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痕界听得顿时眼睛一亮、心跳加速，左肩的暗伤对他目前虽没有大碍，但要是能够在这里就把伤治好了，那却是省下很多的麻烦，毕竟他对从刀剑真院手中拿到「苏岁泥」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只是七濑玲子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打岔道：「李来师兄，应是天衍堂『自称』针对他的伤势炼制出了生肌……嗯，一种丹『药』，这点你可要说得精确些。」
李来凝粹堂平日也是多需他们「生死堂」提供『药』物作实验，自不会对她摆什么脸『色』，闻言略显歉疚地向她笑笑；当然，「天衍堂」的丹『药』对他们也很重要，是以他也没有更正，继续道：「这次是由卡洛维奇……也就是这位高个子的师兄自愿做这『生肌活脉丹』的临床试用者。他首先将自己的身体在和你一样的部位用近似的手法弄伤……」
楚痕界听得动容，惊叫道：「这……这怎么合适……」
李来笑笑道：「你也无须担心，他当然练过一些玄术足可以护住要害，不会导致像你一样会有难以复原的问题，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回复罢了；好在我们天医教平素也不太和人动手，这种伤势影响并不大。」
顿了顿，他又道：「弄伤之后，他执行和你相同的急救，又过三天，伤口愈合之后，就和你的现况极其类似了。此时，服下丹『药』，人体会进入休眠状态，然后我们便开始了身体各项数据的观察。这次的实验，主要就是观察和你相似度极高的伤势会否能够有效用，整个的过程都在这个三楼的f-258室中进行，并接受凝粹堂----也就是我来负责观察。当然，观察分析的仪器十分庞大，都在几公里外的另一栋楼里，如心跳、体温、身体各种离子的比例变化、脑波、筋脉状态等数百种资讯都会传送过去……这几天我也都在那儿。自然，我们很重视受测者的隐私，只有数据会传送过去，这里是没有监控设备的。」
说到这，他转而摆手向卡洛维奇道：「今天已是最后一天观察期，卡洛维奇师兄服食『生肌活脉丹』的复原情况良好，我们原也准备在今天将此丹的服用报告让你观看后，决定是否服用。只是……」他的脸上突然转为一种古怪的神『色』，似是尴尬，又似歉疚。
楚痕界憨憨一愣，问道：「只是什么呢？」
李来长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凑巧。天衍堂对楚兄弟你的这个个案极其的重视，将此一丹方也是视为极高的机密，只有卡洛维奇师兄的师父，也就是天衍堂的副堂主之一龙序龙副堂主拥有丹方和丹『药』，并且贴身收藏。」
楚痕界知道丹方这样的机密当然是不可能放在晶脑里的，也没有多问什么。
「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李来顿了顿，看了下周遭高位人士们一眼，似是征询他们的意见，又整理了下思绪，终道：「龙副堂主这几日有事外出，便把炼出的丹『药』以及唯一的丹方副本都交给了卡洛维奇师兄保管。不料，龙副堂主在外地意外地被卷入了一场纷争，身上的丹方被敌人的火系魔法烧毁了，遂来了一通讯机要求卡洛维奇师兄好好地保存他的副本；然而……」
楚痕界听到这里，也猜出了一些脉络，但仍不动声『色』，一副听得紧张兮兮的样子。
李来双手下意识地紧握着，苦涩地道：「卡洛维奇师兄必须进行实验，便把这副本在他身上的事告知他的看护----也就是这位金五常师兄，请他在看护时不要外出，以免副本被盗，对我天医教造成巨大损失。未防万一，他甚至还在收藏封口处贴了封条，这事儿我们几个都知道也看过……」
楚痕界从自己在阅览馆找资料的经历中猜出，所谓丹方，应该也是一种密码，金五常拿了也不见得能破解，要是被视为偷盗者才更是麻烦，加上两人所属的天衍与济世两堂有长远合作关系，金五常按理应会认真地协助。
当然，听到这里，楚痕界知道已知发生什么事了，心中暗叹自己的伤势真是一波三折，但仍是傻傻问道：「那这样一来不就万无一失了么？」
