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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06部分阅读

    徙活动,叫做湖广填四川!”

    第377章 在路上

    湘西辰州山区,闽北自荆湖陆路通往东川的必经之路上,一队队的百姓扶老携幼,紧赶慢赶向着梦想中的天堂,沃野千里、有都江堰灌溉之利的蜀中天府前进。

    张定远的大哥大嫂推着太平车儿,装着两个小侄儿,和家里的粮食被褥坛坛罐罐,他自己扶着老娘,在山路上走得气喘吁吁,到了山腰一处平台,就从迁徙百姓的队列中暂时退出来,寻了块大石头略略休息。

    张定远扶着老娘,一直埋着头走路,此时停下来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无意中向山脚一看,顿时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惊:不晓得有几千几万人,组成了一道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长龙,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上,全是行进的百姓,队伍在高大的群山之间盘来盘去,已走过的山脚那儿,人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牵的牛啊驴子,也只得胡豆大;再抬头看看山峰,全家人将要经过的前方,无数的百姓似乎就在自己头顶的天空上行走,腿脚身子,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从老家县城出发的时候,还按照每家每户青壮居多还是老弱妇孺过半,自愿分作几大队,有日行三十里的队伍,有二十里的队伍,最慢的还有十五里的,心急想快些儿到蜀中,就跟着三十里的队伍走,若是家里有青壮孺多,或者坛坛罐罐多了,走不快路,就跟着十五里的走,一切自便,倒是既不耽误人,又照顾了较弱的人户。

    自打到了韶州,就不一样了。偌大一个韶州城,真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淮阴侯,怕也数不清这城里城外挤了多少人,只能说像黄蜂炸了窝,又像大雨天蚂蚁搬了家!

    四下一打听才知道,闽北、闽西、粤东、粤北,英德府、连州、偱州、汀州,湘南郴州、赣南南安军,各地准备迁往蜀中的百姓,都集中到这里,各县官员把出发地登记的册页交给这里专设的官府,叫做什么“湖广移民征集司”,统一造册管理,统一编队出发。

    还是按照各户自愿,编成快中慢三种队列,次第出发。可一出韶州城,到四川的千里大路上,县和县之间,村与村之间,每一里路上到处都是老百姓,根本没有编组大队的必要了,各家各户都和亲朋故旧、乡邻同姓自行组合,前后左右都还是村里熟悉的面孔,自在,放心!

    “啊呀,你们怎么停了下来?”张老爹从后面赶了上来,胡茬上还沾着几粒米饭,见家人们停下来等自己,一下子就火了,哇啦哇啦的嚷道:“早到四川,早占肥地,像你几个这们不着急的,等到了地方,只剩下石头堆堆了!”

    张定远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当初去琼州瀛州垦荒,只须下西江到广州出海,坐船几天就到,两条腿都不费力,老爹偏生说什么风急浪险,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执意不去,结果等去了的人寄信回来,说每个人分三十亩好地,没有丁点地租,还发大汉官府盖了红彤彤印章的地契文书,将来传子传孙都可以,每年打两季粮食,黄灿灿的稻谷打下来,往自家仓库一运,皇粮国税都不交,卖粮也才收一成的税,登时老爹眼睛都红了,吼着要出海垦荒。

    可那时候,镇上官员们都说了,去琼州瀛州的名额满了,要等上几年,等海上航路通了,去更南方叫做什么“大扬州(大洋洲)”的地方。

    扬州是晓得的,大扬州是个啥地方,那是从来没听说过,可那位琉球过来的学生镇长,拍着胸脯保证大扬州的地方广阔得不得了,莫说闽广,就算大汉国把中原全占了,运一半人过去都住的下,都能分到地。

    那就等几年吧,可老爹不乐意啊,见天的长吁短叹,先是埋怨自己脑壳生了锈,大好机会不把握,后来渐渐的就怨到儿子身上,说他跟着镇上官儿忙前忙后,连个去琼州瀛州的门路都没跑来。

    妈呀,镇上的官都是朝廷命官,身上八九品的前程,眼里揉不得沙子,后村刘大户为了霸占别人田地的事情打官司,送了二十两纹银,不是被捉去抽了三鞭子,皮开肉绽的滚回来了?你儿子可没那么大本事,让汉官开后门哩!

