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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0部分阅读

    滚去,想起刚才情形,好一阵后怕。 心中虽然对孙孝祖恨入骨髓,毕竟十多年青梅竹马,朝廷明正典刑固然该他一死,不过当面见他被折辱至此,再想想姨母的慈爱,心下就有点不忍:“喂,楚兄,别打了……”

    楚风停下鞭子,只见玉清脸庞憋得通红,细腻温润的脖子上,赫然留着几个乌青的手指印,身子瑟瑟发抖,就像只受了惊的小鸽子。 再看看孙孝祖,心头就火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直喘粗气。

    钱小毛看看势头,抽出战刀递给楚风:“大人,这姓孙的迟早免不了一刀,何必麻烦陆大人?拖外面街上斩了吧!”

    “不,杀他脏了我的手,”楚风指指孙孝祖,“给我捆起来,送到陆知府那儿去。 ”

    “得令!”几个琉球兵上前捆绑:“狗汉j,朝廷须饶你不过!”

    孙孝祖一步错、步步错,若在小山丛竹读书,怎么也做不出这样事,只为着“功名利禄”四个字,弄到了这步田地。 陆秀夫有名的铁面无私,送到他那儿去,免不了凌迟处死的下场,此时说不得,趴在地上牵着楚风衣角:“楚大人,你不是喜欢表妹吗?我将她送给你,只求饶我一命!”

    往日的如意郎君,今天这般作为,玉清又羞又怒,腾地一下站起,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将他抽死,只刚才被掐着脖子,这会儿还没缓过气,一张脸煞白,身子瑟瑟发抖。 红莺赶紧把她扶在椅子上,给她揉着背,倒了碗茶水端上。

    “哐!”玉清将茶碗掷出,正砸到孙孝祖头上,刮了个满脸花。

    直到被琉球兵拖走,孙孝祖还在狂呼乱叫:“楚总督,别看我表妹这会子凶巴巴的,其实她温柔得很,我送与你,教她做正妻、做小妾,都随你……”

    钱小毛皱皱眉头,看看他嘴角抽搐、眼睛歪斜,竟是得了失心疯!在大街上胡说可坏了郡主和总督的名节,便在花圃里随手抓了一把烂泥巴,堵到他嘴里,这才老实下来。

    “谢过楚兄救命之恩,小妹赵筠铭感五内。 ”玉清郡主朝楚风福了一福,此时心里灰灰的,什么话也不想说,道声乏,红莺扶着她回后院歇息去了。

    赵筠,原来她叫赵筠,嗯,这名字好听!楚风挠着头,从背后看着郡主款款腰身,西子捧心般的娇态,心里面就是一荡。

    第114章 名人啊

    第二日清早,赵筠就急着到孙孝祖家去接姨母,不想刚进大门,就见仆人丫环乱成一团,姨母已在卧房梁上悬了小半个时辰——听说儿子做了叛逆,再想想昨天他带自己想往城外跑,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后悔啊,不该让他和孙胜夫那狗贼往来,做出这辱没祖宗的勾当!唯一的儿子是这般结局,老夫人再没有其他念想,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抛,将自己挂了上去。

    赵筠的父族宗室被蒲寿庚杀个一干二净,母族这边只有两姐妹,母亲早逝,唯一的姨母也没了,到此时节,真真正正是孑然一身,然而姨母有子如此,不自尽又能如何呢?或许自尽反而是最好的解脱吧!想到此节,倒也没那么悲痛了,只心里憋闷得慌。

    “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把老夫人放下来?这么挂着算怎么回事?”红莺有见识,把小姐扶到正堂椅子上坐着,见家里的十多个奴才丫环,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便出言喝令。

    好歹赵筠大宋郡主的身份是硬邦邦的,众人正没个主见,见到郡主赛如天上掉下个救命活菩萨。 便依着红莺,先搭梯子将老夫人放下来,擦身子、穿寿衣,出去买上好的檀木棺材,又有人去请和尚道士,忙了个不亦乐乎,最后一个个端了茶水、点心、水果,有的给赵筠打扇,有的替她捧茶,实在找不到事情做的。 也弯着腰、弓着背、垂着两只手站在下面。

    红莺见了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就冒火:“老夫人挂在梁上半个时辰,你们眼睛里只当没看见,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忠心?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别烦着郡主娘娘。 ”

    众人看看红莺,再看看郡主。 一动也不动。

    红莺开口就要骂,感觉郡主姐姐在身后一扯自己衣角。 便闭了嘴退到一边。 赵筠轻声轻气地说:“各位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开口就是。 冯奶公,记得小时候你替我摘树上果子,还跌坏了腿,如今好了么?”