李来叹道：「然而不知为何，李来师兄早上还检查过的封条，在卡洛维奇兄醒来之后竟是赫然发现已被毁去，副本和丹『药』更是双双被盗了！，最为奇怪的是，除了来陪伴李来师兄的七濑玲子师姐，李来师兄表示并未见到有人进来……」
卡洛维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那还会有谁！一定就是七濑玲子这阴险的女人偷的！」
七濑玲子不甘示弱，自是尖声吼回：「你别以为你『天衍堂』那破丹方有什么了不起，老娘别说偷，你送我我都不屑看！以我看，根本就是你们『天衍堂』发现什么狗屁金丹根本没效，怕丢不起这么大的人，这才搞了一出自导自演的偷『药』戏码来！」
卡洛维奇本就口拙，闻言更是气得说不出话，倒是旁边一个长老忍不住了，怒喝道：「七濑玲子，你给我闭嘴！天衍堂副堂主之尊也是你可以任意诋毁的么？你莫要以为你最近发明了几个新的毒方，就以为天医教没有规矩可以治你了！」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亲近天衍堂的长老了。
七濑玲子对天衍堂不屑，但显然还是不敢顶撞长老，只是面『色』十分不善地低下头来。
李来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道：「楚兄弟，那丹『药』因为用掉了一样极珍贵的『药』材，恐怕没有几年时间重新收集是炼不出哩，你的病情首先就要被耽搁了……更麻烦的是丹方，要是流落在外太久，难免被他人破解为用……若真如此，那么这次的偷盗丹方事件，便很可能对本教造成近百年来最为重大的打击！」
楚痕界早知如此，仍是傻傻问道：「唉啊，那……我曾看过的晶视影片中，好像这种案子出现的时候，当时在场的人都要搜身的啊……唉，」随又转向卡洛维奇、七濑玲子和金五常赧然道：「三位大哥大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卡洛维奇闻言不禁都哝道：「要是他们偷的，早就藏起来了，搜身有个屁用？」
七濑玲子则反唇相讥：「是啊，要是你自己偷偷藏起来，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你把赃物栽在谁身上！」
卡洛维奇更怒了，简直快要吼出来：「你……」却又是卡在喉咙说不下去。
李来见状连忙再次缓颊道：「楚兄弟放心，这个部分我们自不会遗漏，三位师兄师姐都已检查过了，并没有找到什么……当然，我们也会持续地追查下去，以期早日水落石出，将丹『药』寻回的时候，也会第一个通知你的。」
楚痕界心道果然如此，表面上却是一副极其失望的样子，略显抱怨地道：「唉，这样啊……那不知你们还找我来这做什么呢？我看我应该不用再留下，可以先走了吧……」颇有点儿医患关系即将破裂的味道。
李来见状忙安抚道：「主要是要告知敝教对于楚兄弟的伤势确已尽力……尚祈楚兄弟对这桩意外的谅解；当然，如果楚兄弟对此有什么意见，也欢迎指教……」
楚痕界闻言，心中却是直叫苦……他现在已经明白赵缃翎要他仔细听的意思----东西总不会凭空消失的，一定是在某个人的手上，但问题是，究竟是会在谁的手上？究竟是哪一方说谎？还是偷窃者另有其人？总之，答案只会有一个。只是……
「见鬼了……美人儿上玄不会以为我是芯˙少年侦探团的柯男，就真的以为我会破案吧？她又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她偷偷暗恋我吧？哈，想也知道不可能，她看我的眼神实在是……话说回来，她又怎么会把这场合丢给我呢？毕竟，就算我是当事人，这些内容也明显不适合天医教以外的人听闻哪！……唉，这也怪那也怪，这究竟都是怎么个回事儿啊？！！」
第七十六节 多角分析
但这些苦恼他当然不会放在脸上，只好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半晌，才问李来道：「这个，李大哥，有几点我不太明白啊，可以请教你一下么？」
李来刚刚那句「欢迎指教」本就是客气话，没想到他还真的问了，心中苦笑，表面上还是诚恳地：「请说。」
楚痕界道：「嗯，我比较不明白的有三点……」顿了顿，又赧然道：「我还是一点一点问好了，不然我会『乱』掉啊。」
