小时的开学典礼吗。”一个催促而烦躁。
“可是，我不敢……”一个声音诺诺而犹豫。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女生也翻墙，是我out了还是你们太强大了。”我开着玩笑，一脸的戏谑。
“原来是同类啊。”其中一个女生不以为然的说着。说真的，那个时候我有点茫然，这样彪悍的女生我是没有见过的。
远处的保安正踱步而来，看着还在墙角蹒跚犹豫的女孩，我勾起一抹笑：“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我承认，我被那只小绵羊勾起了兴致。
她抬头，目光倾城，许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我竟然在她眼中看见了阳光，温暖至极的阳光。
很温暖。
很诱人。
干净而纯粹。
她不安的将手放在我的手掌上，我用力一拉，四目相对，呼吸缠绕。是她不安而凌乱的呼吸，还有我不规律的心跳声。
隐隐然的萌芽。
不明所以的轻微震颤。
“我叫南宁，她是苏轻歌，我们是初一（3）班的，你呢？”
回过神来：“顾笙，你们隔壁班。2班。”原来是隔壁班，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南宁揽着身边的苏轻歌笑的一脸豪迈：“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顾笙。”友好的伸出手。老套而古板的交友方式。
但是我却着了魔似的伸了出去，并且紧紧的握住。
后来的我才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只一眼，我便沦陷在苏轻歌的眼中，成为了一个永世的俘虏。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三秒，第一秒是遇见，第二秒是直视，第三秒就是爱上。于我便是如此。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轻歌穿着宽大而崭新的蓝白校服，风吹得外套鼓鼓的，她抬头试着叫我的名字：“顾……笙”
原来自己的名字这样的动听。
我从来不知道。
我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
“轻歌……我是顾笙。”回顾的顾。笙箫的笙。
“顾笙，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吗？”轻歌问。脸上是被太阳晒出的微微泛红。语气婉转而柔浅。
“嗯。”我回答。却觉得有点闷闷的。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一瞬间的难涩是为什么。
世界上苦涩的事情便是：你迟了一步，退出了她的未来。
你问我还会爱着她吗。还会爱着没有未来的她吗？
……
会。
只要顾笙存在。
只要顾笙还活在苏轻歌的身边。
即使没有未来，顾笙也会陪着苏轻歌。
我顾笙……
不愿看着苏轻歌一个人在人海沉浮，找不到可以停靠的陆地。
仅此而已。
番外【十一】倾城之曲，无人合
你别害怕。我一直都在。即使已经遍体鳞伤。
我一直觉得，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即使南宁看出了我喜欢轻歌，我依然假装疯癫的混在她身边。
是，我在怕。
怕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吓走胆小的苏轻歌。
南宁说的对，我们都是胆小鬼。
轻歌不敢对叶之庭坦白。
我不敢说出对轻歌的喜欢。
其实你们不懂，不懂心如明镜的人，有多么的痛苦。那些清晰的秘密，压抑在心中是多么的苦涩和难耐。
你不能义无反顾，因为会吓到正在沉睡中的人。
……
青春像是一场烈火，燃烧了你珍惜的青春。而我。见证了轻歌的青春，葬送在叶之庭深海的青春，同时也埋葬了我青春的过往。
她笑语嫣然的对我说：“好羡慕你，顾笙，可以和叶之庭在一个教室。”瞬间垂下的头，一脸的无奈。
如果你可以抬头，就能看见我眼中的黯淡，我的悲伤。可是你没有，轻歌。
她一脸幸福的拉住我的衣袖：“顾笙，顾笙，叶之庭带我去看小学爬山虎的彩虹了。”
你和他曾经的世界，让我嫉妒的发狂。可是却让我无法碰触。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你。苏轻歌。
她难受而自卑的靠在我的肩膀：“我看见之庭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回家了。你说，他是不是喜欢她。”
多想说，那你就和我在一起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却只能口是心非的说：“不会的，他不会看上那种女孩子。”其实，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疼的快碎了。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一辈子陪着你，安静的陪着你，即使你不给予我任何的回应。
直到你将林灵带到我的面前。
你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林灵。”
你的眼中闪烁着我熟悉的光点，那是我见过的最纯粹的光芒。清晰而慌乱。
你说：“林灵喜欢你，顾笙你愿意接受她吗？”你说的那么直白。那么无害。却忽略了我眼底的悲哀和浓浓的黯然。
轻歌。
你真的不懂吗。不懂我为什么这样的难受，那样的沉默吗？
像是赌注：“你真的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那是我最后能执着的东西。我在赌你的犹豫，哪怕一秒。
可是。你没有。
你笑着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女朋友了。”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我让给了别人。简单而短促。
那个时候，你眼底的笑容真的让我想哭，很可笑吧，身为男生的我也会想要哭泣。可是轻歌，真的。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抱着你大声的哭，问你：“苏轻歌，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知道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