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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9部分阅读

去把沧州同乡请一批回来,还有几个在禁军中不得意的武进士,能请一个是一个。

    张佳木则是一大早晨就出门,挨家拜门,他一个小小百户,能让那些大人物青眼相加,自己可是不能得意忘形,否则的话,被人说上两句闲话,名声一毁,可就什么都全完了。

    快到午时,才把应去的地方都打了个转,事是没办什么事,但也累了个臭死。

    不过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张佳木想了想,还是到南宫附近转了一圈。

    这一转,果然遇到了事情。

    光禄寺照例送饭来,今天是一个叫张泽的小吏当值。黄米饭,几样小菜,还有一只烧鸡,天寒地冻的,食盒已经被人踢翻在地上,饭菜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打,给我狠狠的抽他十鞭子。”

    说话的是一个高品宦官,张佳木不认得,他却一眼瞅见张佳木,立刻尖声道:“是不是锦衣卫的百户,给我过来!”

    “是,”张佳木只得答应了一,一溜小跑过来,见礼道:“下官张佳木,见过公公。”

    “哦,”那个宦官眼前一亮,道:“原来就是你呀,东厂的门都叫你砸了,你胆子大的很哪。”

    张佳木很沉稳的答道:“不敢,纯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走着瞧吧。”

    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有几个穿白皮靴的小宦官已经在用皮鞭抽人了,那个光禄寺的小吏倒也硬气,一鞭鞭打在身上,几鞭下去衣衫尽裂,后背被打出一条条如同小孩嘴般深的伤口,鲜血淋漓,但他就是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十鞭打完,人已经打晕了过去。其余十几个光禄寺的人吓的脸又青又白,没有人敢出声。

    薛祥也赶来了,见状只趴在地上跪着,不敢出声。

    “有一阵没来,南宫这里就不成模样。”下令打人的中年宦官冷笑一声,下死眼盯着张佳木,刚要说话,一个青袍宦官骑马快速奔来,到了那个宦官身前,附耳低语。

    “哦,竟有此事?”那个宦官吃了一惊的样子,又看了张佳木一眼,道:“罢了,今天就是这样吧。”

    他又向着光禄寺的众人道:“你们胆子大的,尽管和他学。把太上皇伺候好了,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不敢,小人们不敢。”

    光禄寺的人都吓坏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经过这会子的耽搁,地上的饭菜都凉透了,还有两个食盒滚落在地上,菜也被泥土污的很脏,中年宦官很满意的点点头,令道:“把饭菜送进去吧,一个个的,都不叫我省心。”

    说完,抽马一鞭,四周几十个低品宦官急忙跟随,两人张着青罗伞在前,四周执事齐全,还有几十个皇城禁军跟随保护,这般声势,普通的公侯出行也比不上。

    “这是谁啊?”

    等人走后,张佳木一边叫人把饭菜送进南宫里去,一边问薛祥。

    “大人物。”薛祥的脸吓的又青又白,看看四周,才向着张佳木低声道:“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诚王公公!”

    张佳木眼皮一跳,面无表情的道:“怪不得,这么大的威风杀气。”

    第089章 请客

    司礼监是内廷二十四监司中最有权势部门。人员都是由内书堂选拔出来,是太监里识文断字,甚至是通晓经典的宦官充任。

    按大明的规矩,内阁是皇帝的秘书处,负责处理政务,并且提出意见,但最终的决定,是要皇帝来做出。

    但皇帝也没有三头六臂,每天那么多奏折,一本本的批复过来,实在力不从心。于是司礼监应运而生,代表皇权的“批红”权就落在了这一群太监的手里。皇帝如果英明,司礼监还只是代为批复,皇帝如果懒怠于政务,那么司礼监的权就大了。

    从王振驱逐内阁三老开始,司礼监权势已经凌驾于内阁之上,相比于有名无实的内阁,司礼监才是明朝真正的中书省,是为真宰相。

    现在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是兴安,皇帝除了于谦的话,就是听兴安的。还有几个。王诚,舒良等人,都是司礼太监,权势极大。

