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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娘第5部分阅读

    他深深凝望着她,看见了当她还年幼时,被几个小男孩恶意剪掉发辫,欺负得很惨,那时的她眼中噙着泪,一声不吭顶着狗啃似的乱发回家,而她的阿玛除了守门之外就是赌钱,钱输光了回家,她的额娘不敢与丈夫争吵,便把气都出在她身上,她也都强忍着不曾哭怨一声。他看见他们一家子很少吃过几顿丰盛的饭菜,没钱用度时还总是叫善月四处借粮、借钱,让她一个小小的少女去承受所有的难堪。

    尽管双亲再无能,她的生活再艰苦,他也很少见她掉泪,她的坚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但是那一日,他决心与她分别,狠心丢下她离开时,她却发出了摧心裂肺的崩溃哭喊,那是一幅烙印在他脑海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画面。

    任何人的过去未来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看见她的未来,渴望知道在她的未来将会遭遇什么事,希望自己能在她发生危险之时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能用透视世人命运的异能交换看一次她的未来人生,他愿意。

    他想给她一个充满幸福和爱的未来。

    “弼尔雅,我们去看看!”她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开心地拉着他凑到挤满孩童的摊贩前。

    原来是卖吹糖人的小贩,难怪挤满了小孩童。

    “买一个给我?”她孩子气地央求着。

    他凝望了她好一会儿,她的神情就和挤在她身旁的孩童一样天真兴奋。

    “小时候我好想要一个吹糖人,可我阿玛都不买给我,我好想尝尝那个味道到底有多甜?”

    他知道。他曾在她的过去中看到她睁着渴望的眼神,痴痴看着邻居小男孩舔着吹糖人。

    “你要哪一个?”他柔声问。

    “我要齐天大圣孙悟空!”她朝吹糖人的小贩大喊。

    弼尔雅忍不住笑起来,他以为她选的会是可爱的小白兔、小花猫什么的,想不到她选的居然是男孩子喜欢的孙悟空。

    在众多孩童惊奇的眼神中,善月拿着孙悟空舔了起来。

    “甜吗?”

    “嗯,好甜!”她仰脸望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垂眸望着她脸上天真陶醉的神情,不禁也勾起了嘴角。

    经过一座小拱桥,他们看见桥头边一簇人把个小摊子团团围住,看不见是卖什么的摊子。

    “那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善月好奇心大起。

    “不用过去了,那是替人占卜算命的卦摊。”他早已经看见卦摊上坐着身着道袍的道士,道士身后还悬着两块白布,分别写着:“降妖伏魔、趋吉避凶”、“终南天师嫡传仙法、铁口直断吕半仙”。

    “占卜算命?”善月秀眉轻蹙。“有那么多人围着,万一是骗人的江湖术士,岂不是会骗倒很多人?”

    “降妖伏魔?铁口直断?”弼尔雅冷哼一声。“未免把自己说得太厉害了,光这两句就可以断言他根本是个骗子。”

    “走,去拆了他的台!什么铁口直断?铁口直断的人在这儿呢!”她最痛恨那种欺骗善良无知百姓的骗子了。

    弼尔雅被她一路拖着直冲卦摊前,还没找到位置站定,就听见那道士自命不凡地说道——

    “各位这会儿总相信贫道书的符灵验了吧?瞧,几天以前,这里还妖气冲天哪!要不是贫道在此作法驱走邪魔,这镇上每个人都要被妖魔吃掉了,还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来,这有几道灵符拿回去,一张贴在自家门口,一张放在枕头底下,一张化清水饮下,可以趋吉避凶,保命防身。三道灵符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能保你全家性命无忧了!”

    一夜之间的异象,让镇民们个个都相信了道士的话,纷纷掏出银子要买他的灵符。

    “鬼话连篇!”弼尔雅冷冷出声。

    那道士瞪眼看过去,看见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土的人竟是个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竟敢出言冒犯!”道士红了眼,动了怒。

    镇民们也一一转过脸来,错愕地呆望弼尔雅。

    “这样就算冒犯?那么等一会儿要冒犯的事可就更多了。”弼尔雅嘲弄地冷笑。

    “你想干什么?”道士狠眼喊道。

    “我不想干什么。”他悠然环胸。“是我的妻子看不惯你在这儿招摇撞骗,希望我来揭穿你的一派胡言。”

    妻子!善月差点没被这两个字带来的狂喜冲昏头。

    “小子,你习过符箓咒术吗?”