    这回,湖广填四川的事情一出来,老爹是二话没说,立马连水田带没熟的稻谷,转给了村口何大叔,全家收拾了走路。

    闽广北部、荆湖西部,素来山多地少、土薄人稠,那蜀中天府,沃野千里,则是南来北往的商旅嘴里说烂了的事情,每个人都装了一耳朵,许多错过了没赶上垦荒琼州,或者祖祖辈辈呆山区,胆小怕事不敢出海的人,这下都愿意到四川去了——反正一路上都是走山路,咱们闽北、粤北的山,和湘西、川东的,有什么区别呢?都走惯了的嘛!无非是全家出动,多走几个月,就能拥有自己的大片土地,哪个不去,哪个是傻瓜蛋!

    对土地的渴望,让张老爹成了最积极的迁徙者之一,他从县里出来,就是跟每天三十里的队伍,本以为能最早到蜀中,可等到韶州才晓得,最早出发的,至少走了二十天了!

    他立马着急了,催着全家人赶路,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蜀中,这刚刚留在饭棚里多吃了几口,让家小先往前赶,他随后来追,哪晓得这几位居然坐下来等着,岂不是气得他发昏?

    张定远眼见老爹要发飙,赶紧解释道:“爹,我们等你追上来,一起走嘛,不然这么多人,一时走散了,多久才找得到?那不更耽误事吗?”

    张老爹那个后悔啊!

    自韶州到蜀中,一路上朝廷都设了驿站,每站有客房、帐篷,供人休息;有骡马棚,给实在走不动路,又有什么紧急情况的百姓乘骑、搬运东西;有医棚,给生病的百姓诊治,若病重还管住下来治疗;设水棚,大锅煮了干净水,供人饮用……每样都是不要半文钱的。

    那饭棚则是蒸好了热腾腾的白米饭,煮好了菜叶子汤,还有咸菜下饭,任凭你吃多吃少,敞开肚子管饱,张老爹见了白米饭,哪儿还走的动路?每餐不到十成饱,是断乎不走路的,每次都让家人们往前面走着,他吃得大饱,休息一小会儿消消食,再往前赶。

    可每次很短的时间就赶上了家人,心说奇怪呢,现在才知道他们只往前走一小段就停下来等着,怪不得每次那么轻松赶上呢!

    “嗨,我混蛋,我蠢得跟牛似的!”张老爹气得胡子一抖一抖,沾着的饭粒儿也一抖一抖,“为了几碗饭,丢了蜀中的好田地啊!”

    他指着前面山头,仿佛在云霄里穿行的百姓,“这许多人都赶到前面去了,留给咱们的,就只剩孬地、坏地了!”

    老伴儿休息够了,见他懊丧的厉害,就一把拉开犟头犟脑的小儿子,半是劝慰半埋怨的道:“老头子,这一路上都是驿站,多的是饭棚,你走到哪儿不是吃嘛,偏要像个饿痨鬼投的胎,吃到撑住才甘心呐?儿子还不是担心你走丢了……”

    张老爹脖子一梗,吵起来:“我那么大个人,我会走丢?我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他走的路长……”

    这时候有人在身后劝道:“张老爹,张老爹,莫着急嘛~”

    “你晓得个屁!”张老爹正在气头上,顺嘴骂了句,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本镇上住的郭秀才,这次是应了大汉朝廷的考,放了四川成都府金堂县从七品同知,以父母官身份护送百姓们迁徙的。

    怎么骂到了他头上?张老爹吓得魂飞魄散,这些应了考的老爷,取中了的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有观音菩萨在天上护持,哪个敢乱骂,是要舌头上生疔疮的呀!

    他赶紧讪讪的道:“我不晓得是郭同知大老爷,方才是顺嘴乱骂的,是,是……对了,是骂的这个龟儿子,”他手指着张定远,眼睛却惴惴不安的盯在郭同知脸上,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上下乱摇:“绝对没有骂你哟。”

    现在可不是以前,官老爷能对子民呼来喝去、不打就骂的年月了,虽然这些老百姓还是拿当年的眼光看官员们,郭同知却不得不为自己前途多考虑考虑,对方才的冒犯一笑置之,和颜悦色的道:“晓得晓得,本官向你保证,成都府多的是良田,莫说你,就后面队伍尾巴上的人,也能分到上好的水田!”