听到这话，李来倒是忍住没笑，旁边却有几个人哂笑出声。
楚痕界并不在意，他只是缓缓问道：「第一点是，为什么七濑玲子大姐会在这时间点到这里来呢？这里既然是重要的检测地点，应该除了看护之外，不应有其它人进来才是啊？」
这倒是还算问到点上，旁边众人听了，虽没有什么意外之『色』，但对他的轻视之『色』却是略略轻了几分。
李来点点头道：「楚兄弟有这问题也是当然，不如我请金五常师兄为你解答吧。」说着碰了碰金五常，示意他说话。
金五常一直精神不是很集中，被李来碰得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道：「喔，是这样的，我和玲子是……情侣，她中午的时候都会为我会带饭过来。」
情侣在用餐时间带饭，确实很合情理。
楚痕界点点头，微笑道：「嗯，看来两位感情很深哩。」又转而问李来道：「在这栋检测院中，平常有多少人呢？假如有人闯进来，被发现的机会高么？」
李来轻叹道：「检测院平常人就是很少的，比较多是受测者或者看护，但也多不走动，要是真有人有本事闯入，却也没有什么被发现的可能啊。」
楚痕界故作一愣道：「所以李大哥你是认为这是外贼入侵萝？」
李来缓缓点头：「我想我教中人的品行还是可信的，我个人是倾向外贼入侵。」
楚痕界点点头道：「其实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也与这有关，不知道贵派对于这事目前的定调为何呢？是内贼还是有人入侵窃盗？」
这个问题一问出，除了赵缃翎之外，所有人看他的眼光登时变了……这绝不会是一个马屁精的眼界范围内问得出的话；或者说，这人起码也是个很有眼界的马屁精。
这话含有两个层次的意思，第一，如果是外人入侵，证据显然不足，李来方才的「信心说」在面对现实验证时纯属扯蛋，毕竟天医教作为一个名门大派，防御能力可不是吃素的，没有足够的权限，进不去的地方就是进不去，更何况要能够轻易入侵正在进行机密检测的房间了。
所以楚痕界的意思很简单，就这桩案件很显然内贼的可能『性』很大，但你们天医教……有没有种担下这个难听的名声？
李来没想到他继两个寻常的了解状况问题之后，竟会问出这样一个难答的问题，如果靠自己方才那「相信自己人人品行」的论调说是外贼入侵，证据显然不充分，这下被楚痕界用「贵教定调」的帽子压着，就会突显出天医教众人判断能力有问题，落了整个教脸面；但若说是内贼，推论起来是很可能，但却又与自己方才的判断自相矛盾，显出自己处理这样重大议题的过于乡愿……平时口才便给的他不禁一窒，苦笑朝着周遭的天医教大老们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声。
终于，其中一个看似地颇高的老人最后说道：「嗯，楚小兄弟这问题问得早了些，我教对此案还没有定调，正讨论着。如果楚小兄弟有什么独到见解，愿聆一二。」
果然，这些长老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这难答的问题一下子就轻巧地回到楚痕界这儿哩。
楚痕界腹诽：「你们一个个都不要脸面了么……就这么把烂摊子丢给一个清纯可爱的小男孩？我可是病患，病患哪！！！」当然口中还是谦虚道：「唉唉，我这个小年轻能有什么见解，重要的事儿还是让诸位大贤大能来作决定吧！晚辈听着便是。」
他这算是弄明白了，对方实际上并不想把事闹大，颇有宁可烂在肚子也无不可里的意思，何况他确实也一时无法判断出什么，乐得轻松；毕竟，治病虽然重要，但要是无意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麻烦跟着一辈子哩。
不料，却是有人不愿放过他……
「戚长老，缃翎前几日听海小富海长老建议，要是最近教内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儿，可以参考下楚小弟的看法，他认为这个年轻人有足够的能耐判断和解决问题……」
赵缃翎说得轻描淡写，楚痕界听得却是小脸发白，心中大骂道：「耐耐的！！海大哥怎么坑人不带打草稿的啊？！我初来乍到，人不熟事不熟环境更不熟，哪来什么见鬼的办法？」