    当然,这些太监还不能和他们的后辈比,比起掌握司礼监又提督东厂的冯保,权势滔天的魏忠贤九千岁,这几个太监名声还算小的呢。

    薛祥叹气道:“今天算他运气不好,王公公不知怎地跑到这里来。一通邪火发出来,张泽算是倒霉。”

    张泽这个人,张佳木还算有所了解。光禄寺的小吏中,这个人是有良心的。光禄寺平常的供给从来没有给足过,南宫里的人饿肚子是常有的事。而且,多半是冷菜冷饭,难以下咽。

    张泽为人良善,送来的饭菜量足,而且是热菜饭,老实说,他到今天才撞到枪口上,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

    听薛祥说过,一直以来,南宫的供应从来不足,不管冬夏,从来都是如此。

    这会儿,南宫里头也是接到了饭食,看着又冷又硬,还沾上了泥土的饭食。几个老宦官面露难色,南宫不仅缺乏饭食,连柴火也没有供应,整个宫殿城,树木都被伐的精光,想捡根树枝也是办不到的事,这冷菜冷饭,可怎么吃?

    “拿来吧。”

    钱后已经知道事情经过,她也没有办法可想。接过吃食,想了再想,吩咐道:“把我平时坐的那椅子给劈了,把饭菜热热再吃。”

    “椅子劈了,以后你坐什么!”一双手从她身后把食盒接了去。

    能这么做的,当然是太上皇朱祈镇。

    “真好,有鸡吃。”

    他一脸是笑,看看食盒里的内容,极为满意的道:“看这样子,是张泽送来的吧?”

    “是他。”钱后面无表情的道:“教王诚截住了,一通好打。饭菜也凉了,唉,这叫你怎么吃?”

    “怎么不能吃?”朱祈镇撕下一只鸡腿。津津有味的嚼着,一边吃,一边道:“刚到也先那边时,有人故意为难我。有几天彻底断了吃食,那会儿,草根都能抵饿。这饭菜冷是冷,可味道不坏啊,来,你也吃!”

    说着,他又撕了一只鸡腿,送到钱后嘴边。

    “我不吃,”钱后躲了一下,道:“难得有只鸡来,我还能同你抢?”

    虽然是拒绝,但却是一番好意,温言顺语,仅有的一只眼里也是满满当当的关怀与怜爱疼惜。

    朱祈镇噎了一下,嘴里的肉似乎也没有了味道。

    他的脸阴了下来,垂着头道:“唉,苦了你了。朕……还算是为土木堡的事赎罪,可是你又是何苦来。留在宫里,有母后在,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他”当然说的是当今的景泰帝。

    钱后一脸嫌恶,道:“这话陛下请不要再提起。臣妾宁愿饿死,也不会去宫里看人脸色吃饭。”

    兄弟之间的矛盾已经不能用嫌隙来形容,自然,钱后这个嫂子也不会对她的这个小叔子有任何的好感就是了。

    “好吧,”朱祈镇妥协,他道:“不提这件事。”他又长叹了口气。袖手道:“这里的苦日子,我也真是捱不得了。吃不饱穿不暖也还罢了,长日无聊,连个说话的人也不能有。”

    自从金刀案后,南宫这里已经成为禁地,就算偶尔有武官或是内臣进来办事,也是匆忙而入,匆忙而出,再没有人敢犯浑大胆,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和太上皇说笑聊天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四方天,小小的院子,十来个人,八年时间,也实在是把人关的要疯了。

    说起这话,朱祈镇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是泛起一丝涟漪,他道:“看吧,皇后,我说,我们的苦日子已经快到头了。”

    ……

    南宫之外,张佳木叫人把张泽扶起,他问道:“怎么样,能撑住不?不然的话。叫人来抬你回去?”

    “这倒不必。”

    张泽伤的不轻,但神情轻松,也没有什么愤郁之气,他道:“十鞭子而已,我还走得路。”

    “你倒是何苦!”薛祥插嘴:“这不是自己吃亏!”