    “没有。”

    “习过占卦卜算吗?”

    “也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我招摇撞骗、一派胡言?”道士怒哼。

    弼尔雅微微一笑。

    “凭我知道你也没有习过符箓咒术和占卦卜算。”

    “胡说!你才是一派胡言!”他恐慌地乱吼起来。

    “要知道是谁胡说很简单,这位大叔,你随便问一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事,看看他跟我谁能说得出来。”弼尔雅朝身旁最近的中年男子摊开手说。

    道士满面惶恐,见每双眼睛都盯着他瞧,只能硬着头皮上,心想这小子也不见得能说出什么来。

    “好,我看你有啥本事!”

    镇民渐渐愈聚愈多了,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观。

    “问一件我一个人才知道的事呀,问什么呢?”那中年男子搔了搔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那就……说说我今早吃了什么东西好了。”

    群众一听哄然大笑,想不到他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道士嗫嚅了半天,才胡乱答道:“烧饼、豆汁。”

    “不是,换你说。”中年男子憨笑着,转脸看向弼尔雅。

    “你吃了一块豆馅蒸饼、一块小枣蒸饼、一碗半的梗米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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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今早晨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吃,你是怎么瞧见的?”中年男子吓傻了。

    “哪有这种事?你们分明是串通好了来蒙我!”道士耍赖地嚷道,随手从人群后方抓来一个老头恨声问着弼尔雅。“你倒说说看,他是谁?”

    弼尔雅静静看着老头子。

    “他是你爹。”

    道士和老头子当场震呆住,人群中顿时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要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你的来历吗?”弼尔雅盯着道士,目光森冷得宛如盯着猎物的蛇。

    “少装神弄鬼了,你岂能知道我的来历!”他仍在嘴硬。

    “你原籍山西,以偷窃为生,去年十月闯入一户大宅偷取珠宝,不巧被员外夫人撞见,一时失手杀了她,你见闯了大祸,便连夜带着老父逃离山西,来到此地落脚行骗,我说的对吗?”

    镇民们喧哗起来,道士彻底吓白了脸,抓起老父的手转身便跑,连摊子也不要了。

    “别跑!杀了人还想逃,抓住他报官去!”几名壮汉将道士父子一把揪住。

    “我们走吧。”弼尔雅牵着善月走出人群。

    想不到镇民们不肯离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神人、神仙、仙人地唤个不停,不管两人走到哪里,他们就跟着到哪里。

    弼尔雅和善月这下子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散步的兴致全被打坏,只好暂时先回客店,没想到众人也跟着他们走回客店,一路上遇到人,顺便再把弼尔雅神人也似的事迹交口传诵出去,渐渐的,跟在弼尔雅身后的镇民愈来愈多,都想再见识见识他的本领。

    “麻烦大了!”一进客店屋内,弼尔雅忍不住厌烦地叹口气。

    “为什么觉得麻烦?”善月小心翼翼地觑着他不悦至极的脸色。

    “现在人人都认得我了,走到哪儿就有人跟到哪儿,这还不麻烦吗?”

    “可是,你刚刚抓到了一个杀人犯。”她坐在他面前,双手支着下巴看他。

    “那又怎样?”他睨她一眼。

    “我觉得好了不起呀!”她眨了眨崇敬至极的美眸。“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杀人犯说不定会一辈子逍遥法外,而且还会假扮道士到处招摇撞骗,害惨更多人呢!”

    弼尔雅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犀利地透测到她心中的想法。

    “你有非凡异能,为何不藉此异能助人为乐呢?”她认真地提议。

    他失笑。“敢问你是要我捉贼,还是摆摊替人占卦?”