    “回娘娘的话,早就好了。 ”

    “张大嫂子,那年过元宵。 你做的桂花粉团子不错,我一直惦记着呢。 ”

    “谢娘娘记挂,谢娘娘记挂!”

    娘家姨表亲戚,往来甚多,玉清点了三四个老家人的名字,“姨母遭难,我便是你们的主人,有什么话。 只管说。 ”

    众人互相看了看,呼啦啦跪了整间房:“只求娘娘救命则个!”

    大逆不道,按律夷三族,奴仆丫环虽不致丧命,但男人充军奴,女人为官妓是免不了的。 一大早差人就取了花名册走,只等下午来提人。 孙家逆党,亲朋故旧现在还有谁敢上门?只有这位郡主娘娘,能救众人一命。

    赵筠长叹一声,命人拿了文房四宝,就在正堂上给直学士院、知泉州府陆秀夫写信,说这些人论法该充为军奴、官妓,如今秀王府缺人,我带这些人进王府为奴婢,于法于情两便。

    正写着。 街上锣鼓喧天。 不知几千几万人山呼海啸的喊“万岁”,红莺出去一看。 原来是小官家和杨太妃移驾入城,泉州军民夹道跪迎,所以欢声雷动。

    赵筠这会儿可没心情去看远房侄儿,就写了两封表章让家人送去,一份是恭贺王师克复泉州,两宫移驾上陆;一份是启奏朝廷,说自己将起回父王骨骸,求朝廷颁个谥号,才好办后事。

    红莺见小姐在孙家触景生情,怕她勾动愁肠,便借口这里办丧事不方便,催着回秀王府,留下几个仆人操办丧事,其他地家人媳妇都跟了去王府。轿子在街上没走多远,就听得有人喊:“是赵筠姑娘么?”

    好大胆!竟然直呼郡主娘娘的名讳!冯奶公抬眼看去,是个普普通通地年轻人,衣饰非富非贵,笑盈盈的看着红莺。

    “妈,哪来的小咋种不要命了?郡主娘娘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几个年轻家仆急于在新主人面前表忠心,摩拳擦掌的走上去,准备狠狠揍那小子一顿。

    路边行人更是瞠目结舌,满泉州宗室虽多,都是旁枝远房,女子中县主顶大了,便是蒲寿庚没杀害宗室地时候,郡主也只有秀王亲女、当今皇姑的玉清。 当街呼名,是大不敬。 看这小哥斯斯文文的,竟然这般胆大,青天白日敢调戏郡主!

    正要看一场好戏,却见那青年身前忽然就冒出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便衣护卫,轻轻拨拉几下,跟着郡主的家奴就偏偏倒倒近不了身,再看那几个护卫,个个虎虎生威,身上带着股战场上杀人如割草的杀气,叫这几个家奴退避三舍,不敢上前厮打。

    红莺踮起脚尖,仔细看看那年轻人,扑哧一声笑了,对着轿窗轻轻说了几句,只见轿帘子一掀,玉清郡主娉娉婷婷的走出,街上闲人不由得暗暗喝一声采:好个天仙也似的郡主!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年轻人身前福了一福:“兄台白龙鱼服,叫妹子这些有眼无珠地家人们如何认得出来?却不是戏耍妹子么?”

    嗬,郡主称他为兄,难道是玉牒上哪一位王子?昨日处死蒲寿庚,楚风站在高台上,离人群远远的,泉州人多没看清楚他的样貌,此时竟没人将他认出来,有人说是王子,有人说是陈相爷公子,莫衷一是。

    只玉清郡主赵筠看着楚风想笑,这位楚兄什么都好,就一头短发像受了髡刑的贼囚,此时乔妆改扮,拿个大帽子盖在头上,又像个海上的胡商。

    “赵筠、呃、筠妹妹”,楚风觉得称名字太生分。 既然人家叫他楚兄,他就打蛇随棍上,厚着脸皮叫妹妹了。 “咱们找个茶馆坐坐,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如何?”