    “对得起良心就行了。”张泽披了件人家借的外袍,神色轻松的道:“我也没想怎么着,只是想,到底是君臣一场,我又摊了这个差使,难道叫太上皇饿肚子才对?挨顿打也算是我尽了臣道,没有什么。”

    张泽走了。张佳木不能理解为什么人挨了打还挺高兴。只是眼前这厮,倒也算是条汉子吧。

    他吩咐薛小旗几句,又巡查了校尉并军余、坊丁们分巡的路段,再看看各处的铺舍,见一切如常,这才又骑马回百户府去。

    路上遇着个熟人,却是已经穿了一身武官服饰的王勇。

    王勇远远见了骑马过来的张佳木,他远远就招手,一脸灿烂的笑。不知为什么,见着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张佳木刚刚颇为压抑的心情也变的开朗起来。

    他驱马向前,到王勇身边跳下马来,不等王勇说话,张佳木先问道:“怎么着,你袭了职啊?”

    “是的!”王勇声时很响亮,透着前一阵子没有过的自信,他笑嘻嘻的道:“今儿早晨去办的袭职,补了旗手卫的总旗,还是和先父一样,在皇城宫门当差。”

    “好,好的很。”

    张佳木也极为高兴,他道:“王大哥,恭喜你了。但我要饶舌要多一句嘴,宫门当差极为要紧,你可要事事当心。”

    “是,我省得。佳木,这件事,我真要多谢你了。”

    张佳木纯是好心,王勇当然明白。况且,虽然张佳木这个锦衣卫百户年轻比他还小,但私底下王勇自己都得承认,论心思缜密,论为人,论武艺,张佳木都在他之上。人一旦彻底对另一个人服了气,自然是事事都听,话就很容易说的下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相称,虽然没换帖子,也不必说这么生份的话吧?”

    “是,是我的错。”

    两人寒暄几句,王勇伸手一让,笑道:“倒是我真浑,来,张大人,给你介绍几个下官的父执辈。”

    王勇的父执辈,如果两人还是兄弟相称,张佳木当然就吃了亏了。眼前王勇身后还有几个武官,都是旗手卫的总旗或是小旗,想来是王勇父亲生前的同僚至交,今天王勇补了缺,这些人是给王勇贺喜。王勇到正南坊来谢张佳木,这几个人倒是一起跟了过来。

    “下官某,”几个人一起躬身,齐齐道:“见过张大人。”

    锦衣卫原本就是见官大三极,张佳木又官在他们之上,这些旗手卫的军官当然是执礼甚恭。

    “不必,不敢当!”张佳木笑着把众人一一扶起,笑道:“我和王大哥兄弟行,列位都是父执辈,咱们就不必在大街上闹这么一出了。”

    张佳木为人如此光棍,几个旗手卫的军官都是露出感激之色。他们都是王勇亡父生前的挚友,但旗手卫不比锦衣卫,可没有什么外快来源。几个人又都是小军官,哪有什么银子帮衬王家?结果倒是张佳木这个外人,又是给年货,又是给银子,叫王勇顺顺当当的过了年,且又补了缺袭了职,现在又不拿大,这份恩德,这个为人,真是没得说了。

    当下几人都是满嘴感激,有性子粗直的更是拍着胸脯道:“张大人,以后你在俺们旗手卫里就是自家人,俺们穷,官又小,但大人只要有什么驱使,俺们这等人,却是最讲恩义良心的!”

    话说的没错,仗义每多屠狗辈,张佳木绝不会小瞧这伙军官许下的诺言,时当正午,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也饥肠辘辘的,当下便道:“不必在街上说话,咱们找个酒楼,好生喝上两杯。”

    王勇脸一红,道:“说的是,我竟忘了。大人,今天该叫我会账才是。”

    张佳木笑道:“你剩下几两银子,刚刚上任,总要请同僚吃上两杯酒,自己用还怕不够,在我这里,叫你会什么钞。”

    话说的体贴,又都是实在话,不仅王勇红了眼眶,甚是服气,便是在场的旗手卫诸官,也都是叹服。

    一行人正走,却见刘绢引着几个人往这边来,张佳木笑道:“你们看,巧了不是?”他指着刘绢道:“这是我坊里的官校,也是武教头,今天叫他去再请几个教头来,估计就是了。正好,我们会在一起,由我请客,那就更是名正言顺了。”