    真的?张老爹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希望。

    文曲星是不会骗人的,他大手一挥:“儿子、媳妇,老婆子,往四川赶呐,郭老爷说了,还有好田咧!”

    不但张家人,听了这话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只张老爹喊话的时候,不小心牙齿在舌头上咬了一下,隐隐作痛。

    “糟了糟了,骂了文曲星,这是真的要生疔疮呀?观音菩萨在上,姜太公百无禁忌……”

    第378章 发展工商

    钓鱼城的城门楼子,仍旧飘扬着大宋的战旗,全世界最后一面飞扬的大宋旗帜。

    当新任第二师师长王立心情复杂的准备取下这面在钓鱼城上空飘扬了三十八年的旗帜时,楚风阻止了他。

    “蒙元铁蹄之下,这面旗帜在钓鱼城上飘扬了三十八年,风刀霜剑、铁骑劲旅无法让她零落,我有何德何能将它取下呢?”楚风微笑着,鼓励王立:“挂上去吧,让她永远飘扬在钓鱼城上——你们用无畏的牺牲,三十八年的超长坚持,已经让这面旗帜远远超越了某个王朝赋予的意义,而成为华夏民族的光荣。”

    “民贵,社稷次之,君最轻”,王立马上想到了汉军组织的全师政治学习中,那句在新儒学典籍中被反复提到,一再阐述的孟子原话。

    钓鱼城和这面战旗,象征着我们华夏民族的坚韧和勇气,而大汉代故宋,不过是社稷交替、君王更迭,没有任何理由抛弃民族的精神象征。

    所以,钓鱼城上的大宋战旗,被保留了下来,和这座英雄的城市一起,只要我们这个民族存在一天,就激励着炎黄的子孙,赋予他们无穷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使他们永远不在强敌之前畏惧怯懦,使他们面对任何凶悍野蛮的敌人,也能挺直腰杆说:“我们是文弱的汉人?不,爱好和平、以劳动换取幸福,绝对不是文弱怯懦!在横扫欧亚的蒙元铁蹄下坚持了三十八的钓鱼城,至今尚在,而当年苍天之下的主人蒙哥汗,临死前压在他心头的大宋战旗,还在城头猎猎飞扬!”

    战旗之下,率军和钓鱼城守军一道,光复了川东川西,并到成都等地视察,刚刚回到钓鱼城的楚风,和陈淑桢并肩立在城楼阁子,大汉皇帝手捧线装宋版书念道:

    “蜀民就死,率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暮,疑不死,复刺之。异孙尸积于下,暮刺者偶不及,尸血淋漓入异孙口,夜半始苏,匍匐入林,薄匿他所。后出蜀为枢密使。尝坦视人,未尝不泣下。贺靖权成都,录城中骸骨一百四十万,城外者不计……”

    宋人《三卯录》记载了五十年前蒙古大屠夫拖雷攻宋,屠杀成都军民的惨状,可谓字字血泪,但楚风读他的原因,决不是想回忆当初成都毁灭的情形——常州、兴化、兴国、广州等地的屠杀历历在目,蒙元对华夏民族的毁灭性屠杀,和对华夏文明的摧残破坏,早已不需要从书籍中寻找证据。

    他是在思考湖广填四川政策实行的规模和延续时间。

    成都之屠,不但没有吓倒四川军民,反而激起了他们和侵略者决一死战的信念,此后的抵抗,越发主动、越发激烈,让当时的大金皇帝感慨万分:“都说宋人文弱,我大金健儿强悍,然而蒙元南侵,我大金一战而败,军队士民投降的成群结队,宋人却经常全城战死不投降,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野蛮人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忠孝节义,更不明白一种历经四千年而不朽的文明,对她的儿女有着什么样的凝聚力!