那位看似地位隐隐在众人之上的戚长老闻言却是眉头一挑，道：「哦？竟有此事？」听语气似乎对海小富的推荐极为在意。
赵缃翎道：「确是如此，是以缃翎才会坚持让他在此旁听；我想，让他好好地想想，或许有什么突破『性』的看法也不一定。」
戚长老终于意动，点头道：「嗯，那也好。」又转而向楚痕界道：「楚小兄弟，你……意下如何？」看来，要是能够在事情闹大之前抓出真兄，这位长老还是很愿意地。
楚痕界心知再没有余地，要是自己还再矫情，可就真要得罪人了，忙道：「戚长老，请允许晚辈对此案思考片刻。」
戚长老含笑点头：「这个当然。要是需要奉茶端水，老夫也可找人替你招呼。」
这种老派幽默对年轻人来说真的很难笑，却是颇似楚万钧的风格，让楚痕界莫名地一暖，平白多了几分帮忙的意愿，连忙道：「不忙不忙，让晚辈在此思考一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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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楚痕界原本并没有什么头绪，听着双方的说法，他的直观认为应是如原本吵架的双方指称的两种可能之一，就是「卡洛维奇私藏说」和「七濑玲子偷窃说」，关键点也就是在于『药』本身的真假。
但他仔细地思考过方才所有人的对话之后，却是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随即出口问李来道：「李大哥，请问一下，这生肌活脉丹的『药』效在卡洛维奇大哥身上确实生效了么？」
李来一愣，说道：「依卡洛维奇师兄回复的状况看来，确实有效。」
楚痕界随又朝向七濑玲子问道：「七濑玲子大姐，有个问题要请教一下……」
七濑玲子见他方才的表现加上赵缃翎抬出海小富的背书，态度已是好上许多，点点头道：「请问。」
楚痕界：「既然李大哥作为观察者都认为『药』有效，不知你方才又质问卡洛维奇大哥的『药』效作假是根据什么证据得来的结论呢？」
七濑玲子闻言不禁一窒，头微微一低，轻咬着唇，却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反倒金五常说话了，只见他冷冷一笑道：「哼，还需要什么证据，楚小兄弟，你可知所谓的检测报告，要作假可是很容易地。」
这话显然直冲李来而来，李来脾气再好也不禁『色』变，恼道：「姓金的，你有证据的话就拿来，没有证据的话，便不要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意气用事！你不怕丢人，我怕！」
金五常没有再答腔，只是冷哼一声。
大概凝粹堂和济世堂这样的口角很是频繁，场中众人听着这番带着火『药』味的对话，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楚痕界却是例外。
他原本觉得李来所说的话都是处在公正的立场，但从金五常这一句，至少也可以看出，李来对他所说的话当中，尽是把李来他自己摘除在外的说法。
当然，要说李来从几公里外跑过来偷拿丹方那起码有两个不可能。
第一，偷东西当然要选择没有人在的时候，是以这个选项的前提是金五常说谎----并没有完全留在卡洛维奇身边。但问题是，李来要如何在几公里之外，又没有监视器的情形下，知道金五常或者连同七濑玲子什么时候不在？另外，要是金五常一直都在，这样的讲法就不攻自破了。
第二，路途如此遥远，他一定要用飞的，在学区中用飞的，那可是十分显眼，而东西失窃是在这个下午，路上绝对有人，他要是想偷东西，就会很容易被人发现他在不正常的时间点里擅离岗位，那么离他被抓包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那么其它人里面，又会是谁有可能偷呢？
楚痕界认为，金五常应该是嫌疑比较小的，因为卡洛维奇他们如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