    第090章 新手下

    众人一起上前,迎着刘绢。互相见了礼。通名报信,果然,是刘绢带着几个沧州同乡一起过来。

    还有十几二十人,都是些没官身的军卒,不值当正式引见,已经叫他们自己先到百户府了,一会张佳木接见一下,也就算完事。

    跟在刘绢身边的当然不能这么对付了事。

    除了刘绢,一共是四个人,三个汉人,还有一个壮实大个儿,黑发,稀髭、高颧、灰眸,一看便知是个鞑子。

    张佳木用探询的眼光看向刘绢,刘绢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道:“这是赤那思,阿尔伯特部蒙古人,前些年入了京营,不大得意,就混了个小旗官。听说大人这里要用人,他就吵着要过来。”

    言下之意。这个人他也不算熟,而且是自告奋勇,究竟能不能信任,还未可知。

    见张佳木看向自己,赤那思大大咧咧的道:“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张大人,你的名声很响亮了,我们蒙古人就讲强者为尊,跟着你肯定不会吃亏,怎么样,收我不收?”

    原本张佳木还担心他会不会是东厂的密探,毕竟东厂的番了是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但看了赤那温如此模样,还有话里浓浓的鞑子口音……他不觉一笑,也很爽快的道:“好吧,赤那温,跟着我吃肉好了!”

    除了赤那温外,其余三个都是沧州来的武举人,一个锦衣卫的校尉,两个十团营的队官,算是大明最底层的武官,看样子,混的都很不得意。

    其中两个看着挺普通的汉子张佳木打了个招呼就算完事,他的眼光放在了另外一个大汉身上。

    说是锦衣卫的校尉,身上的飞鱼服被油污的能当抹布用了,头上的折上巾缺了只角,丑的惨不忍睹。身上还披着一件旧羊皮棉袄,泛着油光,腰间用就根皮带草草扎了,青棉布扎眼脚,脚上却穿着一双边军的制式皮扎靴,长及膝盖,后头还有马刺,但已经磨平无用了。

    人看起来老相的很,但公平的说,长相很英雄。双眼大而有神,漂亮的浓眉,脸有些长,但下巴很好看,重要的是,有一只汉人中难得的鹰勾鼻子。

    “足下有西番人的血统吗?”

    这厮一直沉默不语,上了酒楼落座之后,趁着还没上菜的功夫,张佳木小心翼翼的盘问此人的底细。

    “没有,周毅大兄是我们沧州青县人,虽然没有中武进士,只中了武举。但论起斗技功夫,远在我和志文兄之上。”

    张佳木问话,周毅只是沉着脸哼了一声,就算回答。还是刘绢看不过眼,连忙笑着解释回答,这才算交待过去。

    “牛人啊。”这种脾气秉性,怪不得事先武志文和刘绢再三的打招呼,果然的是十分的不招人喜欢。

    好在,张佳木度量甚是宽广,又有王勇一群人要敷衍,没过一会,酒保上酒上菜,热气蒸腾,酒香扑鼻,大家推杯换盏的说的甚是痛快,又都是武官,说一些斗技弓马的事,更觉入港,席间一时脱略形迹,少了生疏,彼此间就亲近起来。

    只有周毅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对大伙儿不理不睬的,好在刘绢已经解说了他的脾气,众人也不以为忤,并不放在心上。

    一时酒足饭饱,张佳木与旗手卫的一票军官感情大增,与赤那温等新投的小弟也是获得了知已以上的好感度,所以会账的时候他神清气爽,这一顿小酒喝掉他三两银子。但还是很值得的。

    只有下楼的时候,周毅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民之膏血,饮来不知道是何滋味。”

    “原来是个愤青。”张佳木很宽容的笑笑,并不理会他。

    这种人,古往今来都有的是,对现状不满,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没有人赏识和认可自己的能力,心里不爽,但不思改变自己的人生态度,总是用不满和怀疑来面对一切,久而久之,就成了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过周毅有一点好,看起来武艺确实高强,刚刚众人讨论武艺的时候,周毅偶尔点评两句,都是甚为精妙,看来,刘绢说的话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