    “都可以呀!只要是能帮人一把的事都可以做,也许还能赚钱喔!你想,那三张鬼画符都能卖上一两银子耶!”她的双眼灿灿发亮,想象着一边劝人还可以一边赚钱的伟大事业。

    “嗯,很吸引人。”他深深凝睇她兴奋的娇靥,语带双关。

    “你也觉得吸引人吗?”她开心地既起来。“真的喔!你同意了,我们就真的开始做了喔!”

    “好哇,我们随时可以开始做。”他勾唇轻笑,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一把抱进怀里。

    “弼尔雅!我不是——”她的声息立刻被攫走。

    他的吻柔缓而且缠绵,慵懒调戏着怀中的雪肤娇躯,悠哉游哉地点燃焚天的g情欲焰……

    第八章

    “仙人,求仙人指点迷津!”一位老婆婆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坐在弼尔雅面前,在她身后坐着一名美貌少妇。

    “别喊我仙人,我叫弼尔雅。”面对长辈,他总会客气许多,也格外亲切。

    “是,弼尔雅仙人。”老婆婆仍恭敬地礼拜着。

    “好吧。”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老婆婆,您想问什么事?”

    “这是小女凤蝶,已寡居三年了。”老婆婆指了指身后少妇说。“近来有两户人家分别前来说亲,这两家少爷品貌相当,令我好生为难,求仙人指点迷津,应该选哪一家比较好?”

    弼尔雅对于这类问题向来懒于回答,但见老婆婆爱女心切,不忍令她失望,便凝神看了一看凤蝶,见她未来嫁的男人是周家四少,一生受尽冷落欺侮,不到四十岁便香消玉殒了。

    “郑家少爷人品敦厚,待您女儿出自一片真心,至于周家四少爷过于贪恋美色,不是好夫君,要嫁自然是选郑家最好。”他决定帮凤蝶改嫁给郑家,希望能改变她未来悲惨的命运。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老婆婆牵着少妇诚心拜了又拜。“请问仙人相金该付多少?”

    “随意,若不方便可以不给没关系。”

    “不,这是一定要给的,多谢仙人。”老婆婆在桌案旁的一只银缸内丢下一串铜钱,千谢万谢地走了。

    弼尔雅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瞥见客栈房廊下挤着七、八名少女,有的倚着窗,有的趴在窗台上,始终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这阵子,他成了镇上的风云人物,每天都有远从四面八方赶来客栈一睹他风采的镇民,他已经渐渐习惯那些充满好奇和惊异的目光了。

    唯独受不了的是,在那些好奇倾慕的视线里,总会有善月的那一道混在其中,他实在搞不懂,她怎么老爱挤在那堆少女中间,跟大家一起窝在房廊下偷看他?他也很纳闷,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能跟附近的少女们混成了好姐妹?

    “善月,我真羡慕你,能嫁个如此不得了的丈夫。”少女们幽幽慨叹。

    “嗯,我也觉得他棒透了,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好运,捡到这么一个宝贝。”她痴痴看着弼尔雅,她最喜欢看弼尔雅替人观相时的神情,简直是迷倒众生。

    “捡到?善月,你是说笑的吧?他要真是你捡到的,告诉我在哪儿捡到的,我也要去捡。”

    “瞧他的模样俊美得不似凡人,说不定真是善月捡到的呢!”

    “也可以这么说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破屋里。”唉,当时的弼尔雅脏臭得令人退避三舍,怎么知道他竟像颗会放光的宝石,一日比一日耀目,刺得她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破屋?!”少女们错愕地呆视着她。“什么地方的破屋?”