    四川自拖雷屠成都开始,经历了五十年的战乱,打不垮压不弯的炎黄儿女,和强盗豺狼作了数代人的殊死抗争,其激烈程度,不亚于二十世纪中叶那场影响深远的战争,就时间跨度之长,尤有过之。

    可五十年的抵抗,给四川带来了满目疮痍,楚风从文献粗略的统计了战前四川户口,百年前四川四路有户二百五十八万,现在则只剩下十五万五千——超过二百四十万户人被全家杀绝!(猫注:此系史实,则蒙元屠戮之惨,可想而知)

    仅仅是成都一地,拖雷就杀害了一百四十万和平居民,昔日的花重锦官城,蜀锦的产地,薛涛的故里,变做了荒丘废墟,李白杜甫曾经流连忘返的浣花溪,被血水染做冥河,五十年后楚风率大军巡行,只见田野中长满了荒草,无人居住的房屋破败倒塌,士兵们时不时发现路边有累累的白骨,一到晚上则野兽出没,老虎、野狼,闪着绿油油的眼睛,花团锦簇的天府之国,成了虎狼横行之岤!

    所以必须从人多地少的荆湖闽广移民填充四川,否则这里必然从农业区退化成为草原,若是鞑子从陕甘六盘山一带越汉中大举南下,则空虚无人的四川,必不能成为大汉军队前进的基地和军粮仓库。

    昔年大唐放弃西域,遂有回鹘之害;放弃延绥,遂有党项为宋百年之患。绝不能放弃四川,让华夏的文明之光从这块数千年前就归于我们祖宗的土地上退却!

    于是,大规模的移民工作,开始了,因为出发地是荆湖闽广,到达地是四川,楚风将它命名为“湖广填四川”,今后,这场人类史上罕见的大规模迁徙行动,必然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淑桢看着沉思中的楚风,金色的阳光照在城头,也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楚兄,我以为战前四川有户二百五十余万,现在则只剩下十五万有奇,算下来可移民二百四十万户,然则大汉承诺每户上好水田三十亩,若无水田,旱地加倍,这样就不能供应二百多万户了,综合考虑,似乎移民一百万户,口五百万上下,比较合适。”

    “嗯,一百万户,差不多把湖广山区一带,缺乏土地的人口都能搬过来,等几年之后湖广填四川完成,进兵江淮中原,我们又能利用长江淮河水道和海船联运,把愿意出海的人口运到大洋洲去——那个时候,在爪哇诸岛做的前期准备,应该也差不多了。”楚风比陈淑桢想的更远一些。

    “近年,只怕湖广的地租还得降低,”陈淑桢红唇微张,露出两颗俏皮的门牙,亲昵的点了点楚风的额头:“富了百姓穷了士绅,我们陈家那些田地多的支房,可把你骂惨了!”

    楚风轻轻搂住她健美的小腰,还用力紧了紧,在她耳边轻轻的道:“就是要让土地不赚钱,把人迁走,逼着地主们降下地租,待土地租谷收入低了,地主们有了闲钱才不是抢着买土地,而是投资工商。我的第二皇后,只怕你们陈家晒盐、开工场赚的钱,比那点土地租谷,多得多吧?”

    “就你知道!”陈淑桢在楚风腰间一点,皇帝就觉得全身酸麻,不由得把她放开,陈淑桢就满脸红晕的退开几步,宛如少女般娇羞。

    降低地租,发展工商才是王道啊……

    第379章 浮亏保本

    “失了闽广,失荆湖,失了荆湖,失四川,朕只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让南蛮子打到朕的大都城?”忽必烈一反常态的从御座上站起来,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不停的咆哮,蒙汉色目群臣如绵羊一般匍匐在他脚下,任凭冷汗从脊背上哗哗的往下流淌。

    大汗生气了,大汗会杀人的!

    消息从六盘山安西王府传来,东西两川行军元帅府麾下主力,为蒙古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巩昌军,连同助战的一个怯薛军千人队,久攻钓鱼城不克,汉军从荆湖西部潜入四川,朝廷三万大军竟然全军玉碎!

    四川攻守形势顿时翻盘,此前,东西两川行军元帅府麾下军兵虽不说屡战屡胜,但确实是在不断的攻城略地,今年取叙府(今宜宾),明年克泸州神臂城,后年破重庆斩张钰……累年血战,迭克名城,全川已尽入朝廷之手,只剩下合川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