    赵筠听了就想笑,小山丛竹的士子们,交往都是讲诗谈词、吟风弄月,这个楚兄就是奇奇怪怪地。 叫他写诗,写首打油诗。 这会儿又说什么人生理想,都是听不懂的词儿,叫人听了好生奇怪。 红莺也在旁边撺掇:“小姐闷得慌,便和楚公子走走,不妨事的。 ”

    走走就走走吧,但这暴露了身份,就不好走了。 一大群人跟在后面看热闹,比刚才两宫移驾进城,也不逞多让了。

    “叫你家仆挡住那些闲人。 ”楚风在赵筠耳边低语,只见她耳垂晶莹如玉,差点忍不住就要去亲一亲了。

    赵筠觉得楚公子口中热气呵到耳朵上,热热的、痒痒的,脸上一红,侧转头对冯奶公吩咐几句。 家奴们就拦住街上闲人,不准他们跟着。

    “快走!”楚风牵着赵筠的玉手,往旁边小巷子里狂奔,甩掉了那一大堆人,只有身后几个护卫还跟着。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牵着手。 赵筠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待要甩开,楚兄地行为霁月光风洒脱得很,自己又何必着了行迹?两人一直跑过几个拐角处,才停下来。

    对视一眼,楚风的帽子跑掉了,露出一头短发,毛乎乎地像个刺猬;赵筠地云鬓散乱,头发披到雪白地脖子上,脸蛋红得可以滴下水来。 望着楚风的模样。 忍不住吃吃地笑。

    楚风还不知道怎么了,也跟着呵呵傻笑。 这下不得了,赵筠笑得快背过气去,好一阵子才恢复。

    自打七岁以后,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狂奔过了,运动过后心胸为之一畅,连日的愁闷竟去了一多半。

    正好法华也跟上来了,楚风把他的帽子摘下来扣到自己头上,又去牵赵筠地手,却被她躲开了。 这年月妇人虽然可以抛头露面,与男子都是前后相随而行,肩并肩行走已是不拘礼法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而行,那真正是离经叛道的举动,便是从小胆子大的赵筠,也不敢的。

    拐出巷子口,正巧就有一座大茶楼,两人并肩走进去。 法华摸了摸自己光头,没了帽子实在显眼,没法子,只得带人跟了上去,假作互相不认识,坐了两三张桌子。

    茶馆里早坐了七八张桌子的人,聚精会神的听说书呢。

    “啪!”说书先生将惊堂木一拍,山羊胡子一抖:“平日里说三国、讲隋唐,都是陈猫古老鼠的事情,须知楚汉争霸那一股天下英雄气,一传三国,二传至隋唐,三传到我皇宋,至今不曾断绝。 今天的段子,单表地《张枢密海上点兵,楚总督泉州破城》。 ”

    楚风二人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那说书先生怎么发挥,前面说得还靠谱,后面到泉州大战,就天花乱坠了:

    “那楚总督单名一个风字,身高丈二、腰阔三停,丹凤眼、卧蚕眉,须赛钢针、声如霹雳,乃是当年楚霸王一脉相传……”

    众茶客听得入神,不防有个读书人辩道:“楚霸王叫做项羽,并不姓楚,怎的会是楚总督祖上?”

    呃~说书先生不防有此一问,幸好他积年说书,反应灵活,立刻圆了回来:“汉高祖定鼎天下,楚霸王后人为避祸,改姓为楚,亦是不忘先人事迹的意思。

    言归正传,却说泉州南门外,楚总督胯下紫电追风马,手中劈海火龙枪,大叫道:谁敢与我一战?尤永贤心胆欲碎,两股战战,手中烂银枪似有千斤重……”

    赵筠听得诧异,仔细看看楚兄,并无楚风说书人讲的那般模样。

    这哪儿是说的我,分明说的巨灵神下界!楚风苦笑着摸摸鼻子,两人转移到楼上去坐。

    谁知楼上正说地《蒲寿庚大摆诛仙阵,楚真人五雷镇妖邪》,又一个说书先生唾沫横飞:“楚真人乃是天上北方玄武天尊下界,一手五雷正法。 当此时,轻移道步,急转麻鞋,将手中霹雳炮望空祭起,道声‘疾’,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霹雳炮从云端打下,一道金光电射,正是祥云万朵、瑞气千条,蒲寿庚欲化黑气而走,却被祥云瑞气望空罩住,金光直射泥丸宫中,钉住他三魂七魄……”

    第115章 大长公主

    红莺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回府之后,时不时的看看楚公子,然后就是一阵笑?楚公子脸上长了花?