    “京城里的——”

    “善月,你过来。”弼尔雅朝她勾勾手指。这丫头得意忘形了,再这么闲扯下去,还不把他的祖宗八代都供出来。

    “什么事?想添茶水吗?”她殷勤地靠过去,热切地笑问。

    “你每天看我还看不够吗?干么还要躲在那里偷看?”还有事没事装出一副跟他不很熟的表情。

    “偷看的感觉不一样呀,角度不同、心情不同、气氛也不同,我只是想试试看这样偷看你是什么感觉,没想到感觉还真的好好喔,难怪大家都喜欢躲起来偷看你。”她耸肩轻笑。

    弼尔雅瞠眼看着她,不懂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逻辑。

    “你要交朋友我不反对,但是可别一时忘形了,无意间把我的身分招出来。”他懒懒指责。

    “我记住了。”她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差点泄了底。

    “我累了,今天不看了,你去请各位姑娘回家休息。”他站起身,用力伸了伸懒腰。

    “好,躲在那儿大半天也实在怪累人的。”

    她正准备请少女们吃些茶点再走,突然间,一个风尘仆仆的壮汉快步走进客店,笔直地朝弼尔雅走过去。

    弼尔雅只淡瞥他一眼,便已知道他的身分来意,也看见他将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

    “听说这个镇上出了一位姿容俊美的神人,而且也是京城传说中的四大奇人之一,那个人可是你吗?”壮汉一脸疲惫,劈头便问。

    “我不是神人,也不知道京城传说的四大奇人指的是谁,但你想找的人大概是我没有错。”弼尔雅重新坐回椅子上,冷漠地颔首致意。

    “听说你抓到了从山西逃到此地的杀人犯?”壮汉抓起善月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要这么说也可以。”他只是偶然间抓到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

    “刑部衙门雷捕快。”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壮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要不然,怎么配坐在这里听你说话?”他挑眉一笑。

    “既如此,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壮汉拉开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我手边有件棘手的案子始终破不了,可否请你替我看看,凶手究竟是谁?”

    “你手边破不了的案子很多,你指的是哪一件?”

    “顺天府尹刘大人么女的命案,这女童是被人勒毙死于自家后宅,凶手敢在刘大人家中犯案,差点没气疯了刘大人,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查到凶手凌迟处死,可是我们查了一个多月,始终还查不出来凶手到底是谁;再要查不出来,我们这些衙门捕快在京城也待不下了。”

    弼尔雅支颐沉思了半晌。不管他说不说真相,这名刑部衙门的雷捕快一样会让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杀女童的人是刘大人的侄儿刘容得,虽然女童曾在犯人的脸颊上留下四道抓痕,也咬伤了他的手臂,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伤痕大概快要看不出来了,不过刘容得的妻妾对这些伤痕很清楚,只是不知从何而来,你是京城名捕快,告诉你犯人是谁了,你应该就有办法查到证据令他招供。”

    “是,只要知道犯人是谁就简单多了。”雷捕快兴奋得脸红气喘起来。“可否再请教姚巡抚夫人的命案?”

    “凶手是姚巡抚的母亲,姚巡抚则是共犯。”他有些烦躁起来,这个人的出现让他的情绪陷入低潮。

    “什么?!”雷捕快极为震惊。“那么你可知道尸首在何处?”

    “在巡抚衙门后院的菜圃底下。”他懒懒响应。腐烂的尸体或枯骨是他最讨厌看到的东西。

    雷捕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暗忖,凶手倘若真是姚巡抚的老母亲,而姚巡抚竟然还是共犯,那这件案子该怎么办下去?

    “我认为这件案子最好永远破不了。”弼尔雅若有所思地转动着翠玉扳指。

    “为什么?”

    “因为巡抚夫人待婆婆过分苛刻,甚至时常在言语上恶意冲撞婆婆,所以婆婆是在忍无可忍之下才会失手打伤巡抚夫人的头,巡抚夫人因而流血过多致死,姚巡抚为保护母亲,便悄悄将尸首埋在后院的菜圃下。这整件案子看来,巡抚夫人死有余辜,所以我认为雷捕快并不值得为她申冤平反。”他平板地叙说着,心情愈来愈浮动,愈来愈烦躁。

    “所以……你认为这件案子最好永远成为一椿悬案?”雷捕快皱着眉头思索。

    “没错。”他意兴阑珊地站起身。“雷捕快可以请回了。”

    “等一下,我还有其它案件想请教……”

    “恕我不想再多说了,你请回吧!”他视若无睹地转身离去,看见一旁呆怔的善