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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98部分阅读

    在刘勇等指挥同知之下的。

    便是外省新加入的锦衣卫校尉或是力士,也知道京里多了一个小王相公为千户,是大人的知交好友,言笑不忌的心腹中的心腹。

    只是张佳木对此人寄予厚望,王增这厮却有点不大争气的样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了也不大干正事,到处闲晃,请酒吃饭到是勤快,他家反正是伯爵世家,皇帝给的是王骥一千三百石年俸,这种世职俸禄还没有被克扣的前例,年年到账不误,而且有庄田几百顷,世家豪富,锦衣卫内要属阔气,连张佳木都远不如此人。

    今天天气极热,王增穿着宁绸长衫,也不束带,就这么飘飘然而来,头顶正阳巾,手中倭国贡扇,精美华贵,飘然当风,再加上仪态俊美,整个人潇洒出尘,就是一副谪仙派头,尘世间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你这家伙,”张佳木见了他,倒是沉下了脸,只道:“昨天怎么晃荡到鲍家湾去了?听说卫士几次拦你,好不容易才把你拦住,我倒奇怪,你怎么对那里有兴趣?”

    “咦,你这是和我说笑,还是谈公事?”王增将手中折扇一收,倒也收了脸上笑嘻嘻的神情,向着张佳木颇为郑重的问着。

    “一半私,一半公吧。”张佳木不动声色,道:“论私,我们是至交好友,问你行踪,也没有什么不对。论公,我是锦衣卫掌印指挥,你是我的下属,去向更是我该关注的。”

    “罢了,”张佳木这么一说,摆出一副辩论样子的王增反而气颓了,他摆了摆手,自己饮了口酒,方道:“锦衣卫的保密虽然得力,但也并不是没有破绽,聪明人只要注意,就会发觉点什么出来的。”

    “哦,”张佳木身子前倾,颇有兴趣的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每个月有大量的银子进出,有三成以上是到鲍家湾的。”王增冷笑一声:“尽管你瞒了不少收入,但每个月明面上的收入仍然可观,那么多银子流入,还有铁,匠户、牛筋、生漆,甚至是火药等物,每天都有牛车马车进出,稍加注意,就会知道那里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了。况且,缇骑选拔新人,入选之后,就入鲍家湾那边学习规矩,还有总务,内卫,在那里都有自己的校舍吧?”

    “嗯,这个倒是。”此事已经预备公开,反正各卫都会有自己的卫学,也算不上什么太过犯忌的事。再说,张佳木打算兴修的正式学校,入学的生员就有攒典的身份,就象是国子监的监生一样,都是国家官员的备选人员,只是他的学校,都是锦衣卫各级官员和吏员的备选罢了。

    “哦,我就说么,我猜的总不会错。”王增脸上又露出笑意,向着张佳木道:“我觉得,既然是要我来效力,最少得知道一些大略的情形,若是什么也不懂,如年兄那样在你身边学习这么久还没有独自办事的机会,我想,我大约不能容忍。”

    年锡之是性子柔和,甚至有点懦弱的书生,虽然智计和经验都很不错,但张佳木也是知道,此人不大可能做一个合格的主官。最多,能接总务那一摊子,那倒是很相宜的。

    王增此人,看着浮华浪荡,其实外和内刚,而且遇事有决断。象贡院的事,换了一个人,未必有胆子设计外出,而且不经父祖允许就轻掷进士前程,这对一个人来说,可能是一生的前途命运所在。而且王增却能轻易做出决断,这样的个性,当然可以用刚毅果决来形容了。

    这么一想,张佳木就知道,自己想把王增当成年锡之那样使用的想法,原本就是错误。

    王增和徐穆尘倒是有点相像,都是果敢坚毅,敢作敢为之辈。只是王增相对保守一些,不象徐穆尘,确定目标之后,就要勇往直前,绝不瞻前顾后。

    “这么一说,倒确实是我错了。”原本张佳木是有点想不通,王增入卫之后,除了宴客享乐,就是各处乱走,根本好象对卫中事无所兴趣一样,现在一想,原本就是自己没有给王增相应的职权,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不敢,”王增一躬身,正色道:“在下只是想大人给实在办事的地方,权大权小,倒是不打紧的。以我家和将来的身份,就算要争权,也是没有意味的很。”

    “是,我明白了。”王增将来是要继承伯爵和为驸马的人,他在卫中可能就是过度一下,这么一想,就更加没有什么了。

    张佳木答应一声,脸上就露出笑来,他带着一点狡黠,向着王增道:“既然你想治理一部,手握实权,但事先全无经验的人,我也不大敢信任哪,这样吧,正阳门东西大街那里的千户,治理不力,我已经贬他到宣府去了,降为百户。君既然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就把这里交给你治理,如何?”