    俏丫环被郡主姐姐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睁大了弯弯的眼睛,仔细看看楚公子,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 小姐笑的什么呢?

    瞧着红莺莫名其妙的样子,赵筠和楚风对视之下,同时微笑起来。 刚才在茶楼,听了那段《张枢密海上点兵,楚总督泉州破城》,赵筠就总忍不住朝楚风脸上瞅,瞅一次,笑一回,无他,“丹凤眼、卧蚕眉,须赛钢针”与楚风本人相差太大,太有喜剧效果了。

    正说笑间,冯奶公惊惊慌慌的走到二门下,朝上报道:“娘娘不好了,陆大人带人围了王府。 ”

    红莺撅着嘴,一跺脚:“哼,王爷走了,这阿猫阿狗的都欺负到咱们秀王府头上了!”

    “开中门,摆驾银安殿。 ”赵筠冷着脸吩咐一声,冯奶公出去招呼家奴们,开了王府中门,又去银安殿上侍候。

    赵筠不去迎接,只在银安殿上相候,被家仆迎进王府的陆秀夫,憋了一肚子火却发作不得。 玉清郡主在居丧期间,又是孤女,就算让他吃个闭门羹,按礼制也无话可说。

    银安殿金碧辉煌,面阔7间,汉白玉前墀环以石栏,台基高七尺二寸,歇山顶、绿琉璃瓦一派贵气,屏风上团团描金五爪云龙。 显示着王府的威严。

    陆秀夫冷笑一声,他知道郡主在银安殿上相见地意思:要以王府之尊压我么?你违法在先,我有国法在手,今日偏要做个强项令!

    就在陆秀夫走进秀王府大门的时候,楚风也在劝赵筠:“陆大人好歹是一府之主,筠妹妹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什么一府之主,不过是个幸进的小人!”赵筠颇不以为然。 两年前陆秀夫还在李庭芝幕中做幕宾,身上没有一官半职。 两年升到直学士院、知泉州府,不是幸进是什么?再者,父王之死,朝中衮衮诸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楚风只好闭上嘴不说话了,自己总不能把历史上陆秀夫会在崖山海战失利后,抱着小皇帝跳海的事情说出来吧?只怕不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名。 也要当成失心疯灌上一嘴粪尿。

    陆秀夫进殿,行礼坐下,却见玉清郡主端坐在大典正中高台王座下面,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方才行礼,她大剌剌的坐着,连个福也不曾道,真是藐视本官到了极点!待要开口说正事。 就见琉球楚风坐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对着抱拳施礼哩。

    陆秀夫还礼,心中就打了个突:这楚某结交皇族,意欲何为?

    玉阶上,赵筠轻启朱唇:“陆大人来见本郡主。 有何指教?”

    陆秀夫正言厉色的说:“孙孝祖大逆不道,当夷三族,家奴充军、婢女为官妓,故而下官令人去孙家提了花名册。 其后点名,却少了一大半,敢问孙孝祖地家奴,可是郡主藏在王府?”

    “不错,人是本郡主带走的,此刻便在王府中充执事。 ”

    “贼奴充军,乃是国家法度。 虽然江山残破。 法度不可废也。 便以郡主之尊,岂能干涉下官判案?下官斗胆。 请郡主行个方便,放出这些家奴,按律惩治。 ”

    赵筠一下子火了,她从前就敢换了男装在外面走动,在女子中,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前些天被蒲寿庚降元,没奈何受了半年的委屈,这会子大宋光复泉州,还有人来找麻烦,岂不是两边受气?当真大宋朝的亲王郡主不值钱了么?于是冷冷的说:“几个家奴,又不是谋逆正犯,本郡主就是向朝廷要人,料想也不会不给的。 陆大人为此小事大动干戈,是欺负我父王不在了么?”

    陆秀夫一时语塞,当日国舅杨亮节和秀王赵与檡言语争执,激王爷出镇处州,张世杰又不愿发兵马相助,害秀王殉国归天,这件事说来行朝中人人有愧,自己当然也不能敷衍塞责。 略想了想,又道:“王爷殉国,下官好生钦佩,常以王爷地忠义自勉,设若有山穷水尽的一天,下官定学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