    “正阳门那儿?”王英对王增印象颇佳,因为同姓,也是以兄妹相称,所以王增进来,她也不必避讳。此时听张佳木一说,不觉娇呼道:“怎么这么欺负人?”

    她说的到是没有说,正阳门那里刁滑之徒甚多,无赖子和强梁之辈比比皆是,还有豪富贵戚之家,也常在那里进出,至于商铺富户更多,户部和太常光禄也经常去和买,出现争执和斗杀案子几乎是天天都有。再有妖邪之辈,也是在那里进出的多,几乎经常有妖言惑众者在正阳门附近出没,把那里交给一个素无经验的人,说是欺负人,倒也没错。

    如果说京师油水最大,正阳门一带可以算是,说是最难治理,也是一点也不错。

    在朱骥当权的那会,门达等干练的百户官都被调入,无能之辈,根本不敢往那里调派,张佳木派一个没有经验的千户去,可以算是故意为难了。

    “不怕。”王增傲气十足,扬着下巴笑道:“一个千户,一条大街,这点小事我若事干不好,那也太过失败了。”

    “再说,”他止住还要说话的王英,笑道:“佳木当年就是在正南坊驭下有方而名扬公卿,京师都对他有所耳闻,他当时不过是以军余至百户起家,虽然我远不及他,不过上手就是千户,佳木也必定在身后支持,这样也干不好的话,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所说甚是。”张佳木神色愉快,笑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你我交好,我又是老伯爷一手带起来的人,这算是还一个人情,我当初怎么起家,你不妨学上一学,如果这样也不成,你就老实在我身边,当一个文学侍从算了。”

    “好,”王增神采飞扬,道:“击掌而誓,就这么定了”

    第373章 激越

    一双手掌在半空中啪然一声,这件事就算定局了。一般人平生汲汲而求的官职,在私室中却可以一言而决,一边旁观的两三人都是默不作声,一时间屋里便冷场下来。

    王增也不以为意,翘着脚饮酒,他是贵家公子,放浪惯了,这也是常态,所以众人也习惯了,不足为怪。

    任怨与王勇仍然商量事情,只有王英颇觉无聊,东看西看,百无聊奈。

    “精采,当真精采。”当此寂寂无声之时,张佳木突然猛一拍桌,大笑道:“这一封文告,真的堪比小说,喔,不不,是比小说更加精采的多了。”

    当时所谓小说,其实是唐宋传奇,至于后世的小说,此时刚刚萌芽,坊间说书讲的西游记,水浒、三国之类,都在此时发端,说书人口口相传的多,留下底稿记忆的,最多只是被称为话本罢了。

    赫赫有名的,是唐人传奇小说,张佳木这么一说,王英第一个笑道:“怎么了,你的公文报告里头,还有剑仙游侠儿不成?”

    “虽然不是空空儿,不过,也颇有空空儿之风。”张佳木一笑,将一封密报往桌上一搁,向着正在沉思中的年锡之笑道:“你来瞧瞧吧,这可是你至交好友干出来的事。”

    “哦?是徐年兄?”年锡之和徐穆尘算是生死相托的死友,所以张佳木一说,年锡之又惊又喜,站起身来,先躬身一礼,算是告不恭之罪,然后才双手捧起致书,细细观阅起来。

    这一封书信似乎真的十分精采,年锡之一边看,一边也是眉飞色舞,虽然不敢如张佳木那样拍桌,不过,看脸上的神情,也是差之不多。

    “究竟是什么啊?”王英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不过看到几人如此,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徐穆尘已经是吾之千里驹了。”张佳木笑吟吟的道:“他勇斩贪墨不法的都指挥刘海……嗯,你们看这一段:凌晨时分,我们十一人从外墙翻入。”

    说到这,王勇插话道:“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翻墙而入?我虽不知道是做什么,不过,我想天快亮了,下人起身的早,总比半夜风险要来的大吧?”

    “不然。”张佳木摇头道:“他们选的时间正好,天色未亮,就算是奴仆,也知道一会起身就是辛苦的劳作,谁不愿赖在床上多呆一会儿?虽然睡的不沉,但院中寂寂无人,而天色蒙蒙发亮之时,做起事来也方便的多了。”

    “正是这个道理。”年锡之看着信,笑道:“我继续念吧:刘海狡计多端,就是宅院也修的高大巍峨,四角都有望楼,我等翻墙而过的时候,角楼上还隐约有人咳嗽的声响。不过,站了一夜的班,在此天色似明非明,似暗非暗之时,可能也过于疲惫,就算听到一些声响,也是不愿起身查看。我等事先早就知刘海所居,这是一座三进的大宅,房舍并不多,胜在园林广茂,我们进去之后,缘竹林小径一直向前,众人皆布裹住头面,但行进之时,仍然为万株修竹所惊艳矣。”

    说到这,年锡之不觉一笑,只道:“徐年兄虽然在外奔走,不过,隐约间还是有点书生故态。”

    “诚然。”王增虽然在心里惊疑着,适才张佳木所说,诛杀贪官大吏,他心中大是起疑。这会听得他们念信,脑海中只在思索这刘海是谁,下意识回答了一句之后,才是突然想起:“刘海这厮,似乎是祖父在辽东击兀良合时的旧部?曾率千人突入敌阵,以勇力连诛数十兀良哈精骑,使得士气大振,如此这般,才有祖父击破兀良哈的记录。嗯,此役过后,祖父到南京当兵部尚书,刘海就升任福建都司,后来听说在剿灭叶宗留一役中受伤甚重,曾经写书子来和祖父诉冤,后来就不大知道消息了。”

    他看着张佳木和念信的年锡之,还有听的起劲的王勇等人,心中只是在想:“堂堂二品大员,怎么锦衣卫的人说杀便杀,这成何体统,视国法何在?”

    心中虽然如是想,但王增现在已经知道,有些话不必说,也不能说。

    只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张佳木,却不注意,张佳木也正在瞧他,两个人视线相交,王增先是一笑,张佳木亦是笑了一笑,笑毕之后,张佳木目光转向年锡之,王增微微点头,知道这是提醒自己专门听念信。

    “……刘海居处在大屋内的堂房一侧,三间精舍,外有三四个值夜的士卒,全是福建都司下管的军士,整个宅中,军士有数十人,都是刘海私自占役,以为自己所用。再有,此地矿洞,农田,刘海占用军户约两三千人,职以为,仅凭此点,此人就已经罪该万死。”

    “不错,罪该万死”王勇听的大怒,插嘴道:“我一个指挥佥事,府军前卫的御前带刀官,年俸不到二百石,还经常会折支,克扣,每年到手不过三分之一,虽然位列高官,但要制官服,坐车,雇佣仆役,开销很大,有时候都感觉入不敷出,刘海这个混账,居然役使数千军士为他营运生发,还擅开矿洞,简直应该将他家族诛才是。”

    “嗯,此议甚公,就算不族诛,也该男子流放边塞,女子交官发卖才是。”任怨以憨厚老实闻名,但说起话来,也是杀气腾腾。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当时的法律便是如此,一人犯罪,往往就会连累整个家族,所以家族必须团结,也容不易那些异见份子。因为一个人闯祸的话,往往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承担的,所以私刑和宗族法盛行,宗族常会自己处死不肖子,就是为了避祸免祸,而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宗族势力就越强,就是此理了。

    “不要吵,”张佳木欠起身来,笑道:“最精采的地方还不曾说到,你们到一个两个吵的不行,我听的可要烦死了。”

    他虽然和这几个人都是贫贱交,又彼此熟不拘礼,不过毕竟身份地位远超众人,所以一语既出,众人便都安静下来。

    “……职等摸到刘海所居窗下时,听到里面呼吸之声,心情才是一定。此时遥望天际,启明星虽在,但已经星光黯淡,西面仍隐约可见一轮弯月,亦是将要隐没天际之中,再看东方,地线之上,似乎可见到红光闪烁,职当时便道:不可再耽搁,数人砸门而入,两三人在外守值警戒,如果有人来,则诛杀无疑。说完,职便以厉斧劈门,其声锵锵然,数下之后,便已经破门而入”

    念到这里,年锡之声音也变的激越起来:“破门之时,声响甚大,里间有刘海出声:是谁?接着就是女子的尖叫声响,职等并不出声,职飞踢内室门,见刘海已经起身于墙上拿剑,寒光耀眼,剑已经出得半鞘,职未敢犹豫,于其后挥斧猛劈,其夜宿光背,斧刃直入背脊,职觉手大震,手中短斧几欲脱手而出,后见刘海背部鲜血狂涌,职猛拔斧,再斩其颈,断其首,刘海死矣。”

    “好好,当浮三大白。”王增听到这里,虽然心事重重,却也是忍不住神采飞扬,大叫道:“吾恨吾不在场矣”

    “在场又能怎么样?”任怨算是和他熟了,白他眼眼,讥嘲王增道:“听说你祖父能舞动丈二蛇矛,颇具勇力,你的父亲可就差远了,你呀,就是一书生耳,身上的头巾气隔着条街都能嗅得到,这会子狂呼乱喊的,难道你有徐某人那般的果敢和勇力吗?”

    “果敢我是有。”王增毫无犹疑的回答,不过,说完之句之后,也就有点颓唐,他道:“不过勇力么,我是比徐兄差的太远了。”

    “武力可以后天修习,”张佳木倒是出来趟浑水,他宽慰王增,道:“任九这个竖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嫉妒徐穆尘允文允武,中进士就算了,彼此文武分开,不想人家不仅文能进士,武还能诛j贼,他是嫉妒了。”

    说到这,张佳木向着任怨笑道:“怎么样,九哥,说中你的心事没有?”

    “唉,说中了。”任怨虽然才二十左右,但已经是一副老态将至的样子,瘫坐在椅中,颓然摩顶,叹息道:“人家在外头干的风生水起的,我带着缇骑,这么多的精壮儿郎,哪一个都是百人敌,具甲来说,我们现在用的甲胃,手中持的兵器,恐怕海内无人比我们更好了。就是一些具装的东西,比如水壶,寝具等等,也是精致小巧,非常好用。缇骑子弟,哪一个不是精选的直隶和九边的良家子,善骑和善书者犹为优先,所以不论是读兵书也好,或是苦练骑射武艺,缇骑也都是海内第一,嗯,幼军可能能稍望缇骑项背,不过也只是少数,毕竟幼军人多,想做到缇骑这样精选再选,然后具装也这么精良,这几乎就是全无可能的事了。有这么样的属下,却只能干抓那些肥硕不能跑动的官吏,这种勾当,实在是干的太没劲了啊。”

    第374章 族诛

    这其实也是任怨由来已久的抱怨了,不止一次。所以王勇和年锡之只是听的暗笑,连王英也是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哥哥。而王增先是听的好笑,再下来,却也又有些惊叹于张佳木在缇骑和幼军等武力上的投入了。

    他心中又是忍不住起疑,虽说不是大明极盛之时,但现在九边的精兵很多,蒙古不敢内犯,海内无敌,他经营这么多的直属武力,却又是为什么呢?

    “你不要急,”张佳木这一回到是没有顾左右而言它,只是笑道:“缇骑只三百人,现在在队中学习的也不过二三百人,等再过一两年,缇骑有千人左右时,不是宣大,就是延绥,或是辽东,反正派你们到前方去打上一打,也就是了。”

    “好,这可是说定了。”任怨因为徐穆尘的信而大起牢马蚤。确实,以他之能,还有武志文刘绢等人的实力,都是武者中的健者,佼佼之才,却只能去系捕那些根本不敢抵抗的文吏,这么的大材小用,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不仅任怨别扭,缇骑之中,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